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穿越回来的那一晚,憩息于飞天堡船坞里,他已经有幸见识过一次。
烛光虽然不太明亮,但他还是看清了林妹妹纱裙里面的乾坤,精壮的胸膛不由地起伏了个不停,呼吸也加重了。
他的眼对上轻笑的她,“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妹妹化了个淡妆,抹了点腮红,俏丽得象朵花。她盈盈地走上前,拉住君问天的手,按坐下,“干吗要问什么日子,天气这么好,心情这么开心,我们两个人一起吃个浪漫的晚餐,过一下甜蜜的二人世界,不好吗?”她斟了两杯清酒,将一杯酒交给他,美目流转,啄吻下他的唇,“亲爱的,我爱你!干杯!”
君问天一手勾住她的腰际,抢过她的杯子,“孕妇不可以饮酒,华大夫没告诉你吗?”
“那…。那我喝什么?”林妹妹顺势坐到他膝上,抚摸着他的胸膛,熟门熟路地挑战他快要崩溃的底限。
“你以茶代酒,酒我来喝。”君问天在二十一世纪呆过三年,知道浪漫的晚餐后通常是浪漫无力的激情之夜,身子早已坚硬无比。
“哦!”林妹妹故作无奈地起身砌茶,一背过身,得意地伸伸舌头,笑得鬼鬼的。
以茶代酒,她也不换位置,依然坐在他膝上,娇笑地连敬他三杯。
“老公,骑了一天的马,很累吧!”她为他夹了一些菜,“我现在也不算真正的米虫,我也有很认真地给诗霖上课。她好聪明哦,一点就通,呵,我的遗传因子真好!”
君问天邪魅地一笑,托起她的下巴,“我是很累,但还不曾累到抱不动你的地步。”
他声音吐出的气吹在她发梢。
“你确定?”她淘气地问着。
“要不试试?”他揽着她腰的双手用了力度。
林妹妹笑着拍打他的手,“知道啦,你是猛男。好了,今天是我们难得一次的浪漫晚餐,要多喝几杯酒,不醉不上床。”
君问笑出声,瞟了眼桌上的酒瓶,他虽然不爱喝酒,但不代表他没酒量。生意场上应酬多,他可从来没醉过。“好啊,那为夫今天就舍命陪娘子。”他纵容地吻吻她,夫妻私下里玩些小情趣,他毫无意见。
“好啊,好啊!”她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忙不迭地给他斟酒。
一杯接着一杯,菜没吃几口,酒瓶却很快见底,君问天眼眸清明,炽热地盯着她。
“老公,你醉了没?”林妹妹在他眼前晃着五指,皱皱鼻子。
“醉了!”他慢条斯理地说。
“不对啊,醉的人通常都说自己没醉。”长睫扑闪扑闪,林妹妹摇摇酒瓶,确是空了,一斤多呢,度数又高,应该醉了吧!
“老公,如果醉了,我扶你上床睡。”她跳下他的身子,作势要扶他。
君问天朗声大笑,将她搂入怀,“妹妹,你实在还不了解你老公呀!”
她呆愣着,怎么会不了解呢,结婚六年多了,都快过七年之痒呢!他身上哪块她没看过,他那性情,她也摸得透透的。
纤细的身子突地被腾空抱起,君问天稳健地走向大床,悄悄解开衣襟,抿嘴一笑,里面果真是那身让他血脉贲张的内衣哦。
锦幔轻落,罗帐低坠。
“老公,你不困吗?”帐内,突然传来林妹妹纳闷地发问。
“我不舍得发困。”君问天低沉地笑着。
“哦!”她咂咂嘴,华大夫的医术是不是值得怀疑呢?
接下来,君问天用无限的温柔,证明了自己没困,但是醉了。
醉汉允许做色狼,允许邪肆,允许疯狂,允许英雄跨不过美人关。
浪漫的晚餐后,浪漫的夜正式开始。
五更天,曙色未起。林妹妹悄悄坐起,推了推君问天,凑近他的耳边,喊道:“老公,老公,你醒了吗?”
