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名女子中,除了苏挽香和翠兰神色平静无波外,其余女子,目光竟然都亮了起来。她们这一生,已经注定要在这深宫中终老了。可若是入了严王的眼,那可就是一步登天的事。于是,对于接下来的所谓的走路,她们是极其卖力的。那几乎不叫走路了,她们或扭着婀娜的腰肢,或旋转着粗布裙子,或踏着舞步,在颜聿的面前,表演着。

颜聿笑吟吟地看着她们,不住地点着头,偶尔还指点着道:“嗯,这个不错,扭得很好看。”

那女子闻言,登时便飞红了脸。

轮到苏挽香了,她清冷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颜聿身上,唇角勾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她慢慢地神色平静地迈着步子从颜聿面前走过,步伐婀娜,粗布裙摆随风摇曳,颇有一种步步生莲的韵味。

颜聿摇了摇,叹息道:“不好,不好!”

最后是翠兰,她低着头,并不敢去看颜聿,步子迈得有些急,很快便走到了颜聿面前,又走了回去。颜聿托着腮靠在椅子上沉思着,院里一片死寂。

几名女子在哪里有些忐忑地等待着,王公公大着胆子走到颜聿面前,躬身问道:“王爷,可还要她们走?”颜聿摆了摆手道:“不用了。”

王公公又试探着问道:“那王爷可是有入眼的?”

颜聿眯眼一笑,“自然是有了。”他伸手一指苏挽香道:“拿下!”

众人皆惊。

“王爷,这是,这是要做什么?”

王公公小心翼翼问道。

身后骁骑闻言,大步上前,一左一右,将苏挽香扭住。

苏挽香目光一凝,冷笑着道:“严王,你这是唱得哪一出,抓人也是要有证据的,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颜聿懒懒一笑,示意身侧貂蝉将那双鞋底沾了红沙的绣花鞋举到苏挽香面前,“请问你这双鞋鞋底的红沙是从哪里来的?这宫内没有这样的土地,只有云韶国驿馆后院里,栽培龙胆花的地面上,有这种红沙。这还是三公主专程从云韶国带过来的培育龙胆花的红沙,我们大煜国没有这种土地。请问苏小姐,你若不是去了云韶国后院,那便是刚刚去过一次云韶国了?”

苏挽香静静听着颜聿的话,神色倒是未见异常,依然清冷而孤傲。站在一侧的翠兰听颜聿说完,看了一眼苏挽香,快步出来说道:“王爷,这双鞋子是罪奴的。”

颜聿饶有兴趣地扬起了眉,“这么说,昨夜在云韶国驿馆的纵火之人,便是你了?”

翠兰脸色沉静地说道:“正是罪奴!早在明月山庄那一次,罪奴没能杀了云韶国三公主,所以,才夜入云韶国驿馆,要放火烧死她!”

颜聿点了点头,“哦,倒是有几分胆色。那你说,你为什么要害云韶国三公主?”

翠兰睥睨着颜聿道:“那是罪奴和她的私人仇怨,不说也罢!如今我就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你!”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啊!”颜聿拍了拍椅子的把手,对一侧骁骑使眼色道,“既如此,便成全了她吧,押起来!虽然你不是主犯,但罪也不小!”

朱颜改 第190章 好似情话

翠兰一听,瞪大眼睛道:“我便是主犯,没有旁人。”

颜聿命貂蝉将翠兰和苏挽香的两双鞋子鞋底朝外,举了起来,朝着翠兰懒洋洋一笑道:“也好,本王就让你看个明白。你和苏挽香两人的鞋子大小是一样的,可见你们两人的脚大小是一样的。这鞋又是宫中内廷统一发放的,所以两双鞋子无论从鞋面、肥瘦还是新旧程度都一样。倘若这两双鞋子你们没穿多久,还真不好分辨哪双是谁的。但是,鞋子与衣衫不同,你穿久了它,它便会或多或少反映出它主人的信息来。这双鞋底有红沙的鞋子,是鞋外侧磨损较严重,可见其主人走路的姿势是习惯向外撇脚。而这双鞋,则是内部磨损较严重。这两双鞋子的主人走路姿势是完全不同的。本王观你们两人的走路姿势,与这两双鞋一比对,自然可以发现这双鞋子是谁的。所以,这双鞋底有红沙的鞋子,不是你的,而是苏挽香的。你想在本王面前耍花招,还嫩得很!”

