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再说,一个同样背了个大大的行李箱的少年已是快步走了过来,探手就去拉倒在地上的吴景荣:
“吴大哥——”
而随着少年转身,身后背着的箱子朝着赵佑恒就撞了过去。
赵佑恒忙往旁边一跳,怒道:“喂,你们吴家全是傻子不成?还是全都是瞎——啊!”
却是噗通一声落入了水里,直到被冰冷的河水刺的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赵佑恒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躲开那箱子了,怎么还会掉到水里去?
第65章 对垒
鹿泠郡的二月温度并不算低,可也得穿上夹袍才成,这么一掉进去,顿时浸了个透,饶是赵佑恒水性颇好,也废了好大劲才爬上岸来。
却早没了之前那颐指气使的骄傲模样,浑身上下都是湿哒哒的,甚而歪掉的发髻上还顶了片绿色的苔藓,那模样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从小到大,赵佑恒哪里吃过这么大亏,也顾不得管要接的人了,气的随手夺过旁边准备救他的人手里的长篙,就开始寻找陈毓并吴景荣的影子:
“兔崽子,竟敢偷袭小爷,今儿个小爷不打的你跪地求饶就不姓赵!”
看他气势汹汹,穿着打扮又不似寻常百姓,其他人也不敢惹,慌忙呼啦啦闪开一条道,陈毓和吴景荣的身影一下露了出来——
因方才身上背着笨重的行李箱,吴景荣摔倒时明显扭了腰,陈毓只得先帮着把行李卸下来,全背在自己身上,两个大箱子仿佛小山一般压在身上,右胳膊上还挎了几个行李包,小小的个子几乎要被这些东西埋起来似的,饶是如此,少年竟是脸不红气不喘,还能空出左手来去拉吴景荣。
“没事儿,你快去把行李放下,我自己能站。”吴景荣慌忙摆手——那些行李箱可不是一般的沉,饶是自己这么大了,都被压得直喘气,不然,刚才也不会避让不及,被赵佑恒一下推倒。
而小毓还是个孩子,背着这些东西,可不要压坏了才好。
摆着的手却一下被陈毓抓住,微微一抬胳膊,吴景荣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站了起来。
“哎哟嗬,倒有一把子蛮力啊!怪不得敢这么横。”赵佑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手中的长篙也之捣了过来,几乎是咬着牙道,“小兔崽子,让你也尝尝水淹的滋味儿!”
虽然被家人强制扔到官学中读书,赵佑恒最爱的依旧是武技,拳脚上还从没有输给过同龄人。
从小到大只有他欺负别人的,这么无比狼狈的被人撞到水里,还是破天荒头一遭!恼羞成怒之下,令得赵佑恒连平日里奉行的公平决斗的原则都不顾了。长篙一探一挽,分明当成了枪来使,竟是毒蛇般朝着陈毓刺来。
陈毓站的地方离河岸很近,身上又背了这么多笨重的东西,根本就不易闪避,真是要被扎实落了,怕是非得掉下河去不可。
可真是摔下去,又被这么多行李拖累着,想跟赵佑恒一样爬上来,却是办不到了。
“毓儿——”看到岸上喧哗也忙忙赶过来的吴昌平正好瞧见这一幕,脸色顿时一变。
想要上前阻止,却又那里来得及?吴昌平人还没到,那长篙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到了陈毓身上。
“快,下去救人——”吴昌平慌忙拽住旁边的船夫,下一刻,却是一下瞪大眼睛——
果然有人飞了出去,不过却不是陈毓,而是赵佑恒。
直到身子再一次荡到高空,赵佑恒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掉下去的不该是那个小兔崽子吗,怎么自己倒飞起来了?下意识的瞧瞧依旧紧握在手中的长篙,再看看下面越来越近的银白色水面,赵佑恒发出一声悲愤至极的怒吼,手中长篙随即变招,狠狠的在水中一拄。
方才掉过一次水,赵佑恒知道岸边的水更浅,自己完全能借竹篙之力,再飞回岸上,然后,再让那小子好看。
只是想法虽好,却是倒霉的紧——