君问天睡得极沉,动都不动,俊容一派放松、恬静。
林妹妹轻吁口气,俯身吻了下君问天,“对不起哦,老公,我会非常非常小心的,你好好地睡,醒来后,我说不定已经回来了。”昨晚她可在酒中下了三倍的剂量呢,按华大夫的说法,应该到傍晚才会醒。
穿好外出的衣着,她蹑手蹑脚地出了厢房。
晨光里,白一汉领着一群打扮成山民模样的护卫们已经在等了,秀珠拎着贡篮站在马车边,一个个神情都非常严峻。
一瞧见林妹妹走了过来,白一汉吃了一惊,她真的做到了。
“呵呵,搞定,我们出发。”林妹妹神采奕奕地挥了挥拳。
“秀珠,保护好夫人,还有你们一定要盯紧了,一发现目标,格杀勿论。”白一汉收起平时的憨厚,凛然地叮咛众人。
护卫们郑重地点下头。
“夫人,请千万千万要保重!”白一汉抬手过顶,对林妹妹深深地作了个揖。
林妹妹故作轻松地笑笑,“哈,我是个有夫有女有子还怀着孩子的女子,肩负多少条人命呢,不敢不保重。”
没有人笑出声来。
众人鱼贯走出后院,上马的上马,推车的推车。
林妹妹拎着裙摆跨上马车,渐露的白光里,她默默回首,眷恋地扫视着君府,然后她毫不怀疑地钻进车内,她相信再过几个时辰她还会回到这里的。
秀珠无言地瞅着林妹妹的一脸笃定,在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声,说实话,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因为她知道她们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无疑将是一个凶险的征程。
四十四,帘卷西风(三)
四十四,帘卷西风(三)
南山寺仲夏的夜晚,清凉宜人,为了阻挡夜寒,宛玉让春香放下竹帘。
挑灭了烛火,半依着床榻;外边的星月向窗内挥落点点银光,树影是银光中的活泼主角,挥洒宁谧的生动气息。这座小院的前方是荷花池,夜风从竹帘的缝隙间,轻轻地吹进阵阵荷香。
她没什么睡意,拿过床头的古筝,借着月光,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单调的琴音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孤单,一如她的心情。
是呀,是孤单,一个无家可归、无人怜爱的女子,不是孤单那又是什么呢?
白天去边境打探缓兵的侍卫回来禀报,边境已被蒙古士兵严密封锁,蒙古将士还在隐密的山林中驻扎了大营,不时有身穿铠甲的将军和士官出入,这眼看蒙古就要向南宋发动进攻,她探听了消息,却又送不出去。一直跟随她的两只信鸽,一只死在飞天堡,还有一只形只影单,几天不吃不喝,也死了。她知道南宋的局势本来就不乐观,如果蒙古士兵打过去,这外忧内患,双管齐下,父皇是撑不了多久的,她引以为傲的家园就要成为蒙古挞子的了。这真让人不甘!
不甘又能如何,如同君问天不肯爱她一般,她能拿君问天怎样?
她哪点抵不上他那个卷发娘子呢,不懂礼仪,又没什么容貌,除了一双大眼还算灵秀,其他哪项能和她比。可偏偏君问天恋她象着了魔,不管自己如何主动投怀送抱,正眼都不瞧自已,甚至为了她,还把自己扔进了花月楼,沦落成了一个娼妓。
堂堂公主,被一群猥琐的男人压在身下,打落牙齿和血吞,她允许自己苟活着,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以血洗净自己身上的耻辱。为了这一天,她毁了自己清雅如梅的面容,放弃了一次次回南宋的机会,潜伏在南山寺中,伺机而动。
南山寺的方丈,是南宋宫庭中的法师,父皇信佛,近似于痴迷,她自幼就认识方丈。有些大臣说方丈是妖孽,蛊惑皇上不理朝政,欲杀害于他。方丈不得不逃出了南宋,偶然来到南山寺,发现这是一块宝地,就留了下来。凭着丰富的佛理和圆滑的处事,很快就夺到了当家方丈的位置。
