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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冲了进来,叼起那个高瘦的雇佣兵,一声惨叫随着一股血流从饕餮的嘴角流了下来,它猛地抬头,将他一口吞下,猩红的舌头在嘴周围扫过,将血液舔得一滴不剩。

"汤姆森!"米勒脸色铁青,转身对剩下的两个部下吼,"带来的炸药呢?"

"在车上…"

"可恶!"米勒扔下手里的AK47,抽出瑞士军刀,狠狠望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巨大怪兽,正准备拼死一搏,却听见凯撒大叫一声:"它是我的猎物!"

众人眼前一花,凯撒已经跳到饕餮的背上,紧紧握住它的长角,手中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西藏弯刀,朝它的眼睛猛地刺下去。

闵恩俊站在秦雯的身边,脸上依然是那副仿佛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冷笑,低声道:“那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吧。”

空中传来一阵血肉模糊的声音,腥臭雪白的血液从饕餮的眼睛里涌出来,它怒吼一声,人立而起,凯撒立刻借力跃下,在双脚落地的那一刻,饕餮却突然转过头来,巨大的长角刺向他的胸膛。

落地的那一刻正是旧力刚退,新力未济之时,就算武功再高,凯撒也没办法在它过来之前跳起,曼拉脸色大变,面对这浑身钢筋铁骨的上古巨兽,他的降头术根本毫无用处。

凯撒猛地侧过身子,尖利的角在他手臂上划过,殷红的鲜血喷溅而出,他跌倒在地,脸色煞白。饕餮似乎一定要置他于死地,转过身来,朝他张开了血盆大口,锋利的虎牙在红光下显得异常恐怖。

秦雯头脑一热,冲到青铜鼎前,捡起若木,朝饕餮的大嘴奋力扔去,怪兽似乎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不知大难临头,竟然一张嘴,将它咬住,吞了下去。

熊熊大火瞬间便在它身体内燃烧起来,饕餮抬起头,大吼一声,口中竟然喷出火,吼声震得整个洞穴都在颤抖。它一翻身,倒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凯撒抓起掉落的藏刀,迅速冲上去,狠狠刺向它的另一只眼睛。

饕餮再次惨号,竟然像狗一样灵巧地一跃而起,冲出洞去,消失在长长的巷道深处。凯撒按住不停流血的伤口,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秦雯看着他负伤的身影,却忽然浑身一震,眼前的景色如切换镜头般变了,变得像是《角斗士》里的角斗场,一个穿着战甲的年轻男人手中拿着戈矛,一只脚踏在死去的饕餮身上,那战甲和殷墟妇好墓出土的战甲极为相似。四周是兴奋欢呼的人群,那男子回过头来,面目刚毅。

他对着她举起手中的戈,激动地叫道:“夔姬,你看,这是寡人为你猎杀的恶兽饕餮!现在寡人把它赐给你,寡人要封你做萨卡城的王后!”

秦雯张开双唇,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冰冷的嗓音:“在你灭掉沃尔吉利族之前,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画面一闪,她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米勒点起火把,让一个金发年轻人将随身携带的急救箱扔给凯撒,说:“你救了我们。”

“我并不想救你们。”凯撒不友好地瞥了他们一眼,打开急救箱,为自己止血,米勒笑了一下,没有多说,转头望向秦雯的时候脸色却冷下来,“你刚刚拿起了若木。”

秦雯一惊,看向自己的双手,一点灼烧的痕迹都没有,他脑袋轰地一下炸了,刚才一时情急,根本没想过自己是不是也会葬身火海,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十分后怕。

可是,为什么她没事?

凯撒专心为自己处理伤口,似乎早就知道她不会被若木烧伤,曼拉从怀里拿出一些稻草编的盒子,小心地将一些颜色鲜艳的膏药涂在伤口上,再细细缠上纱布,偶尔抬起头,望向秦雯的眼神也是异常冰冷,甚至带了一丝丝仇恨。

手腕一紧,秦雯皱起眉头,对闵恩俊道:“你干什么?”

