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寂拿起来看了看后,将其中一块直接插进了面前的石槽里,而后转身走向另一个石槽。
慕君吾见状紧张地喝道:“等等!你判断好了?!”
唐寂回头看他:“没有,但反正都没判断,不如试试!”
“不可!这生死冢里会有什么机关陷阱,我们都不清楚,万一出错,触发机关,会很危险。”
“机遇险中求,若怕危险,何必来此试炼。”唐寂说完走到石槽前,低头就把手里的令牌插进了剩下的石槽缝里。
一瞬间,大家都紧张地屏住呼吸,等待石槽出现变化。
然而,并没有出现什么机关暗器,甚至连石槽都一动不动。
“寂哥,你插错了吧!要不换换…”
唐六两话音未落,两个石槽却突然下沉,而后大家所在的整个地表区域晃动起来,继而整体缓慢下沉。
这变化令大家紧张地互相搀扶着,全神戒备。
然而地表下沉约一丈之后,停住了,他们相对的某面沉壁上,竟出现了一个石洞。
“有石洞!”唐六两指着石洞大喊:“这不会就是生死冢吧?我们找到了吗?”
唐寂看向慕君吾,慕君吾看看唐寂,又看看唐箫。
唐箫此刻明显激动起来:“应该…应该是,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生即死
石洞内是个并无光亮的隧道。
唐箫举着火折子走在最前方,其他人紧随其后。
慕君吾手里也举着火折子,与唐箫照亮前方的不同处在于,他走了没几步,就发现这隧道墙壁上除了凿痕外,依稀还有壁画的痕迹。
于是他边走边留意观察。
走了没多久,唐六两注意到地面脚边有条细细的沟,沟里黑乎乎地似有什么东西:“喂喂喂,这墙边沟里是什么啊?”
慕君吾闻言看向墙边。
玉儿蹲下,她用地上的石头沾了一点:“看着好像是油。”
唐箫闻言脸有喜悦,随即就着手里的火折子弯腰一探。
火星落在了边角的沟里,碰到了油,“哗”的一下,整条沟里的油燃烧起来,似一条火焰长龙蜿蜒向前,瞬间照亮了整条幽长的石洞隧道。
看着升腾而起的火焰长龙,众人都有些激动,在看那尽头遥远只有火光摇曳,莫名的就让大家有些亢奋起来。
“你们快看!这墙上有画!”随着花柔惊讶的声音,大家纷纷看向墙壁上的壁画:
有如虎的动物张口对着面前捆缚跪地的人,那虎口朱砂红色醒目;
有一人形队伍长长地排列,他们手里捧着犹如象牙一般的物件;
一条蜿蜒的河水边,有一棵巨大的树,树下有一个人好像站在太阳里。
花柔好奇地扯了扯身边慕君吾的衣袖:“这画的是什么啊?”
慕君吾皱着眉没有说话。
“这不明摆着吗?”唐六两热心解答:“你看这个是老虎吃人,而且吃的是坏人!不然也不会捆着他了!”
“哦,那这些呢?”
“排队做什么吧,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玩意儿,看起来像是仪仗什么的。”
“那这个树下的人呢?”玉儿也好奇地问起唐六两:“他在做什么?”
唐六两盯着壁画抓耳挠腮,回答不出,此刻慕君吾轻声催促道:“别愣在这里,我们慢慢往前走,这一路应该都是壁画。”
“对啊!咱们赶紧往前吧!”唐箫在前招呼,大家自然又边看边向前走。
当队尾的唐寂眼神落在树下那个被太阳光包围的男人身上时,他明显激动起来,可是为怕被别人察觉,又只能努力地隐忍着。
…
一双眼睛从从窗缝里盯着对面悬济药材行的一举一动,他看一会儿,就会埋头在纸上做些记录。
一辆马车的声响,引起了他的关注,他从窗缝里朝外看去,就看到那马车里下来了三个人,一个是书生打扮,另外两个似江湖人士,手里拿着兵器。
恰此时,琳琳正好从药材行里走出来,把新到药材的招幡挂上。
那书生抬了抬下巴,江湖人士之一上前询问:“姑娘,你们这里可是要招人跑货?”
琳琳刚要答话,飞云已从内里走了出来:“没错,我们这里需要跑货的人。”
飞云看着那书生,脸上隐隐露出亲近的笑意。
书生点头道:“在下就是来谈合作之事的。”
飞云立刻侧身道:“请,咱们里面谈。”
当下,飞云引着那三人进屋。
琳琳在门口诧异似得晃了下脑袋,也跟着进去了。
窗户缝里偷窥的眼睛,眨了眨。
…
三人跟着飞云一到药材行的内堂,那两个江湖人士直接一左一右守在了门口,飞云和书生一走进堂内,便是热情相拥使劲儿地抱在了一起。
“潘大哥!”
