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晴心里笑到翻天,却是强忍着,“你不给我解释解释么?这…”她指指房内摆设,“是怎么回事?”
袁授见她转了话题,本是松了口气,可张了张口,解释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这只是他内心所想,他是想娶顾晚晴为正妻的,但碍于种种限制,他无法完成这个愿望,便只能私下自己给她个正式的婚礼。他这事预谋得不是一天两天了,几乎是在顾晚晴确定了心意后他就连夜派人过来通知左东权布置一切,早打算好了小年这天带顾晚晴过来,但事到临头,这些话他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他是个男人,他应当竭尽所能为她争一个身份的,为何只能要她委曲迁就?纵然她信了他、依了他,可对外,她仍只是他的侧妃,永远不是能堂堂正正站在他身边的人!一旦他们回到京城,那个极重身份地位的地方,他今日所做种种便不过只是个笑话!他为什么不能给她正妃的名份?为什么只能偷偷摸摸地操办这一切?为什么要看旁人脸色来让她委屈?不!袁授藏在被下的双手紧攥得指节泛白,总有一天…
“阿授?”顾晚晴自然知道袁授布置这些的心意,她很受用,也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适才那么问,只是让袁授有机会再次表白一番,而后顺水推舟,可没想到他怔了一下后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让她未免多心,“可是军中有什么事没处理好?”
她的声音听在袁授耳中,瞬时让他放松了双手,看着她面露忧色,袁授不由有些懊恼,多好的气氛,被他搅了。
“没事,突然想到一些事,走神了…”
他的懊恼顾晚晴看在眼中,又见他不再提有关新房的任何事情,心中有了计较,不动声色地坐到床边,垂目观鼻,“既然没事,你去打些水来,我要梳洗更衣。”
袁授此时自己坏了心情,领悟力低了不少,当下从被子里出来随意被上外衣下地去打水,完全忘了刚才害羞那回事。
因为时节的关系,现在的屋子都燃着暖炉,炉上温着水方便取用,免了他出外挨冻的麻烦。
一盆温水打来,顾晚晴指着窗边,“你去那边,不要偷看。”
其实他们之间虽还没有正式成为夫妻,但早就住在一处,平日里梳洗换衣之时他二人都少不有掐掐人揩揩油的举动,哪用得回避?但今天袁授心里有事,居然乖乖地听话,转身去了窗边。
不会太久的…袁授盯着近在咫的窗棱,默默地盘算着心里的事,疏忽了身后传来的窸窣之声,又过一阵,披着的衣服被人从后扯掉,他转身之时,一件大红袍服罩在了他的身上。
袁授看清身上的衣服,才一皱眉,目光已转至顾晚晴身上,当场怔住。
本来既已备了喜堂,新郎新娘的喜衣嫁衣自然也是全套备齐,只不过袁授临时改了主意,不想给顾晚晴再添委屈,所以并未提及此事,可此时,眼前的顾晚晴却是盛装而立,红绢嫁衣外是绣着五彩云朵的璀璨霞帔,颈间挂着天官锁制式的纯金颈圈,一头打散的长发简单地在脑后绾了个圆髻,头上却是顶着繁复的鎏金垂珠凤冠,面上原有的淡妆已如数洗去,却越发显得她的眉更清,眼更明,未施口脂的两片红唇轻轻抿住,似笑,非笑,越发地引人遐想无际。
顾晚晴本就是极为明丽的容貌,虽然未加粉妆,但在凤冠霞帔映喜烛的衬照之下,双颊微醺千娇百媚的模样,硬是让袁授看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这套衣服,是为我而备的吧?”顾晚晴轻轻开口,唤回了袁授的神智。
袁授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身子莫名地热了起来,不过,一思及之前的顾虑,他的头是无论如何也点不下去,停在那半晌,也没有什么答复。
顾晚晴也不生气,走到窗边与他肩并肩地站着,低头看了看霞帔上的锦绣花纹,抬指轻抚,“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的手艺,若是不用,岂不可惜?”