“真有趣啊。”闵恩俊将她拉到身前,一脸戏谑的笑容:“你不仅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还能拿起神树若木而不受伤,看来,你真的和这座魔鬼城有某着未知的关系,也许…”他顿了顿,“说不定你前世就生活在这里也说不定。”

秦雯虽然很喜欢他的容貌,却非常讨厌他的语气:“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抱歉,我不信佛,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

“是吗?”闵恩俊凑到她的面前,笑道,“前世因,今世果,传说今生相遇的人都有前世的缘分,说不定我们前世见过面。”

一团染血的白布飞过来,两人同时向后退了退,白布从他们之间穿过,闵恩俊回头,碰触到凯撒冰冷刺骨的眼神,脸色不禁窒了一窒。

“离我的女人远些,闵先生。”

闵恩俊笑道:“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凯撒先生不要生气,我只是想请你的女朋友帮我解开这些壁画之谜。”

他从米勒手中接过一只火把,举到那堵印有舞女舞姿的墙壁前:“这些壁画并不像是刻上去的,也不是用颜料画上去的,倒像是…”

“人的影子。”金发雇佣军说,秦雯记得他叫休斯,“核爆炸后,人体不会留下任何残骸,唯一留在这个世上的,只有影子。”

“这里一点都不像经历过核爆炸。”秦雯立刻否定他的奇思妙想,“在佛教传说中,倒有个相关的故事。传说达摩祖师为了悟出佛经的奥秘,在一块岩石前坐了整整七年,七年之后,终于悟出佛法,而他也在那块岩石前永远留下了一个打坐的影子。”

“你的意思是,这是活人留下的影子?”凯撒问。

“我刚刚看到了幻觉。”秦雯回忆起那个舞女倾国倾城的模样,她在这堵墙前留下的舞步唯美得仿佛来自西方极乐净土,“那位红衣舞女在这里跳了一支舞蹈,她的影子就留在了墙上。”

心中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像是铃铛声,她觉得有些恍惚,走到墙壁前,伸出手缓慢地抚摸那漆黑的壁画,像在抚摸舞女的肌肤,甚至都能感觉到一丝温暖与细腻。

不知从何处传来丝竹管乐之声,有西域乐的欢快奔放,也有中原音乐的稳重优雅,秦雯闭上眼睛,仿佛看见一片鲜红色的花丛,花朵如莲,在风中摇曳生姿。

“夔姬。”一个白色的影子在花丛中朝她微笑,嗓音温柔动人,那女子怀中抱着一把卧箜篌,道,“夔姬,来跳一支舞吧,你最喜欢的‘娑婆舞’。”

凯撒见她站在壁画前,闭着眼,脸上却满是微笑,不禁皱起眉头,手覆上她的肩,说:“秦小姐,你不会又邪灵附身了吧?”

秦雯忽然一个转身,双臂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她还穿着在酒吧时的短袖蓝色T恤和白色超短裙,因为被凯撒强行带走,根本来不及换衣服,她双足轻轻一点,旋转起来,颇有些唐代的小胡旋舞的舞步,修长的四肢柔软优雅,及腰的黑发也随着飞舞起来,轻松跳出壁画中第一个舞姿,黑色的影子立刻闪过一道红光。

凯撒看得目瞪口呆,他所收集的资料里,似乎没有提到秦雯会跳舞,而且是这么难的古代舞。

一个跳跃,她跳到第二幅壁画前,舞出一模一样的舞姿,又一道红光闪过,待一曲终了,近十幅壁画都泛起红色光芒,墙壁剧烈震动起来,漫天的尘土簌簌下落,似乎什么机关被启动了,四周响起“咔咔”的机轮转动声。

众人立刻向后退去,秦雯身子一晃,瘫倒下来,凯撒连忙托住她,任她倒在自己的怀里,他望着双颊泛起红晕的她,那一刻,忽然觉得心里像长出了一根藤蔓植物,转瞬间便将他的心紧紧包裹,再也无法挣脱。

“少爷!”曼拉挡到凯撒面前,对着那堵震动得愈发剧烈的墙,急道,“您快后退,这墙怕是要塌了!为一个女人,不值得!”

