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哈哈,为师昨日偶遇卖书的,见他衣衫褴褛,实在可怜,顺手买了两本救济救济。咱们灵族一定要本着与人为善的入世态度,这书拿错了,是这两本。”吴铭哲手一扬,我手里那两本书和长了翅膀一样飞了过去,又飞过来两本线状的古本。
《天地幻象阵法》!
《奇经八脉手札》!
我随手把书往腰上一别,倒有点惦记被收回的两本书。正是在我腰间这两本书,在我日后的经历中,无数次救我和月饼于凶境,只是当时的我又怎么可能想到。
这么边说边聊,不知不觉走了好几条街,直到我觉得眼前一黑,感觉突然坠入黑夜之中。
我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依旧炎热,可是面前这条小巷,却漆黑无比,透着阵阵阴冷的气息。
“月饼,为了你将来入世方便,我用灵力封住了你的红瞳,不过应该能感受到这条巷子的不同吧!就像是你有红瞳时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吴铭哲从腰包里掏出几根木钉,分了几根递到月饼手里,“这就是你的天赋。”
我差点站不稳!
他怎么知道我红瞳的秘密?他怎么知道我可以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这个秘密,困扰了我许多许多年!
“你乘飞机来的时候,人鬼部应该有人接你。你在飞机上遇到过吧,男的女的?”吴铭哲分完木钉,递给我一串手链,“我们灵族每人都要有这样一件东西汇聚灵气,这串玛瑙念珠手链就是你以后必带之物。”
我接过那串手链,十六颗滚圆的玛瑙透着幽幽的蓝光,带到手腕上,一丝清凉的触感让我神清气爽,体内似乎有一条条丝线在血脉里流淌。
“在泰国的传说中,蛊又称为降头术,俗称“草鬼”,只寄附于女子身上危害他人。那些所谓有蛊的妇女,被称为“草鬼婆”。
《永绥厅志·卷六》的记录,真蛊婆目如朱砂,肚腹臂背均有红绿青黄条纹;真蛊婆家中没有任何蛛网蚁穴,而该妇人每天要放置一盆水在堂屋中间,趁无人之际将其所放蛊虫吐入盆中食水;真蛊婆能在山里作法,或放竹篙在云为龙舞,或放斗篷在天作鸟飞,不能则是假的。所有的真蛊婆被杀之后,剖开其腹部必定有蛊虫在里面。
一般说来,蛊术只在女子中相传,如某蛊妇有女三人,其中必有一女习蛊。也有传给其他女子的,如有女子去蛊婆家中学习女红,被蛊婆相中,就可能暗中施法,突然在某一天毫不经意地对该女子说:“你得了!”该女子回家之后必出现病症,要想治疗此病,非得求助于蛊婆,蛊婆便以学习蛊术为交换条件,不学则病不得愈。因为一切在暗中进行,传授的仪式与咒语,外人无从得其详。
在蛊的观念世界,蛊有蛇蛊、蛙蛊、蚂蚁蛊、毛虫蛊、麻雀蛊、乌龟蛊等类。蛊在有蛊的人身上繁衍多了,找不到吃的,就要向有蛊者本人(蛊主)进攻,索取食物,蛊主难受,就将蛊放出去危害他人。”
吴铭哲对我们俩说完这番话,一挥手:“走!抓草鬼去!”
六
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些不起眼的街道。这些街道里面肆无忌惮的滋生着毒品、卖淫、抢劫、强奸、杀人的罪恶种子,社会学家把这种现象称之为“萨米莫斯效应”,中国汉朝刘向的《说苑杂言》里有一个很经典句子解释了这种现象:“与善人居,如入兰芷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则与之化矣。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
其实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是因为这类街道,一般都是居于城市阴气最重的西北角。如果在建造城市的时候没有针对这个方位进行特殊的风水处理,则会变成恶鬼滋生的地方。但凡路过这类街道的行人,都会不自觉地心生恐惧,通体透凉。居住在里面的居民,则会被恶鬼侵体,心生邪念,成为各种各样的犯罪分子。
吴铭哲带我们来的,就是这样一条街!