袁授的目光移到她的霞帔之上,果然见绣工精美细致,也不知左东权是从何处寻来的,他心里有事,随便一件小事都能走上好一会的神,正想着,又听顾晚晴低声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我不知你现在为何这样,不过,我承你的情,我不是那种能与众多女子共侍一夫的人,将来你若是另娶他人或是钟情于他人,我定会淡出你的视线,不会与旁人争宠,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心思,可今天,我又改了主意,如果你不后悔,我们便以明月为证拜堂成亲,将来无论多困难,有多少人反对,我都会与你一同面对。…”
袁授听得怔怔的,忽又见顾晚晴抬起头来,明美的眼中满是永往直前的决心与坚定,他当下心头一热,鼻子竟有些发酸,怎么可能?他怎会钟情于他人而离她远去呢?
“还要考虑?”见袁授一直不言语,顾晚晴眯了眯眼,“决定请趁早,做好了决定才好做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袁授眼睛一亮,立时将顾晚晴半遮在身后推开窗子,挡去大半寒风。
窗外,细绒的雪花还在飘着,月亮遮在乌云之后只露出浅浅一角,袁授回头看看顾晚晴,顾晚晴则对他暖暖一笑,当即两人携了手跪于窗下,遥望着那一角月亮,默默地交拜叩首,直到起来,也未再有一句交谈。
“快关窗,冷死了。”
顾晚晴起身后抱着双臂便后退至炉旁取暖,袁授之前的抑郁心情早已烟消云散,关了窗后笑嘻嘻地挨到她身侧,“其他的事什么时候做?”
顾晚晴脸上一热,又不想让他取笑,有意板起脸来道:“你刚才怎么不说话?说,有没有在心里发誓要一辈子对我好?有没有发毒誓如果负我,就肠穿肚烂死于非命?”
袁授也板起脸来,严肃地摇头,“没有,都没有,我只是想那其他的事要怎么做,哪还有心情想其他?”
顾晚晴本就是有意消遣他,这种誓言她在影视剧里听得多了,哪还真的放在心上?就算袁授说出来,她也不会怎么高兴感动,又怎会计较他现在的玩笑之言?当下她也学着他笑嘻嘻的样子转身走向床边,“那你想到没有?没想到就不继续哦…”
看着她娇美的身形,一切似乎都没什么不同,可又明明不同了,袁授此时终于松开了他紧握的双拳,心里说不出的欣喜满足。什么肠穿肚烂死于非命?若能一死了之,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应该让他受尽世间痛苦折磨,却又不死不活煎熬一生那才可以。
到底喜欢她什么呢?袁授不知道,他只知道,没有她的每一天都像在做恶梦,心都在打颤,直到他收到顾明珠的信,知道了她的动向,恶梦才日日消减,他不止一次想过回来找她,可他没有能力,只能从那每月一封的只字片语间寻找她的存在,然后就是疯狂地学习练功。四年,左东权屡屡有感于他的拼命奋斗,可他所知也不过百一,只有袁授自己知道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每天吃饭、睡觉的时间都被压缩至最低,他连病也不敢生,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他疯狂地吸收着外界给予的一切知识,学说话、学做事、学揣测人心,四年时间,未有一刻间断,而让他坚持下来的动力,无非就是回京,再和她在一起。
是的,在一起。仅有的相处时光在他脑中回旋不下万遍,每一次回想,他都觉得温暖一分,他念着她帮他、救他、教他、甚至打他骂他,他还念着她的笑容她的怀抱,她的欢喜嗔怒,越想,越觉得难舍,越难舍,就越加地放不下了。
最初,他只是单纯地想回来找她,可不知何时,或许是从信件中得知了傅时秋对她的种种所为后,那单纯的念头已悄然改变,他想和她在一起,像个真正的男人那样。
现在,他终于做到了。
第一百三十章 洞房
已经走到床边,别看她一派自信轻松的模样,实际上紧张的要死。面对袁授的时候,她总是自然地把自己放在主导的位置上,就算他展现了那么多得温柔、耐心、手段、能力、她还是觉得他没有长大,要不然,刚才怎么会羞成那样?
