程大嫂一愣,叶顾氏已笑道:“阿晴懂些医术,不妨让她给看看。”

程大嫂与程义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些讪然,最后还是程义挥挥手,与程大嫂说:“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你带二郎娘子进去看看罢。”

程大嫂便应了一声,请顾晚晴去程织的房间,叶顾氏则主动去了厨房,帮忙准备饭菜。

顾晚晴进了房间后程大嫂便道:“织娘,你的病好点了吗?”

挨着窗子放置的木桌旁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模样也算中上,圆圆的脸蛋配上漆黑溜圆的眼睛,十分的可爱,只是看着带些怯懦,正是程织。

程织有些没精神,可听了程大嫂的话还是愣了愣,继而见到母亲身后跟着的顾晚晴,便低了头,小声说:“已经好多了。”

程大嫂放了心,心想女儿还是比较聪明的,懂得顺着话茬说,当下道:“那就好,二郎娘子听说你病了特地来看看,都说她会医术呢。”

程织紧张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了,我没什么病,就是有点不舒服,也已经好了。”

这情形,分明是另有内情,顾晚晴哪会看不出来?她本打算不管,不过想到程氏夫妇刚刚的话,还有程织怏怏的神情,心中一动。

莫非程织的“病”和左东权有关?

这么一想,顾晚晴就想打听打听,因为袁授的关系,她对左东权也起点愧疚的心思,不过每每与袁授提及给他治腿一事,袁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顾晚晴相信袁授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么一来,对左东权之事就更为上心。

“既然没事就好。”顾晚晴笑笑,从怀中拿出一些造形精细的香囊放到桌上,“这些是我娘做来给织娘玩的,要是织娘有小姐妹,也可以送给她,看看你喜欢哪个…”

名义上织娘要管顾晚晴叫婶子的,但她们年纪差得不多,自然不会把顾晚晴真当长辈那么对待,平时还是比较谈得来的,程大嫂见顾晚晴也没起疑心,松了口气,说外头有活就出去了,出去后就低声埋怨程义,“好在闺女聪明,要不然真让二郎娘子瞧出她根本没病可如何是好?”

程义却是不太在乎,“二郎娘子小小年纪,又是个女子,就算懂得些医术也是一知半解,再说人吃五谷杂粮,少不得不些查不出病症的头疼脑热,哪就那么神被她看出来了?”

程大嫂听着也觉得有理,便不再埋怨程义,转身到厨房去帮叶顾氏干活。

再说顾晚晴和程织在屋里说了会话,顾晚晴有意聊起左东权,“我认识一个京城的神医,对他说起过我家大伯的腿伤,神医说他的腿还有机会治好的。”

“真的?”一直没精打采的程织居然猛地起身,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反应太过了,脸上一红,又小心地坐下。

顾晚晴看着她的神情,轻轻地说:“刚刚我们来的时候,听你爹娘在谈论大郎,他们似乎有些嫌弃大郎的腿…”

听到这,程织蓦然红了眼眶,低下头去,竟是哭了。

顾晚晴见这情形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小娘子怕是对左东权动了心,不知怎么给程氏夫妇知道了,又少不得大加反对,她这才“病”了。

“别哭,如果你相信我,不妨和我说说?”顾晚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一个上午很快过去,顾晚晴与叶顾氏中午就在程家用的饭,过了午时,左东权与袁授也回来了,还带回了红纸墨砚准备写对联,两家人很是热闹了一番。顾晚晴留意到程氏夫妇虽然对左东权依然和善,却有意无意地隔开了程织,这在以往是绝计不会的。

想到程织对自己吐露的心声,顾晚晴趁着与袁授回家贴对联的时候试探地问道:“东权多大了啊?”

袁授拿着浆子碗往门框上刷面糊,闻言也没在意,信口答道:“二十七了。”

顾晚晴皱了皱眉,程织才十六岁,这年纪可差得有点多。

袁授刷完了面糊等着顾晚晴贴对子,却见顾晚晴发起呆来,玩心一起,拿刷子点上她的鼻尖,“怎么啦?”

顾晚晴吓了一跳,一摸鼻子上全是面糊,哪还饶他?当即运起九阴神爪照着袁授的腰侧拧了下去。

两人闹了一阵,这才又忙正事,顾晚晴一边贴对子一边问:“那他以前有家室吗?”

袁授顶着满脸的浆糊愣了一愣,“倒是没有,不过…哎?你不是要给他做媒吧?”

“差不多吧。”顾晚晴急着问:“不过什么?”

