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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点屋的工作并不忙碌,两个西点师,三个服务生加上她一个实习生,老板自己也是西点师,每天也不去跑业务,只是悠闲地开发自己的新品,每天都有些固定的客户会上门,然后定时送西点到酒店的自助餐、西餐厅,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颗忙碌而世俗的心是做不出美食的。”
苏夙一度以为他是大隐隐于市的诗人或作家,一直到某天看到老板捧着厚厚的一本《盗墓秘史》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才打破了这个幻想。
苏夙是老板亲自操刀培训的,曾经老板发下宏伟大愿:在我的手下,一个星期就让你上烤箱,一个月就让你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点心师。
只可惜老板的愿望在数次实践之后终于放弃,用他的话说,苏夙就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厨房白痴。苏夙觉得自己万分冤枉,明明自己就是一步一步按照老板的说法往下做的,他说一克,她的天平万万不会是一点一克;他说打鸡蛋十五分钟,她万万不会偷懒到十四分五十九秒,可为什么做出来最基本的小饼干不是焦了就是糊了?
“你还是做个点心师助理吧,我看你的鸡蛋打得不错,十分粘稠均匀,一看就是手腕有劲的。”老板苦口婆心地劝说。
“点心师还能有助理?”苏夙的脑里忽然闪过宁谷那四个特别助理。
“那当然,点心师是个伟大的职业,它能带来幸福的味道。”老板十分骄傲。
“那我明天就去买烤箱自己练。”苏夙想了想,认真地说,“我自己要做幸福,才不要做幸福的助理呢。”
“记住,烤的时候千万把厨房门关严实了,”老板一本正经地说,“千万别把幸福做得太多了,爆炸了!”
看着老板和自己嘻嘻哈哈的模样,苏夙觉得这样的状态很好,除了心里偶尔涌动的一丝她自己也弄不清楚的情绪。
这天下午,西点屋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苏夙一眼就看到了那辆拉风的跑车,看着秦时就好像一只漂亮、高傲的雄孔雀,迈步走了进来。
“小夙夙,可算找到你了,躲我干嘛?怕我的魅力太大了吗?”秦时一开口就带了几分调笑。
苏夙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自恋,谁躲你呢?”
“我在学校里都打听遍了,都说你去了宁氏实习,结果我在宁氏转了好多时候,都没见到你人影,好不容易从花小朵嘴里诈出你在这里。”秦时啧啧打量着这个西点屋,“在这里打工干嘛,不如到我手下来,工资翻倍。”
苏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喂,你是不是情场高手啊?来得正好,我请你喝下午茶。”
肥水不流外人田,下午茶就在西点屋解决了。苏夙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静谧而明亮,秋日的阳光正好从透明的天窗中斜射下来,带着几分暖意。
“你说,如果有一个男人说很爱你,有几分可信性?”苏夙斟酌了片刻,直截了当地问。
“别人说当然是一份可信性都没有啦,”秦时嬉笑着说,“我说当然是百分百可信喽。”
苏夙的眉头轻蹙,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一根羽毛,轻轻地扫过了他的心尖。
秦时恍了一下神,敛了笑容认真地说:“小夙夙,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给我机会,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苏夙笑了笑,忽然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一直当你是小弟弟,听姐姐的话,好好干活,好的女孩子有的是。”
秦时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个魅惑的笑容:“小夙夙,你这是准备激怒我吗?不管从年龄上还是体型上,你都没有优势做我姐姐。”
苏夙指了指脑袋:“心理上。怎么样,在秦氏混得好不好?”
秦时的眼神一窒,苦笑了一声:“别小看我,混得再不好,包养你也够了,名牌包包随便买,度假随便度。”
苏夙抿了一口果汁,慢条斯理地说:“你两个哥哥长得也和你这样帅吗?”