河岸边水虽然浅,下面却是遍布鹅卵石,而赵佑恒的竹篙好巧不巧,竟是正好点在一块儿小石头上。
长篙猛地一滑的瞬间,赵佑恒立即意识到不妙,慌忙想要松手,却哪里来得及?身子根本不受控制,竟是跟着斜斜倒下的竹篙朝着远处正并驾齐驱如非而来的两艘小船就飞了过去。
因事发突然,那艘小船完全来不及反应,见到突然出现的天外飞人,船夫下意识的就猛地掉头,想要避开赵佑恒,却不防惊慌之下,正好和旁边的小船撞了个正着,因速度太快,令得旁边的小船瞬时倾翻。
上面的人猝不及防之下,一下被掀了下来。
另一艘小船上旋即探出几个脑袋来,瞧见旁边被掀翻的小船,齐齐失声道:
“主子。”
转眼就有五六个精壮汉子噗通通跳进水中。只是瞧他们在水中扑腾的模样,显然是不善水的,能在水里勉强保持平衡就不错了,却是距离掉落水中的人影越来越远。
陈毓刚把行李放回板车上,听见声音忙回头去瞧,眼中神情明显一滞。别人看不出来,陈毓却能瞧出,方才掉下去的人中,有个年轻人明显不良于行。
心中不觉有些懊恼。虽是着恼于那少年欺负吴景荣的行径,却也不过想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要是牵连到了无辜的人,未免太不应该。
好在身边还有支竹篙,陈毓不急细思,随手掂了起来,在地上轻轻一点,人便和赵佑恒方才的动作一般,朝着河里就飞了过去。
岸上的人正在手忙脚乱的准备摇船过去救人,不提防一抬头就看见了陈毓的动作,不免纷纷出言劝阻:
“小兄弟你就别添乱了,快回来。”
一句话未完,陈毓已经飞了出去,手下竹篙更是在水中连点,竟是和方才赵佑恒的动作如出一辙。
赵佑恒的脑袋正好从水面下冒出来,见此情景,好险没给气乐了,咬牙怒骂道:
“好孙子哎,还敢学你爷爷,那就下来陪我吧。”
哪知一句话刚完,陈毓的身形已然再次飞起,几个起伏之下,竟是宛若飞燕般朝着倾覆的小船而去。
“卧槽!”赵佑恒瞧的眼睛都直了,嘴巴几乎长成了个o型,转而变为悲愤——
真他娘的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自己的竹篙第一次就柱到石头上,这小东西都在水里扑哧扑哧柱了这么多下了,都没有一点事?还未想通个所以然,陈毓的身影已经从头顶处一晃而过。
岸上却是传来了一片叫好声,却是不过片刻见,陈毓的身形已经稳立在原地打转的小船之上,双脚用力一踹之下,身形原地拔起,那艘倒扣着的小船一下翻转过来,正好接住落下来的陈毓。
岸上的人愣了片刻,齐齐叫了一声好。
陈毓却顾不得理他们,船篙在水中一撑,朝着那正被水流冲向更深水域的那个人影划去。心里却是暗暗好奇,实在是自始至终,陈毓都盯着那人,却是发现一个颇为奇怪的现象。
那人双腿明显是废了的,可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到这时候还能安然无事。这还不算,更让人想不通的是,既然没被水淹着,这人怎么不想法子回船上,怎么还拼命往水流深处去?
虽是越往河中心,漩涡越急,陈毓的速度却丝毫不受影响,转瞬间就到了那人身边,待看清前面的情形,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却是男子的前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形在水中时起时伏,正被漩涡带着急速往前而去。
毕竟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但看那处漩涡的形状和水流急速旋转时深黑的颜色,陈毓也能判断出,那处地方怕是白河里最深的,而那小身影明显是不会水的,真是被卷进去,定然会有性命之忧。
忙再次掂起船篙在船上用力一点,随着陈毓的一蹬之力,小船已然游鱼似的朝着男子身边而去,陈毓则借着竹篙的力量,身形宛若美丽的峡蝶般再次飞起。
而被卷在漩涡中的小小身影眼瞧着已是只有几缕黑发海藻似的漂浮在水面上,又打着旋的渐渐就要隐没不见。
“小七——”男子早在小船飘来的第一时间,已经单手扒住船舷,手一使力,便连人带船箭似的朝漩涡中而去,却哪里来得及?