袁授捞了把浆糊又蹭到顾晚晴脸上,“不过你就别瞎掺和了,东权是没成家,但他和我一样,心里早就没地方了。”

“啊?”想到程织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顾晚晴心里觉得可惜,“是谁?他们怎么没在一起?”

“你先跟我说说想给谁做媒?”

顾晚晴本来也觉得这事八字没有一撇,自然不会与程织打保票,只说有机会问问,现下袁授问,便说了。

袁授一拍额头,“好媳妇儿,这更不可能了,你当东权是什么人?普通的王公之女配他都不算委屈,你倒好,想让他娶个小村姑。”

顾晚晴皱着眉道:“我哪知道左东权是什么人?你又从没和我细说过,再说村姑怎么了?程织美丽善良,比那些刁蛮跋扈的王公之女强上百倍,还是根本就是你想娶那些王公之女吧?刘思玉好不好?林婉好不好?”

袁授这时才意识到捅了马蜂窝,顾晚晴虽然不是村姑,但身份也比王公贵族低上许多,虽然她从不曾自卑过,但显然,他刚才的话惹到她了。

袁授连连道歉,顾晚晴却只给他鼻子眼儿看,还没贴完的对联往他怀里一塞,扭头就走了。

袁授大叹倒霉,少不得把这事算到左东权头上,可转念又想到今天出去碰到的事,当下也没了兴致,草草地贴完对子,就回了程家。

到了晚上守岁之时,叶顾氏先是撑不住了,顾晚晴便陪她回家,临走前看了眼袁授,本来下午也没怎么生气,更多的是闹着他玩,可他回来后就一直没精打采的,顾晚晴不免也有些担心,这小心灵也太脆弱了点啊…

袁授接收到顾晚晴的目光正打算起身,左东权却虚按了他一下,“正好我要回去取东西,我送她们回去。”

袁授晚上和程义喝了不少的酒,脸上还泛着红,闻言看向顾晚晴,见她点了头,这才也点点头,重新坐回身子。

左东权送顾晚晴和叶顾氏回了家,待安顿好叶顾氏后,顾晚晴还要回程家,出门就见左东权在门外,昏暗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更显得疤痕狰狞,不过顾晚晴这些天已然瞧惯了,倒也没什么,还越发的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得出左东权原来的底子相当不错。

“东权有几句话,要告之侧妃。”

如此郑重,还点出她的身份,顾晚晴的心里微微一紧,不由想到难道是袁授走露了风声,左东权觉得她管得太宽来警告她别多管闲事的?这么一想,她脸上不免又多了两分讪讪之色。

“侧妃可知道世子计划的大事?”

顾晚晴愣了愣,“什么大事?”

左东权没有明说,转言道:“现在不知,将来也会知道,不过,侧妃需知世子行事不易,若能强强联合定会省下不少麻烦,希望侧妃能对世子规劝一二,莫要意气用事,因小失大。”

第一百三十三章大事

强强联合?如何联合?不必明说,顾晚晴闻言辩意也能猜到一二。没有付出岂会有收获?在这样的世道,亲生兄弟也可阋墙,何况本无关系的两家?想要双方满意减少猜忌,只有成为一家人,站在同一利益集团,其中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联姻。

镇北王为袁授定下的世子妃是刘思玉,借助的是七王爷的声势以便自己名正言顺登基为帝,那袁授呢?他想拉拢的人又是谁?

左东权说的并非是镇北王府如何,而是袁授如何,那就说明,他是要避开镇北王,私下培植势力的。这事不奇怪,顾晚晴之前也知道王妃以哈氏族力默默支持着袁授,不说与镇北王为敌,但总是防着他的,一个拥有三妻四妾众多子女的丈夫,和亲生的儿子,哈氏自然知道哪一个更能成为自己将来的倚靠。

这种情况之下,袁授计划的大事会是什么?他已是世子,一旦宣城城破,镇北王登基已是必定之事,最有竞争力的袁摄如今官司缠身,袁授的太子之位可以说早已收入囊中,大事…这种时候计划的大事…

顾晚晴的心跳快了两分,抬眼看向左东权,他略显狰狞的脸上一片平静,似乎并未对她说过什么一样。

“左将军好意提醒,我会牢记的。”顾晚晴垂下眼去,轻轻朝他福了一福。

左东权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满意,顾晚晴已笑道:“我们快回去吧,世子怕要等急了。”说罢,转身而去。

