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正是史家兄弟二人。
“真是不好对付,放了血还得我们前后夹击这么久才倒下。”史曜连望着地上昏迷的凤云渺,语气有些感慨,“要不是因为他体力不支,我们跟他动手,讨不到好处的。”
“这厮对待天真,倒还真是情真意切,可惜他依旧没有办法能够救得了她。”
史曜乾说着,看了一眼躺在干草上的颜天真,俯下身。
颜天真的眼皮子动了动,似乎是想要睁开。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是听到了打斗声。
云渺在和谁打?
史曜乾自然是不愿让颜天真醒来被她骂,便从衣袖里取出了个瓶子,倒了些粉末在手心里,朝她的脸上挥洒而过。
让她睡得再沉一些。
“哥,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给我三色冰蚕吗?”史曜乾抬眸望着史曜连,目光中带着一丝恳求,“是不是非要我跪下求你,你才愿意给我?”
“你…你对她是认真的?”史曜连沉着脸,“你不可以对女子动情的。”
“不是不能动情,只是不能发生关系罢了,我又不会对她做些什么,你又何必担心?我也是爱惜性命的。”
史曜乾再一次恳求,“从小到大,我都很少求你,这一次我想求你,把冰蚕…”
“拿去。”
史曜连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朝着史曜乾扔了过去。
史曜乾伸手接过。
“原来你一直都带在身上,是早就准备好了要给我?”史曜乾的目光中似有笑意。
“为了这一只冰蚕,天天在我耳边念叨,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多谢大哥。”
史曜乾打开了小盒,盒中央一只小小的蚕映入眼帘。
三色冰蚕,顾名思义,是有三种颜色。
尾端透明,中间浅白,头部雪白,周身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冰霜,还挺好看。
就连摸上去,都有冰凉之感。
三色冰蚕一旦打进人体内,便会开始迅速结成冰霜,整个人进入休眠状态,连同意识也陷入长期沉睡,同时,身体之内的所有毒素停止蔓延,时间可达半年之长。
半年之后清醒,恢复到昏睡前的状态,身体内的毒素开始继续蔓延。
无论身体内有着多么难以清除的毒素,都可以用三色冰蚕进行冻结,让毒素完全凝滞,毒素不扩散,人体自然也就不会受到伤害。
三色冰蚕便是有这样的本事,让全身上下进入休眠状态的同时,又毫无副作用。
“你顶多只能给她续命半年,而且这半年之内,她就像个活死人一样,不能说话不能动,你跟她说什么她也不会听见,半年之后她才能醒过来,这半年里,你想做什么?”
“能拖延半年的时间也好啊,只要人不死,就还有希望。”史曜乾道,“三色冰蚕起源于东陵国,这片国土上存在着不少神奇的毒物,盛行巫蛊之术,或许可以去找找,有什么东西能够克服紫月魔兰。”
顿了顿,又道:“就算短时间之内找不到克服紫月魔兰的法子,也能再多找几只冰蚕,来弥补你损失的那一只,顺便可以让颜天真一直续命下去。”
“若是一直都找不到能救她的方法,你打算让她当活死人当个几年?”
“当个几年的活死人,若是能换来下半生的健康,我觉得这一点也不亏呀。”
史曜连无言以对。
“哥,你说,真情这个东西,可以坚持多久?”史曜乾望着凤云渺,若有所思,“我们带走颜天真,凤云渺必定会四处找寻她,你觉得他大概能坚持找寻多久?在他寻找颜天真的这段时间之内,会不会碰上另外一个心仪的女子,移情别恋?”
“这我哪知道,我又不了解凤云渺。”史曜连想了想,道,“一年半载应该是还能坚持的?”
“我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史曜乾伸手摩痧着下巴,“你想,颜天真深受紫月魔兰的困扰,若是没有凤云渺的血,暂时也寻不到其他解救之法,他并不知道我们会拿三色冰蚕给颜天真续命,一段时间找不到人之后,他或许会以为颜天真已死,就算他不这么认为,他身边的人也会这么跟他说,劝他放下。”
“然后?”
“让他遇上一个与颜天真长相十分酷似的女子,如何?”史曜乾笑道,“没准他会把对颜天真的思念转移到那个女子的身上,那个女子会作为颜天真的替身,留在他的身边。”
“你为何要玩这样的一场游戏?”史曜连瞥了他一眼,“真无趣。这个凤云渺,我讨厌得很,你也十分讨厌,咱们在他手上吃了好几次亏,不如…”
“不能杀他。”史曜乾连忙道,“若是杀了他,颜天真醒来之后得知他死了,第一个就怀疑到我的头上,我可不想与她反目成仇。”
史曜连笑道:“我没说要杀他,你急什么。好歹是个一国储君,这身价必定不低,将他绑起来,勒索南旭国,狮子大开口,要个千百万两银子怎样?”
