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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留在大殿里的人,面面相觑。四周寒森森的铁矛,无时无刻在提醒他们现在脖子上的这颗脑袋难保。

有臣子斗胆以身试法,走到了门口,挺着自己的胸部与侍卫的铁矛抗衡。结果就是,侍卫那矛冰冷无情地贯穿了他身体。

殿内的人见一个人倒下之后,一片惊呼:知道黎子墨这回是玩真的了,是要把他们这群人全杀了。

黎子墨在养心房里喝了口参茶,想起什么,对李顺德说:“去给娘娘送一杯。”

李顺德应声而去。

花夕颜在永宁殿中没有走,只是呆在一个小房间里。她哥进宫来了,正在给她把脉,把完脉之后对她说:“针留着,先不能撤。”

“我觉得我现在挺好。”花夕颜道。

“正是见你好像有好转了,才不撤针。”宮相如顺她的话说。

花夕颜烦恼地扶眉。

她哥哪里能知道她烦心事。

岂知,宮相如轻轻开声这么说:“齐小姐刚好也犯了你这样的心病。我和她说了,让她什么都不要想,我不会娶她就是。”

花夕颜瞪了他眼:“她喜欢你,你娶了她不就是,干嘛不娶她!”

宮相如看回她,一幅清冷的目光:“你看看你自己,我娶了她,她变成你这样,你以为我会是像圣上那种人吗?”

花夕颜心头打鼓,心跳声又是震耳欲聋。

是,要是他像她哥这种柔和的性格,放了她的话,她该何去何从。

她潜意识里,莫非是希望他那样对她吗?

喜欢?情魄的跳动,非比寻常,是将她以前与他相处的那些像是美好的画面全勾了出来。不可否认,或许在婚后,两人中间有太多的虚情假意。然而在婚前,在他追求她还朦朦胧胧时的阶段。她偶尔,是会在宫家里看着他的俊影而出神。

咳。咳。

她重重地喘了两声,咳起来,脸颊透红,乃情魄所致。

宮相如锁眉看着她这情况。齐云烟那是因夹在孝心与情爱之间折磨到心病而肝郁气滞。只要断了念头,齐云烟这病自然而然,会康复起来。她这病,则不大像是自己折磨的自己。虽然他对她说了很多,眼见她似乎也是想通了不少,但是,好像有什么束缚她的七魂六魄。只能再去问问黎子墨了。

李顺德捧着参汤进来时,见到他,说黎子墨叫他过去。

宮相如就此走去了养心房面圣。进去后,屈膝行礼:“臣参见圣上。”

“起来吧,宫卿,坐。”黎子墨一幅准备与他长谈的模样。

他坐了下来,同样面色微沉。

“林家那位长千金,将林家的东西都交出来了吗?”龙颜问。

“她是个脑袋聪明的人,若是想保住林家最后一滴血脉,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宮相如说。

“朕想好了。”黎子墨道,“朕把她赐给林将军做妾,你看如何?”

宮相如微微蹙眉。

黎子墨那双深邃的目光看着他:“或是,宫卿有意将她收回自己房内呢?”

“若将她赐给林将军。林将军若是将她直接抛入冷宫,达不到圣上的目的。”宮相如道,“然而,收入臣房内,臣既不会把她当妾看,至多,只能当成个通房丫头。”

“林家一家已是罪臣,她能当个通房丫头,也是福气。只是,怕这事儿若说给皇后听,皇后定是会气朕不顾及宫家。这样,还是将她赐给林将军当通房丫头吧。”黎子墨这句话,算是把这件事定了,“让她先在你那儿调教两天,同时,朕派林将军去接她过去。她与林将军,同姓林,想必,林将军也不会对她太过残酷。”

宮相如就此想到了林璟琪当年一样也是自己家族的最后一滴血脉。或许,真能让林璟琪对林慕容升起一些同情心。黎子墨目的也就在此,所以才主张把林慕容给了林璟琪。为了方便控制这人,同时接纳了宮相如的意见,连妾的地位都不给,至多给个通房丫头。

“那圣上准备是派何人去告诉林将军这事?”宮相如问。

云眉轻轻抬起,目光深沉:“宫卿去如何?林将军今在广阳殿教导两位皇子射箭,准备秋猎。”

宮相如起身,拱手:“臣领旨。”

道完公事,皇帝与国舅说起了点私事:“今儿宫卿去为皇后把脉了,皇后身体如何?”