她和一群侍卫从飞天堡逃出来时,欲从南山寺附近出边境,恰巧遇到了方丈,她灵机一动,觉得南山寺是个极佳的避难所。于是,她留在了寺中。
上天不负有心人,竟然让她在寺内看到了君问天的女儿,可惜那天太突然,机会不算太好,没能杀掉那个小丫头。
宛玉阴寒地倾倾嘴角,不过,想必君问天很快就要来到南山寺了。她没有象君问天猜测的那样,以为行踪暴露,就慌不迭地逃躲,不,她好整以暇地呆在寺内,哪里都没去,她要专注地等君问天的到来。
她是个执著的人,做任何事,都要有始有终。
琴声也不能按抚内心的躁动,她探身下床,掀开竹帘,吹吹风吧!走出房间,便是柳苑。南山寺的寺后有四个小园子,柳、荷、梅、菊,中间隔着细碎的石子铺成的小径,这四个园子,涵盖了春夏秋冬的热闹。这让香客们礼佛之外,也可以赏赏景。自从她居住到这寺后,这里就不准外人踏足了。
前方荷池边传来声响,宛玉警觉地望向前方,月光下一个单薄的身影一闪,“春玉?”她低声唤道。
身影一滞,转过身往她这边走来,“公主,怎么还没睡呢?”春香一身的夜露,额头的发丝紧紧贴着肌肤。
“你在外面站了很久?”宛玉讶声问。
春香咬着嘴,低下头,半晌才说话:“公主,为什么我们还要呆在这寺内呢?你不是说带春香回江南去的吗?”
宛玉倨傲地一甩衣袖,“怎么你怕了?本宫还有些事没有了结,暂时不回江南。”事实,现在也出不了边境。就是出了边境,江南说不定也已没有她的家,还不如破釜沉舟,最后一搏。这世间,对她来讲,除了雪耻,已无别的留恋。
“可是,可是…。当初你对春香讲的,只要把飞天堡毁于一旦,让舒夫人成为一摊肉泥,我们就永远离开蒙古。现在这些事,公主都做到了。君堡主现在回来了,公主你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前几天王夫人看到我了,君堡主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春香惶恐地扯住宛玉的衣袖,哀求道,“公主,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赶快离开吧!”
“啪!”宛玉神情一冷,突地掴了春香一巴掌,“放肆,竟然敢对本宫拉拉扯扯。本宫做事,哪容得你这奴才指玫画脚。”
春香腿一软,恐怖地跌坐在地。
“腿长在你身上,你若想走,本宫不会留你。不过,提醒你一句,在这,本宫还能保护你的安全,这一出寺若被剁成肉泥,本宫可不会让侍卫出手相救的。”
春香被他的话吓得一呛,一阵猛咳,咳了好一会才把这口气顺过来,连咳带喘,抬起头,瞅到近在咫尺的眼眸闪出一抹寒光,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她知道宛玉公主从不会开玩笑的,“春香再也不敢了,公主,春香会好好侍候公主的。”她嗫嚅地低语。
“这才是个乖奴才,起来,回房睡吧!瞧这天气不错,明天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呢!”宛玉背着手,慢慢飘远。
月光清寒,人影清冷。
春香瑟缩地哆嗦了一下。
第二天早晨,真应了宛玉的话,有一个惊喜正拭着汗,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南山寺,一如往昔,香火鼎盛,香客不绝。
早膳后,宛玉在梅林中弹琴,林子里还有一丝雾气,空气凉凉的很舒服,鸟儿站在树头,好奇地对着她啁啾。
春玉苍白着脸,站在另一棵树下。
“公主…。中门外有个敬香的女子,好似君堡主的新夫人。”一个侍卫从小径上急匆匆跑来。
琴声戛然而止,宛玉抬起头,沉声问道:“真的吗?”