回到程家时,程织早已被程大嫂打发去睡了,程大嫂也去服侍婆婆入寝,阿胖在外头和一群小子放鞭炮,屋里只剩袁授和程义两个。袁授这时候也差不多醉了,双颊微染红晕,半眯着眼睛靠在榻上,一双长腿蜷缩着,让出大半榻位给程义坐着,程义用大碗盛了酒,还在劝他,他仅是轻轻摇头,端着酒碗的手微微倾斜,碗里的酒好像马上就要倾出,却又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大郎回来正好,来,再陪大哥喝一碗”程义酒量不俗,把袁授灌了个半醉,他自己倒像好人一样,清醒得很。

左东权深深地看了赶过去照顾袁授的顾晚晴一眼,就被程义拉去喝酒,转念一想自己话已说到,要是她不肯,再另想他法就是,一心想得她的准话却是太蠢了,当下便不再纠结,去与程义喝酒。

顾晚晴走到矮榻边弯下腰去,端过袁授手中的酒碗,袁授顿了顿,抬眼见是她,这才松了手,等她把酒碗放好再回来,袁授抬手将她拉到怀中,也不说话,就这么轻轻地拥着。

顾晚晴扭头看了眼左东权和程义,见他二人劝酒频频无暇旁事,心中稍稳,也不推开袁授,任他抱着,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头发。

一定是有事发生了。

不知什么时候,

两个人变换了姿势,袁授则枕在顾晚晴的腿上,顾晚晴还是半拥着他,偶尔用指尖梳理他的发丝。

她不会和他说的。

左东权说过的话,她不打算照做。能让她坚持的事很少,如果是之前,她会劝他以大局为重,但现在,她想,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保全,如果他打算靠联姻这样的手段来使自己达到最终目的,那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无论前路有多艰辛,她都会陪他一起走,无论成功或失败,他们总是试过,她亦不离不弃不嗔不悔。可若他为了多一分成功的希望而抛却誓言,让她理解让她忍,那么,她会让他滚的。

袁授是在清晨的鞭炮声中醒来的,好多年了,在与顾晚晴在一起之前,他的睡眠向来轻浅,丁点声音都能扰到他,现在他的警觉性则要差了很多,炮竹声震耳欲聋,他是实在抵不过了,才睁的眼睛。

睁开眼,便见顾晚晴歪在那熟睡,他这才惊觉自己枕着她的腿睡了整晚。

袁授醒来后并不急着起来,静静地盯着顾晚晴的睡容,轻轻合了眼,须臾间又猛然睁开,挺身起来。

他这一动,顾晚晴也睁了眼,龇牙咧嘴的,却是腿麻了。

袁授连忙替她揉,被顾晚晴打开双手,挥手让他站到一边去,然后自己慢慢地站起身来活动开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程大哥酒量真不错。”袁授有点讪讪的。

是你心里有事吧?顾晚晴也不点破他,轻笑道:“明明是自己酒量不好,却非得说是人家酒量太好。”

袁授笑笑没有说话,伸手替她顺了顺鬓边碎发,“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他说得犹豫,顾晚晴心里一紧,想到昨晚左东权说过的话,心里忽地极怒,怎么?原来那些话不是左东权护主心切才说的,而是出自他的授意吗?

突来的怒气不止吓了顾晚晴自己一跳,也吓了袁授一跳,“怎么了?”盯着她苍白的面色,袁授急忙扶住她,“可是不舒服?”

顾晚晴紧盯着他,虽极力保持平静,但声音极僵,“你要和我商量什么?”

“就是…”袁授忧虑地看着她,“军中出了点事,我得提前赶回去,之前与你约好去镇上看灯,却是去不成了…”说着见顾晚晴神色稍缓,心里也跟着慢慢舒展开来,略一沉吟,又道:“如果你想,可以继续留下,我派人来照顾你,看过灯再回去。”

“就这些?”顾晚晴怀疑地睨着他。

“不然还有什么?”袁授皱了皱眉,年轻的面孔上忽地闪过一丝寒厉,“可是东权与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顾晚晴反问,心情已调整好,不带丝毫反常情绪了。

算他识相啊…顾晚晴

心里想着,又忍不住发笑,刚刚她的反应实在太过了一些,不过,那也情有可原嘛…谁让他是她的男人。

见顾晚晴又笑了,袁授彻底无力,呆呆地看了她半天,小心地问:“那你回不回去?”