对于袁授的中途变故她是不太明白的,但她一早就看到了备在一旁的喜服霞帔,猜得到是他的安排,既然已有安排,不用岂不可惜?最要紧的一点,她也是想穿的。
穿着凤冠霞帔正式做他的妻子,这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也是让自己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正如她所说,今天之前,她或许可以留在袁授身边,与他相亲相爱,但有朝一日,他另娶他人或者移情别恋,那么,她是断断不会挽留的,就算无法与他和离,离开他的身边,她也会避而不见,完全退出他的生活。
这是她给自己的退路,但现在,没有了。
她那么要求他,便是把自己的真心剖开在他面前,他应了,就是认同她的观点,如果有一天他要违背,那么她,不在他心里刻上重重的一笔,决不罢休!
她心里的这些事从来没与人说过,如果她透漏出去,定会有人取笑她,有个洒脱的心思却没有洒脱的决心,但这就是她,底线之上,她可以容忍一切,可一旦触及底线,她就算赔上了自己,也决不让那些负了她的人好过
轻轻舒了一口气,顾晚晴摒下心头种种悲观的想法。她对袁授还是很有信心的这种信心不仅来自袁授对她的好,还来自于她难以压制的内心激荡。
她理不清自己对袁授的感觉,她知道她喜欢他,但也明白喜欢不、是不足以撑起一切的,他们之前相处的时光虽然难忘,但毕竟时日尚短,那时的袁授灵智未开,也没有过多的交流,真正的相处也仅是他回京后的短短数月,从见面到成亲,再从成亲到交心,在现代来说这叫闪婚,他们这一闪,到底能坚持多久,需要的不止是一个人的努力,而是要他们共同去维系。轻巧地坐于床头,顾晚晴拾起身旁的一方红巾遮于面上,垂目观鼻,静静地等着一切的发生。
她坐下不久,一杆喜称探入红巾之内,轻轻揭起盖头,抬起头,对着的便是袁授那双闪动着喜悦满足的眼睛。
四目相对之时,眸光灼灼如华,刚刚还在心中振振有辞的顾晚晴忽地心头一软,所有的理智悄然瓦解,接过他递过来的和敬酒,两手相挽仰头尽饮。
只一杯,她变觉得手脚发软面颊发烫,再看他,烛光之下,他的情神有柔和了几分,黑如宝石的眼中似乎云满了暗示,想到即将发生的事,顾晚晴心里一慌,低头避过他的目光。袁授开始的时候是有些害羞,但不代表他是傻子,此时顾晚晴的表现比她刚刚的主动更为诱人,瞄着她耳根处漫起的红霞,袁授在不顾其他,扯了身上半系的红袍,一把将她抱在怀中,立时便体会到她身上绵软无力,全依着自己,心中更是痒如猫挠,用力将她抱离地面,下一刻,两人已摔在床上、
感觉着由裙下探来的手掌,双目半合的顾晚晴轻咬了下唇,微绞双腿,他们同床共枕了这些时日,她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把自己交给他,他虽然年少色急,却也不强求,往往只是她稍娄拒绝意图,便会知道分寸,是而这些天来他们固然亲密有加,却也只限于搂抱亲吻,他顶多会在她颈间留下一些吻痕,更过分的事,却是没有了。不过今天不同于往日,纵然察觉到她的抗拒,他也不会再有退缩,另一手除了她腰间的绑带,那手便由下一直摸了上来,途经之处莫不狠狠揉捏,似要将这些时日以来的亏欠全都补上一般。
顾晚晴哪见过这样鲁莽的袁授?连连低呼后不禁有些害怕,身子也更瑟缩了些,可袁授哪让她退?半边身子压着她,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不让她躲开,目光锁在她的面上,眸光缠绵,另一手就在她裙下由脚至颈摸了个遍,触至关键之处,指尖更是流连不去,轻挑慢捻,柔柔试探,又与刚刚的粗鲁完全不同,只将顾晚晴逼到低泣出声,他才难忍地低叹一声,俯首封住那两片渴望已久的红唇。
此时的顾晚晴脑中有晕又胀,身子也热到极限,胸口附着的那些衣物险些让她喘不过气来,唯一知道的是他的手现下又游走到了哪里,做了哪样下流的举动,而她又有哪样的反应,低泣细喘,听到她的耳中,竟像是旁人的声音。而他随后的热吻更让她感到了一种陌生的战栗快感,他们之前亲吻过许多次,也有许多情不自禁之时,可没有依稀像现在这样,像是要死了一样…