吴铭哲走在最前面,三个人呈“品”字形在街中央。虽然我来清迈也有一段时间,但是很少出校园,印象中清迈是一个现代化与老城气息结合的地方。而这样的街道景象,却是我完全想象不到的。阴暗潮湿的空气里透着股动物尸体的腐败味道,街边堆满了臭气熏天的垃圾,半尺大的老鼠窜来钻去,许多瘦骨嶙峋的小孩在垃圾里淘捡着过期的食物,一双空洞的眼睛睁得滚圆,茫然地看着我们。
几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小女孩斜靠着墙,大概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装出世故的样子对我们勾着手娇笑。不远处,把头发染得像野鸡尾巴,纹满刺青的胳膊上排布着密密麻麻的针眼的青年恶狠狠地望着我们。其中一人晃着膀子,摇摇晃晃走到我们面前,掏出了一把弹簧刀。
“看为师的。”吴铭哲撂下这句话,趾高气昂地迎了上去,“萨瓦迪卡!”
那个青年一愣,回头看看同伴们,“哈哈”狂笑起来。
我心里一动,隐约看到青年身后有一条淡淡的影子从头顶冒出,很快又钻了回去。月饼冷哼一声,一团白光从手中冒出,也迎了上去。
本来我还有些害怕,吴铭哲看起来不太靠谱,不过倒像是真有些本事。而月饼都能放出灵气了,有这两个硬茬帮手,我怕个鸟!
于是便也挺着胸膛,绷着脸做冷峻状跟上队伍。不过我还是默默地站在他们俩身后,凡事小心点总是好的。
青年笑得越来越夸张,嘴巴大开着,几乎裂到了耳朵根,青黑色的牙齿上还沾着半截黑黑的条状物。我看得仔细,心里面一阵翻肠倒胃,那是半根老鼠尾巴!
“无华,晓楼,你们看他的嘴。”吴铭哲指着青年说道,“普通人的嘴是不会张这么大的,如果有,肯定是饿鬼道逃出来的鬼子附身凡人。饿鬼道的众生是胎生,每胎便会生下几百个鬼子。生于饿鬼道中的因缘,除了共通的不善业外,亦特别与不肯施舍助人、偷盗或见难不救之业因有关。这一道中的众生寿量不定,有的饿鬼寿命可长达数万人间年,长期受着因不善业力而感召之痛苦果报。以后行走江湖,遇到吃东西狼吞虎咽吃得快的,笑起来嘴巴特别大的,一定要多加注意。”
这个场面特别搞笑,吴铭哲像是名大学教授,用教鞭点着人体标本给我们上课一样。鬼子莫名其妙地看着吴铭哲,我从他张开的嘴巴里看见有个圆圆的小脑袋从喉咙里探出。月饼倒是干脆,手里的灵气暴涨一尺多长,二话不说对着鬼子就刺了过去。
鬼子没有躲闪,任由灵气刺入腹中。我心里暗想:原来这玩意儿也不过如此。虽然觉得有些残忍,不过想想对付鬼要是手下留情,那不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嘛?
“无华!”吴铭哲吼了一声,“快收回灵气!”
还没等月饼反应过来,我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只见鬼子不但没有丝毫痛苦,看上去倒是很受用,随着肚子越来越膨胀,月饼的灵气渐渐暗淡,终于消失不见,完全没入鬼子腹中。
鬼子砸吧砸吧嘴,肚子像是怀孕七八个月的孕妇,高高鼓起,又裂开大嘴笑了起来。他后面那几个小年轻,也笑得前俯后仰。我看到同样几条淡淡的影子,从他们头顶钻出,只是形状上各有不同罢了。
月饼脸白得像一张纸,捂着胸口眼看就要站不住,我连忙把他扶住。那群青年“嘿嘿”笑着,围成一个圈把我们包在里面。
我看到他们本来好端端的一张人脸,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吞掉月饼灵气的鬼子嘴越张越大,嘴角一直延伸到脑后,在他满嘴尖锐的牙齿后面,还有一排密密麻麻的碎齿。鬼子左边的青年脸变得湛蓝,额头裂开,又凸出一只竖着的眼睛,“啪嗒”脱离了额头,由一根肉线连接,掉在鼻尖上,骨碌碌转个不停…
月饼哼了一声,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我能试出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眼看那群被鬼附体的青年越走越近,忍不住喊道:“老头,你丫光说不练假把式是不?”