顾晚晴笑道:“你都走了我留下做什么…呀那东权的伤…”

“先不必管他,以后总有机会。”提到左东权,袁授的神情淡淡的,似乎不愿多提及他的事情。

难道是她刚刚的反应让袁授怀疑了他?顾晚晴暗中吐了吐舌头,左东权的提议虽然讨厌,但总是忠心为主,如此就被袁授所恶,岂不令人寒心?

正说着,房门推开,进来的正是左东权,他神情无异,一如住常地板着脸,“来吃饺子吧。”

顾晚晴正要答应,便听袁授淡淡地说了句:“用过饭后我与晚晴先行返营,晚些再派人来接娘回去。”

左东权闻言色变,“世子”竟是连伪装都忘了。

顾晚晴奇怪他为何如此激动,却又见他目光冷厉地逼射过来,不由一愣,袁授轻巧地将她一拨挡到身侧,“你有异议?”

左东权微抿着唇,半晌轻哼一声,“只要你不后悔”说罢便踮着那条断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这时顾晚晴才确定他们二人间的确有点问题,而且并非因昨晚左东权的提议而起,虽然顾晚晴不知事出何因,但少不得与昨晚的提议有关,定然是左东权希望袁授联姻,而袁授此时的决定,则是反向而驰罢。

到底是…顾晚晴不是没有好奇心,可袁授不说,她就不问,她相信,袁授既然做此决定,那么便有能力处理好。

席间袁授以军中急召为由向程家夫妇辞行,程家夫妇自然不舍,可也明白公事要紧,当下给他们张罗干粮等物,袁授都一一笑纳,顾晚晴与叶顾氏低声说完缘由后瞧见程织面色焦急,知道她有事要问自己,便寻了个理由与程织回房,和她说话。

程织平日是个极害羞的姑娘,可眼看顾晚晴要走,已是顾不得了,待房门关上就急着问道:“昨天说的事…”

顾晚晴歉然地摇了摇头,“我还没问过大郎的口风,不过…二郎却是不太看好的…”

听到这,程织的眼泪便流了下来,顾晚晴心里叹息,由手腕上摘下一个金钏塞到她手中,“相识一场,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这个且做为礼物吧。”

程织连忙推辞,顾晚晴却坚持不肯,把手钏带到她手上,想了想又低声说:“大郎约么也不会在这里久住的,你…还是莫要对他太上心了,况且他对你来说也老了一点。”

程织苦笑,轻轻点了点头,可顾晚晴知道她并未听进去,有时候男女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什么长相身份年龄

,在缘份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春天之后,我与二郎大概会在京城,将来如果你也去了京城,可以去城西顾家找我,一打听就知道的。”

顾晚晴说这些,只是看她可怜,程织也只是点头,她们两个却都知道,一旦袁大郎离开村子,他们想要再见已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了。

小叙过后,顾晚晴又与叶顾氏好好交待了一番,便与袁授上了马,袁授回头向程氏夫妇抱了抱拳,顾晚晴却看到左东权半侧着身子,神色阴霾地盯着自己,知道他误会袁授有此决定是自己的撺掇,对自己有所不满。顾晚晴也不避让,直视着他,没一会便见他皱了皱眉,此时袁授也拨转马头,思晴长嘶一声,已将诸人抛在身后,直朝宣城方向而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归营

与来时不同,袁授带着顾晚晴并没有一路疾驰,反而刻意放缓了马速,累了就歇一会,饿了就吃些干粮,冬日里虽没有什么好景致,但喜在阳光一人,两人都明白回营后必不再像之前几天那样悠闲,便又特别珍惜路上的时光。

“这次回去,我有许多事要你帮忙。”袁授几经挣扎,还是说出口。

顾晚晴看他脸色不好,立时忧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遇到了大麻烦?”

袁授摇摇头,低声说:“其他我都能应付,你不用担心,只不过......这次的事情事关紧要,我身边的人怕是要折损不少,如果......”他皱了下眉,终是直说:“我需要你尽力帮我。”

她能帮上的......顾晚晴松了口气,笑道:“就是这事?你不说我也自会帮你,你放心,有我在,你的折损程度必会大大降低。”

袁授得了顾晚晴的保证,却是心情黯然起来,“我和你在一起,是以为想宠你爱你,并不是为了你的能力。”

顾晚晴愣了愣,才明白这样的辩白,不由失笑,想了想认真地说:“就算你不宠我爱我,只凭我们原来的关系,我也必然会尽力帮您,何况现在......你这么说,难不成是心里有鬼,才有意狡辩吗?”