“晚晴…”最紧要的关头,袁授轻抬起身子,看着她双目迷离的娇憨神情,“你看着我,看清我…我是谁…”说完,他硬忍着身下的疼,直到看她的眸中稍现清醒,眼中倒映出来他的样子,他才猛然迷了双眼,精健的腰身坚定沉下,再喘息,却是情动浓处,再无法自抑了。
他的入侵来得突然,顾晚晴的身子轻轻一抖,腰已经被他紧紧箍住,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你咬我啊…”袁授的声音绵软无比,尾音含笑,英挺的眉目间尽是轻狂,“我让你多疼,你就让我多疼”
这是在调戏她吗?顾晚晴又羞又痛,也不客气,一口咬上他的肩头,他底坑一声并不反抗,双手则忙着扯去顾晚晴身上的喜服。顾晚晴更是羞到极致,他们竟连衣服都没全部脱掉,就这么…就这么…
“你…你去把灯熄了…“在他的注视之下,顾晚晴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一紧张,身体的感觉更加敏锐起来,双腿已经抖得不剩丁点力气,正待无力垂下时,却又被袁授托住,稳稳地缠到了他的腰上。
“我不,我就要这么看你。“袁授冷不丁地轻摆了下身子,看顾晚晴逸出急喘后羞臊地以手捂面,唇角不由翘的更高,又听她未再乎痛,身下的动作也越发的放肆起来。
不过,饶是他精力充沛年少体强,可对着顾晚晴,他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的人,今朝拥有,他怎能不激动万分?如愿以偿之时却是表现不佳,十几个回合便已腰酥背麻,乍来的战栗让他又惊又愕,低声咒骂一句,却是再忍不住,草草收兵。
“我…”
拥着喜被跪坐在床上的他万分懊恼,看着顾晚晴眼中还多了点泫然欲泣的意思,顿时觉得他又好笑又可怜,不过她也知道在这种时候是万万不能笑得,待身上的酥麻少腿,她软软地撑起身子伏在他的身后,轻声说:“谢谢你的怜惜,我实在有些受不住了,腿都走发抖,好累哦。”
听了这话,袁授虽然仍是难为情,但面子上好过了不少,回头去看,见顾晚晴的双腿果真微微发颤,不由又心疼起来,反手摸上。
不过,袁授毕竟是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就算首次表现不佳,却仍有满满的余力,这一摸,却是又勾起了他心中的邪念,再回头,这次看到的却是之前的余物,红白交错的在她腿根处染着,当即脑中一热,身体的反应竟比想法更快,哪还忍得?
顾晚晴在他身边自然晓得他的改变,蓦地脸上一红,侧过头去,可等了半天,却又没等到他饿虎扑食似的进攻,反而是腿上的按摩一直在继续,抬眼看去,就见袁授早已回过头去,手上还持续着按揉的动作,嘴上念念有词地,“忍忍,忍忍…”
看他下唇都被咬的反了白,却还是生忍着,顾晚晴知道他是因为她的话顾及着她的身体,当下哭笑不得,咬了咬牙,不顾矜持地再次贴过去,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袁授最终还是没有通过他对自己的严酷试炼,顾晚晴那一口咬下去,他就冲动得不知东南西北了,反身扑下来,奋战再奋战,钟是没再丢脸,每一次都杀得顾晚晴泣不成声,就这,还不满足。
顾晚晴要是知道自己那一口会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是决计不会这么挑逗他的,一夜的时间有限,可她却经历了无数巅峰,最后连思绪都模糊了,哪还管他怎么摆弄自己,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这一睡,就是一整天过去。
顾晚晴再睁眼的时候又是晚上了,身上倒是已被打理过了,也换过了中衣,不过身子酸软得厉害,睁了眼也不愿起来,扫了一眼室内,炉火烧得正旺,桌上摆了几碟点心,似乎都是叶顾氏拿手的,顾晚晴立时就饿了,勉强撑起身子,也不披衣裳,只穿着中衣就下了地,双脚刚一占地,一种无力之感顿从腿上传来,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顾晚晴的惊呼到底还是引来了人,最先推门进来的是叶顾氏,见了顾晚晴在地上歪着的样子脸色沉得吓人,头也不回地喝了一声,“你在外呆着!”