“这正是臣想和圣上说的。臣以为,皇后这七魂六魄虽然说是回归了,但是有些异样。”

她的那颗情魄,苍白到犹如无血,冰冷到犹如岩石,这使得她的脉门一旦牵扯,一块儿被牵连进去。本以为这是由于她心理想不通的缘故,后来,却觉得这情魄貌似是天生如此。

这令他再次深深地怀疑,究竟他娶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圣上,圣上难道对于当年可能救她的人,一点猜测都没有吗?”宮相如问。

“明海大师在蓬莱仙岛,是死是活没人清楚。不过,朕已修书一封,暗地里派人,在数日之前送去蓬莱。不知道能不能接到回音。”双眉微垂,让人看不清其神情,“至于云族,云宗主本人都确定了那是不可能的。只剩下西真巫蛊。”

“西真与我东陵素来亦敌亦友,然而,对我妹子,当然不能视为友好。”宮相如道。

“所以这又是不可能的事。”长叹的一声云息,是在想,什么人,愿意冒此危险在天命规则下非要救她。

这让他心头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带动的是燥火。因为,愿意为她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敢说,这人对她难道没有半点企图?包括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心。

听出他话声里的火苗。宮相如心头忐忑:回想自己妹妹的交友圈中,真是没有,没记得有什么其他的男人与宫槿汐交往。然而,眼看黎子墨都怀疑到这个份上。

大概真是因为真相逼近,才使得黎子墨如此焦躁,甚至差点儿走火入魔。

“臣去广阳殿。”宮相如低了头,走出去。

广阳殿中。

小太子爷把自己的小白马让给自己弟弟坐,锻炼射骑。

小木木与这小白马从来是互看不顺眼的,面包小颜一甩,道:“我骑妮妮好了。”

小猪妮妮听见,拔开四肢飞跑过来,往地上一滚,再变身时,变成了一只粉红的猪马,那是由于皮毛全是粉色,而马肚子太大,像极了猪。

小白马见到小猪马时,感觉天都崩塌了。

这猪,是毁了马的三观!

小白马火气冲冲挣开小主子的手,追着小猪马满圈子跑。

四周侍候两位小主子的人,看到这一幕,笑到嘴角都抽筋了。就是那号称冷面冰山的林璟琪,也不得不动了动唇角。

追月捂住笑嘴,听到主子命令,飞身过去控制住两只失控的动物。

小白马气呼呼的,是快气到病了。

小猪妮妮回到主子身边,挺着个过大的马肚子,走路像乌龟一样。

“木木。”小太子爷见状,对弟弟说,“你确定你骑着它去。去到猎场,它只能追乌龟。这样你还能吃上新鲜的肉吗?”

小木木火冒三丈:“如果我吃不了新鲜的肉,我把它宰了填肚子。”

受到自家小主子恫吓,小猪妮妮吓到猪脸全白了,从小猪马变回小猪仔,不干这活了。

无奈之下,小木木只能骑上林璟琪让人给他挑的一匹小黑马。

宮相如走到的时候,远远撘眉眺望,只见他两个小外甥,一个骑白马,一个骑黑马,都是那么的英姿飒爽,心头顿觉欣慰。

两个孩子在广阳殿里无忧无虑,都不知道外头又变了一次天。

“将军,宫大人来了。”逐影向主子报道。

林璟琪让两个孩子自己先玩,自个儿下了马,走到训练场边。见到了宮相如,抱拳行礼:“宫大人好。”

“林将军。”宮相如回礼。

客气完,林璟琪这人不会打官腔的,直来直往,问:“不知宫大人找末将何事?”

于是,宮相如将黎子墨安排的事儿,细声与他说了一遍。

逐影和追月都在旁边,听到说要把林家千金送给他们少爷当通房,都觉得过了。那林慕容算什么,不就是个罪臣女儿。不止如此,如果他们没记错,此次,他们将军回京的时候,他们作为将军的近臣,是要帮将军开始办理人生大事。他们找来的媒婆,举出那些京中最受欢迎的未婚女子里头,林慕容在列中。他们也让媒婆去探过林家的口气了。结果,林老爷一家对他们将军,好像很不屑。

