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拉从怀里取出一串佛珠,一颗一颗数着,嘴里似乎在念着佛经,良久才说:“少爷,这座魔鬼城有股邪气,今晚恐怕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我倒是很在意那个凭空出现的洞穴。”凯撒若有所思,“那不像是自然风化而成。”
“管他是什么。”秦雯不客气地找出睡袋,霸占了松软的床,凯撒的头又痛起来,他已经睡了几天的地板了,看来今天还得继续。
夜深了,外面的风声更加刺耳,如同千万人的呼号,秦雯在睡梦中听到一串铃铛声,仿佛受了召唤般,猛地睁开眼睛。
四周很暗,曼拉和凯撒都睡得很熟,她打开车门,又看见了那个女孩,一头及腰的青丝长发,穿着轻纱舞衣,脖子上、腰上都挂满了漂亮的首饰,一张半透明的红色面纱裹住她半张脸,但依然能看出她的美貌。
秦雯几乎说不出话来,那样的容貌,已经不能用任何人类的语言来形容了,昭伶公主陵里倾国倾城的公主和她比起来都不过是野鸡比之凤凰、无盐比之西施。细腻如凝脂的肌肤,像天山上圣洁的雪,眼波流转间,令整个世界都仿佛失去了颜色。
她看见,一朵朵红艳的花在她身后次第开放,那是秦雯从来没见过的花,如莲,却红得如血,在风中摇曳生姿,充满了诡异和魅惑的力量。
“娑婆流离…”她忽然开口,喉咙却仿佛不是自己的,吐出从来没听过的名字,意识深处仿佛有关于那种花的记忆,但依然模糊得仿佛隔着一块毛玻璃。
她走下车,向那舞蹈的女子走去,四面的墙忽然涌动起来,像什么东西在挣扎着想要出来,她却视而不见,只是呆呆地跟着那美丽的舞女,一步一步向这大厅一般的巨大洞穴深处走去。
千百年的风化,使洞穴中腐蚀出纠缠交错如蜂巢的迷宫,她走入一条幽深的小路,舞女满脸的微笑,每一个舞姿都美得勾魂摄魄,秦雯在心里默默地想,这么美丽的女人,一定会让每个看到她的男人为她疯狂吧?
这狭窄的小路像是墓穴中的墓道,越往里走越昏暗无光,直到伸手不见五指,舞女的身上晕起淡淡的荧光,宛如在黑暗中舞蹈的精灵。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面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比刚才的大厅还要大的洞穴,方方正正,就像是人工开凿的一般。
在舞女走进的那一刻,洞穴正中忽然轰地一声燃起熊熊大火,吓得她连忙后退几步,却看见那竟然是一只青铜大鼎,足有一米多高,火焰在鼎内疯狂地跳跃,将洞穴照得宛如白昼。
舞女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围绕着大鼎跳起舞来,秦雯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只巨大的青铜器,这里可是沙漠腹地的魔鬼城,怎么会有青铜鼎?莫非是哪个旅游公司吸引游客的噱头?
她走过去,摸了摸铜身,烫得连忙缩回手来,我的天,是真正的青铜啊,上面铸着长角的怪兽,造型浑圆,直口上对称地铸出两个直立的厚耳,丰满的腹部下有三条均匀分布的立柱形足。秦雯的胸膛里涌起浪潮般的激动,这种厚实稳重的风格与商代青铜器极其相似。
难道…这只鼎真的是商代的文物?
国宝啊!
既然商代的鼎在西域出现,说明当时的东西方文化交流已经初具规模,这可是划时代的发现!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是她发现这只鼎的,她就要出名了!
要不是吓得双腿发软,她现在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她回过头,看见舞女朝她嫣然一笑,在一堵墙前跳出最后一串舞步,火焰将她的影子打在墙壁上,竟然留下漆黑的痕迹。
一曲终了,她微微欠身,走入墙壁,不见了踪影。秦雯一惊,连忙追过去,摸了摸那堵墙,坚硬冰冷。她的后背窜起一股彻骨的凉意,难道她今天是真的见了鬼了?
震耳欲聋的怒吼突然击打在她的胸膛上,她浑身一震,猛地回过头,看见四周的墙壁都涌动起来,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挣扎着要冲出来。
她头皮一阵发麻,也顾不得什么青铜鼎了,撒腿朝洞穴外冲去。没跑出几步,一个浑身腐败的人从墙里跳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尸体越来越多,挡住了出去的路,她站在鼎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脸色煞白,这些是什么东西?他们活着?还是死了?