秦时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终于明白我是个世上少有的帅哥了吗?我哥嘛,看看我的基因就知道了。”
“象你们这样的人,后院起火一定很容易。”苏夙淡淡地说,以前早就听说过秦家的那两个人在外面养了外室,还不只一处,只不过那两个男人很有手段,瞒得滴水不漏。
秦时恍然大悟,皱着眉头思谋了片刻,哈哈大笑了起来:“妙招,我明白了。”
只是笑声刚到一半,他便回过味来,抗议说:“小夙夙,你不要一竿子打倒一大片,我虽然风流可不下流,从来不做脚踏两条船的事情。”
苏夙手托着下巴,一脸的深思:“你这么风流潇洒,告诉我,怎么才能知道一个人是不是真的爱你?”
“这个不好说,这样吧,看着我,来,看着我的眼睛。”秦时忽然伸出手,捧着苏夙的脸庞。
苏夙浑身不自在,忍了半天才没打开他的手,被迫抬起头来,迎向秦时的目光,秦时的眼睛十分漂亮,眼角稍稍挑起,颇有几分丹凤眼的风流韵味,那眼神款款动人,欲语还休,看得苏夙怔忪了片刻。
“看到了没?”秦时含情脉脉地说,“小夙夙,但凡用这种眼神看你的人,都是真心爱你的。”
苏夙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抬起手擦了一下秦时的眼角:“早上没洗脸吧,我只看到你眼睫毛上有眼屎。”
秦时恼羞成怒,松开了捧着苏夙的手,在眼睛上狠狠地揉了两下:“你眼花了!”
苏夙抿着嘴乐了,秦时终于明白自己上了当,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小夙夙,你胆子肥了,我们出去较量一场,我打得你讨饶为止…”
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不一会儿,苏夙便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叫道:“麻烦来块提拉米苏。”
苏夙回头一看,只见宁谷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冲着她说。
玻璃柜那边的老板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看着秦时和苏夙,一见有生意,便热情地招呼起来:“先生,这里!你运气真好,提拉米苏还有一块了。”
宁谷却充耳不闻,执拗地看着苏夙:“麻烦帮我拿一块提拉米苏。”
苏夙有几分尴尬,低声说:“你自己去拿一下,我现在有朋友,在休息。”
宁谷没有吭声,苏夙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眼睛,只见那双眸子里混杂着痛苦、希冀、嫉妒、后悔…还有数不尽的浓浓的爱意,她的心忍不住颤了颤,几乎想大声问问他:你想干什么?我把我的东西都给你了,说好了两不相欠,你这样到底想干什么?
秦时愕然看着宁谷,又看看苏夙,心里突地一沉,他向来流连花丛,看着宁谷的眼神,看着苏夙的神态,心里便有些明白了。
“宁总,这么巧,幸会。”说着,秦时站了起来,走到了宁谷的面前,朝他伸出手去。
“你离她远一点。”宁谷没有伸手,只是低声地吐出了几个字,眼神凶狠,仿佛一只受伤的野狼,
秦时心里一凛,眼前这个人行事凶狠敏锐,在商场是有名的准狠,家里的老头子叮嘱过两个兄长很多次,见了他一定要绕着走,更何况他这个刚在商界崭露头角的新人。
“我正在追小夙,宁总不会还要管我的私事吧?”秦时漫不经心地开玩笑说,只是手心忍不住起了一层薄汗。
宁谷没了声音,店里的气氛骤然诡异起来,三个人对峙着,苏夙终于忍不住了,快速地站了起来,三下五除二,打包好那块提拉米苏,塞进了宁谷的手里:“先生,你要的东西,慢走不送。”
“我还要一份草莓布蕾。”宁谷克制住想要握住那双柔荑的冲动,扫了一眼橱窗继续说。
苏夙简直不敢相信,这位叱诧风云的商界精英居然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 她呆了半晌,负气又从玻璃柜里拿出了一块草莓布雷,再次放到了宁谷的手上。
“我看那焦糖布丁也挺好吃的。”宁谷看着那诱人的金黄说。
苏夙忍住气,又回到了玻璃柜前,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人在仇人的咖啡里吐口唾沫,她现在也挺想这么做的。她把焦糖布丁塞进宁谷怀里的时候,终于低声警告说:“适可而止,宁谷。”
老板在后面看得兴高采烈,高声说:“这位先生,我这里有焦糖饼干,是苏夙早上亲手烤的,一块饼干一百块,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要?”