两人由此对林璟琪频频使出眼色,希望林璟琪拒绝。

虽然不是明文圣旨,但是,林璟琪知道这其中厉害,当然不可能拒绝,回道:“谢谢宫大人告知。过两日,末将派人去接她回我府里。一切照圣上安排,她作为通房丫头纳入我房里。只是,我这房里既是没有收过一个妾,也未娶妻。她去到我那,我家中又无父母,怕也是一个人。”

“将军将她接回去之后,如何处置她,是将军的家事了。本官与圣上,都不好插手。”宮相如道。

林璟琪深深地皱了下眉。

两个小皇子往这边看,宮相如怕自己被两个小外甥发现了,因为还有许多事要办,不能逗留在这儿,于是拱手告辞。

林璟琪亲自送了他一段路,回身,见日头落了,对底下人道:“让两位殿下回屋吧,明日再练。”

花夕颜在屋里喝着参茶,喝了几口,亦觉额头发烫。想必又是里头那颗情魄在作怪。抬头,对着那近日好像有些古怪的小五招招手:“你进来。”

小五进来冲她行了礼:“娘娘有事吩咐?”

“你帮我去趟郡主家。本宫有东西落在她那儿了。”

小五眨了下眼后,答:“臣立马就去。”

长公主府府里,眼看是华灯初上了。

黎季瑶在房里走来走去,一刻都坐不下来。

三七都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问:“郡主这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去告诉长公主,让长公主请个大夫过来。”

想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来,黎季瑶坐下,说:“你给本郡主去趟太医院请闵太医过来,不用告诉长公主和其他人。小心一些,如果被其他人知道,本郡主先把你给宰了。”

三七不知这个闵太医是什么人,只以为是个老胡子大夫,听了她这话马上进宫去太医院找人。

黎季瑶两只手枕在脑袋下,数起了星星。数到不知多少颗,眼皮打架。

一阵风,忽的吹开她闺房的门。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到一个人站在她面前。蓦地,眼瞳大睁,跳了起来,嘴里刚要惊呼,关键时刻声音压了下来,十分惊喜:“你怎么潜进长公主府的,闵太医?”

这女人,似糊涂,又不似糊涂,竟然在这时候都知道他是一个人潜进长公主府的没有经过大门。

闵文静背手,一双妖媚的桃花目仔细端详她的脸。

黎季瑶只看着他今晚没有穿太医院的衣服,穿的是一袭白袍。雪白的素袍,犹如沾了仙气似的,裹着他颀长玉立的身材,他那张桃花美颜,穿着这身仙袍,犹如立在桃花木中,美轮美奂。尤其他那张唇,红如胭脂一点,滴血似的,看着就让人嘴唇跟着发烫。

这男人越看越让人血脉贲张。

黎季瑶不知觉中,那双手伸了过去,触到他身上,隔着他衣服摸着。

闵文静先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手。身为郡主,行为如此放荡,真是让人震惊。

“闵太医,不是要给本郡主治病吗?”黎季瑶冲他像个小孩子无辜地弯起唇角,甚至伸出舌头迫不及待地舔了舔嘴唇,接着,那手欲直接伸进他衣袍里头。

闵文静一双眸子蓦然一冷,在她的手快要摸住他袍子里的东西时,用力地抓在了她皓腕上:这女人,还真是不简单,差点就被其骗了。

黎季瑶的手腕被他抓到生疼,眉头皱起来,无辜地问:“闵太医?”

“郡主想要臣吗?”他冲她笑,笑容犹如三月浪漫的樱花,一片绯色。

黎季瑶心头猛地一道打鼓,只觉他一只手突然圈住她腰后,她的脸立马变成绯红:“那,那个,闵太医,不需太急,漫漫长夜——”

【102】怀孕

“郡主看过书吗?”

黎季瑶感觉自己都要发烧了,眼前的男子,若一朵盛开的桃花在向她招手。他身上宛若幽兰的香气,从她鼻尖沁入她心扉里,仿佛钻入她五脏六腑之中,要把她烧成火炭。

不知何时,她的身体已翩然落到了闺房里头的榻上,当他那同样发着幽香的指尖轻轻地划到她心窝口时,她身体猛地一个轻颤,似乎清醒了些。两只手推在他肩头上:“闵太医——”

“郡主想要臣,臣知道。”

他的声线宛如天仙花池的桃花酒酿,一口都能让人浑身骨头都酥软到不得了。她便是全身软绵绵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在她的脑袋跟着要垂落下来时,他清楚后地能见到她齐整的眼睫毛在拼命地飞眨,于是他的手指尖狠狠地一掐,伸进了她的心窝口中,很快地掏到了一颗魂魄。

