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道,爹娘和铁蛋已经被那些人杀了,可他还继续坐在大树上,他小小的身一子受到惊吓,已经没了知觉。
他就是这样的呜呜地哭着。
好像只有继续坐在树上,刚才的一切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就这么坐着,看着天色一点点黑掉,一点点地淹没了他的整个童年。
就这样,他哭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他终于止住了哭泣。
他美好温馨饿童年一卷而过,他现在是一个心中充满仇恨的孩子,他不能再继续软弱地哭泣下去。
他要继续活着,他要找出杀害爹娘的凶手,他要报仇!报仇!
他不能做一个懦弱的人。
他在大树上活动了僵硬酸痛的小小身子。红肿的眼睛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他一点一点地爬下了那棵大树,一步一步很是缓慢。
他的目光看向这个世界里已经开始冷淡,他甚至在一步步走到娘亲的尸身前,停顿时眼中都不曾显露出任何表情来。
他小小的身子伫立在娘亲的尸身面前,娘亲尸身的血液已经流尽,渗入到门前的土地中。
娘亲的头颅,面上已经没了任何血色,苍白地渗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带着太多的不甘。
就算是被砍掉的头颅,也是自己最亲爱的娘亲的头颅。
他将娘亲的头颅,捡了起来,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娘亲脸上那干涸的血迹,娘亲喜欢干净,永远都要干干净净的。
可他怎么都擦拭不掉,他只好将头颅抱在怀中,走到一边的尸身旁边。
然后小小的身子蹲下去,将那头颅按在倒地的尸身上。
他多希望,现在手边有针线,将娘亲的头颅给缝补起来,然后,下一刻,娘亲就重新活过来,站起来,然后对他微笑,将他搂在怀中。
可他知道,被砍掉头的人是活不过来了。
娘亲的身子他搬不动,一会只能找人来帮忙。
他走进自家小院的院门,铁蛋小小的身子就躺在正房的门前。
他在铁蛋的尸身前蹲下身去,伸出自己小小的胖胖的手,抚了抚铁蛋那小小的脸蛋。这是他最好的小伙伴。
铁蛋一直想做爹娘的孩子,如今,就让他陪着爹娘永远的在一起吧。
房内的爹爹倒在创头边的石板地上。身体的前面有三处伤口。有大片的血迹,面上的表情由于疼痛,愤怒,显得有些扭曲。
他上前蹲下身去,用自己小小的脸蛋去贴爹爹的脸,往常,只要他这样做,爹爹就不会生气了。
可现在,爹爹却永远不会回应他了。
他心中道:“爹,从今天起,小宝就长大了,小宝会为你和娘亲,铁蛋报仇的。”
说完之后,他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停留了片刻。
然后,走到炕角,用手指按了一个小小的突起,一个小小的机关就启动了。
墙壁上出现了一个五寸见方的小洞。
这里面是爹娘存的一些东西。
他打开了其中一个黒木的盒子。
这盒子里有许多张银票。
这还是三个月前,他无意中发现爹爹打开时,看到的。
他拿出两掌一千两的,还有五张一百两的。十张五十两的,然后将剩下的重新藏好,放进盒子里,然后重新关住了那个小洞。
然后从衣柜里找出自己平常穿的几件小袍子,又找出剪刀,很是笨拙地剪开一个小缝隙,将这些银票塞了进去。
银票藏好后,他松了一口气,又再次打量了一下屋子。
正想着是否要去找老村长帮爹娘处理后事,就听到门外传来尖叫声。
是邻居许婶的女儿。
想了想,他还是没有马上迎出去,他知道,许婶家的荷花姐姐的喊叫,可能会很快引来村里的人。
这个时候,是村里人证准备下地的时候。
他就呆呆地站在爹爹的身边,等着村里人进来。
村里人来了,然后全都惊呆了。
然后,村里人都开始议论纷纷。有些大叔,大婶,爷爷,奶奶们,都抱住他小小的身子说,可怜的小宝,这可怎么活呀。
然后,所有的人都说,自己被吓傻了,爹娘死了,都不会哭了,不会说话了。
老村长试图问他问题,想知道凶手是谁?
他什么都不想说,脸上几天都没换表情。
后来,县令老爷爷来了,发生了这样的大案,县令不来才奇怪呢?
可他听爹爹说过,这县令不但是个糊涂管,还是狗官,他怎么可能帮自己找到杀害爹娘的凶手呢?