“飞云老弟!”
两人激动地互相拍了拍,这才分开。
“我还以为咱们这辈子再没有相见的时候了呢!”书生一改门前的那派儒雅,生生露出了些虎意。
飞云也是有些激动道:“是啊,当年王爷拒绝了你的提议,让你离开的时候,我也心生绝望,但谁能想到会有这一天。”
潘约叹了口气:“王爷无心权柄,但王权之争岂是他能退出的?不过,接到你书信时,我还是很惊讶,王爷居然改变了主意,这…”
飞云压低声音道:“陈昭仪去了,死于非命。”
潘约恍悟:“怪不得呢!听说王爷失踪时,我想到他该是随心所愿、做个山水中人去了,可惜那蠢货居然动了王爷的生母,这不是逼王爷吗?”
“其实他们追杀王爷时,王爷依旧还是没动这心思的,可他们居然向陈昭仪下手,王爷实在忍无可忍了。”
潘约唏嘘嗟叹。
“对了潘兄,这些年你在外如何?”
潘约登时神色隐隐有些得意起来:“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一切,哪怕王爷当时并无打算,可他那几个兄弟谁不忌惮王爷的存在?朝中谁不认为王爷才是最优秀的储君?所以尽管王爷不需要,我还是给王爷建立了情报网。”
“和你当初计划的一样吗?”
“一样!朝中所有重臣将相府上,都有眼线,而且…不止一个!”
飞云闻言激动抱拳:“我代王爷感谢你!”
“别这么说,我这条命都是王爷救下的,为他筹谋是我能偿还王爷恩情的唯一途径。”
飞云和潘约对视而笑。
“当年的那些兄弟们…”
“我已去了书信,大家正陆续赶来。”
“那王爷呢?”
“王爷他忙着处理一些重要事情,结束了,会来见你们的。”
潘约点头:“好好。”
“对了,王爷留下口讯,希望查清楚一些事。”
“什么事?”
飞云拿出一个小幅画卷,将其打开,但见其上是一把半截珠花。
“王爷希望找到此物的主人。”飞云把画交给潘约:“或者与其相关也可。”
…
一行人顺着隧道走了许久后,终于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密室内。
这密室的四周,依然满是刻痕与壁画。
密室的顶部犹如一个漏斗,垂下来的弧形拱体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符。
这拱体对应的下方则是一个方形平台,上面摆放着十面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石牌,每个石牌上面拴着一条长长的铜链,那链条厚重的锈迹足以说明岁月的久远。
众人在密室内四散开来,各自专注自己最感兴趣的部分:
花柔、玉儿、唐箫看着四周的壁画。
唐六两直接奔向密室的中心地带。
唐寂和慕君吾则站在高处扫视一切。
“这上面的字我认识!”唐六两指着弧形拱体激动地大喊,引得众人纷纷凑过去,未有慕君吾依然站在高处,而花柔则专注于看壁画,像是没有听到他的大喊。
而此时,唐箫等人一人一句念起了拱顶上的字:
“生即死,死即生,生生死死,往复不息,方千秋万载,成天地浩瀚。”
“命之途,似脚下,实在一念,善恶曲直,终有大道者,亦有白骨者。”
“石如镜,照无常,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窥天机自知,探命格以校。”
“流云逝,清风徐,起落参商,一暮百年,醉梦问今生,醒世知沧桑。”
第二百一十四章 我们不一样
这几句话似人生哲理,又似告诫箴言,弄得众人面面相觑。
此时花柔却突然喊道:“慕大哥,你来看!”
慕君吾快步走到花柔身边。
“你看这里画的,好奇怪啊!”
花柔说的是墙壁上的长卷壁画,一共是四个小幅。
第一幅画上有一些人围在沙漏尖前,其中一个用匕首划破手指,朱砂点出的红点代表着血液低落在下方的石牌上。
第二幅画上画着四五个人,他们带着石牌,走进一扇拱门。
第三幅画是在一个圆形大厅里,人们的造型各异,有人周身燃烧火焰,有人跪在水泊里,有人怀抱不明动物哈哈大笑,还有人干干净净地站着,周边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第四幅画则画着四个人站在不同的房间里,但是每个人的手里都多了一样东西:一个是书卷,一个是弓箭,一个是黑色的物件,还有一个圈。
不过很有意思的是,手里拿圈的那个人,似站在太阳里,而手拿黑色物件的人,头顶上画着一片状如云层的黑团,那黑团里竟包夹着一只眼睛。
慕君吾神色凝重地回头看了看沙漏状的拱体,又再看了看壁画,顿时明白了。
“我明白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了。”
“什么?”