宁谷眼睛一亮:“好,我都要了,刷卡还是现金?”
“您看着办!来勒!”老板乐不颠颠地就去废料箱里找那几块惨不忍睹的被烤焦的饼干了。
苏夙忍无可忍,冲着秦动努了努嘴:“走,我们去外面聊吧。”
说着,她往外走去,和宁谷擦肩而过。
在这一刹那,宁谷忽然低声恳求说:“苏苏,你别理他,他不适合你。”
苏夙停住了脚步,讥讽地问:“谁合适我?你吗?一个处心积虑骗我的人?”说着,她扬起脸来,盯着宁谷的眼睛,带着几分期盼,盼望他能说些什么。
只可惜宁谷脸色惨白,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良久,他蹒跚着走到柜台边,一把抢过老板还没包装好的饼干,扔了一叠钱在玻璃柜上,慢慢地走出了西点屋。
“还出去吗?”秦时幽幽地问道。
苏夙骤然从梦中惊醒,茫然应了一声。
秦时长叹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学着她的话说:“小妹妹,原来你问了我这么多,居然是为了这个人。”
苏夙后退了一步,哼了一声说:“别碰我,怎么,很可笑吗?”
“不可笑。”秦时的表情莫测。
“是,我说的就是他,情场高手,你说说,他是不是真的爱我?”苏夙困惑地问。
秦时张大了嘴巴:“喂,你这是不是在侮辱我?我是他情敌呢!”
“傻瓜,”一旁的老板嗤之以鼻,“这种事情你老板火眼金睛,一看就看出来了,那个人不是爱你,根本就是爱惨你了。”
苏夙的眼睛骤然一亮,旋即又黯淡了下来,盯着秦时说:“别听我老板的,他连老板娘都没有。”
秦时咬牙切齿了片刻,看着苏夙那双清亮的眼睛,终于不忍撒谎:“小夙夙,这个对手让我有点棘手,太强有力了,实在有点棘手…”
作者有话要说:掩面不忍目睹,,宁少,你丢人丢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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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天,苏夙都有些恍惚,就连苏城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苏夙想了想问:“哥,我没谈过恋爱,你知不知道,怎样才算是真正爱上了一个人?”
“你每天心里都惦记着她,连想到她的点点滴滴都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想把自己最好的都给她,如果是这样,那你就是爱上她了吧。”苏城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嘴角噙着一丝微笑。
苏夙浅浅地笑了:“哥,我在想,我是不是爱上一个人了。”
苏城的心脏仿佛被什么重击了一下,瞬间钝痛了起来,几乎不能呼吸。良久,他挣扎着吐出了几个字:“谁?宁谷?”
苏夙的眼波流转,带着一股慑人的风采,整个人都仿佛明艳了起来,她轻快地站了起来,笑着说:“哥,咱们不提这个了,我今天买了个烤箱,你帮我一块儿做炉小饼干。”
苏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我要查些资料,明天吧。”
“怎么了?是宁氏集团又有什么变故了吗?”苏夙敏感地问。
苏城看着她,忽然有些燥热了起来,一把抓住了苏夙的手,胸口急剧地喘息着,低声吼道:“宁谷有什么好?狡诈傲慢,自以为是,还跛了一条腿!你知道他得罪了谁?他马上就要一文不名了!”
苏夙脸上的神采依旧,只是语声淡了下来:“哥,我不介意这些,我觉得,你也不应该会介意这些。”
苏城愕然看着她:“那他利用你、抛弃你,你也不介意吗?”