吴铭哲眼睛一亮,很欣喜地指着这群人:“为师正愁找不到活鬼让你们感同身受,这次来这么多,实在是太好了!这是饿鬼道的鬼子、修罗、魇…”
他竟然指着这些鬼挨个叫着名字数了起来,月饼听得很仔细,顺着吴铭哲指的每一个鬼若有所思的点着头。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看着老疯子在表演。
吴铭哲转了个圈,把所有的鬼都介绍完毕,才拍了拍手,喜气洋洋地说:“你们都记住了么?”
月饼点头我摇头。
“那么…”吴铭哲忽然收起笑容,全身爆豆似地“噼里啪啦”响着,无数条闪电状的光环从身体里迸出,缠绕在手臂上,“下面你们要记住的是如何杀掉这些鬼而不伤害普通人的性命!”
群鬼们已经把我们围到最小的范围,或张大嘴或探出手向吴铭哲抓来!
“崩!”吴铭哲一声霹雳爆喝探手击出!
七
耀眼的白光随着吴铭哲的双手吞吐不止,一记爆拳击在鬼子大嘴里,从脖颈处喷出一股灰气,渐渐形成人形。又一拳击在魇的肚子,深深陷进去,再伸出来时,手里抓着个蛆虫似的灰影,被白光“吱吱”炙烤着,顿时烟消云散!双拳贯耳,修罗耳朵里挤出几丝阴气…
吴铭哲不停地呼喝着:“崩!崩!崩!崩!崩!崩!崩!”
被恶鬼附身的青年们七零八落地躺了一地,还有数条人形阴气,发出刺耳的尖叫,想要逃逸!
“绝!”吴铭哲双手合拢呈莲花状,一团圣洁的白光顿时覆盖了方圆五米的范围,所有的阴气在白光中挣扎着消失了…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我眼前这个嘻嘻哈哈的老头如同一尊魔神,傲然地俯视着他为所欲为的领域!
“无华,你记住!”吴铭哲洪亮而豪迈的喝道,“人必称三,手必称拳!万事要谦虚谨慎,切不可像刚才那样没弄清对方实力而贸然行动!为师不可能一辈子保护你,灵族只有我们区区三人,世间邪鬼恶人无数!所以,你要有冷静地傲视一切的觉悟!”
“我记住了!”月饼在我怀里振奋地喊道!
吴铭哲这句话,影响了月饼一生!
从那一刻,月饼成了最有名的猎鬼人!
“晓楼,到现在你还不肯喊我一声师父么?”这个老人静静地站在我面前,慈祥地笑着。
我心中涌起一团热火,烫的血液几乎要沸腾,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师父!”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相信了灵族的存在!
从此,灵族这个神圣的名字深深地烙印在我的信仰中!
这一刻,我成为了灵族传人!
师父又“哈哈”一笑,白光收回体内,又变成了一个猥琐老头的模样。他擤了把鼻涕,走到被鬼子附身的青年跟前,抓起他的衣服抹了两把,又对着青年胸口恶狠狠地“崩”了十多下!
青年好像刚恢复神智,嘴里那排细密的小牙也不见了,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眼前这个老头一顿暴捶,立刻又昏死过去。
“师父,是他体内的阴气没有除干净?”月饼问道。
师父又踹了青年几脚,才恶狠狠地骂道:“当然不是,就是单纯看这个小兔崽子不顺眼!居然还扎耳洞!”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好像有点后悔刚才的决定…
八
街边卖春少女、垃圾堆里捡吃的小孩们早已经尖叫着逃散了,只剩下躺在地上“哼哼唧唧”青年们。
师父掏出烟点了根,刚抽了一口,皱着眉仰头抽了抽鼻子,好像在闻着什么。
我和月饼还没反应过来,师父吼道:“退后!”接着,他的脸上,更有一种十分庄严的神情,双手向上略举了一举,就扯去那件花格子衬衫!在他的背上,分明纹着一条穿云破雾的黑龙!