慕君吾指着笔画道:“按照壁画上的步骤,我们将真正进入生死冢,然后…”他的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壁画的第四幅图:“我们将会得到不同的传承。”
…
渝州城的酒楼雅间里,彭岚看着手里的几张纸,而罗诚在一旁轻声汇报。
“这些天,日日有人来,虽然看起来似乎都是些跑货做生意的,但我可以肯定他们都是公子的势力,如今正在集结。”
彭岚丢下了纸张:“四郎从小天赋异禀,很多人仰慕他,认定了他才是真正的贤主,如今他们集结起来一点也不奇怪。换作是我,也会加入这股势力、抓住这股势力。”
“公子明明无心王权,想不到身后却有这么多拥护者。”
“当年,他的府中门客百人,全是能人异士,虽初衷不过是兴趣较量,但个个都不容小觑。”彭岚忧愁地皱起了眉头:“如此一来,我们彭家就不一定是一顶一重要的了。”
“小姐先不必过于忧虑,公子之意也并不容易揣测。”
彭岚闻言看向罗诚,眼神有些犀利。
而此时,胭脂进了屋,将一封信递到了彭岚的手里:“小姐,老爷的信。”
彭岚拆信阅读,随即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彭岚神色凝重道:“父亲并不认为我得到了四郎的信赖。”
胭脂闻言看了罗诚一眼,无奈道:“老爷还真是料事如神,公子现在这样,的确是…”
“是什么?”彭岚瞪着胭脂,吓得她赶忙低头不敢说话。
彭岚笃定道:“我会有办法让他依赖我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胭脂像小鸡啄米般迅速而疯狂的点头:“是是是…”
“对了小姐。”罗诚眨眨眼道:“有件事,我觉得有些蹊跷。”
“说。”
“最近渝州城的夜市里,有人在高价收购铁器。”
彭岚眉一高挑:“铁器素来禁止售卖,这个夜市倒是什么都敢做啊!”
“这几日我跟着公子的人进出夜市,不但看到了收购铁器的,还看到有人在招募铁匠…”
“哦?”彭岚很惊讶:“竟敢如此猖狂不知收敛?这蜀地…怕是要反。”
“属下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恐怕得上报老爷。”
胭脂听到此处,不解插嘴道:“可是小姐,蜀地谋反,为什么要告诉咱们老爷?”
“蜀地身在楚侧,若他兵力朝向楚国,那可就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
位于成都府郊区的龙泉山山脉里,秘密地藏着一处兵营驻地。
此刻,这驻地清出的一片空旷之处上,几百人的私兵正在对打,操练,但他们有一部分人的兵器却是木制的。
孟知祥今日专程过来察看,他未出声,直到这群私兵变换了几次阵法又展现了操练的能耐后,才轻咳了一声。
宋志连忙举手示意,不远处一名私兵赶忙举起旗子,这操练立刻结束,私兵列队站齐,无一人怠慢晃神。
此时,那私兵又打出旗语,几百私兵立刻整齐划一地演练招式。
孟知祥看着他们虎虎生威,一丝不苟,自是满意地连连点头。
宋志见状才冲孟知祥低声汇报:“像这样的小队,我们还有二十一处,分散在各处密林里密训。”
“不错,兵器得迅速跟上。”
“明白。不过…最顺利恐也要三个月左右。”
孟知祥看着这些私兵,攥紧了拳头,笑道:“二十几年我都等了,还等不起这三个月吗?”
…
慕君吾说的很清楚,一切按照壁画上的步骤来,但当大家都围在沙漏下方的石台前时,他们看着那十面石牌,却多少都有些犹豫。
唐箫见大家无人打头,果断地拔出腰间匕首道:“我先来吧!”
唐箫从中挑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方形石牌,而后划破食指,滴血其上。
血滴很快就融进了石头内。
唐箫看了眼壁画,将石牌拿起来学壁画上的那般挂在脖子上,刚挂上,石牌上竟落下了碎屑。
这,可太过神奇。
众人惊奇地看着唐箫脖子上的石牌,看着它碎屑尽去后,只剩下一个人脸模样的图案。
“哇哇哇!这个有意思!”
唐六两嚷嚷着好奇地随手抓起两块石牌细细比较,可石牌完好平整,并无什么异常之处。
就在大家惊诧又费解的你看我,我看你时,唐寂上前一步,伸手从唐六两手里拿过一块圆形的石牌,也滴血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