“妖女…”它们的声音低沉暗哑,浑浊无光的双眼看不见任何生命的气息,浑身上下全是干枯腐败的肌肉,身上还穿着破旧的麻布衣衫,一步一步缓慢地朝她走过来,“妖女,你迷惑君王,挑起战祸,将我萨卡城的几万子民变成恶鬼,你简直十恶不赦,连妖后妲姬都及不上你的恶毒之万一!”
秦雯完全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摆开跆拳道的攻击姿势,急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妖女!我只是个普通游客!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新疆啊!”
“妖女夔姬!不要再狡辩了!”他们怒吼,“就算你化成灰,我们都认得你!今天你的死期到了,我们要为萨卡城数万子民报仇雪恨!”
腐尸们伸长了干枯的双手,指甲又尖又长,锋利无比,有的手中还拿着青铜做的戈,朝她扑过来,她一脚踢飞一具腐尸,脚踝微微有些疼痛,该死,它们看起来身无二两肉,竟然这么重。
空气中弥漫着腐尸的味道,秦雯拼命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支撑一时,就算她跆拳道段数再高,也不可能从这样的人山人海里逃出去。
忽然头皮一紧,她的头发不知道被谁抓住了,腐尸一齐围了上来,她只能看见无数干枯腐败的手,绝望在一瞬间弥漫在她的胸膛,她就要死了吗?
难道她命中注定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地方?
一只手凭空伸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拉了起来,她惨叫一声,浑身猛地一抖,眼前的景色仿佛镜头切换般变了,难以计数的腐尸都消失不见,诺大的洞穴里空空如也,只剩下青铜鼎里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
“你疯了吗?”凯撒抓着她的手腕,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雯一头雾水,惊讶地望瞭望四周,看见闵恩俊和他的雇佣军都站在洞穴入口处,望着她的眼神有些诡异。
“这是怎么回事?”秦雯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腐尸呢?舞女呢?怎么都不见了?”
凯撒皱了皱眉:“什么腐尸、舞女,我们进来,只看见你一个人躺在地上,不停地发抖,像在抽筋,你是不是中邪了?”
中邪?秦雯愣了愣,以前的她是不相信什么鬼怪和中邪的,但这一路上经历了太过诡异的事情,或许,这个世上真的有科学所无法解释的东西。
“她被恶灵附身了。”曼拉走过来,拿出一支线香,点燃,在她面前晃了晃,青色的烟雾袅袅而起,在空中温柔地漫步,钻进她的鼻孔,冲得她差点把昨天吃的东西吐出来。
“拿开,我没事!”她粗暴地将那根香拍开,凯撒眼神动了动,放开她的手,冷冷地说,“真是不可理喻的女人。”
“真是有趣。”闵恩俊冷笑着走过来,“这个风化洞窟就像迷宫,你竟然能够找到这里来而没有迷路。秦小姐,我对你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凯撒冰冷的目光扫向他,他竟然一点都不放在眼里,继续说,“你进来时我们一直跟在后面,洞里这么黑,你是怎么认路的,可否告诉在下?”
秦雯皱起眉头:“是一位西域舞女带我进来的,她一直在我前面跳舞,难道你们没看到?”
众人面面相觑,闵恩俊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我们只看见你,从来都没看到什么西域舞女。”
七、神树若木
果然,她皱起眉头,那些东西,只有她能看得见。
“看来,你真的是见鬼了。”闵恩俊笑道,走向那只青铜鼎,绕着它转了一圈,眼中满是惊讶,“好东西,真是好东西,铸于秦末汉初,比司母戊鼎还高,在新疆发现这种青铜器,恐怕整个世界都会震惊。”
“等等。”秦雯打断他,“这只鼎不是商代的么?”
“风格确实是商代的,不过却融入了秦汉时期的铸造技术。”闵恩俊说,秦雯诧异地望了一眼凯撒,看见他也一脸讶异,融入了秦汉铸造技术的商代青铜鼎,这说明了什么?
西域魔鬼城、奇怪的幻觉、铸于秦汉时期的商代大鼎。
秦雯的脑袋里一片混乱,这些东西似乎完全不相关,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谬,却真实地出现在这座大自然建造而成的魔鬼城堡里。
闵恩俊的嘴角翘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也许,殷商被西周所灭,一支殷人为了逃难,沿着河西走廊一直到了今天的新疆,延续了他们的文明。”
似乎有些道理,秦雯有些惊讶:“闵先生似乎对中国古文明很了解。”
“闵先生一定是个中国通。”凯撒冷笑,“不然怎么来中国掘地摸金呢?”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雇佣军们握紧了手中的枪,一种诡异的杀意在他们之中蔓延,闵恩俊却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一字一顿地说:“彼此彼此。”
又是盗墓贼!秦雯头痛欲裂,她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小漓,你还是快带警察来吧。
“我倒是对这只鼎感兴趣。”一直沉默的米勒队长忽然开口,“这只鼎在这里应该有几千年了吧?就算里面有灯油,也应该完全挥发了,为什么还能燃烧?”