“你怎么忽然变得比我还爱钱了。”
“这么好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抱歉了哥,这次不能让你做生意了,我一点也不想暴露行踪,咱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吧。”
史曜乾莞尔一笑,“知道我为何要安排一个与颜天真相似的女子吗?我想让这个女子代替颜天真,哪怕只是做个替身,只要凤云渺收了她,就等于是背叛与颜天真之间的情感,颜天真清醒过来之后,还能接纳凤云渺吗?”
颜天真的性格,他算是摸清楚了。
对待感情十分一心一意,他多次勾搭她不成,正是因为她的心里有凤云渺,这才容不下其他人。
杀了凤云渺有什么用?颜天真依旧不会忘记他,反而会使得她对凤云渺的情更加深沉,没准就陪着他一起下黄泉了。
即使她愿意活下来,恐怕也很难有人在她心中的地位能超越凤云渺。
唯有让颜天真主动放弃凤云渺,让她失望、失落、让凤云渺从她的心中消失,这样,即使凤云渺死了,她也不会跟随,因为不值得。
让她主动死心,她这心里才能容得下其他人的存在。
他想要策划一场游戏,来试探试探凤云渺那所谓的‘一心一意’。
在失去了颜天真之后,遇上一个与颜天真神似的女子,他会怎么做?
史曜乾想着,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凤云渺,我很期待你的背叛,你若是背叛了,我会感谢你的。”
史曜连站在一旁,听明白了史曜乾的意思,道了句,“阴险。”
“我一直把这种评价当做是夸奖,人要是不聪明,又怎么能阴险?”
“义父去救义母还不回来,又不准让人跟着,真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宽敞的庭院内,俊秀的少年坐在梨花树下唉声叹气。
花无心坐在藤椅上吹着风,安慰般地到了一句——
“你义父是觉得,带多了人怕打草惊蛇,怕成为他的累赘,这才独自前往,他又不是头一次独自行动,你就不必担心了,以他的能耐,出不了什么事的。”
“可是这天都黑了,还没回来,这个时辰光线不好,该不会是在山里迷路了吧?”
“他不至于迷路,要真是迷路也不必担心,明早天一亮估计就回…”
花无心说到这儿,忽然一顿,望着前头出现的那道人影,“回来了回来了!”
“回来了?”凤伶俐神色一喜,连忙朝着花无心的视线看了过去。
“义父怎么是一个人回来的?莫非没有找到义母?”
凤伶俐望着前方那道单薄的人影,心中顿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等凤云渺走近了,看清了他的脸色,凤伶俐又是一惊。
此刻的凤云渺面无表情,目光中却是杀机弥漫,周身散发着一种戾气,仿佛无形的剑刃,刺得人头皮发麻。
花无心也惊吓到了,“这…怎么了?跟吃了火药似的。”
“乔装打扮,换上夜行衣。”凤云渺开口,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凤伶俐有些呆滞,“义父是有什么行动吗?”
凤云渺冷然一笑,“血洗晚晴郡主府。”
反正后面没有狗血虐恋,爱信不信,不信拉倒,要养文也别跟我说,我不听。
我笔下的云渺,我会好好爱护他的节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63章 血洗郡主府
凤云渺此话一出,对面的二人自然是齐齐一惊。 .
“血洗…”
“晚晴郡主的府邸?”
二人好片刻没有回过神。
先前不是说这南绣郡主才是罪魁祸首?与晚晴郡主又有何关系?
“等等等等…云渺,你是不是说错了?”花无心又问了一遍,“这晚晴郡主与你有何恩怨?竟让你说出要血洗府邸这样的话,莫非她和南绣郡主有什么瓜葛?还有,颜姑娘为何没与你一起回来?没找到?”