“我想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苏夙的目光落在了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我把我所有的钱都买了宁氏的股票,我相信他一定会度过这场危机。”
“你这么点钱,顶什么用。”苏城苦笑了一声,喃喃地说,“早知道这样…”
苏夙浅笑不语,可能打死苏城他也想不到,她投了怎样的一笔资金在宁氏的股票上。
不知道是苏夙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宁谷的霉运走到了尽头,第二天,宁氏股票忽然一路走高,多家证券机构的股评都发出了惊叹:神秘买家突现,宁氏股份创业内奇迹。
苏夙拿着几份财经报纸发现,除了她的资金注入之外,另外还有一股资金强势注入,在最低处抄底,大量购入了宁氏股份,资金占有量接近百分之五。
多个利好消息传来:宁氏在国外的多家矿场生产稳定,各国纷纷辟谣,没有任何收受贿赂和暗箱操作,所有矿场走的是正规程序;税务局并没有查出宁氏有偷税漏税现象,正式撤出宁氏。
最滑稽的是A国的谈判团,他们义愤填膺地向N国商务部发表了严正交涉:正在洽谈的另一个矿业集团有明显的欺骗行为,他们接到举报,前去参观的矿山、矿场上的大量大型机械设备是已经报废的,只是重新粉刷了一下伪称新设备。
顿时,媒体一阵哗然,各种竞相爆出,更有矿业从业者自爆黑幕,什么签订好合同后层层转包,什么虚报资质…网上越炒越热,最后的目标直指将A国商务谈判团引进来的N国商务部。
所有的事情急转直下,以不可思议的态势发展。在金融市场动荡结束后,政界发生了大地震,金融部长忽然发难,向高检自首,称在商务部期间在多项跨国投资项目中受贿,并称有多个高官涉嫌违法,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要求警方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苏夙看着网上沸沸扬扬的各种传言,眼花缭乱,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信谁的才好。她对政界的动荡不敢兴趣,唯一想要冷眼旁观的就是那个姓蔺的,看这架势,这次政界动荡的矛头指向的就是他,而前世父亲的死是他的落井下石、父母的车祸也和他脱不了关系,或者,这一次就是老天爷对他的报应到了。
这天她刚去上班,老板一见到她便拍着报纸对她惊叹,嫉妒得眼睛都快发红了。“苏夙,看看人家,一入手就是好几亿啊,连着两天涨停板,都是钱啊!”
他边说边抓耳挠腮,痛悔当初为什么看形势不对,把宁氏的股份给抛了。
“你买了多少股?”苏夙看他心痛的模样,有些奇怪地问。
“两千股呢。”老板十分伤心,“我好不容易学会了一招逢低杀入,结果没捂到最后。”
苏夙忍无可忍,拍了一下玻璃柜:“这点损失,你多卖两块蛋糕就挽回了!”
老板呆了一下,忽然叫了起来:“哎呀我都忘记了,我那时候还买了苏宁地产,这个还没抛!快去瞧瞧,这个涨了没有?”
苏夙一听这个名字,顿时心里突突一跳,和老板凑在一起看电脑上的股票走势图。
“还没有动,难道不会涨了?不可能啊,这个现在是属于宁氏集团的,没可能主业大涨,这个不动啊…”老板盯着那两个实施价格自言自语。
“下跌行情中出现大阳线,即将剧烈反弹;还有,你看这大阳线上穿三条均线,改变均线为多头排列,后势一定看涨。”苏夙在K线图上指点着,语气淡然,“它的反转当然没有主业那么快,放心吧。”
“老板愣了一下,认真地打量起苏夙来:“你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你还是那个烤焦饼干的实习生吗?”
“如果我说,我曾拿到国M国H大的国际金融硕士学位,你信不信?”苏夙微微一笑。
“你就扯吧!”老板不屑一顾地说,“赶紧擦桌子去,海龟硕士生!”
只是苏夙今天干活却不用心,老板的一句话顿时让她想起了苏暮宁,想起了苏宁地产。她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借口帮老板查看苏宁地产的走势,霸占了老板的电脑,随手打开了股票的分析界面,刚出来的财务报表和财务数据、股东公告、董事会决议…
忽然,她的眼神凝住了:苏宁地产上的董事会最新成员上赫然写着苏暮宁的名字!
从西点屋下班以后,苏夙便跑到了苏宁地产,这里一如既往的忙碌,仿佛外面的动荡一点儿都没影响到这里。
她拨通了苏暮宁留给她的手机号码,听着他电话里略带暴躁的声音:“这个也要我签字?我的手腕都酸了,行行行,都拿来,明天我就没空折腾这些,我要去工地了…喂,谁啊,吱声呢,不吱声我就挂了…”
“是我。”苏夙百感交集,低低地说。
“看到我得势了又来拍马屁是不是?告诉你,我苏暮宁不需要了…你到底是谁?”苏暮宁困惑地问。
“苏夙,就是以前…”苏夙想要解释。
“是你!”苏暮宁又惊又喜,“我换了个手机,电话号码一瞬间全被格式化了,你怎么才来找我?我现在有钱了,请你吃大餐!”