话音未落,墙壁竟然从中裂出一道长长的裂缝,缓慢地朝两边的墙壁里移去。

轰、轰、轰——

门开的同时,一团团火焰也燃烧起来,眼前忽然大亮,众人的眼睛有些不适应,当看清门后的景象时,一个个都张大了嘴,脸上现出极度惊讶的神色。

那竟然是一个大殿,已经有了汉族宫殿的影子,但工程略有些粗糙,与同时代的春秋战国宫殿还不能比,却也不失大气。

火光来自挂在墙壁上的六盏青铜壁灯,是莲花的形状,花瓣层层迭迭,花蕊处有火在熊熊燃烧,仿若红莲。

莲花灯显然是受了佛教的影响,看来这个殷商后人所建立的萨卡小国,竟然交融了东西方文化,也不知道那灯里烧的是什么燃料,竟然可以在千年之后再次点燃。

莫非又是若木?

秦雯的睫毛动了动,睁开了眼睛,一眼便看见凯撒的脸,连忙一跃而起,满脸通红:“你…你要干什么?”

凯撒哭笑不得:“你晕倒了。”

晕倒?秦雯揉了揉太阳穴,回忆起那个满是红色花朵的幻觉,再抬头,看见面前宽阔的大殿,汗如雨下,她现在的情形简直就和半月前的小漓一模一样,难道…

那个夔姬,真的是她的前世?

头又痛起来,难道她们这次的丝路之旅,真的是场“寻找前世之旅”?

“这座魔鬼城里竟然有人工建筑!”休斯惊叹道,“中国人的祖先真是伟大。”

这句话说得秦雯非常受用,连忙点头:“那是当然。”

“黄金!”另一个叫马歇的雇佣兵忽然叫起来,冲到王座前,抱着猛亲,“黄金,是黄金,我发财了!”

这个时候,秦雯才看清,那王座竟然是用纯金打造而成,上面镶嵌着玉石夔龙纹,确实符合华夏族尚玉尚金的传统。

“马歇!回来!”米勒怒道,“这个地方不知道还有什么陷阱,我们最好小心点!”

凯撒的目光缓缓扫过大殿,两边的墙壁上都有两扇门,却没有门扉,门后是长长的阶梯,旋转而上,不知道通向哪里。他皱起眉,如果这里真的是殷商后人所留下的遗迹,他们在这沙漠腹地修建这样的工程做什么?而且是在风化后的岩石里修建,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时代,真的有这样的建筑水平?

“少爷。”曼拉突然说,“您看那座黄金王座,是不是和老爷曾经坐过的那只红木椅很像?”

凯撒一惊,原本早已忘记的记忆突然如泉涌而出,那还是他很小的时候,大概五、六岁,父亲的书房里总有一只造型奇怪的红木椅,父亲很喜欢坐在那只椅子上查看西域历史和文化的资料,以及…研究那张藏宝图!

难道…那张绘有血翅浮屠的藏宝图,和这座奇怪的殷商建筑有什么关系不成?

他朝王座走去,无视兴奋得又吹口哨又跳街舞的马歇,伸手在上面的夔龙纹上缓缓抚过。那一刻,他仿佛受了某种召唤,又或是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某个记忆,鬼使神差地坐了上去。

秦雯倒吸了口冷气,面前的景色又切换到了另一个热闹的场面,这座大殿里金碧辉煌,众多的大臣正饮酒作乐,宫女们进进出出,奉上美酒佳肴。

而那端坐在王座上的王者,就是先前幻觉中猎杀了饕餮,声称要立她为后的男人。

子胤!

镜头再次转回,四周又恢复了萧条,布满尘埃,子胤也换成了凯撒,他那样端坐着,让她几乎产生了某种错觉,仿佛坐在上面的,真的是曾经的帝王。

“喂!这把椅子是我先发现的!”马歇极不友好的望着他,像在捍卫自己的传家宝,“现在你必须立刻从上面给我下来,否则…”

他的威胁还没有说完,整座宫殿都震动起来,比先前还要强烈,像是在经历一场地震,秦雯脸色大变,冲到凯撒的面前,抓住他的胳膊,急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我们的!”