顾晚晴越过她向门口看去,就见袁授束手束脚地站在门口,脸上尽是紧张讪然之色。
第一百三十一章 普通夫妻
叶顾氏上前扶了顾晚晴,脸上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顾晚晴也不知袁授哪里惹了她,频频向门口张望,叶顾氏却回身过去几步就到门口把门掩了,隔着门对外道:“多烧点水来,给晚晴沐浴。”
顾晚晴差点没惊掉了下巴。
自从与袁授重逢之后,叶顾氏对袁授就算再亲近,也总是不比以往了,说话做事间总是存着两分小心与客气,见她与袁授生气已是不易,居然还张口使唤他?
“娘,他怎么气你了?”顾晚晴倚在床边皱着眉头问,如果不是大事,叶顾氏怎会这么生气,这死小子,看她怎么治他…
叶顾氏回过头,看着顾晚晴脸色非旦没好,反而还白了她一眼,瞪得她莫名其妙的,“到底怎么啦?”
叶顾氏见她就是不明白,十分气恼,走过来轻拍了她脑门一下,嗔怒地道:“你这傻丫头,他昨天那么对你,你竟一无所觉吗?”
提到昨天,顾晚晴的脸上“腾”地布满红云,叶顾氏见她似乎是想歪了,气得跺下了脚,瞪着她,“别想那有的没的,他每天都把宠你爱你挂在嘴上,结果事到临头,不顾你第一夜之痛硬是将你折腾成这副样子,你说他是不是成心的?虽说没到手是宝,到了手是草,那也不能这么折腾我女儿,看我饶不饶他”叶顾氏的确希望看到顾晚晴和袁授在一起做一对真夫妻,但今早趁袁授出去吃饭的功夫她来看顾晚晴,见着女儿目下泛黑昏昏沉沉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疼,尤其顾晚晴身上还留了许多印记,经过一晚,青青紫紫地看着吓人,更让她十分恼怒,认为女儿是被人强求了去,当下操起水壶就冲了出去质问袁授,当然最后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还是对他的不知节制万分不满,这才恶言恶语起来。
看着叶顾氏又急又气的模样,顾晚晴心头一暖,又软又酸地滋味泛上来,唇角便忍不住地上翘,双颊升红地道:“我没事,我们也是…年轻气盛…以后会注意的。”她并没把昨晚的责任全推到袁授身上,毕竟这事,你情我愿的,怎么能这么没义气,全让他扛呢?不过,看叶顾氏还是很不高兴的样子,顾晚晴马上转移话题,“娘,你为什么拎着水壶去找他算帐啊?”
叶顾氏沉着脸哼了一声,“不是没别的趁手兵器么…”说完自己倒笑了,伸手指使劲戳了顾晚晴的脑门一下,小声说道:“既然决定留下,就好好过日子,不管遇到什么沟坎,只要他心里有你,就都过得去,千万别自己犯傻,有些事是要你们两个一起面对的。”
顾晚晴知道她说的是世子妃乃至于其他侧妃、妾室的事,当下点点头,也不和她说自己已和袁授摊了牌,决不容忍他三妻四妾的事,省得她又担心。
在叶顾氏的照料下,顾晚晴沐浴用餐后又躺到了床上,时间本来就不早了,这么一来更是入了夜,叶顾氏收拾好一切也没走,继续留下陪着顾晚晴。
见这架势顾晚晴就知道她的气还没消,当下对袁授寄予了无限同情,她醒了这么长时间,袁授就趁着叶顾氏去端饭的时候进来和她说了两句话,然后又被赶了出去,想来是万分郁闷的。不过她也对叶顾氏的留下松了口气,如果叶顾氏不来,他们新婚夫妇干柴烈火的,止不定又做出什么来,她的身子可是不允许了,就算到时候袁授强忍,她也不会舍得,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倒是难受。
叶顾氏在屋里陪着顾晚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手里不住地缝着东西,顾晚晴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就从床上起来,到桌边一瞧,见是一些用零碎布头拼缝的香囊,已经做好了几个,有蝴蝶形和荷花形的,中间塞着一些现成的香粉袋子,看上去质朴可爱。
叶顾氏笑道:“今天一早程大嫂家的小娘子就来帮忙打扫,还送了好些他们自家做的福寿饽饽,大郎要还礼她说什么也不要,我就想着反正闲来无事,做几个香囊给大郎做顺水人情。”
顾晚晴奇道:“看来你对袁大郎的印象不错?”