那魂魄金灿灿的,带有神族神格的血脉。

他把它握在手指间里掂一掂,却明显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美丽的桃花眉微蹙之后,松开手指,让它回到主人的体魄里。

想找到能修复她情魄的魂魄,他找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也是,她是独一无二的,唯一能让他情魄为之而动的女子。

黎季瑶感觉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十分可怕的噩梦,在那个噩梦里,桃花树依然美丽动人,只是当她走近去看的时候,桃花树底下,竟然都是尸体。

噩梦让她一个低呼,睁开了眼睛,手先慌忙摸到自己胸口上,里头心疼砰砰砰,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她轻轻地呼出口气。刚,她是以为她要没命了。

抬头,见他竟然还没走。

那像桃花般美艳的男子,立在她床前,背对着她,侧颜完美到无可挑剔,散发着致命的幽香,同时,却是像戴了一张面罩,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幽冷。

黎季瑶坐起来,捂着心跳,低低地说了句话:“若是闵太医有意于皇后的话,本郡主劝闵太医务必放弃。皇后不像本郡主,皇后是已有夫君的人。”

夫君?

是那个黎子墨吗?

他冷冷一笑,宛若胭脂的薄情红唇,微微弯起,不屑一顾:她能回黎子墨身边,可都是他允许的。

黎季瑶咬了口唇瓣,道:“反正,本郡主为你着想的话都说白了,你若是执意而为,随你。再说了,本郡主哪儿比不上皇后了。”

这女人,还真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厚颜无耻的,身为贵族,竟然主动勾引男人不说。

“郡主,你这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他道。

黎季瑶对这话却不苟同:“不要把本郡主和长公主殿下比。长公主可以多个夫君,本郡主只相信一生一世只有一对人。”

只能说,这天真烂漫的郡主脑子是被那些书给荼毒了,竟然相信什么男男女女之前的情爱。这简直是出于他的意料,几乎不可理解。毕竟,如果他没记错,这郡主的父母都能做出那种事儿来了,做女儿的亲眼并亲自被牵涉到其中,差点被谋害了性命,却还是相信爱情。

“难道你不信?”黎季瑶像是看出他蹙眉时的想法,嘟起嘴唇说,“本郡主不信你不信,不然,你不会来找皇后。”

那一刻,他美丽的桃花颜骤然哗变。黎季瑶身体打了个颤抖,在知道自己说错了致命的错话时,刚要抢着逃,他的手指已若无影的夺命爪一样,掐住了她细小的脖颈。

不会儿,她白皙的脖子上被掐出了血痕。

她以为他一定要掐死她了,因为她刚说的话肯定说中了他最可怕的地方,导致他如今这样发狂。

此刻,男子的美,变成致命的彼岸花,黑暗充斥在闺房里头,烛火被黑暗罩到窒息而熄灭,黑暗犹如一张蜘蛛网把她罩住,全身裹住。她恐惧到眼瞳睁大,只能怔怔地望着,在她眼瞳里,美艳的桃花颜在黑暗中绽放,是充满血腥的花瓣,那么美,那么妖艳,那么夺人魂魄。

“你说的对,我回来找她,因为我需要她。”他的声音,宛如从地府里出来的声音,苍白到透彻。

黎季瑶心里头突然好像哪儿碎了一大块。

他的手指尖,忽然松开了她的脖子。

她跌落下来,软软地倚靠在屏风上,没有一声喘息,仿佛死了一般。

为此,他的指尖在意图触到她鼻尖探鼻息的时候,又突然收了回来。紧接,抬袖掩脸,瞬间消失在屋里。

三七从外头走了进来,见屋里黑黑的,埋怨道:“郡主,你怎不点灯?”