凯撒的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猛地一拉,拉进自己怀里,秦雯大怒,正要挣扎,却听他在耳边说:“静静地看着,我不会害死任何人,这里就要苏醒了。”

秦雯一愣,惊讶地望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他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说:“我也不知道,直觉吧。”

直觉?秦雯哭笑不得,这算什么答案?男人的直觉?

四周震得更加剧烈,米勒对闵恩俊道:“闵先生,请快跟我们出去,这里恐怕要崩塌了。”

“你们自己出去吧。”闵恩俊怡然自得地站在原地,看着王座上的两人,眼神中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我要在这里看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队长,快!”休斯看见外面的洞穴已经有巨石落下,急得大叫,“没时间了!”

米勒眉头一紧,说:“闵先生,我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您,绝对不会把您丢下!”说完,扛起那俊美如仙人的男子,朝外面奔去。

闵恩俊大怒:“米勒,你干什么?还不快把我放下来!”

“得罪了,闵先生。”米勒的语气不容商量。

巨石在四周不停地落下,闵恩俊在米勒的肩上,颠得有些头晕目眩,重新被放下来时已是出了魔鬼城,风沙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地顿时开阔起来,天边的一丝朝阳也分外迷人。

米勒三人带着闵恩俊,开车来到高处的沙丘,望着远处的魔鬼城,满脸都只剩下瞠目结舌,张大的嘴都能放下一个鸡蛋。

暗黄色的岩石一块接一块滚落下来,就像是脱下包裹了千年的死皮,落在地上,如同放入咖啡的方糖,一点一点溃散,最后化为沙砾。

就在四个人惊讶至极的目光中,作为风化城堡的魔鬼城变成一座用石头修建而成的真正城堡,既有东方风韵,又融合了西域乃至印度的建筑风格,远远望去,如同看见一座突然从地下冒出的城池,雄伟壮观、磅礴大气。

“那是什么?”马歇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离奇的景象。

“是萨卡城。”闵恩俊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激动,“那是传说中西迁的殷商后人所建立,却无缘无故消失在历史中,甚至都没留下一砖一瓦,不被大多数历史学家所承认的梦幻之城!”

九、殷商遗城

秦雯张大了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洞穴里的岩石都变成了沙砾,与之前的风化洞穴有天壤之别。

一种奇怪的情绪从心底深处升起来,她觉得这里很熟悉,就好像千年之前曾来过,在这里跳过最美丽的舞蹈。

“终于苏醒了,这座城池。”曼拉低低叹道,脸上的激动难以言表,凯撒望着他,皱了皱眉头,说:“曼拉大叔,你知道这座城?”

曼拉一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笑道:“少爷,老奴曾经听老爷说过,在去神圣佛国墓地的路上,有一座与墓地同时代的死亡之城。那座城池里居住着千年前的亡灵。想必说的就是这里。”

凯撒微微眯起眼睛,他知道,曼拉在说谎。

“曼拉大叔,你跟着我父亲有多久了?”

“老爷还在时是十年。”曼拉顿了顿,说,“老奴是看着少爷长大的。”

“很好。”凯撒点头,“既然如此,大叔,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曼拉脸色一变:“少爷,老奴怎么会害您?老奴为了您,性命都可以不要,就是您现在下令让我自杀,老奴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只是…”他眼神忽然变得万分凌厉,瞪向秦雯,“只是老奴还有任务没有完成,恐怕会死不瞑目。”

秦雯皱了皱眉,怎么这个叫曼拉的人老是用仇恨的眼神望着自己?她不记得有得罪他啊。

凯撒笑道:“大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为我们家做事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我怎么会不相信你?”

这个时候,秦雯才发现自己还在凯撒的怀里,脸立刻红得像煮熟的西红柿,手肘猛地一顶,正好打在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放开她,怒道:“你…你这个女人!你想谋杀我吗?”

秦雯咬牙切齿地说:“谁叫你占我便宜,我警告你,以后不许说我是你的女人,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已经忍了你两次,我不希望有第三次!”