叶顾氏点点头,“那么忠心护主重情重义的人,我自然喜欢。”
顾晚晴这才知道,叶顾氏原来也是知情的。
叶顾氏继续说道:“别看大郎样子凶,脸上又有疤,腿也坏了,但那又如何?看一个人最重要的是看他的人品,就像世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回来还是要找你,这人品就很好。”
听她说得极端,顾晚晴失笑,“难道他回来不娶我就是人品不好?”
“那也不是。”叶顾氏手中活计不停,“人品好也有亲近和不亲近之分,就像以前的那个傅公子,虽然他对你不错,但我就是亲近不起来,他对我们也是一样,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他以前定然是没与我们这样贫苦的人家交往过,看你也是‘顾家的小姐’,所以你们分开了也就分开了,只要你不后悔,我和你爹也不可惜,毕竟,他还是没做到那一点,没能舍弃他的荣华,和你在一起。”
这是叶顾氏头一回发表对傅时秋的看法,顾晚晴却是没想到她对傅时秋竟是有意见的,当下苦笑道:“娘这么说也有失偏颇,我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有很多,却没有一点是有关于不能舍弃荣华的,他决定随架南下也并非是为了富贵,而是为了亲情,如果说众多皇子中哪个对皇上留有真情,必然有他一个。”
叶顾氏听完后没再多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点了点头,“反正我对他也是不太了解的,只是知道他没有阿兽这么好,你既然已决定和阿兽在一起,就莫要再想着旁人了,知道吗?”说着脸一板,竟是不讲理了。
顾晚晴哭笑不得地点头答应,叶顾氏这是丈母娘瞅女婿越瞅越顺眼,连带着看别人都别扭起来了。当下也不再辩驳,母女两个又闲聊了一会,同榻而眠。
叶顾氏的气在第二天顾晚晴恢复如常后便彻底消了,不过少不得叫来袁授耳提面命一番,露骨的话是没有的,只是叫他“小心”,可怜袁授这个在三军阵前也未变过脸色的镇北王世子陪笑讨好,拍胸膛保证拍到几乎吐血,这才算过关。
“听说初八之后镇上就会有许多集市,村子里的人大多会去,我们到时也去看看?”
关上房门,小两口倚在床上说悄悄话。
“初八?”顾晚晴有点吃惊地看着他,又有点雀跃,“我们能在这住到那么晚吗?”她还以为顶多过完年,他们就会回去了。
“你急着回去?”袁授拥着怀里的人,轻轻扯了她头发一下,又继续让指尖在她的发丝间穿梭,轻笑道:“还听说正月十五镇上会有花灯会,你想不想去?”
顾晚晴喜不胜收,回身扑到他怀里,“真的?我们能那么晚再回去?”比起在军营中的种种限制,在这里自然自由得多了。
袁授笑得眉眼弯弯,“到时候村里的人都会拿些自己的东西到镇上去卖,我想我们也别免俗,从今天开始准备,到时候看我们谁的东西卖得好。”
看他笑着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心中已有计较,顾晚晴也不点破他,认真地点点头,“一言为定,到时候输的人要怎么办?”