颜聿说完,懒懒靠在椅背上,睥睨着苏挽香,邪魅一笑。

秦玖完全没想到,颜聿会心细如此,竟然想到了用走路的姿势造成的鞋子磨损程度,来判断哪一双鞋是谁的。这一点,她竟没有想到。

翠兰早在颜聿一番分析后,脸色变得灰白,她偷眼看了一眼苏挽香,仰头对颜聿道:“王爷,您的判断就一定准确吗?凭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鞋子的磨损程度,是不是有些牵强了?”

“牵强?”颜聿的长眸眯了起来,却是没看翠兰,而是望向苏挽香,“王公公,将苏小姐和翠兰穿过的旧鞋拿过来对比一下。”

王公公很快派人到屋内将两人曾经穿过的旧鞋从包裹中搜了出来,拿过来对比了一下,果然颜聿说的没错,苏挽香的鞋子都是鞋外侧磨损较严重。可见,这双沾着红沙的鞋子,就是苏挽香的。

秦玖眯眼瞧向苏挽香,十月初的风,有些萧索,掠起苏挽香一袭粗布宽袍。她一步步走到颜聿面前,唇角一弯,笑容里无限伤感。

“玉衡,你竟如此待我?”她这句话算不得温柔,饱含着无比的幽怨,却也有着自己的傲气。这样一个清高傲骨的女子,说出如此忧伤的话语,就是再冷再硬的心也免不了会化成一滩春水。

秦玖心中微微一沉。

颜聿当初曾追求过苏挽香,他也对她说过,谁她都可以动,但就是不能伤害苏挽香。秦玖不晓得,颜聿如今到底对苏挽香怀着怎样的心思,可是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怪怪的感觉。

颜聿会不会手下留情?

“这么说,我的确有点心狠啊!”颜聿叹息一声,随即又皱眉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派人在牢里好好照顾你的,决不让你吃苦,也不会让你自尽,直到你被定罪斩首那一日。”

颜聿眸中含着脉脉深情,温柔无限地说道。

这语气明明是说情话的!

当然,这样的情话,还是不要听到的好!

苏挽香凝视着颜聿的面庞,忽然嫣然一笑,“好好,颜玉衡,我栽在你手里倒也不算冤。”她突然用力一振,原本押着她的两名骁骑便一左一右飞了出去。

原本忧伤无限的面容此刻清冷无波,身上衣裙鼓风而起,逼仄的气息压卷了过来,晾晒在竹竿上的衣衫随风呼啦啦飘落。

颜聿不动声色地挑眉,“苏挽香,你以为你能逃脱吗?你当这些骁骑都是摆设,你当皇宫是任你来去的平地?”

秦玖向前迈了一步,低声道:“我要亲自拿出她,你们都退开!”

颜聿皱眉看向秦玖,长眸中隐有忧色,秦玖却漫不经心一笑,“我无事,倘若我不行,你再上也不迟!”

颜聿这才不甘愿地挥手,院内的骁骑,还有太监和正在浣衣的罪奴四散退开,片刻之后,院落正中间,便只剩下秦玖和苏挽香两个人。

此时正是日光正盛之时,秦玖盯着苏挽香的眼睛,在这一刻,她已经确定,眼前之人,正是她的义妹白绣锦。

当年她闺房内的那场大火,嫁妆里的兵刃,府内的龙袍,倘若不是府里有内奸,又如何能这么轻易办到。而那个人,显然便是白绣锦。

人都说养虎为患。

她们白家竟然也养了一条恶虎。

她尚且记得,那一日,父亲将她带回府内时,她看上去是那样胆怯,目光闪烁不敢看人。她听父亲说,这个孩子的父亲犯了事,已经发配到边疆了,她在抄家时受了苦,所以胆子变得很小,要她好好地照顾她,当她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也是这么对白绣锦的,而白绣锦也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当她从家庭巨变的阴影中走出来后,她变得善解人意,她和她逐渐情同姐妹。