竟是眼睁睁的瞧着那簇头发在水中晃了几下,便旋即消失。
同一时间,哗啦一声碎响,却是陈毓借着长篙之力,从上而下一头扎进了漩涡。
那男子还没缓过神来,陈毓的身形已经再次从水中一跃而起,他的臂弯里正抱着一个紧闭着双眼的孩子。
正好男子推着小船也到了近旁,陈毓先把抱着的人送上去,又忙忙的探手,把旁边的男子推了上去,自己也随即翻身上船。
探手便要去拽那依旧昏迷的小少年,却被一只手挡住:
“我来。”
男子的声音不大,甚而没有多少起伏,却有着说不出的威慑,令得陈毓的动作不由一顿。
对方却已经倒提着那孩子的背,横放在自己膝盖上,大手在腹腔上轻轻挤压了几下,那孩子身子先是猛地一颤,然后就呛咳出几大口河水来。
看男子的模样,明显不愿自己帮忙,救人的手法又甚是精巧,陈毓倒也放松下来,默默在一旁坐了专心划船,待瞧清楚男子的面容,不觉微微一诧——
倒没想到,竟是如此英俊的一个人。
男子生着一张容长脸,两道浓黑的剑眉漆黑如墨,一双眸子宛若暗夜中的寒星,让人瞧了止不住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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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的身份怕是不简单。
却是并不打扰对方救人,只专心撑船,好在船行一半,男子腿上的少年终于醒了过来,睁开湿漉漉的大眼睛——
兄弟俩的眼睛明显有些像,只是哥哥的眼神中明显更多些杀伐决断,而兄弟的眼睛却是和山中小鹿般,多了些柔意,又因为受到惊吓泪汪汪的,竟是让人瞧着就不由心中一软。
“大哥——”少年一下坐了起来,却是探手抚向男子的腿,很是心疼道,“你的腿没事吧?”
第66章 似曾相识
男子明显松了一口气,严肃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缕笑容,微微摇头:“我没事。小七莫要担心。”
“大少爷——”又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却是刚才跳下水的几个汉子也划着另一艘小船靠了过来,手上还托着几件干衣服,“河中水凉,大少爷和小,小公子快换上。”
这么冷的河水,可不要刺激的大少爷犯了旧疾才好。
男子抬手接过,先拿起一件牢牢的裹住弟弟,另一件则是扔给了陈毓:
“换上吧,方才,多谢小兄弟救了我弟弟。”
“救我?”弟弟明显怔了一下,转过头来瞧着陈毓,黑亮的眼眸宛若会说话一般,衬着那双隽秀的远山眉,当真是比夕阳下的白河柔波还要娇美——
陈毓这会儿算是懂了,什么叫颜若好女,这少年真真生的比一众女子还要美丽。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样美丽的面容自己之前并没有印象,偏是这双眸子,却莫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谢谢你。”对上陈毓定定凝视自己的眼神,那少年脸明显红了一下,低下头,露出一截白如凝脂的脖颈。
船很快靠岸,吴昌平父子早急得什么似的,看陈毓下船,上前一把把人拉过来,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毓儿,你没事吧?可有没有哪里伤着?”
陈毓忙摇头:“先生放心,我没事。”
两人正说话间,一阵马踏銮铃声响起,众人回头,却是一辆六匹大马拉的马车正飞速而来,正正停在不良于行的男子身旁。
临上车前,男子往陈毓这边瞧了眼,对手下吩咐了句什么。
便有一个汉子大踏步走来,手中托盘上明显放着几张银票,来至陈毓身前打了个拱道:
“大恩不言谢,我家主子因有急事,不及亲自道谢,些许银两不成敬意,还望小公子收下才是。”
口中说着,眼中却有些许审视的意味——
不知谁人泄露了公子要往鹿泠郡寻觅神医的消息,一路上竟是不时有意外或者各种偶遇发生,也不知方才一幕是不是有心人主使…
对方这是怕自己缠上他们?陈毓垂下眼眸,心里明显有些不舒服,片刻后径直拿了托盘上面的银票看也没看就揣到怀里,转身冲吴昌平道:
“咱们走吧。”
那汉子明显没有想到明明瞧着斯斯文文的俊美少年,竟是连客气都没有就把银票给拿走了,不觉有些牙疼,本来的好印象也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么贪财的人,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不过也好,既是用钱就可以摆平,明显应该不是对主子一行包藏祸心的。
就是可惜了这副好身手。
管他呢,只要不会对主子不利就好。
没想到陈毓还真就把银票给揣起来了,吴昌平也有些纳罕。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明白吗,陈家家世虽是不显,却也算大富之家,虽然没有刻意打听,可也听陈府下人不经意间说起过,他们亲家老爷却是豪富,去世后更把所有家产全给了女儿做陪嫁。
那陈夫人手下又颇有一帮能人,听说连锦水城裘家都有生意往来,这样的人家,哪有缺钱花的道理?