从街巷深处,走出来三个奇装异服的人,类似于苗族、壮族之类的服装。当他们走进我的视野,我禁不住冒了一身冷汗!
左首的胖子腰际围着的一条蠕动着的彩色“腰带”。腰扣的地方,探出蛇头,吐着信子。蛇身上的鳞,黄绿交错,且闪闪生光。蛇眼更是闪耀着诡秘绝伦绿黝黝光芒。右首的瘦子裸露着胸膛,只看见皮肤在细细碎碎的动着。等看仔细了,才发祥那是一群油嘟嘟的白蛆,相互拥挤着形成骷髅形。
在他们中间的是一个苍老的女人!那个女人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因为乍仑而死的洪森的母亲!
在她的脖子上,有一团血红色的斑块。看上去就像是把肉挖掉,剩下了一个洞,留着一汪永不凝结的血一样,而且在不停地扩大缩小,就像是心脏的跳动。
我缓缓吸了一口气,隐约猜到这次学校里学生晕倒事件的缘由了。
“异事组织?”洪森母亲问道。
师父不屑地哼道:“灵族!”
(当时都是用泰语对话的,这段时间我的泰语进步神速,所以能听懂。)
“灵族?”洪森母亲略有些吃惊,“中国的灵族怎么会这么快就来?”
“碰巧而已。”师父抖着肩膀,“蛊族?草鬼婆?”
“人鬼部!”胖子回道。
师父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强烈:“你们人鬼部怎么能从万毒森林里出来?那个诅咒解除了么?”
“哼!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胖子抖了抖腰,那条怪蛇落地,竖直了身子,探着头对着师父吐着信子,做出了随时攻击的状态。
师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对身前的怪蛇浑不在意,半晌才说道:“既然是人鬼部,历次佛蛊之战都对佛门有帮助,那就不是外人,把学校里的蛊术撤了吧。”
“撤了?我的儿子死了,谁能让他活过来我就撤了。” 洪森母亲厉声尖叫着,脖子上的心形血迹越跳越快!
“那是意外。”师父低声说道。
“意外!我儿子的死是意外?” 洪森母亲面色狰狞忽又冷笑道“我下的血蛊,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撤掉!那么多人为洪森陪葬,也值了!”
“难道仇恨真的可以让人鬼部做这种事情?”我们站在师父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悲怆。
“如果死的是你的儿子,你会怎么做!”洪森母亲呼哨一声,怪蛇身子一曲,像根弹簧射向师父,缠住他的胳膊,张口咬下!
殷红的鲜血瞬间变黑,蛇牙上有剧毒!
洪森母亲冷笑着:“怎么不还手?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么?”
瘦子身上的白蛆长出窄窄的翅膀飞起,发出“嗡嗡”的声音,也扑在师父身上。
师父全身剧烈地抖动着,背后的黑龙纹身更加浓黑,几乎要滴出墨来。
“师父!”我和月饼同时喊道。
月饼一挥手,脸又变得煞白,硬是从手里挤出一条细长的灵气,比刚才那根灵气剑小了不是一点半点,这可能是他体内最后的灵气。
“你们谁都不要过来!”师父转身对我们吼道!那条怪蛇已经在咬了好几口,整条手臂乌黑,白蛆则在胸前聚集,正撕咬着皮肉往身体里钻。
师父皱着眉头,颤声说道:“当年日本鬼子侵略中国时,人鬼部对灵族有过大恩大德,自此灵族立下誓言,终生不得与人鬼部为敌。我只求一件事,我这两个徒弟刚入门不久,我死后希望你们放过他们俩。”
我心里暗骂师父迂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守着这种清规戒律!当下也顾不得许多,我冲了过去,伸手对着怪蛇的七寸抓去。没想到那条怪蛇异常灵活,躲开我的手,扭头对着我咬过来!我根本来不及躲闪,眼看怪蛇尖锐的毒牙就要刺进我的皮肤,一道灵光闪过,齐刷刷地削掉了怪蛇的牙齿。
胖子痛呼一声,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从指甲部分断掉…
“我,月无华,”月饼翻转灵剑,剑气没入腹中复又抽出,“今日立誓,退出灵族!南瓜,快走!我来战!”