而谁能想到,正是这个姐妹,终究是将他们全家推入了地狱。

她慢慢抽出手中的花绷子,上面绽放着一朵嫣红的曼珠沙华,这是地狱之花。冬日的风,很冷冽,好似从地狱冥府吹来的风,有一种宿命的冷。

两人互相对望着,两双不尽相同的清眸,竟然神色有几分相似之处。

苏挽香望着秦玖手中的花绷子,唇角轻扬,绽出一抹冷笑,“你以为用这三脚猫的邪功,便能胜过我?”

秦玖凤目微眯,神色平静地望着苏挽香,可眸光却如破空而出的利剑,几乎能将对面之人刺穿,“你为什么要害尚楚楚?”

苏挽香漫不经心一笑,“秦玖,你倒当真是多管闲事啊。我要害她,只怪那个女人倒霉,谁让她不和别人联姻,便要嫁给白若衾的儿子。只要血液里流着白家的血,我都一个也不会放过。”

果然,她害尚楚楚,只是为了嫁祸榴莲。假若枇杷没有将尚楚楚从火场中救出来,假若楚凤冷没有在丽京城,假若她没有发现脚印将她这个纵火真凶找出来。这件事的后果,秦玖真的不敢想。

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真的是白绣锦?

秦玖只觉得胸臆间一股怒气膨胀了起来,手中的花绷子一挥,一道银光想着苏挽香袭了过去。白绣锦将束腰的锦带慢慢抽了出来,随手一扬,锦带惯了内力,竟是一柄软剑。

秦玖勾唇冷笑,玉手一挥,花绷子上数道丝线飞了出去,一股凛冽的杀意在丝线上弥漫开来。

“今日,我倒要会一会你这邪功!”苏挽香手中软剑一挥,灵蛇般迎了上去。

秦玖在怀疑苏挽香身份那一刻,就曾想到她有武功。事实果然如此,且功力深厚,显然不是练了一朝一夕了。倘若她不修炼邪功,或许她根本就不是苏挽香的对手。

偌大的院落之中,两道窈窕的身影庭院内绕开。

这是一场女人间的厮杀,却也是一场夺命的厮杀。

秦玖不会放过苏挽香,苏挽香同样深恨秦玖。

看不到的内力在院落内释放,那些晾晒在竹竿的衣衫被无形的剑气击中,不断地撕裂开来,碎落一地残骸。水盆被两人踢翻,洗衣水流了一地,有泡沫在日光下飞起,瞬间却又被剑气劈开。

秦玖连连躲过苏挽香猛烈的攻势,手指变幻,簇簇地掷出一排绣花针,带着七彩丝线向着苏挽香飞去,日光下,犹若彩虹。

苏挽香脸色骤然下沉,狠辣的攻势收敛,急急用软剑抵挡。

“妖女,以为几根绣花针就能胜过我吗?”苏挽香冷笑着逼近,却忽觉得自己手掌的虎口处、耳朵下、脖颈处,好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目光一凛。

原来,三根牵引着无色丝线的绣花针不知何时已经扎到了自己身上。方才,她只是躲过了牵引着彩色丝线的绣花针,却忽略了这种不显眼的绣花针。针上显然是抹了药物的,她气血一乱,身子晃了晃,冷笑道:“秦玖,你使诈!”

秦玖手指一扬,收回绣花针,望着苏挽香妖媚一笑,“使诈又如何,就你,还没有资格让我倾尽全力对付。”

骁骑一拥而上,擒住了苏挽香。

日光,如水波荡漾,苏挽香的脸庞,在骄阳下,似乎扭曲得变了样。她回首望着她,唇角挂着冷漠的笑意,“秦玖,我不会放过你的!”

秦玖定定望着她,手中花绷子上的银针,折射出凛冽刺目的银光,“我会恭候的!”