只是自己这学生自己知道,最是个心里有成算的,一旦做出决定,便是陈老爷夫妇也不会反对…
“先生勿怪。”陈毓哪里看不出吴昌平的心思。先生自来把自己看的重,不独学识更有人品,都是很费了一番心血。自己方才所为,怕是让老先生有些不安。
“对方并不想和咱们有牵扯,这般赠银,也算是买个安心不是?”
若然依照常情,自己这般大恩,怎么也要让那被救少年大礼拜谢才是。对方却根本连让那少年露面都不曾,自己再是不拿银两,怕是对方会更加忌惮。
“倒是个聪明的。”车帷幔一下拉的严实,年轻男子松手,缓缓靠在绣花靠垫上。
那般小小年纪,不但身手好的紧,更兼心思通透。就是有一点,少年的身手,自己怎么瞧着那么熟悉呢?
“大哥——”看男子闭眼假寐,对面坐着的少年精致的眉头却是蹙了一下,边用力的帮男子揉搓双腿边道,“人家怎么说也救了我,这样拿银两打发了,是不是不太好?”
男子闭着的眼一下睁开,眼神中明显有些审视。
自几年前遭逢巨变,小七的性情就变了很多,虽然依旧是一般的贴心,却是不复小时候的天真烂漫,这般处处想着家人心思颇重的小七虽是让人感到窝心,却也太让人心疼——
这么大年纪的小姑娘,哪个不是家人宠着爱着?就小七,却硬是要扛起守护全家人的重任。却不想想,她那般柔弱的肩背,家人又如何舍得?
只是很多时候,这个妹子虽是在家人面前都老母鸡似的护的紧,面对外人,却不是一般的冷漠,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外人这么上心。
“大哥这么瞧着我做什么?”小七脸明显有些红,却依旧强撑着瞪了大哥一眼。
男子没说什么,却是又闭上眼。
之所以会让属下奉上银两,除了试探的心思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小七。再怎么说,小七也是女孩子。京城中,盯着成家的人可不少,要是传出小七坠入河中被一个陌生少年所救的消息,指不定会被人拿来做些什么文章。
说不好,会损及小七的闺誉也不一定。而这样的事,自己决不允许发生。
所以才会派属下用银两解决,更在话语中丝毫不提及小七的事。这样将来即便有人提起,自己只管认下被救的人是自己便好。
而对方收下银两的举动,也更让人欣赏,若然是从前在军中,这样既有武技又不乏心智进退得宜的人无疑是上佳的人才。
只可惜,自己现在却是不在军中,更是废了一双腿,甚而因为成家的功勋,很是令一些人坐立不安。若然真是传出自己欣赏一个人的消息,若是那些名门大族的还好些,一般的人家,怕是只会招祸罢了。
看大哥不说话,小七也不再开口,只更用力的帮兄长按摩,心却不知为什么,老静不下来,脑海里不时出现那个*坐在船头,定定瞧着自己的少年的影子…
陈毓那边也已经把行李全都搬上了平板车,喜子本要去拉车,吴景荣怎么肯?好在陈毓方才在他腰上拍了一巴掌,扭伤的腰已是好了的。忙忙的从喜子手中抢过车把,自己套上绳子:
“这些粗活,你们可不会,让我来就成。”
本来爹爹的意思是让自己赶个牛车来呢,只是刚巧是农忙时节,前几天又下了场雨,哪有闲着的牲口?好在家里离这里并不远,也就二三里地罢了,自己就拉了个板车过来了。
“真是没出息。”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冷哼,却是赵佑恒不知什么时候溜达了过来,正抱着膀子斜着眼瞧着众人。
无疑,方才陈毓要了别人银两的事全被这小子看见了。
说着还点点头:
“也是,一看就是一副穷酸样。早知道这样,就打赏你们俩钱花了,省的丢人现眼!”