秦雯摇头:“不知道,我一进来它就烧起来了。”
“难道是鲛人的尸油?”曼拉惊道,“传说中用南海鲛人的尸油所做的长明灯,可以燃烧几千年。”
秦雯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这是奇幻世界吗?
“鼎上有字!”米勒突然大叫,众人大惊,连忙围过去,看见鼎下果然刻了两排象形文字,刻得非常精巧。
“是甲骨文!”闵恩俊惊叹,却听见秦雯一字一字艰难地念道,“殷后氏——子胤。”
“你认识甲骨文?”米勒奇怪地看着他,对于他来说,认识几千年前的象形文字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秦雯得意地笑,“当然,我可是中文系的高材生。”
“果然是商代的后裔。”凯撒说,“子是殷商王族姓氏。”
“等等。”一个褐发的雇佣军青年突然说,他的普通话竟然说得很标准,“你刚才不是说上面写的是‘殷后’吗?这只鼎的主人应该是王后,而不是国王。”
话一出口,立刻遭到了秦雯的白眼:“在古代汉语中,‘后’就是‘王’的意思,到后代才用它来称呼君王的妻子。”
褐发青年被她抢白,脸色有些尴尬,旁边一个红发年轻人嘲笑他:“杰克,亏你自称无所不知,原来不过是吹牛。”
秦雯一愣,他也叫杰克?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半个月前在公主陵里遇见的年轻盗墓贼,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听说被‘轮回’洗涤过的他,纯净如同初生的婴儿。
一道红光在青铜鼎怪兽刻纹上一闪而过,凯撒一惊,大叫“不好”,拉起秦雯的胳膊,迅速向后跳去。
凯撒冰冷的目光扫向他,他竟然一点都不放在眼里,继续说,"你进来时我们一直跟在后面,洞里这么黑,你是怎么认路的,可否告诉在下?"
秦雯皱起眉头:"是一位西域舞女带我进来的,她一直在我前面跳舞,难道你们没看到?"
众人面面相觑,闵恩俊看她的眼神更加复杂:"我们只看见你,从来都没看到什么西域舞女。"
第七章神树若木
果然,她皱起眉头,那些东西,只有她能看得见。
"看来,你真的是见鬼了。"闵恩俊笑道,走向那只青铜鼎,绕着它转了一圈,眼中满是惊讶,"好东西,真是好东西,铸于秦末汉初,比司母戊鼎还高,在新疆发现这种青铜器,恐怕整个世界都会震惊。"
"等等。"秦雯打断他,"这只鼎不是商代的么?"
"风格确实是商代的,不过却融入了秦汉时期的铸造技术。"闵恩俊说,秦雯诧异地望了一眼凯撒,看见他也一脸讶异,融入了秦汉铸造技术的商代青铜鼎,这说明了什么?
西域魔鬼城、奇怪的幻觉、铸于秦汉时期的商代大鼎。
秦雯的脑袋里一片混乱,这些东西似乎完全不相关,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谬,却真实地出现在这座大自然建造而成的魔鬼城堡里。
闵恩俊的嘴角翘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也许,殷商被西周所灭,一支殷人为了逃难,沿着河西走廊一直到了今天的新疆,延续了他们的文明。"
似乎有些道理,秦雯有些惊讶:"闵先生似乎对中国古文明很了解。"
"闵先生一定是个中国通。"凯撒冷笑,"不然怎么来中国掘地摸金呢?"
此言一出,全场震惊,雇佣军们握紧了手中的枪,一种诡异的杀意在他们之中蔓延,闵恩俊却只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一字一顿地说:"彼此彼此。"
又是盗墓贼!秦雯头痛欲裂,她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小漓,你还是快带警察来吧。
"我倒是对这只鼎感兴趣。"一直沉默的米勒队长忽然开口,"这只鼎在这里应该有几千年了吧?就算里面有灯油,也应该完全挥发了,为什么还能燃烧?"
秦雯摇头:"不知道,我一进来它就烧起来了。"
"难道是鲛人的尸油?"曼拉惊道,"传说中用南海鲛人的尸油所做的长明灯,可以燃烧几千年。"
秦雯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这是奇幻世界吗?