凤云渺望着他,此刻目光被一派凉意所充斥,如同冬日池水,“我没有说错,要的就是她尹晚晴的命。”
他只是再次重复了他的决定,并未跟花无心多做解释。
“呵呵,云渺,你冷静点,这种事是不能草率决定的,你听我一言…”
“你是佛门中人,我不带你杀生,这儿没有你的事,无需你多言,你若是想要大慈大悲劝我回头是岸,就滚出我的视线。”
凤云渺的语气冷若冰霜。
他不再看花无心,转而望向凤伶俐,“换上衣服,召集人手,一刻钟之后,王府十丈外的小巷集合。”
凤云渺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留下身后百思不得其解的二人,望着他的背影,猜测他做出决定的原因。
“南绣郡主惹的事,他若真是来气,不是应该找镇安王府的麻烦么?怎么会去针对晚晴郡主…”
花无心说到这儿,转头有些无奈地望着凤伶俐,“你真要跟他一起去?这一去,又是无数冤魂要在世间游荡…”
“花大师,你就别跟我讲那套大道理了,义父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义父的命令,我不得违背,你难道没看出他此刻的情绪已是震怒,如今我除了站在他身边听从他的吩咐,已经没有什么能帮上他了。”
凤伶俐说完,转身迈步离开。
徒留花无心站在原地,悠悠叹息一声。
与凤云渺相识这么久,除了身披战甲之外,几乎就没有见到过像今夜这样凌厉的杀气。
一旦杀气外溢,便是血流成河。
“郡主,您今日夜里都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吃点儿吧。”
灯火通明的卧房之内,一身白衣的俊秀公子拿着碗筷,轻哄着坐在身边的女子,“郡主,就算您在气头上,也得顾忌着自己的身子,挨饿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抓到史曜乾了吗。”尹晚晴开口,语气有些木讷。
“没有…”身旁的白公子叹息一声,“这个家伙有着十分高明的武功,身法很快,他在打伤了我又打晕了您之后立即逃离,他平日里就出入自由,府外的守卫也不晓得要去拦他,都还不知道他犯了事,等我喊人去抓他时,他已经跑得不见人影。”
“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哪有那么容易。”尹晚晴冷笑一声,“等我捉住了他,看我怎么收拾他。”
“郡主放心,回头就将他的画像张贴到大街小巷,指认他是刺客,将他抓获者,重金悬赏。如此一来就很好抓了,除了咱们府上的人之外,还多的是人帮我们。”
“这个主意倒是可行,此事你立刻去办,记住一定要活口。”
“是,郡主先吃饭吧…”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屋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即有下人奔跑上前来。
“郡主,刚才有个小孩跑到了府外,将这封信交给了小的,说是一定要给您过目,小的问他是谁给您送信,他说他不知,对方给了他一锭银子之后就离开了,只嘱咐了他一定要交此信送到您手上。”
“小孩送信?”
尹晚晴有些疑惑,将信件接了过来。
信上书写几个大字,赫然是:郡主亲启。
尹晚晴望着这字体,怔了怔,“这是他的字体…”
说着,她连忙将信件拆开了。
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却传递了一个令人震惊的讯息。
郡主,若还信得过我,请听我一言,今日府上恐会有血光之灾。深夜已至,请速速逃离府上,切莫逗留,否则只怕引来杀身之祸,勿张扬,此乃忠告。
没有署名。
但她知道这就是史曜乾的亲笔信。
“血光之灾,杀身之祸…”尹晚晴斟酌着这几个字眼,眉头蹙起,“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有人想来刺杀我?”
这信上的内容,能不能相信?
她这府邸好歹也是一座郡主府,又不是闲杂人等想闯就闯。
这封信看起来像是警告,却也没说太清楚。
这会是史曜乾的把戏吗。
尹晚晴才这么想着,就听得远处响起一阵惨叫声。
惨叫声隔得虽然远,却一连响起了好几声,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尹晚晴顿时一惊。
怎么回事?!
“郡主莫慌,我出门看看。”身旁的白公子如此说了一句,便起了身,走到房门之外。
远远地便看见前头火光大亮,似乎是府门外的守卫在与人恶战。
白公子脸色一沉,“哪里来的贼寇,竟如此大胆,连郡主府都敢闯。”
说话之间,有人急急忙忙地冲上前来。
“白公子,不好了!府门外的一伙黑衣人好生厉害,这才片刻的时间,守卫们已经快抵挡不住了,请郡主示下,应该如…如何抵挡…”
“蠢货!这种时刻还要请示郡主?难不成要郡主帮着你们提防那伙人?保护郡主才是关键的!调派所有的人手去府门外,务必给我将这些大胆狂徒通通拿下!”
“是…”来人颤抖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白公子正要回到卧房之内,正迎上了踏出房门的尹晚晴。
“郡主,大事不妙了,有一伙十分厉害的黑衣人攻击王府,守卫们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听着白公子的话,尹晚晴眉头拧起,“莫非真像史曜乾说的,我今夜会有杀身之祸。”
“郡主,此刻狂徒已经杀上门了,为了郡主的安全起见,咱们还是先转移…”
二人交谈之间,又听到有人上前来报——
“白公子!快守不住了!这伙黑衣人总共就才二十余人,已经斩杀了弟兄们三四十人,所有的人手都集中在府门之外,有几名黑衣人竟然跃上了高墙,朝着守卫薄弱的地方进攻,这下可如何是好?”