“当然不是!”袁授说完便扭着脸不说话,顾晚晴偷眼看去,竟像是生气了。

“你也太小心眼了点。”顾晚晴假意白了他一眼起身欲走,不防袁授猛地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不许你这么想我。”袁授目光淡淡,却是无比认真。

顾晚晴不服地瞪他一眼,“也不知是谁提起的。”

袁授闷闷无语,抱她抱得越发紧了,当顾晚晴发现不对的时候,他得手已经探到她的裙下去了。

“你......”

顾晚晴低呼一声就要去压他得手,袁授随手一百,厚实宽大的裘麾已将二人完全裹住,“别乱动,进了风......该着凉了......”

他的声音低软,能醇化人心,手上还带着凉凉的寒意,顾晚晴缩了缩腿,还是忍不住激起一身的粟米。

“别......”那凉意从腰间探下,顷刻便已攻城略地,顾晚晴低呼出声,引来他一声轻笑,他的眼睛微眯着,似乎在细细品味,眼中的旖旎与情意,一览无余。

“你这个......”顾晚晴咬了咬下唇,想要拒绝,又觉得新鲜刺激,他们就在路旁,虽有一颗大树遮挡,却完全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庆幸今日是大年初一,除了他们,路上再无旁人。

“回了营中,我们可不能再这么胡来了......”袁授的嗓音极低,带着恳求,又似调戏的调调,若不是亲眼见过他再校场上英姿飒爽的样子,顾晚晴真会怀疑这是哪家色迷心窍的二世祖,竟胆大到光天化日就敢乱来。

袁授说着话,手上动作也没停,亏得裘麾暖厚,直到他们肌肤相贴,也仅是感到激动地战栗,而并非因寒冷而来。

“坐上来......”咬着顾晚晴的耳垂,袁授难得地语意模糊,扶在她腰上的手掌也越发收紧发烫,生怕她跑了一样。

顾晚晴双颊酡红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吭声,滚烫得身子就在跟前,她还没触到,就已被烫软了,心里极羞,又极怕,要是有人经过......

“呀......”她身子一抖,却是袁授整个人缩到裘麾中去,微带凉意的双唇从她颈间向下寻去,专挑那软嫩之处吮啄,她的衣服虽然没脱,前襟却是尽敞,加上他那一双不安分的双手又抓又揉,她哪里受得住?急喘着抱住他的后颈,想让他住手,却是将他更紧密地抱在怀中,予取予求了。

“轻点啊......”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袁授向来无法克制,若她在稍有主动,那便更是一场大战,此时隔着裘麾,她都能听到他粗重喘息,胸前的酥麻与微痛交织在一起引发了一种别样的快感,他的动作却越发狂野,似乎在用牙齿轻咬,顾晚晴又羞又痛连连用手拍他,他这才稍稍收敛,又转攻别处,唇齿尝香的同时,双手捧着她的腿根猛力拉起坐到他的身上。感觉身下传来的烫贴与顶痛,顾晚晴轻闭了双眼任他引导,可......等了半天,他却没动。

“够了,够了.....”

热,到处都热,热得烧人,顾晚晴只觉得身体各处,连指尖脚趾都飘在空中似的,身子越发轻软,也越发紧致,口中说着什么已然不知,只听到“砰砰”的心跳声,那是自己的,还是那磨着牙紧忍着的喘息声,是他的, “好乖乖,你真好......”

无比简单的几个字,愉悦、暗哑,是那么撩人心弦,收紧的身心超越极致地荡到更高,疯狂、释放......顾晚晴呜咽着,泪水已渗出眼角,她的眼前一片空白,似乎飘入了另一个世界,所欲的官感全都消失不见,只是飘着,忽忽悠悠,不知哪里才是尽头。

她居然晕了过去吗?顾晚晴魂归原位时2,连动个手指尖的力气都没有,眼前一片漆黑,耳边马蹄急响,身后靠着的是熟悉而温暖的胸膛,知道自己是被他围在裘麾内赶路,他们还没到吗?她晕了多久?他说的马车......看到他们了吗?顾晚晴无须触及也知道自己脸上定然烧得厉害,实在没勇气和他说话,索性继续装死,实在太丢脸了。

顾晚晴躲在裘麾内看不到外面,但过了不久便觉马速渐缓,远处隐又呼喝声传来,知道他们已然进了营地,不由又是一阵害臊,她居然晕了那么久。

这次回来,他们自然还住东营,袁授打马至帐前轻巧地一拎缰绳,思晴便稳稳停下,袁授也不叫醒顾晚晴,揽了她的腰跳下马来直入帐内。

“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