凯撒冷笑,用鄙夷的眼光上下打量她:“就你?你这样的容貌和身材,就算送上门来,我也不会看一眼。”

他的表情和语气真的很欠扁,让秦雯怒向胆边生,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她在学校的时候好歹也是有名的班花,居然被他这么损,她一定要向小漓拿那瓶特制的防狼喷雾剂,狠狠地喷在他脸上,让他这张俊脸肿半个月,方消她心头只恨!

谁知凯撒完全把她当成透明人,根本不在乎她就要火山喷发的怒气,对曼拉说:“虽然我不知道这座城为什么会苏醒,但既然来了,就不要错过这难得一遇的冒险。”

“是不想错过难得一遇的古董吧。”秦雯翻了个白眼。

一道冷风在身后闪过,她神色一凛,回过头,除了墙,一无所有。她挠了挠头发,难道又是幻觉?

“喂,你是要在这里等我们,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凯撒喊道,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我不敢肯定这座城方圆有没有两里。”

秦雯脸部肌肉抽搐了两下,觉得胸口有些微微疼痛,可恶,给我走着瞧!

“两位想去哪里?”一个慵懒的嗓音柔柔传来,凯撒脸色一沉,看见身穿维吾尔服饰的俊美男子从殿外缓步走来,依然是一笑倾城的模样,“不如带上我们,如何?”

“真是阴魂不散啊。”凯撒冷笑,“我还以为闵先生逃命去了呢,没想到您还有这个胆量回来。”

闵恩俊似乎丝毫不在乎他语气里的讽刺,举手制止愤怒的马歇,道:“我会让您见识到我的胆量。”

凯撒冷笑,没有说话,拉着秦雯走进两侧墙壁上的门,长长的阶梯蜿蜒向上,像是一座高塔,墙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彩绘,是殷商历朝历代的兴衰演变,从成汤伐夏到盘庚迁殷,再到纣王宠爱妲姬,修建摘星台、酒池肉林,再到武王伐纣、牧野之战,进而商人西迁,建立萨卡城。

秦雯在一副壁画前停了下来,画中画着两千多年前的萨卡城,那时的死亡之城美丽而繁华,有一条河流从城外流过,是沙漠中的绿洲,生长着胡杨林,少女们在河中嬉戏,如同桃花源一般美妙。

“原来这里曾经是绿洲。”她叹了口气,“可惜,沧海桑田,都已经变成过往了。”

一只手忽然伸到面前,托着一只奥林巴斯的相机,秦雯看到闵恩俊的笑脸:“秦小姐,我想你需要这个。”

那一刻,秦雯感动得快哭了,真是好人啊,如果把这些壁画都拍下来,带给她那研究西域文化的外公和妈妈,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

“谢谢。”秦雯接过来,正要打开开关,一根棍子忽然打过来,她本能地退开,躲过这一击,对那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根枯木做拐杖的曼拉吼道:“你干什么?”

“抱歉,秦小姐。”曼拉脸色阴森,一双细小的眼睛射出比鹰隼还要犀利的光芒,仿佛一把剑,要刺进她的心里,“这里不许拍照。”

秦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冷哼一声:“这座萨卡城是你的吗?我就是要毁了它,你也管不着。”

曼拉脸色突变,仿佛一只保护幼鸟的雄鹰,浑身都冒出令人胆寒的怒气和仇恨,秦雯喉咙里一梗,竟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从怀里取出一枚石头样的东西,捏在手里,猛地一用力,秦雯的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像有什么东西在刺着自己的心脏,疼痛的感觉传遍每一个神经末梢。她尖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胸口跪了下来,手中的相机落在地上,曼拉的拐杖立刻狠狠地击打过去,将相机的镜头捣成碎片。

“你!”马歇又要发怒,依然被闵恩俊制止,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似乎在看一场精彩的好戏。

“秦小姐,你似乎忘了,你的性命还掌握在我的手里。”曼拉握着那块石头的手不停地收紧,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心脏里翻滚,秦雯拼命咬着自己的下唇,还是忍不住发出阵阵呜咽,那一刻,天和地都仿佛压倒过来,要将她挤成碎片。

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扶起,她听见凯撒冰冷的嗓音:“够了,曼拉大叔。”

曼拉极不情愿地松开手,将那块石头放回自己的衣服里,向凯撒躬了躬身,说:“是,少爷。”

“你没事吧?”凯撒问。

秦雯猛地将他推开,愤怒地说:“不需要你来假惺惺!”