亏自己方才一瞬间还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想着自己虽是在这人手下吃了亏,却也还算是条汉子,还有那小船是因为自己才翻得,对方跑去救人,也算是给自己解了围不是?
却不料转眼间就收了人家一笔钱,令的赵佑恒连上前结识的心思都没有了。
“手下败将还敢跑过来丢人现眼,我今儿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脸皮厚的人,可真真是比乌龟壳子都硬!”喜子眼睛一翻,也毫不客气的骂了回去——虽然不明白以主子这会儿的身家,怎么还会把对方那点儿银两放在心上,可主子再怎么做都是自己主子,万没有被个旁人这么当众羞辱的道理。
而且喜子心里,也是老早就看赵佑恒不顺眼了。以为自己是谁啊,还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上少爷了。也不去方城府打听打听,除了两个老爷子,整个方城府的武人,有哪个是少爷的对手?
“你——”赵佑恒顿时大怒,手一下抬起来,却正好对上陈毓凉凉瞥过来的眼神,声音顿时低了下来,剩下的话竟是再不敢说,直到吴家的板车走得远了,才懊恼的跺了跺脚,“早晚爷要跟你痛快淋漓的打一场,就不信打不服你。”
自己今儿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摔倒水里,不过是太倒霉了,才不是技不如人。
赵佑恒的心思,陈毓却根本不想理会也没有时间理会,三日后就是白鹿书院招生的日子了,这两天自己得先找个地方安顿好,还得抽时间去拜访大哥,当真是忙得紧。
第67章 瓦釜雷鸣
“哎呀,老头子,你回来了?”几人刚进村,一个爽朗笑着的妇人就迎了上来。吴昌平的嘴角不觉露出一丝笑意——
这迎上来的可不正是自己的老妻孙氏?
陈毓早就从先生嘴里知道,他们家人口简单的紧,来人既然语气如此亲热,定然就是师母了。忙上前一步见礼:
“毓儿见过师母。”
孙氏看见陈毓的模样,眼睛顿时一亮,忙抓住手拉过来:
“哎呀好孩子,你就是小毓吧?怪不得你家先生不舍得回来,瞧瞧我们小毓生的多俊。”
孙氏这番话倒没有夸张,实在是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生的这般齐整的孩子,简直和墙上画的年画娃娃一般可爱,当真让人稀罕的紧。
“好了。”吴昌平捻着胡须笑道,“小毓也累了,咱们家去吧。”
等进了家门,又有一个生着一张娃娃脸的少女迎上来。看年龄,也就十七八岁罢了。
吴昌平脸上的笑意更浓,指着陈毓道:
“梅儿,这是毓儿,以后你就当做自己弟弟一般。”
陈毓忙也上前见过,又命喜子把准备好的见面礼拿出来,打开来,却是一箱粗布,一箱细布,一箱翠羽缎,一箱云霭缎。还有一盒李静文特意给吴梅准备的添妆的首饰。
前面两箱布匹也就罢了,那两箱绸缎,却是让吴家母女直接就呆掉了,两人一边瞧着,却是连摸都不敢摸,实在是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绸缎。
吴昌平却是眼睛有些发红,自己这徒儿,真是太贴心了,来时不过提了一下,女儿已是说了人家,正在家待嫁,毓儿竟是立马就准备了这些东西。
瞧这红艳艳的颜色,明显可以做上好的新娘喜服。
“哎呀,这可使不得。”孙氏愣了半天才连连摆手道。
前儿个去郡上赶集时,也特意去布坊里逛过,店里好像就有一匹这样的缎子,听掌柜的说,这可是他们的镇店之宝,他们那么大店铺,也就这么一匹罢了,让大家只看看就好,凭是出多少两银子,都是不卖的。自己当时一听,真是吓得连摸都不敢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