“属下不会看错,那一头的卷发特别显著,还有后面提篮的侍女,是上次抱孩子的那位。不过,公主,属下猜测这一定是君堡主的诱敌之计,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诱敌又如何?”宛玉亭亭立起,掀去面纱,让狰狞的面容坦露在晨光中。“本宫不管他是圈套还是巧合,来了就要好好欢迎。机会对于我们不是很多的,有一个就要紧紧抓住。”
“公主,可是…。那会很危险…。”春香惴惴地支支吾吾说着。
“现在还有什么不危险?”宛玉瞪了她一眼,“本宫来到这蒙古,就没想过活着回南宋,本宫宁可与君问天鱼死网破,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去,让人在大雄宝殿准备着。如果君问天暗中跟着的护卫出手,你们就给本宫大开杀戒,不管是香客还是僧人,一律格杀勿论。本宫到要看看是君问天狠,还是本宫狠。”
侍卫怔了下,没有说话,施了礼回身执行命令去。
“春香…”宛玉唤道,不见人应声。侧目一看,春香匍匐在地,正慌不迭地往林中爬去。
“哈哈!”宛玉仰天大笑,笑声阴森恐怖,林中的鸟儿扑打着双翅,惨叫地飞了出去。
山阶上,秀珠浑身的汗毛根根竖起,斜睨了下身后,看到几个化装成山民的护卫紧随着,轻吁了口气。“夫人,不要走太急!”
林妹妹今天才感到怀孕的不适,这才走了几步呀,就气喘个不停,汗流得象小溪似的,托着腰,看看山顶,哦,没几步路了。“这什么破寺庙呀,神经兮兮建在什么山顶上,不是折腾人吗,难道放山下菩萨就不肯住了吗?”她没好气地埋怨道,脚下不停。
秀珠叹了口气,夫人怎么就一点也不紧张呢?
“夫人,你不会忘了今天敬香的真正目的吗?”秀珠小小声地问。
“当然不会。”林妹妹杏眼圆睁,“可要是我表现得太过于不安,那些暗中窥探的眼睛,不就一下看出来了吗?你也放轻松,肌肉僵硬着,对身体不好。你…有看到熟悉的嘴脸?”
秀珠把贡篮换了下手,借机扫视了一周,“暂时没有,不过我没见过几个侍卫,除非是宛玉亲自出来,不然我也认不出哪些是南宋的人。”
“你看这些香客里是男人多还是女人多?”林妹妹突然发问。
秀珠愣住,心扑通扑通的跳。这如潮水般往山上涌动的香客,女人一簇簇的,男人屈指可数。如此一看,几个打扮成山民的护卫就显得特别显目。无形之中就暴露了身份。
“夫人,这可怎么办?”秀珠慌了。
“别露在脸上,也没往后面看,你走你的。我们的护卫身份暴露,那宛玉的侍卫也不会轻易出来,因为我们也会一眼看出。”林妹妹沉声说道,两人已经走进了寺院中,她看看排着长队的香客们,秀眉挑了挑,“现在,我们只有见机行事。希望护卫们聪明点,懂得掩护。”
她把最后一句话放得很轻。
秀珠还是惊住了,她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担心自己的武艺不够保护夫人的安全。但现在又不能中途转身,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进。
今天值日住持是一个身高体壮的冷面僧人,面无表情地让香客排成两排,从殿门的两侧缓缓进入大殿,每个人只准在殿中停留半柱香的时辰。
林妹妹发现,男香客是一律不准进入大雄宝殿的。她咬着唇,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溜转个不停。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呀!
“请问夫人,你来寺中,是准备向菩萨许什么愿呢?”林妹妹一跨进殿门,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和尚口颂佛号、双手合十迎上前来,“来这里的香客大部分是求子的,看夫人似乎已身怀六甲了呀!”
真是个色和尚,没事盯着人家肚子,林妹妹心中暗骂,脸上却带了笑,学着他,双手合十,“我是来向菩萨祈求安胎的。”她随便编了个理由。
“哦,那夫人要到那间殿室敬香。这大雄宝殿里的菩萨只接受香客们求子的香火。”老和尚和颜悦色地指着隔壁的一间偏殿。
“哦,菩萨们之间分工还不同啊?”林妹妹好奇地问,暗中捏了下秀珠的手。
秀珠脸色紧绷,笑都不会了。
“呵,夫人真是风趣,请随老纳过来。”老和尚上前引路。
“夫人…。”秀珠拉着林妹妹的手,直摇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林妹妹故作轻松地对秀珠挤了挤眼。
秀珠并不放心,求救地看向大殿外面,却对上住持冷冷的寒目,她心中暗叫不好,看林妹妹已随老和尚上前,只得跟上。
“夫人,请你的侍女在殿外等候,太多了,会惊扰菩萨的清静。”在偏殿前,老和尚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