"鼎上有字!"米勒突然大叫,众人大惊,连忙围过去,看见鼎下果然刻了两排象形文字,刻得非常精巧。
"是甲骨文!"闵恩俊惊叹,却听见秦雯一字一字艰难地念道,"殷后氏--子胤。"
"你认识甲骨文?"米勒奇怪地看着他,对于他来说,认识几千年前的象形文字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秦雯得意地笑,"当然,我可是中文系的高材生。"
"果然是商代的后裔。"凯撒说,"子是殷商王族姓氏。"
"等等。"一个褐发的雇佣军青年突然说,他的普通话竟然说得很标准,"你刚才不是说上面写的是’殷后’吗?这只鼎的主人应该是王后,而不是国王。"
话一出口,立刻遭到了秦雯的白眼:"在古代汉语中,’后’就是’王’的意思,到后代才用它来称呼君王的妻子。"
褐发青年被她抢白,脸色有些尴尬,旁边一个红发年轻人嘲笑他:"杰克,亏你自称无所不知,原来不过是吹牛。"
秦雯一愣,他也叫杰克?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半个月前在公主陵里遇见的年轻盗墓贼,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听说被’轮回’洗涤过的他,纯净如同初生的婴儿。
一道红光在青铜鼎怪兽刻纹上一闪而过,凯撒一惊,大叫"不好",拉起秦雯的胳膊,迅速向后跳去。
几乎与此同时,鼎内的火猛地炸开,秦雯只听见几声惨叫,随之而来的便是如烟花般落下的漫天火星。
她从凯撒的怀里挣脱,看见子胤鼎已经倒在地上,火熄灭了,鼎内有什么东西在散发出红色的光芒,杰克和那个褐发年轻人离鼎最近,没能及时躲开,被炸成了漆黑的焦尸。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焦臭味,不过是短短的十几秒的时间,这座魔鬼城,就夺走了两条生命。
剩下的四个雇佣兵脸色苍白阴沉,谁都没有说话,默默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同伴尸体,将戴在头上的维吾尔族帽取下,向战友默哀。
秦雯心里像压着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这样生离死别的场景对于来新疆旅游前的她来说,还只是电视剧里的情节,现在却如此真实地在她眼前上演。
也许,还将继续演下去。
雇佣兵们都抽出瑞士军刀,在自己手上划出一条口子,汩汩的鲜血涌出,滴落在两具焦尸的身上。秦雯诧异地望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凯撒在一旁冷冷地说:"他们果然是’血狼’。"
"血狼?"秦雯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他淡淡地说,"血狼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雇佣军,凶悍残忍、技术高超。他们的一大特点,就是战友若是战死,所有队员都要用自己的血来祭奠。"
秦雯一愣:"这不是古代匈奴人祭奠他们英雄的方式吗?"
凯撒冷笑:"他们自认为是匈奴精神的继承人,以杀戮和战争为乐。"
秦雯皱起眉头,什么不好学,学那些禽兽不如的匈奴人,当年匈奴骑兵杀到欧洲,不知道屠戮了多少人,他们作为被奴役者的后人,竟然将其当作榜样,真是难以理解。
"混账!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竟然一下子就炸了我两个兄弟!"其中一个略有些胖的雇佣兵满眼通红,突然大吼一声,冲到青铜鼎前,伸手便向那发着红光的一截东西抓去,"我就不信,两千多年前的中国人还有炸弹!"
"住手!胖子!"米勒连忙制止,但为时已晚,一碰到那东西,胖子突然烧了起来,像被浇上了汽油,火一瞬间便包裹了他全身,他一边惨叫一边挣扎,他的战友们想要去扑灭大火,但火势太大,根本无法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葬身火海。
惨叫声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听不见,一只青铜鼎,不到五分钟,就杀了三个’血狼’成员。
秦雯的胸口一片冰凉,二十多年来,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惨状,双手不停地颤抖,凯撒望了她一眼,说:"不要害怕,在拿到那件东西之前,我不会让你受伤害。"
"谢谢。"秦雯的大脑无法思考,只能呆呆地答了一句,凯撒摇了摇头,女人就是女人。
闵恩俊忽然走到青铜鼎的面前,俯下身,仔细打量那件散发红光的东西,它的光芒几乎将整个洞穴照得一片猩红。
"闵先生。"米勒勉强维持着镇定,脸色却非常难看,一连死了三个队员,他的心像被刺了一刀,疼痛入骨,"请您后退,随我们回先前的洞穴,这东西很危险。"
闵恩俊像是没听见,径自说道:"是截树枝。"
木头?秦雯一惊,连忙跑过去,凯撒皱眉,她刚才不是还吓得发抖吗?