尹晚晴脸色一僵。
“他们所使用的兵器除了刀剑之外,还有带绳索的飞爪和弓弩,看上去像是训练有素的,作战经验十分熟练。”来人苦着一张脸,“请郡主转移吧!”
“这群人眼里简直没有王法!皇城禁卫军呢?这么大的动静,还不够引起外人的注意吗?按理说也该传到街上巡逻的卫兵耳朵里了!”
“郡主,他们若是早就拟好了计划前来攻击,想必会刻意把巡逻的卫兵引得离咱们这远些,让他们来不及前来援助,这一招,在兵法上称为声东击西。”
白公子说到这儿,扯着她的手腕便走,“郡主,今夜这府邸只怕是守不住了,咱们必须弃府而逃!”
尹晚晴气得咬牙切齿,脚下不由自主地跟着白公子奔跑。
尹晚晴像是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个时候就算从后门走,说不定也会被逮个正着。”
“说得也是。”白公子略一思索,道,“有了,后院那个荒废的酒窖!”
尹晚晴怔住,“酒窖?”
“郡主您忘了吗?两年前您嫌那个酒窖太小,就换了个大的,将收藏的美酒全都转移到了新的酒窖,那个小的也就废弃了,这两年都没用,里头想必不干净,但应该够安全,我是最早进这府里的,后面来的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说话间,他已经拉扯着尹晚晴奔向了后院。
寻到了那个废弃酒窖的位置,白公子将那酒窖的盖子掰开,便有一阵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底下说不定长霉了。
但此刻除了躲在这儿也别无他法。
尹晚晴心知此刻不应该嫌弃,也就硬着头皮跳下去了。
跌落在了潮湿的土地上,难闻的气味让她眉头大皱。
她从来就没有这么狼狈落魄的时候,今夜却被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逼到这个境地。
心中觉得有些恐慌,幸好,此刻还有个人陪着她。
“白路,你也下来!”
“郡主,梯子,底下应该有个梯子,你将梯子架上,我也好顺着梯子将这盖子盖上。”
尹晚晴在黑暗之中摸索着梯子,将梯子架在了酒窖口下。
白路踩在了梯子上,将酒窖口封闭了。
周遭一片黑暗,鼻翼间都是腐朽潮湿的气息,熏得人难受。
依稀能听到远远地传来刀剑斩杀之声。
伴随着声声惨叫——
“走水了!”
“这群混账东西!难不成还想烧我的府邸?”尹晚晴怒由心生。
“幸好方才没有躲在密室里,否则这一把火下来,咱们也没命了,如今躲在这草地之下,庭院宽敞,火势没那么容易蔓延过来。”
惨叫之声是从前院传来的,这后院自然更晚遭殃。
与此同时,郡主府外——
“天呐,郡主府被人洗劫了!”
“还起火了!”
此刻虽然夜色深沉,偶尔还会有路人经过,瞥见这样的一幕,纷纷惊起。
天子脚下,洗劫郡主府,委实太猖狂了些!
“快走快走,去通知那些巡逻的官兵。”
“真是奇了怪了,这附近怎么就没有巡逻的人呢,这郡主府变成这样,都没人前来管管?”
府外,路人奔走相告。
府内,横尸遍地,哀鸿遍野。
“发现晚晴郡主的踪迹了吗?”为首的黑衣人长身玉立,冷凝的声音自黑色面巾下传出。
“继续找。”
后院的地窖之内,尹晚晴瑟瑟发抖。
听上面的声音,很显然,她这郡主府已经失守。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从头顶掠过,她知道,这些就是攻击她府邸的人。
好在这酒窖处于柔软的草坪之下,白路方才在盖子上铺满了青草,这才顶着盖子关上,就算脚踩上来也与踩在草坪中无差别。
正常人都是呼啸而过,不会有谁特意踩一踩哪块地面有异样。
即便是知道被发现的可能性不大,尹晚晴依旧觉得手脚冰凉。
白路在她身边安慰着——
“郡主别怕,不会有人能想到这个地方的,他们应该只会把注意力放在屋子里,这块草坪不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力。”
头顶之上,响起人的交谈声——
“还没有找到晚晴郡主吗?”
“前院后院都找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