在苏暮宁的一力坚持下,两个人去了一家小有名气的泰越菜馆,里面的服务生都穿着泰式服装,餐厅里飘散着一股酸甜的味道,各种手鼓、歌声、劝酒声夹杂在一起,欢腾一片。
苏夙被吵得头痛,关起了包厢们,苏暮宁却有些遗憾:“你不觉得这样很热闹吗?”
“我喜欢清净。”苏夙微蹙着眉头。
“你多大啦?怎么和我那个死去的老姐一模一样。”苏暮宁念叨着。
这家泰越菜的味道已经经过了改良,接近当地的口味,菜的品种很新颖,苏暮宁叫了个招牌咖喱蟹,还有三巴酱四季豆、芒果牛柳,要了一小罐泰式水果酒,小酌起来。
“你怎么不来我们公司了?我都去总公司看过了,没看到你的人,他们都说你走了。”苏暮宁笑嘻嘻地问。
“我没在宁氏做了。”苏夙轻描淡写地说。
“是不是被宁谷甩了?被我说中了吧,算了算了,要么我可怜可怜你,接收你做女朋友算了。”苏暮宁一脸的痞样。
“他没甩我。”苏夙想了想说,“算是我甩他吧。”
苏暮宁顿时疑惑地看着她:“不会是因为这次他倒霉了,你就甩了他吧?这可让我看不起你了。”
“你不是恨死他了吗?怎么不落井下石一把?”苏夙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我当然恨死他了,我等着呢,等他宁氏破产以后,再趾高气扬地到他面前去,让他也从小工干起,每天起早摸黑,一做错事情就扣奖金,一日三餐都在工地上吃…”苏暮宁咬牙切齿地说。
苏夙想了想宁谷落魄当小工的模样,终于笑出声来。
“你还出国吗?”苏夙忽然想起来他以前说的话,如果他出国了,可能就很少会有机会碰到了。
苏暮宁怔了一下,面带得色地说:“这个,可能出不了了,全公司上下现在都指着我这个主心骨呢,宁谷说他把苏宁地产还给我了,哪天我有本事,把他手里的股票都收购了,就可以把牌子又换成苏氏地产了,我等着让我爸和我姐看看,我苏暮宁也不会一辈子当个纨绔子弟的。”
苏夙眼眶一热,努力睁大了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你一定可以的。”她喃喃地说。
“再说了,宁谷现在这个样子,背后捅刀子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等他没事了,我再和他一决高下!”苏暮宁颇有些英雄气概。
苏夙吸了吸鼻子,微笑着说:“还一决高下啊,他对你那么好,把你引上正途,你也不好好感谢感谢他。”
“哼,我为啥要感谢他?”苏暮宁很不服气,“他那点心思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我?他就是喜欢我那短命的姐姐,喜欢到骨子里啦,他不帮我,帮谁?”
作者有话要说:宁少,你别傲娇啊,某醋一直是亲妈来着,过来,看偶真诚的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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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夙盯着苏暮宁看了一会儿,有些困惑地问:“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喜欢到骨子里的爱情吗?不是他别有用心?”
“得不到的都是好的呗,一辈子都被刻在记忆里,再也没有柴米油盐这些琐事把这份感情冲淡了。”苏暮宁撇了撇嘴,“如果苏暮安活到现在,宁谷终于如愿以偿得到她,说不定会嫌弃她的无趣,嫌弃她的冷漠,嫌弃她的聪明,现在他得不到,所以整个人像魔障了一样,满脑子都是苏暮安。”
“你的意思是,平平淡淡的才是真的?死去活来的总有一天会燃烧殆尽?”苏夙喃喃地问,一个手托着下巴,双眸落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神情眷淡,仿佛整个人即将化作青烟飞走一般。
苏暮宁看得怔了怔,脱口而出:“喂,你这模样,真像我姐!怪不得宁谷会把你带在身边这么长时间。”
苏夙回过神来,冲着他笑了笑:“现在还像吗?”