“月饼!”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什么都不会,师父和最好的朋友在绝境之中,我却什么也不能做!
我是一个孤儿,从小因为一双红瞳被伙伴们嘲笑。我经常能看见稀奇古怪的东西却又不能对别人说,如果说出来我肯定会被当成疯子。时间久了,我变得自闭、敏感、多疑,我不相信有什么友情,也不相信有谁会真正的帮助我。但是今天,站在我面前的两个男人让我相信了!
人性本善!
“你们俩不是对手!都走!”师父身上白光闪现,白蛆被烧掉了一大半。
洪森母亲阴测测笑着:“灵族这么快就忘记誓言了?”
师父神色一颓,白光消褪,瞬间苍老了不少!
我心里凄凉,刚才还英姿勃发的师父,却在短短几秒钟之内被成了背负着沉重誓言,忍受毒蛇万虫噬咬,毫无还手之力的普通老头!
自古良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月饼深吸一口气,“哇”地吐出口鲜血,细细窄窄的灵剑又暴涨半尺,揉身向洪森母亲刺去。
“嘭!”在灵剑距离洪森母亲三尺的距离,像是有一面透明的墙,把灵剑阻挡、弯曲、粉碎!月饼收势不住,也撞了上去,又被反弹回来。
“你们谁都跑不了啊!”洪森母亲枯瘦的双手举向天空,像火焰般舞动着。
一阵凌厉的风声从脑后响起,擦着我的耳朵飞向前方,凛冽的风气刮得面颊生疼。“嗖!嗖!”又是两道风声飞过,快若闪电的几团白光飞向那三个人,从额头直直插进,后脑嘭出一团混合着脑浆的鲜血,“啵”的一声,就像是被踩爆的西瓜发出的声响,三个人仰天倒下!
插在额头的是三把雪亮的匕首,直接没入刀柄,还在兀自晃个不停。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几乎喘不过气,那三具尸体看上去好像还在微微抽搐…
就这么死了?
结束了?
师父胳膊上的怪蛇已经耷拉下脑袋,成片的白蛆皮屑一样洒落着。
“老吴,平时挺桀骜不驯的一个人,没想到骨子里这么迂腐。”熟悉的声音从巷口传来,我回头看去,见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九
“你们异事组每次都来的这么晚。”师父点着肩膀上的穴道,蛇毒没有向上蔓延,倒是整条胳膊肿得更厉害。
师父又摸出一柄匕首,划破指尖,一脸便秘用力的表情,黑血顺着伤口滴了出来。
站在巷口的是人体解剖学老师——都旺,他身边还有一人,高高的个子,细碎的金色长发,高挺的鼻梁映衬的那双浅蓝色眼睛更加深邃,略有些方的下巴如同希腊神像般刚毅,只是眼神中时不时透出孩童般的天真迷茫。
“这次算来得早的了。”都旺扶了扶眼镜,“要不你们灵族在泰国全军覆没,这个责任我可担不起。”
“你们泰国异事组吃干饭的么?”师父脸色很不好看,“这三个是人鬼部的!怎么混到城市里来的?人鬼部是不是出了大事?”
都旺这才收起无所谓的样子,几乎是跑到尸体前观察着:“人鬼部?不可能啊!按照契约,每十年才能派出一名精英参加‘佛蛊之战’,违背了蛊誓,全部都会死掉!”