“当然是任胜者处置了。”袁授歪歪嘴角,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那就这么说定了。”顾晚晴心中暗笑,她就说么,他压根就还没长大,“嗯…我有个想法。”她说出自知道左东权的来历心里就惦念的事,“袁大郎的腿伤,我想我帮得上忙的。”
虽然袁授每次提起的时候都是一种“已经过去”的态度,但顾晚晴看得到他的惋惜愧疚,虽然她的异能对一些外伤的帮助有限,但去痛止血,稳固骨骼,重整筋脉还是有效的。
袁授微微一怔,半晌笑了笑,“慢慢来吧,你的事情,我不想让旁人知道太多。”
顾晚晴也点点头,也对,就算是袁授信任的人,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随意外传的好,就算要治,少不得依托针术之名,倒也不急于这一两天了。
随后的几天过得很快,没有在军中的紧张肃穆,也没有什么外出活动,一般人家在小年之前所有过年所需的东西就都备好了,之后就在家歇着等着过年就好,顾晚晴他们就是这么过的,每天睡到日上三杆才起,白天就是悠然消谴,有时候几个人会玩玩叶子戏之类的游戏,不过左东权太过严肃,再热闹的气氛到最后也变得静悄悄的, 一次两次之后袁授就不带他玩了,但把他撇到一边总是不好,叶顾氏便要他带他们去拜访程大哥一家、
程大哥家里人员也不多,一个老娘,三个儿女,除了长女外嫁,家中还有一个十七岁的次女,然后就是那个虎头虎脑的阿胖了。
人一多,左东权的冰冻体质就没那么好用了,两家人凑在一起倒也热闹,最后一商量,干脆过年也到程家来过,反正离着近,没什么不方便。
这么几天下来,袁授是懒散得不亦乐乎,每天就是老婆热炕,完全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不过隔个两三天他会和左东权消失一阵,回来就神神秘秘的,顾晚晴若是问起,就要以代价来换,顾晚晴换了一次,又是累得一天没下地,却是没得到什么正经的答案,只说是在准备去集市的商品,顾晚晴气结,再不理他。
如果能一直这样,倒也不差。顾晚晴这几日时不时地会有这种感慨,她现在越发地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让他们晚点回军中、回京城。
相比起袁授这个世子的身份,顾晚晴有时更希望他是这个村子里一个普通的猎户,在这里,他们就像普通夫妻一样地生活,有说有笑,偶尔拌嘴,不用担心什么身份,也不用害怕谁给谁丢了脸,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尔虞我诈的阴谋算计,有的只是平静的生活,这才是她最向往的,但她清楚,也只能是向往。
【第二卷 终】
第三卷 且试荣华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事
闲懒平静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是大年三十,顾晚晴与袁授两个昨晚又睡得晚了,都稍欠精神地挨在床上不想起来,不过今天外头的炮竹声不断,想再睡也没法子,无奈只得起身。
“等会。”袁授起来的时候打了个冷战,阻止顾晚晴跟着起来,直到端了早已冷了的炭炉出去换了新炭,把屋子又重新熏热,这才挨到床边来,把手伸到被窝里取暖。
他的手冰凉又不老实,顾晚晴躲了几下还是没躲过,被他握住柔软之处,身子一麻,人已软了一半,又见袁授双眼放光地蠢蠢欲动,轻轻咬了咬唇,还是推开他的手,“今天有好些事要忙呢,我可不想一整天都没精神。”
袁授扁扁嘴,不情不愿地站好,而后又帮着顾晚晴洗漱着装,中间少不得连连偷袭,又是耽误了好大一会才出了房门。
对于顾晚晴连日晚起叶顾氏早已见怪不怪了,见她出来就去给她热早饭。因为早已说好了在程家一起过年,她们吃过饭后要去程家帮忙,袁授和左右权则穿上了兽皮的坎肩作猎户打扮,左东权要带着村民今年最后一次去镇上的大户家中送猎物,袁授在家闲了几天,也跟着去瞧瞧。
吃完饭后他们分头行动,顾晚晴收拾碗筷时,叶顾氏忧心忡忡地跟过来,上下打量了半天,眉间的郁结久久不散。
“怎么了?”顾晚晴有些错愕,随后释然,“是想爹和昭阳了吗?我昨天和阿授说过了,明年开春就把昭阳从边关接回来,在宫里太医局安排个位置给他,虽然开始免不了做些跑腿打杂的工作,但好歹我们能一起了。”
叶顾氏却摇摇头,“不是昭阳的事,是你。”说着又叹了一声,“也是我考虑不周,没早与你说,这些天…怕是已经晚了。”
顾晚晴越发地好奇起来,“到底什么事?”