颜聿快步走上前,看了一眼秦玖,问道:“你怎么样?”

秦玖点了点头,“我没事!苏挽香和当年白家的案子是有关系的,派人去查吧!”

她知道,他很快都会知道苏挽香就是白绣锦,当然也很快便会知道自己不是白绣锦。也或许,以颜聿的能力,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他没有说,她也不想说。

秦玖回首望向颜聿,他正在指挥着骁骑将苏挽香和翠兰带走。日光好似碎金子,洒在他织绣着金线的王服上,一如他的人,耀眼而夺目。风起,荡起他的锦绣王服,衣袂飞卷如流云,泛着温柔的波纹。

朱颜改 第191章 给你讲个故事吧

等颜聿处理好一切,回首望向她。那一双幽深湛黑的眸中,荡漾着诸多情绪,温柔、呵护、包容,让她的心,在一瞬间安定了下来,旧日的伤痕,似乎也在他的目光中被抚平。

云韶国驿馆的起火案,很快查明,苏挽香便是纵火之人。不日后,苏挽香被投入到天牢之中。

秦玖再一次踏入天牢,这一次探望的是,苏挽香。

天已经很冷了,这牢房里尤其阴暗潮湿,秦玖在狱卒的引领下,很快到了关押苏挽香的牢房前。借着甬道内微弱的灯光,她看到苏挽香蜷缩在木板床上。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苏挽香警惕地抬起头来,待看清来人是秦玖后,唇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白绣锦,白家究竟和你有什么仇怨?你要在隐在白家几年,只为了让白家灭门?!”或许是牢中太阴冷了,秦玖吐出来的话语也冷得像冰。

苏挽香在听到秦玖说出白绣锦三个字时,紧紧盯着秦玖望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白—素—萱!”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道,似乎想将白素萱这三个字拆吃入腹。

“你就是白素萱,你果然就是白素萱,你竟然真的没有死!”她恶狠狠说道。显然,她也早就怀疑秦玖是白素萱,却一直没有得到证实。她站直了身子,将自己凌乱的头发理了理,露出了苍白但依然姣好的面容。可是,待她的看清了自己身上的囚服时,丽目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

她已经成了阶下囚,没想到,最后竟还是败给了她。

她不甘心啊!

苏挽香清丽的面容一阵扭曲,她很快仰头望向秦玖,目光咄咄逼人。

“你当初欲要杀我,原来就是已经开始怀疑我了。”秦玖不会忘记,当日榴莲被掳走,她赶去相救那一次,若非颜聿和枇杷及时赶到,或许她和榴莲都免不了一死。

“当年,龙袍是你绣的,嫁妆里的兵刃也是你派人放进去的,那大火,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秦玖扬声大笑,这笑声里夹杂着眸中复杂的说不出的情绪,几许凄凉,几许愤恨,几许癫狂。此时,她当真不知如何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绣锦,我们白家到底和你有什么仇?你不是崔于寒的女儿崔铭铭,那你到底是谁?”

苏挽香抬起头,一双美目在阴暗的角落闪着明灭的光。

“有什么仇?”苏挽香呵呵笑了,“你问我有什么仇怨,那好,我便告诉你!”

“你知道锦县吗?”苏挽香斜眼看着秦玖,慢慢问道。

秦玖蹙紧了眉头,她似乎的确是听说过这么个地方,很快,她便记起,她的父亲,英国公白砚,年轻时曾经下放到锦县去历练,在那里待过一年多的时日。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苏挽香盯紧了秦玖,一字一句,好似从齿缝里挤出来一样。

“你讲。”秦玖眯眼道。

苏挽香慢慢坐回到牢房内的床板上,一双黑眸似乎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去。她清冷干涩没有一点感情的声音开始在阴暗的牢房内回荡。

