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厨艺不精所以没好意思说是便当。
“能给我看看吗?”辛沿笑道。
他皮肤偏白皙,五官秀气精致,笑起来阳光英朗,暖人心房。
刚才被辛临拒绝的阴霾好似被他这一笑哄得差不多弥散开,从浅略微不好意思地伸出手来,把便当递过去,“我随便做的,没做好,打算扔了来着。”
辛沿的手生得也好看,像是女人的手,细白软骨,但是骨节分明,力气并不小。
当着从浅的面,他打开便当,一眼便看见上面趴着的粉色的三文鱼块还有两边不对称的海虾仁。
从盖子上取下精致的小金勺,辛沿低眸看她:“我能吃一口吗?”
“啊……”从浅一愣,“可,可以的。”
这便当是她准备丢掉的。
给谁吃都一样。
只是让她不好意思的是这个可能真的不太好吃。
虽然她已经尽力去做了。
家里头的厨师都夸她是个厨艺鬼才,小时候奥数所向披靡但是到了厨房连最基本的火候都拿不准。
看着辛沿动作优雅缓慢地拿起勺子,从浅犹犹豫豫着,“要不你别吃了吧。”
“嗯?”
少年嗓音淡雅温和,好听得很。
从浅吸了吸鼻子,“不好吃。”
辛沿抿唇微笑,没听她的,尝了一小口后,颔首点头:“我觉得很好吃啊。”
“真的吗?”
“如果大哥尝一口的话,也许他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
闻言,从浅想到刚才辛临走的决绝身影,不由得沮丧起来。
人家连尝都不肯尝的。
既然辛沿喜欢,从浅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把便当送给他了,这样的话,也不会浪费食物。
她临走之前,辛沿一边缓步送她上车,一边笑问:“明天我们一起排练吧。”
“什么?”
“我想加入你的乐队。”
“真的吗,太好了。”
从浅早就知道辛沿在音乐界是怎样的出类拔萃,然而他们风格不同,走的路子不同,本以为不太可能合作,没想到辛沿主动转变风格。
从浅刚才如同乌云一般的心情拨开云雾如晴天,冲着辛沿甜美一笑,“那我明天等你。”
“好。”
目送跑车离开,辛沿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没吃完的便当,遗留在唇角的笑慢慢生硬。
楼上,落地窗前,有人一直在看着他们。
直到房门被人敲响。
辛沿进来后,所看到的辛临和往日一样,要么是工作要么在看书,他的世界里就像父亲苛刻要求的那般,大部分的私欲都被自我铲除了。
“大哥。”辛沿缓声招呼,简单陈述工作上的事情。
辛临左手指尖随意搁在沉色理石桌面上,拧眉听着。
辛家一共九个孩子,其中三胞胎刚生产就缺氧窒息,死于腹中,还有两个小时候被水淹死过,只剩下的四个孩子里,除了辛临和辛沿,还有一个老三,辛九是最小也是唯一的女儿。
三个兄弟关系都不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没存在为争夺家族而产生的纠纷。
毕竟随便分分都是一大笔。
辛沿患有隐疾,辛九是女孩子,老三对经商毫无兴趣,而辛临作为老大,辛家的事务基本都是他在处理,辛沿做助手。
陈述完工作之后,辛沿简要讲明自己以后的生活。
他要侧重于自己的爱好了。
“专注音乐?”辛临重复咀嚼这几个字,面色淡漠,“是我没给你时间还是你不想管集团了?”