“人鬼部一定出了大事!“师父语气越来越微弱,靠着墙壁颓萎地坐下,竟然昏了过去。
都旺连忙喊着金发年轻人:“杰克!快来帮忙!送他去医院。”
杰克力气不小,把师父往肩上一扛,飞奔出巷子。都旺扔给我们拉一张名片:“你们俩按照这个地址找过去,待会儿见!”
月饼灵气消耗殆尽,再加上刚才脱离师门刺了自己一剑,看来也受伤不轻。我急忙喊道:“为什么不带着我们一起去!”
“我们骑的摩托!”都旺早跑没影了,巷口传来摩托的发动声。
我哭笑不得,异事组怎么也这么不靠谱!
“月饼,你怎么样了!”我想去扶月饼。
谁料月饼对我眨眨眼睛,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就是看上去有些虚弱。
我疑惑地看着月饼的腹部,没有什么刺伤,这是怎么回事?
“南瓜,我怎么会傻到刺自己一剑?”月饼拍了拍肚子,“灵剑还没到的时候,我就把灵气收住了。”
(泰国清迈有一条非常有名的老街,之所以名气大并不是因为这条街上有悠久的历史、丰富的人文或者令人垂涎的美食。大多数人都进这条街,都会奇怪的迷路甚至晕眩,最典型的例子是印度一个少女,误入此街昏迷,在医院醒来后,居然张嘴说出了奇怪的语言,泰国语言学家进行了分析研究,发现她说得竟然是早已失传的泰国古语。而少女对进入那条街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亚洲最大的国家某著名影视歌三栖明星,在泰国游玩搜集素材时也进过这条街,没多久就在如日中天的成就中选择了自杀!)
第七章 梦魇
在八百多年前,泰国有一个城堡,统治者名叫尚奴拉国王,他的女儿披古通公主不但有无以伦比的美貌,乌木般的头发会散发出披古通花的芬香。有一天公主出城游玩,看到山雕正在吃腐臭的狗尸体。信奉佛教的披古通公主便发怒用祖鲁的语言责骂,山雕网非常生气,把披古通公主变成了一只丑陋的长臂猿。
当长臂猿回到城中时,已经没有人认出她曾经就是美丽的公主。而山雕王的报复还没有结束,他准备集合所有山雕袭击城堡。长臂猿无法向父王传达这个信息,只好在他入睡的时候,偷偷爬进王宫,用毛发中的香气给国王托梦。
国王知道了山雕王的计划,请了国内所有的有名的僧侣,在山雕王入侵前做好了准备。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山雕王失败了,披古通公主又恢复了美丽的样貌,但是她头发上的香气消失了。
后来披古通公主的子女,都有一个特殊的本领,那就是通过梦境控制他人,支使被控制的人为自己做事。由于能力越来越强,导致了邪恶欲望的出现,制造了大规模的混乱和贫穷。披古通家族成了泰国最可怕的家族,连僧侣也不是对手。最后从万毒森林里请出一支神秘的家族,才把披古通家族完全消灭…
不过,也有一种说法,披古通家族逃出来一个小孩,悄声匿迹地生存着。
如果你在泰国做了噩梦,那就要小心了。
说不定,就是披古通家族出现了…
一
我和月饼按照名片上注明的地址,沿路打听到了都旺所谓的“泰国异事组清迈分部”,我看了看四周,觉得眼熟,又想了想,才发觉这是学校后面的居民区,心里面大呼多走了不少冤枉路。
房屋很简朴,我们敲了敲门,金发杰克开了门,对我们友好地笑着:“吴先生正在治疗,没有生命危险,你们放心。”
杰克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就像多年老友重逢,显然月饼对他印象也不错。再加上他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很快就熟络起来。
他是都旺秘密培养的学生,今天刚回到泰国,正准备在学校里面当心理辅导师。房子看上去不大简陋,没想到进到里面才知道别有洞天。透过玻璃,我们看见师父正在静脉输液,一台心电图仪正“滴滴”地跳着,好几个漂亮小护士头前脚后照顾着,总算放下心来。
不过我总觉得像师父灵族掌门的身份,用高科技手段治疗多少有些违和感。如果醒了之后他看到这些小护士,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