“锦县是一个美丽的小城,环山饶水,风景旖旎,县里的人民生活也很富足。那一年的四月,柳絮飘零,繁花盛开。在锦县最美的河中,停泊了一只只小船和一艘艘画舫。那一日的天气非常晴朗,河岸边多有才子文人踏青游玩。在一艘画舫中,有一道窈窕的身影,那是个女子。她坐在画舫之中抚琴而歌。她的歌声美妙,琴技动人,容颜倾城,惊艳了多少人的心。”

苏挽香的声音是轻飘的梦幻的,好似在脑中勾画着当时的场景。

秦玖不知苏挽香何以会以这样的开场来说她和白家的仇怨,但还是静着心听了下去。

“在紧邻着这艘船上,有一个男子。他透过画舫的窗,看到了女子美丽的面容,忍不住手中执笔,将女子的绝美风姿绘了下来,托人送到了女子手中。那男子也是俊美倜傥的,自此,沦陷了女子的一颗芳心。”

“虽然,她是欢场女子,但是,他对她很好。她知道他是京中下放的贵人,两人也确实过了一段难忘的时光。他们一起泛舟游湖,一起骑马踏青,一起赏月吟诗。很快,男子在锦县任期已满,他回了京城。

他走后不久,女人方知自己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那样美好,她傻傻地以为,他会回来接她。所以,她不顾妓院妈妈的反对,坚决保住了这个孩子,并且,誓死卖艺不卖身。那时,她不知道,这世上许多美好的事情,就如烟花一般易逝,而男人的誓言也是最不可信的。

她生下孩子后,终于打听到了他的消息。他已经娶了别的女人,并且,也有了一个女儿。她没有去找他,而是带着她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开始在青楼正式挂牌接客。”

苏挽香抬首凝视着秦玖,冷笑道:“你知道吗,女人在接客时,她年幼的女儿就睡在床榻一侧。你在锦衣玉食中长大,永远不会知道,一个自小生活在妓院中的孩子是怎么活下来的。她见过多少龌龊事,她又要忍受多少丑恶。她渐渐长大了,她母亲才不得已让她睡到一旁的榻上,用轻纱隔开她。可是,每一夜,她耳畔还是充斥着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她恨她的母亲,恨她为什么要生下她来。可是,当她的母亲年老色衰后,再也不能吸引那些恩客,她母亲开始为妓院的当红妓子浣衣来养活她,她母亲,当初是多么骄傲的人啊!她们的日子开始过得艰难起来。但是她母亲,却对她很严格,在她身上,从来都是很舍得花钱。她当年是妓院里有名的花魁,她让她学习各种技艺,琴棋书画,让她学女红、识字、书法。她总是说,我不会让你比那个人的女儿差。”

那时候,她并不知母亲话里的那个女儿是谁。她渐渐长大,那时也不过十岁,却出落的很美貌了。她没注意到,那些恩客的目光开始投在她身上了。她的母亲察觉到了这一点,开始更拼命地为人浣衣攒银子,她说要她等等,她会送她离开这里的。可是,有一天晚上,她终于没有逃过被人欺凌的命运,那年,她才十岁。

苏挽香说这话时目光很冷,唇角挂着嗜血的笑容。

她的母亲,终于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再待在妓院了。于是,她给了她一个地址,将所有的积蓄给了她,让她去找一个人。那个人姓白,是京城里的高门大户。她还手书了一封信,让她见到了那个男人后,把这封信交到他手里。她不知那个男人是谁,以为是母亲要她去投靠的一个亲戚,于是她去了。

秦玖听到这里,早已猜到了故事里女人和男人是谁。她心中不是不震惊的,这么说,白绣锦和她,还是姐妹?

“她去的时候,是冬天。”苏挽香的声音更加漠然地说道。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到的京城,总之,她终于活着到了白府门前。

那一天是一个大雪天,风很大,雪很狂。她望着满天的雪花,觉得自己就是那一片小小的雪花,不知会飘零到什么时候。

在夜色中,她仰望着灯火辉煌的白府,敲开了富丽堂皇的大门,两个守门的男子出来了,看到了蜷缩在寒风中的她,冷声问道:“你找谁?”

她说她找这家的老爷白砚。

他们问她是谁,她说她是这家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