“因为从浅。”辛沿直言不讳,“我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
他手里还捧着便当。
因为便当打开,里面或多或少会有鲜香味飘来。
辛临余光瞥过后,没有细看那份被自己拒绝的便当,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语调从容冷静:“你自己想清楚就行。”
辛沿看着兴许是个清瘦少年,但嗓音透着成熟和坚决,走之前,他回头,笑得斯文而内敛,“大哥不喜欢从浅,是吗。”
不等辛临回答,他又道:“那就把她让给我吧。”
第62章 从浅x辛临
高耸鼎立的大厦下, 人显得格外微小。
从浅在接待厅等了很长时间才看到辛临。
她太过于引人注目, 他肯定能看到她的, 但没有直接走来迎接额,而是侧身和旁边的女秘书用英文交流。
他无时无刻都像是在忙。
让女秘书去拿文件的功夫,他也在用智能表处理事务。
从浅不得不自己走上前,“辛临。”
从浅自认为自己的胆量不小, 在A国待久了, 她和这里的女孩性格差不多, 喜欢就追,不喜欢拉倒。
但那是在没遇到辛临之前。
遇到辛临之后,她觉得自己追不了, 也拉倒不了, 就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自己也吊着他。
从浅已经跑到男人的跟前, 想忽视都不可能忽视的了。
辛临依然没正眼看她, “什么事。”
简短三个字携带驱赶的意思。
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就不要来打扰他了。
他很忙, 时间宝贵,不会浪费在儿女情长上, 也不想和她谈恋爱, 甚至连一句正儿八经的搭理都懒得给她。
从浅鼓起勇气:“今晚是音乐节,我希望你能来参加。”
辛临:“不去。”
“票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算知道他会这样回答, 从浅还是把斟酌许久的话一个字不落的说出来,“看在这些年都是我来看你的份上, 你就看我一次吧。”
票被她强行塞到辛临的手中。
她的手又软又温, 没骨头似的, 触碰到他的虎口处,犹如羽毛飘过,掀起心头阵阵涟漪。
辛临的神色始终没有太大的波澜,“我没空。”
他说他没空已经是很委婉难道的拒绝了。
而且他确实没空。
“你就来一次吧。”从浅轻声央求,“如果我不来,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坚持下去……你知道我心意的。”
他语调不变:“你也知道我的意思。”
“但是……”
从浅还想多说几句,女秘书这时过来,把报表递给男人,然后看了眼从浅,字正腔圆地美腔陈述CEO在忙,有事的话还请小姐提前预约。
辛临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票扔掉,可能是手里的东西更能引起他的注意,一时间忘记自己的大手里还捏着被她小手强塞进来的票。
晚餐时间,辛临是和老三一起用餐的。
对于食物,辛临向来挑剔,挑来挑去也只剩下那几种食材,一年到头也吃不腻,为此,老三不止一次吐槽过他。
除了吐槽工作,择偶,日常饮食也是槽多无口。
说辛临挑吧,他却能坚持一道食材许多年。
说他不挑吧,家里厨师就不会换了一批又一批,米其林厨师那些稀奇古怪的做法对他来说就是浮夸而扯淡,精细的和粗糙的都吃不惯。
“要我说啊,你该改改了。”老三抿一口红酒,“人人如果都像你这样的话岂不是无聊死了。”
辛临:“嗯。”
老三;“……”
辛家老三也不容易,夹在哥哥弟弟之间,话语权不轻不重,人生不比辛临有趣得多,偶尔调侃自己妹妹,一把年纪还去她学校装学生撩妹子,他人生也就这点乐趣。
“话说,老四有点能耐啊。”老三啧啧嘴,“听说今晚要在音乐节上对心上人表白了。”
辛临握牛排刀的手停顿几秒,眉眼微抬,“然后呢。”
老三没说后面的是,眼神古怪地看着他。
辛临:“怎么了?”
“以往我说事儿的时候,你都跟没听见似的,怎么我刚刚随口来一句,你问我然后呢?”
其实“然后呢”三个字也可以极尽表达一个人的心不在焉,代表没什么兴趣。
但是对于辛临来说他的心不在焉都挺难的,对这些事情漠不关心才是他的标配。
所以他的一句“然后呢”让老三格外意外。
就算露出口子,辛临依然冷静如斯,“你不是说他有点能耐吗,体现在哪,表白?”