苏暮宁仔细地盯着她瞧了瞧:“不像了,所以宁谷把你甩了。”
苏夙啼笑皆非:“我就这么没有魅力?”
苏暮宁忽然有些怜悯地看着她:“你别逞强了,我看你是喜欢上那个宁谷了,赶紧收收心,谈个脚踏实地的恋爱吧,宁谷把你当成苏暮安的替身了,和你说吧,就算你再想变成苏暮安也没有用,他只爱我死去的姐姐一个,不会爱上你的,就算你把自己的灵魂变成苏暮安的也没有用。”
这话一直让苏夙思考了整整一个晚上:这难道就是宁谷放任她离开,不和她解释那个小黑本的真相?她到底不是原来的苏暮安,没有这个魅力让宁谷抛开所有的顾虑坚定地无所顾忌地和她在一起。
她的脑子里不时地闪过那些曾经的片段:初见时宁谷狼狈憔悴的脸,再见时宁谷疑惑犀利的双眸,得知她重生时那狂喜战栗的表情,同居时对她小心翼翼的珍视…
可是,那时他的眼里看到的,到底是那曾经的苏暮安,还是现在把两个人糅合在一起的苏夙?
爱情实在是个难解的谜团,她辗转反侧,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大清早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终于微笑释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或者,真的像苏暮宁说的那样,平平淡淡的才是真爱,那样激烈的、忘我的爱,真的不适合她。
日子过得平静如水,这几日各大媒体上已经鲜少看到宁氏的新闻了,电视上也再没有苏夙关注的那个高官的身影,仿佛宁氏和那个人忽然消失了一般,有种令人压抑的暴风雨前的宁静。
宁氏集团的危机已经过去,股票缓慢上扬,为苏夙带来了巨大的利润,可她期盼的那个解释和表白却一直没到,钱再多,也只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
她每天晚上都会出去跑步,心里也隐隐期盼着宁谷会突然出现在某个转角,可是,尽管她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盯着她,可等她蓦然回首,却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个期望中的人出现。
有一天,她跑着跑着便走了神,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忽然发现眼前的小路很熟悉,幽静的小道两旁爬满了蔷薇,花已经都谢了,绿叶却依然葱茏,原来,她不知不觉跑到了去苏宅的小径。
她停住了脚步,刚想往回走,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苏宅的灯亮着,整栋屋子沐浴在昏黄的灯光下,静谧而温暖。
苏夙情不自禁地走了两步,站在栅栏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有些留恋地摸了摸古旧的铁栅栏。
“苏小姐!你回来了怎么也不进来?”一个声音惊喜地说。
苏夙回头一看,顿时浑身不自在了起来,只见吴叔拎着一袋东西刚刚从外面回来。
“我…没有…我住在外面…”她支支吾吾地说。
吴叔不赞同地看着她:“住外面哪有家里舒服?酒店再好,也是冷冰冰的。”
“这…宁谷没和你们说嘛?”苏夙瞪大了眼睛。
“说什么?”吴叔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宁少说你出远门了,要在外面呆一段时间,你云姨还每天在念叨你呢,说不知道外面的人照不照顾得好。”
“我…”苏夙没敢声明说两个人其实已经分手,只好笑着说,“是啊,有些事情要办,来回太不方便。”
“那就快点把事情办好回家来吧,你现在可是这里的主人,没了主人,我们住在这里,总是浑身不对劲啊。”吴叔有些感慨。
“主人?吴叔你弄错了,我,我说不定不会回来住了,因为宁谷他…”苏夙只觉得万分尴尬。
“我怎么会弄错,宁少把过户手续都办好了,这个房子的户主是苏小姐你呢。我们每天都把你们俩的卧室打扫一遍,盼着你们俩能早点结婚,早生贵子,这样,这房子里才会热闹起来。”吴叔笑眯眯地说,“走,到屋子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