她们母女虽非亲生可胜似亲生,许多话也无须转弯抹角,当下叶顾氏便指了指顾晚晴的肚子,“现在咱们出门在外,离京千里,你要是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可怎么办?”
顾晚晴一愣,叶顾氏不禁气结,狠戳了她额头一下,“就知道你没想过。”戳完又忙着揉,“没事吧?这可怎么是好?这几天你们倒是辛苦,说不定已经有了。”
“不会吧…”顾晚晴着实吓了一跳,不自觉地摸上小腹,又是愣了半天神,不由自主地也沾了叶顾氏的紧张,开始担心了。
利益她身负异能,她这一世的身体状况好得要命,算起来也只有四年前为稳固自己的地位对战妖道绝尘,那时能力发挥有限,未能及时完全排出毒素,以致于阴天下雨风雪变天时胸口会偶感不适,怎么也调理不好,可这却是无伤生育系统的,这些天她和袁授也如叶顾氏所说,当真辛苦,那么受孕一说,倒也不是杞人忧天了。
“如果早想到还可以早做防范,可现在却是不能再用什么药物了…”叶顾氏一脸的严肃,“你自己也小心留意,吃食什么的不要乱吃,最好是观察一段日子,确定没有,你们再做防范。”
顾晚晴本来还有点担心,现在一看叶顾氏的紧张样,倒笑了,“都没影的事呢,不用这么紧张,至于观察…”她脸红了一下,“他血气方刚的,能忍得了多久…”
叶顾氏抿抿唇,本还想拿自己怀叶昭阳时叶明常独居的例子出来,不过想到袁授的身份,还是没说出口。她自然是希望袁授对顾晚晴从一而终的,但奈何身份差距在那里,顾晚晴现在又是个侧妃的身份,将来肯定还是要有正妃还其他侧妃的,就算袁授有心,但难免分神,还不如趁着现在只有她自己好好固宠,要是有了王府的长孙岂不更佳?想到这里,又改了口风,“总之小心就是,万一真的有了,也是好事一桩,大不了让世子在外寻个庄子给你住着,等胎稳了或者干脆生产完再回京,那就稳妥了。”还不用见证袁授大婚的情景,免了顾晚晴触景生情,真是越想越好。
顾晚晴完全是哭笑不得,推着叶顾氏出了厨房,“快点去程大嫂家吧。”
叶顾氏不再说话,依着顾晚晴两人略一收拾就去了程大嫂家,不过叶顾氏心里总是有了打算,想着等袁授回来就和他透个话,让他心里有个底。
顾晚晴和叶顾氏不再提这事,两人锁了家门出来没走几步就是程家,顾晚晴要进院子的时候叶顾氏拉了她一下,村子里各家各户的墙头都不高,在外头就看得到程大哥程义和程大嫂正在院中打扫院子,两个人还说着话,前面听得模糊,后面一句倒时听得清楚,“…不说他与我兄弟相称,只说他那条腿…现在年轻倒好说,将来老了难免是个负担…”
程义正说着,程大嫂拍了他一下,却是看到了外头的顾晚晴二人,连忙出来,笑着将二人迎进去。
程大嫂还是那副热情爽利的劲,可程义的脸上却多少有点僵硬,顾晚晴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可他们刚刚在谈论的定是左东权无疑,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都说左东权对村子里贡献大,与程家更是交往甚密,这夫妻两个怎么背着人说长论短?
“不是说要去镇上吗?程大哥怎么没去?”顾晚晴虽然心里不适,脸上却也不露半分,仍然带着温和的笑意。
程大嫂笑道:“早上织娘有点不舒服,他就没走,省得万一大发了家人用人。”
织娘就是程家二娘子,叫程织的,是个极为羞涩有礼的小姑娘。顾晚晴连忙问道:“她没事吧?不如让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