辛临每个词句说出来就让人没法往深处怀疑。
再加上老三脑细胞就那点,想不来太多,继续回答道:“这还不算有能耐吗,当众全城人的面,没准成功的话就是对全球宣布了。”
辛家人向来低调,饶是辛沿有一副天籁之音,但他出场的次数并不多,没想过要在音娱界火上一把。
何况,他是个残疾,一旦火的话,这个残疾就避免不了落人诟病。
老三又道:“我觉得这事能成,老四和从浅合作有一段时间了,听说两人搭配得特别有默契,完美契合,两人家庭身份都门当户对,爸知道后肯定开心,早就想抱孙子了他。”
老父亲想抱孙子可不止一点点的想,可惜几个儿子不争气,死的那几个不提,活着的这些又都单着。
哪方面条件都不差,但是三个兄弟两都单着就说不过去了。
至于小女儿……
老父亲还舍不得她早早嫁人,更不想她受生产的苦,所以抱下一代的希望只想托付给儿子身上。
静静听完老三的陈述后,辛临没说话,起身,去衣架上拿外套,然后出门。
“喂,你去哪儿啊?”老三在背后喊他。
辛临像是没听见,步伐加快加大。
…………
离音乐节演出正式开始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
从浅和队员们在更衣室里。
身为主场C位,从浅本该是最认真最谨慎的一个,但是她想到自己在辛临面前的样子就懊恼得很。
她家境不差,身边追求者排的队能踏破家门槛,A国混血还是本地五官精致英挺的小哥哥一抓一大把,而且脾气好不乱搞体贴温柔。
也有很多人真心喜欢她,愿意为她做所有的事情。
可她就是瞎了眼。
愣是在一棵树上吊死。
从浅扪心自问,辛临真的不是最合适她的一个,死脾气,油盐不进,长得确实是让女人一见钟情的样子,但常年不变的性冷淡穿着以及万年不化的冰山脸,让她承受不来。
“Camila,准备好了吗?”有队员问道。
从浅点头,环顾四周,问道:“Aiden人呢?”
“他是最后的压轴主角,不着急,而且听说他有事要忙。”
“什么事。”
“不知道诶,Aiden的行踪除了你,我们没人知道,你要是都不懂的话,我们只能胡猜咯。”队友笑着打趣,“听说他要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从浅没听说过辛沿要给她送礼这件事。
大礼什么的,他们都不缺。
女孩子喜欢的首饰衣服跑车游艇她都有,从小到大都没短过物质方面的东西。
所以从浅对所谓的大礼没抱着太大的希望。
来参加音乐节的人很多。
人越多的地方,就给不法分子创造下手机会。
演出开始不到五分钟,主持人还没把今天的活动清点完毕,冲天的爆炸突如其来。
一下子,会场乱成一团。
A国的治安一般,富有人家出门都会习惯性带着保镖,大大小小的女性都有防狼技巧,跆拳道柔道以及拳击都是最基础的,甚至在学校设有课程。
事发之前人们都知道安全通道不能拥挤,但事发之后脑子就乱成团,顾不上那么多,只想往前走。
保安起初还在维持秩序,但上空不断掉下来大大小小的火焰。
每个人,随时随地都有危险,尽快撤离才是王道。
“Help!”
“Shit!”
…
十分钟后,百分之九十的人离开场地。
谁也不知道这是一个意外还是暴/乱。
就算逃出来大部分人依然心有余悸,大街上全是人,小孩在哇哇大哭,狗狗在汪汪直叫,他们看着天上升起有落下的火团,以及开始冒着浓烟的会场。
好好的一个音乐节怎么会弄成这样。
活着的人开始感慨,但里面没出来的人犹如身在地狱似的。
全城的消防队都来了,邻城的消防队也在赶来的路上,警察在忙治安,路道拥挤,人山人海。
侥幸逃生的乐队队员衣着鲜丽,各自都懵得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一句:“队长呢!”
他们这才意识到,全队的人都逃出来了,只剩下一个从浅。
还有一个始终没有露面的辛沿。
“队长不会还在里面吧。”有人提出担忧,又自我安慰,“应该不会,队长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逃生呢。”
“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