点了灯,三七见到那靠在床边不动的主子,难掩一声惊叫。

林璟琪在皇宫里忙完一日,坐车回到自己府里。黎子墨在京中赐了他宅院,是座十分宽敞和豪华的府邸,论气势,一点都不比孙家以前的将军府差。宅院上面挂了块大匾,写的是:忠孝双全。

黎子墨赐他的这块匾,一是意在挽回当年林家的荣誉,二是提醒他,提醒他要记得,他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亏了当今圣上的圣明。

皇帝的心思都是这样。只要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不要让皇帝起疑心的,都能一生享尽荣华富贵。

逐影和追月跟他回府时,依然在嘀嘀咕咕地说话,说干嘛娶那叫林慕容的进来,只是个通房丫头也是配不上他们将军的。

林璟琪在路上是听完了他们说的话,才知道之前他们瞒着他四处托媒人给他在京中说亲,被林慕容给拒过了一回。听完他们这话,林璟琪那张冰脸反而破颜而笑了声:“这样岂不更好?她当了我通房丫头,又一辈子不能被我扶正,可以羞辱她到死为止。反正,这也是圣上的意思。让她在我这儿有个期许为朝廷办事,又让她在我这儿绝望。”

“主子。”逐影和追月听到他这话都愣了下。

他们主子年纪虽少,但是,因为自小经历过太过残酷的事,导致心性过于成熟。就像花夕颜第一次看见他时所评价的,他的城府之深,绝不止像年纪表现的那样。他阴森的城府,可以堪比她哥,可以比那张明先等老臣更深更残酷,只是一切,都掩盖在那张冷若冰霜的少年俊颜下。

林璟琪负手,慢慢走进自家府中庭院,并不急着解释,环顾府中小院,说:“她也算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小养尊处优的,性子又是很傲的。如你们所言,她都拒绝过了你们,想必这眼光和心计,非寻常人可以比。”说完,眼睛一眯,目光落中到其中一个院子,道:“不是说是京中第一才女吗?让她入府之后,先住进怡情院吧。”

“少爷?”追月对他这安排明显颇有些微词。这怡情院,算是这府中除了少爷自己住的那院子以外,最好的一个地方了。她一个林慕容进他们这里后只是一个通房丫头的身份,哪能住到这么好。

“都说了,圣上希望我能给她一点甜头,最少,在这初期必然如此,她口中有许多东西,圣上需要我也需要。”林璟琪冷若刀霜的眉,轻轻微扬着,与生俱来的傲气,“说起来,她这林氏所在的血脉,还只不过是我林氏祖上下来的一个分支,若归宗到族谱,不过是我林氏旁支的三代以外。所以,当初我们林家被抄灭门的时候,她家族才没有受到牵连。现在当今圣上要抄她家也是如此。”

追月和逐影注意地听着,他话里太多含义,不是一般人能听懂。

只听他手里随手折了根叶梗,慢慢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解释给他们两人听:“圣上都知道这一切,才不把她安排在其他人家里,只安排在我这儿,给我做通房丫头,一方面,也是想再提醒我,身为林氏血脉,无论直系也好旁系也好,都已经做过大错,以后不得再错。另一方面,表面上,希望我能对她生一些些许同情心,以表圣意对林氏也非那么赶尽杀绝,最后一滴血脉都给我们林氏留住了。然而,实则上,圣上是在告诉我,圣上是我恩人,同时是她家族仇人,如果,她和我生下的孩子,若是敢有报仇之类的念头,我该怎么处置,也是十分明了的一件事了。放在其他人家里,反而没能让圣上可以这么安心。”

追月和逐影只能嗯嗯地应着。

“所以,她到我这儿,你们少点去惹她,有什么事,由我来应付。”

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追月和逐影对此又有些微词。

林璟琪扫了他们一眼:“她那第一才女的名头绝不是有名无实。你们对付不了她。”

追月和逐影只得闭住嘴巴。

林璟琪走进了怡情院,对追月道:“今晚你留下在这儿服侍我。”

“少爷?”追月又一惊,继而红着脸说,“少爷如果是有需要的话,奴婢可以为少爷找几个——像上回服侍过少爷的那位玲花姑娘,少爷不是很喜欢吗?”

虽然未娶妻,但是,林璟琪身为林家少主,又是贵族子弟,早在十几岁时被底下的臣子安排下开了。平常在军中,时常有需要,也是下面的人为他去找合适的女子来服侍他。第一个服侍他的人,是追月。

林璟琪的目光,犹如月光,落在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道:“就你。”

追月只得屈膝答应。

林璟琪慢慢回头,视线不经意地落回远处的树丫,眼前,似乎浮现出花夕颜那张脸。从一开始,她三番两次拒绝他的逐影和追月,是不是,从另一方面而言,她早已洞察到这两人于他何其重要,而皇帝故意让他把这两人送过来进皇宫的目的,他不相信那么聪慧的她会不懂黎子墨的含义。如此想来,她这是为了他着想。

眸子,慢慢眯成到弯月:宫皇后,确实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