十天后,县衙贴出一张告示,说是五十里外的一处土匪做的案,还大张旗鼓地收了剿匪的税。
可他知道,那几个人绝对不是土匪,其中还有一名大人。
从此之后,他不会流泪了,他害怕黑夜,每个黑夜来临时,他就想到他小小的身子正坐在门前的大树上哭泣。
好长一段时间,他都将五岁那年的事情压在了心灵最深处。
今晚,他又梦到了五岁那天发生的一切,只因为,经过这几年的查找,他终于找到那个当年下令杀掉自己全家的胳膊上有伤疤的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太原府的镇守太监张槐张公公。
☆、029,复仇的人在行动
想到那个长的有些圆润的老太监,他的耳边,仿佛还再回响着对方的声音:“全家杀光,一个不留。”
“全家杀光,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他满身大汗,猛地惊醒,从软榻上直直地坐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暗地里查找个当年自家灭门血案的线索。
三年前,他甚至还想办法潜进过当地县衙放置卷宗的地方,查找当年这件血案的官府准确记录。
可还是让他失望了,那卷宗上,也只记载了一句:唐庄柳家遇匪,全门灭。
除此之外,官府没有任何关于这件事的只言片语。
十年后,他故地重游,回村为爹娘上坟,暗地里派人走访了当地的一些村民。
在村民的记忆中,那只是一件说不清原因的往事,尽管这些村民都对土匪灭门心中存疑,可没有人胆敢质疑官府的结论。
换来的只有深深的叹息。
而当年的那位县令,五年前,被弹劾罢官,回老家时,身边带着搜刮的钱财,回家途中,还真被劫杀了。
想从这县令口中得知些什么,显然也不可能了。
可他知道如果不找出凶手来,他的心就永远充满仇恨。就永远无法自我解脱。
每当他闭上眼睛时,当年那几人的残忍,就历历在目。
虽然五岁后,他再也不曾流泪,可他的心每夜都在哭泣。
好在苍天有眼,在他几乎绝望时,竟然让他获得新的线索。
他甚至该感谢那位失去记忆的姑娘。
如果不是她,就引不来那位张公子。
如果没有张公子,就引不来张公子的叔父,太原镇守太监张槐。
当年,他坐在大树上,并没有看清那几人的面目。
可那个下令杀人的青袍人胳膊上的伤疤,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如果不是那张槐今日伸手要给自个侄儿一巴掌,他恰好看到了对方长袖下露出的伤疤。
他可能还会继续错过这个重要的线索。
虽然天下胳膊上有烫伤的伤疤的人很多,可在同一个位置,同样的形状,那就太巧合了。
更别说,这么多年过去,这张槐张太监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改变,还是有一些尖细,可当年那青袍人的声音很像。
也许是找了这么久的线索,突然呈现在他眼前,他觉得自己心跳的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一直追查的线索,会落在太原城中,与他如此之近。
他很想马上将那死太监给关起来,问明一切。
可他,还是忍了下来。
在他这些年的查找中,找了多少可能与当年事件有关系的人。
可最终证明,这些人都没有作案动机。
那么,这个张槐跟自家又有何仇恨,值得他痛下杀手。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更别说,十二年前,这张槐还只是御马监的一个小太监,根本没有任何权势。
这样一个小太监,如果他背后没人,又如何敢杀自家满门。
更别说,当时跟他在一起出现的那几人,出刀的手法是那样的干净利落,一看都是常见血的,绝对不是临时拼凑的生手。
想要张槐一人的命,不算困难,可是要查出对方的同伙,绝不会太简单。
更别说,张槐现在的身份,他是太原镇守太监,可是真的送了命,就会惊动锦衣卫和东厂的探子,甚至惊动朝廷和当今圣上。
到那时,身为太原府知府的自家姑父也要受到牵连,姑姑姑父对他有养育之恩,他如何能仓促行事。他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姑姑姑父,不是不信任他们,而是复仇是他一个人的事。
他必须谋定而后动。
在要了那张槐的命之前,他必须先要从对方的口中掏出他所想要知道的东西。
他估计这些年,对方之所以没有进一步再追杀他,可能是与当年老村长的决定有关。
当年,凶手们可能把铁蛋当做自己给杀掉了,自以为已经斩草除根了。
而老村长在下葬自家父母时,干脆就让铁蛋冒充了自己的身份,让自己顶替了铁蛋的身份,在村里住了几日,后来,又秘密地将自己送到了姑姑家。
好在唐庄的村民都很淳朴善良,大家都很敬重爹爹这个不收束脩的先生,也没有人乱说什么,同时保守了这个秘密。
就算县令大人来了,也没有人特意说明他的身份。
而对铁蛋的伯父伯母来说,铁蛋死了,也给他们家减轻了负担,自然也不会特意去说。
更别说,办完爹娘的后事后,家中的一些家具还有家什之类的东西,老村长还做主送给铁蛋的伯父伯母一些。
当时,姑父也只是中了举人,还没有中进士,没有什么权势,更别说,对方那么凶残,他也不想连累姑姑一家人,只是将所有的一切深深地藏在了心中。
可他等待的已经够久了,再过几日,他必须要上京参加春闱,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等待了。
今夜,天上无月,他也许应该趁夜去拜访张槐一次。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个在夜晚内心哭泣的孩子,他不允许别人看到他内心的脆弱与仇恨。
他不让任何人在身边侍候,就连贴身的书童小铁子,也只有白日才能在他身边出现。
他起身,从屋顶的隔层拿下一个箱子,那里放着他的夜行衣。
换好衣服,脸上戴上一张脸谱面具。
他一路通行无阻地到了前院的一个角门。
这角门平日里一直上锁,轻易不让人随意出入。
他用准备好的钥匙,打开角门,身影一闪,没一入黑夜之中。
子夜的更声响起,心怀仇恨的人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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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诡异的发现
镇守太监府,对柳直柳折眉来说,也是第一次来。
可他绝不是那种脑子一热,就敢直闯人家的府邸的莽撞之人。
在昨日决定,将追查目标放在镇守太监张槐身上时,
他就先去查了一些与镇守太监府以及镇守太监张槐有关的资料。
这镇守太监府,就像太原知府衙门一样,是早就有的。
在二十年前,还曾发生过火灾,现在的镇守太监府,是那次火灾后重建的。
虽说,知府衙门关于镇守太监府的记载很少很少,可他还是在一个陈年卷宗中找到一副建筑图。
这幅图是二十年前重建时,被工房的书吏保存下来的。
有了这张建筑图,那府上大致的方位,他就能判断出来。
不至于闯进去像无头的苍蝇一样。
他到了镇守太监府时,已过了子时三刻了。
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通常都正常入一睡了。
他最后还是决定翻墙而入,找了一处最靠近围墙的大树,往上扔了一个带着钩子的爪索,那爪索就勾在了树枝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