一道复杂的神色在凯撒眼中闪过,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挽住闵恩俊的胳膊,说:“闵先生,我和你们一起走。”

闵恩俊看了看脸色臭得可以熏苍蝇的凯撒,笑道:“能够做秦小姐的护花使者,是在下的荣幸。”

“谢谢。”秦雯拉着他,越过凯撒和曼拉,沿着楼梯继续往上走,闵恩俊道,“刚刚是南洋降头术吧?”

“没错。”秦雯咬着下唇回答,脸色依然很苍白。

闵恩俊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没想到那个叫曼拉的老头竟然会使用降头术,看来接下来的旅程,他得分外小心才行了。

每隔三十米左右,墙上就会有一扇窗户,窗棂依然是青铜,铸造着古朴大气的花纹,秦雯望出去,看见毒辣的太阳高挂在藏蓝色的天空中,完全没有风沙的影子,就好像昨晚那一场几乎可以席卷天地的沙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将众人的影子打在墙壁上,拉得很长很长,秦雯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闵恩俊停下了脚步,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出现了两条岔路,朝不同的方向延伸,她皱起眉头,这是什么建筑结构?别说与商代的建筑风格是天地之别,就算是西域乃至欧洲,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岔路。

“看来我们得分头走了。”闵恩俊笑道,握住秦雯的手,温柔地说,“你还是愿意跟我一起吗?”

“我…”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觉得眼前一花,凯撒已经挡在她的面前,冷冷地说,“闵先生,难道从来没有人教过你不要抢别人的东西吗?”

东西?秦雯的脸越拉越长,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

“但你的女朋友似乎并不太愿意和你在一起。”闵恩俊笑得很妖异,凯撒觉得一股怒火从胸口猛地燃烧起来,伸手便卡住了他的脖子,米勒三人一惊,手中的枪已经对准了凯撒的头颅。

“凯撒先生,请放开闵先生。”米勒的眼中闪过一道杀意,“虽然你救过我们,但对于雇佣兵来说,任务更重要。”

曼拉将手伸向怀里,马歇的M16对准了他的额头,冷笑道:“老头,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我不敢肯定下一刻你的脑袋还完好。”

双方剑拔弩张,战争似乎一触即发,而关键人物秦雯却一语不发,良久,她忽然说:“我们一共几个人?”

众人一惊,都没明白她的意思。

“七个。”休斯回答。

秦雯的脸色顿时煞白,指着墙上的影子,说:“那为什么影子有八个?”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在众人影子的最后面,确实多了一个黑影,身材很瘦长,胳膊慢慢地抬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柄匕首。

秦雯倒吸了口冷气:“马歇,小心!”

马歇闻言,猛地往后一退,寒风在胸前扫过,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割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胸膛上渗出殷红的血。

那道黑影动了动,从墙上跳了下来,依然是漆黑的一团,手中的匕首却是真实的,闪着寒光,再次刺向马歇的心脏。马歇举起枪扫射,子弹穿过黑影,射进它身后的墙壁里,留下一串弹痕。

“该死!”马歇抬起枪去挡迎面而来的匕首,米勒和休斯连忙扑上去,想要按住那团影子,却从它身上穿了过去,跌倒在楼梯上,往下滚了十几级阶梯才稳住身子。

“可恶!这东西是幽灵吗?”马歇用枪身架着匕首,几乎支持不住,凯撒放开闵恩俊,脸色阴沉,这个东西莫非就是昨天在车上袭击他的黑影?

秦雯焦急地望着四周,想要帮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凯撒眼中浮现一丝寒芒,手中多了一把食指长的飞镖,猛地扔了出去,正好打在匕首上。

“哐啷”,一声清脆的声响,匕首和飞镖一起跌落在地上,那团黑影颤抖了一下,缩回墙壁,往其中一条岔路移去,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马歇一身冷汗,喘着粗气,望向凯撒,眼中有了一丝感激:“你又救了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