走近了,秦雯才看清那竟然真是一截树枝,上面的木纹清清楚楚,只是通体赤红,叶子却是青色。
她狠狠地抽了口冷气,脸上是惊讶至极的神色:"怎…怎么可能…这…竟然是…"
"你结巴了?"凯撒不满地瞥了她一眼,"有话好好说。"
秦雯似乎没听见他的话,睁大了眼睛,呆呆地说:"大荒之中,有衡石山、九阴山、泂野之山,上有赤树,青叶,赤华,名曰若木。"
"若木?"闵恩俊惊道,"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生长在太阳落下之处的神木吗?"
"不可能!"秦雯摇头,"若木是神话传说中的神树,太阳落下时栖息的地方,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的,一定是我弄错了!"
"你看,有字。"闵恩俊指着鼎肚内,借着若木的光,密密麻麻的甲骨文清晰地映入她的眼中,凯撒似乎也有兴趣,问道:"上面说了什么?"
秦雯一字一字仔细地辨认起来,缓缓念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第八章食人饕餮(1)
"《诗经·蒹葭》?"这首诗太有名,连对中国古典文化了解并不深的凯撒也能知道出处,他皱眉,看来这只鼎绝不可能是殷商时期所铸,恐怕闵恩俊蒙对了,这是逃难而来的殷商后人所留下的宝物。
"等等,后面还有字。"秦雯惊道,那五个甲骨文令她后背生寒,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遗吾爱--夔姬。"
在古汉语中,遗原本是送的意思,这首诗,是鼎的主人,送给他所爱的女人夔姬。
夔姬…刚才那些在她幻觉之中出现的腐尸,不是都叫她夔姬么?记得小漓在公主陵里也曾出现幻觉,因为昭伶公主是她的前世。
难道这个夔姬,是她的前世吗?
"妖女,你迷惑君王,挑起战祸,将我萨卡城的几万子民变成恶鬼,你简直十恶不赦,连妖后妲姬都及不上你的恶毒之万一!"
腐尸们愤怒的呐喊还在耳边,秦雯打了个冷战,难道她的前世真的是这样一个可怕的女人吗?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雇佣兵忽然说,众人一愣,都安静下来,果然依稀听见阵阵隆隆的声音,像是打雷一般,
"这是什么?"另一个雇佣兵问。
"不知道,总之不是风声。"
米勒端起枪:"汤姆森、休斯、马歇,你们在这里保护闵先生,我出去看看。"
"队长。"其中一个高瘦的男子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是队长,这里我说了算!"米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走进幽深的通道,闵恩俊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雇佣兵的生死,依然仔细研究那棵若木。
秦雯的脑袋里却是一团糨糊,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小漓,要是现在你在我身边就好了,至少,我们可以交流一下,看见与自己前世有关的东西时,是什么心情。
"你没事吧?"凯撒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这次却不那么讨厌,秦雯心乱,不耐烦地说,"我的样子像没事吗?还不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在旅馆里洗热水澡看电视吃薯片!"
凯撒没有再说话,她忽然觉得身上一暖,才发现凯撒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她满脸诧异地盯着这个英俊的年轻人,他吃错药啦?凯撒斜了她一眼,说:"看什么看?我只不过是不想带一个生病的女人罢了。"
秦雯半眯起眼睛,我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
隆隆的雷声越来越大,连洞穴都在颤抖,掉下不少泥土来,众人正在担心,米勒突然冲了进来,一脸恐惧:"快!大家快跑!有怪兽!"
怪兽?众人面面相觑,这里是沙漠腹地,怎么可能有动物?就算真有怪兽,出去的路只有一条,他们要往哪儿跑?
米勒似乎也察觉到这一点,脸上现出视死如归的表情,转过身,枪口对准了通道,他的队友们也连忙冲过去。隆隆声越来越近,一个巨大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秦雯的眸子迅速放大,那真的是一只巨大的怪兽,长得像头羊,头上是弯弯的羊角,似乎没有眼睛,仔细看,却能发现它的眼睛竟然长在腋下,巨大的嘴巴里是尖利的牙齿,闪着白惨惨的冷光。
雇佣兵们骂了声"Shit!"立刻开枪扫射,那怪物就像是铜筋铁骨,子弹打在它的身上,竟然弹开了,所有人的眼中都现出绝望的神色。
《山海经·北山经》有云:"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是饕餮!这只怪兽,就是铸在青铜鼎身上的饕餮!
第八章食人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