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江海,我心爱的男孩,他永生都不必体会我此时此刻这种痛。
“姜河?”顾辛烈的声音轻轻在我耳边响起。
我张开眼睛:“嗯?”
“许好了吗?”
“嗯。”
“回去吧。”他将手插在裤兜里,随意地踢了踢地上的石头,“明天见。”
回去之后,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干脆摸出手机来刷邮件。等了一会儿,我的浏览器有新的消息提示,因为我的手机和笔记本浏览器是同一个账号,所以我随意地点开收藏夹,本来是想看我收藏的连衣裙有没有打折的,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不久前那个叫“江河湖海”的博客。
没想到博主竟然给我回话:“不必。”
冷漠的语气反而激发了我心中的不满,大概也是因为闲得慌,我披着“日月星辰”的ID敲着手机回过去:“江河湖海,终有流尽的那一日。”
然后我才点开我心心念念已久的连衣裙,依旧没有打折,我有点惆怅,或许在打折之前它会先卖断货。
“要不要一咬牙买了呢?”我在心底纠结。
双子座最纠结了,我真是烦透了自己,可是认识赵一玫之后,她告诉我,所有的选择综合征,只是因为穷。
“这样好了,如果这个人能够把博客名字改了,我就送给自己一条连衣裙。”这样想着,我才心满意足地关手机睡觉。寂寞的女人真是可怕。
03
第二天我从帐篷里爬出来,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再晚一点,黄石就要锁园了。”
“我们运气不错。”
我们在风中前行,黄石风景绝美,处处都可以入画。有松鼠跑到路中央,歪着头打量我们。我蹲下身,伸出手,它便爬到了我的大腿上站着,我们三个女生的心都要被它融化了,想要叫又怕吓到它。
顾辛烈笑着举起单反,冲它说:“来,笑一个。”
它不理顾辛烈,还是扭着头到处转,我笑话他:“笨蛋,它是在美国长大的,听不懂中文,你要说‘cheese’——”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话音刚落,那只可爱的小松鼠真的就转过头去,盯着黑黢黢的镜头。顾辛烈眼疾手快,按下快门,给它来了个特写。
拍了照,它还不肯走,它不走,我们三个也舍不得走。
“我们能不能偷一只带回去?”赵一玫忍不住说。
没有人理她,我抱着手上的松鼠不肯撒手。
我鼻子一抽:“我的马,我的河川,我好想它——”
“放心吧,它在马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日子过得比你舒坦多了。”
“不!它肯定特别想我,茶不思饭不想的,也不知道瘦成什么样子了。”我越说越难过。
顾辛烈哭笑不得:“那这样吧,我们和她们一起去旧金山,看一眼你的爱马再飞回去,顶多耽误一天的时间。”
我愣了愣,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计划的可能性,最后摇摇头:“算了,这样你得逃一天的课。”
“没事的。”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摇摇头。
赵一玫在一旁捶了一下我的头:“没出息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隔了一会儿,路边又跑出三只松鼠,我们面前那只松鼠便一溜烟地跟着跑了。
我们只得继续前行,除了松鼠外,我们一路上还遇到了黄石最常见的野牛和麋鹿。一路走到山顶,向下俯瞰,整座山谷尽收眼底,气吞山河也不过如此。
雪越下越大,精疲力竭之后我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老板提供的自助晚餐被我吃得干干净净。
我们和老板闲聊了几句,他建议我们再停留几日,那时候便不能再开车进山,可以去租雪地摩托。方圆千米全是茫茫白雪,别有一番滋味。
我们的行程并不紧凑,在商量一番后决定感受一下雪地摩托的魅力。况且这家客栈的烤松饼实在太好吃了,老板答应我接下来的几天会亲自教我做。
过了几天,大雪封山,在我们准备去租雪地摩托的时候,却被告知今天公司还有拉雪橇的名额,大小姐赵一玫当机叛变,丢掉雪地摩托就去找雪橇。
最后分好组,赵一玫和何惜惜一车,我同顾辛烈一车,一车需要八条雪橇犬。一见到我们,体型庞大的狗就扑上来,像狼一样嗷嗷叫着将我们扑倒在地,工作人员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它们拉回去。
“这是哈士奇吗?”我疑惑地问,“怎么这么胖?”
“哈哈哈,这不是哈士奇,是阿拉斯加雪橇犬,它们比哈士奇更适合在雪地里行进,耐力更好。”工作人员哈哈大笑着向我解释。
“我就说嘛,哈士奇哪有这么胖。”我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地瞟了顾辛烈一眼。
顾辛烈满脸问号:“你看我干什么?”
我这才想起他并不知道我偷偷在心底给他取绰号哈士奇的事情,于是一本正经地咳嗽了两声:“你不觉得,你和哈士奇,有点,神似?”
“哪里神似了啊!”顾辛烈抓狂。
“你知道什么叫神似吗?”我十分耐心地跟他解释,“就是精神层面特别相似。”
我差点被顾大少单手扔下雪橇去。
雪橇犬在山中驰骋,这里是属于它们的辽阔天地,在最窄的弯道转弯的时候,狗狗们兴奋地大叫一声,向前一扑,我坐在雪橇里差点被甩出去。我被吓得“啊”的一声大叫出来,顾辛烈眼疾手快,双手伸出来一把搂住我。
拉雪橇的大叔好不容易用力拉住急速奔跑的雪橇犬,转过头担心地看我:“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摇摇头,我同顾辛烈面面相觑,他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了手,别过头去。等了一会儿又闷声问:“你没事吧?”
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我们里三层外三层裹得跟粽子似的,你又占不了便宜,一个人在那边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大叔再三确认我并未受伤后才拉着雪橇继续出发,我拍了拍顾辛烈的头:“刚才谢谢你啊。”
他这才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他那褐色的双眸看着我,就这样么一眼,我忽然愣住了。刚才转角时险些跌落在雪地里的惊险感,和他紧紧抱住时我的安全感,在我心底如破土的春笋一般疯狂地长了出来。
一颗原本就不大的心,此时此刻,竟然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说些什么,我在心底提醒自己,快说些什么。
没想到,顾辛烈却先开口了,他蹙着眉头:“你为什么会从马上摔下来?”
啊?我被问住,顿了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我有些无奈地摊开手:“不是说了嘛,不小心摔下来的。”
仿佛不信似的,他又看了我几眼,伸出手哈了几口气:“我就是又突然想起来了,你别介意啊。以后小心点。”
“嗯,”我看着前方,树林已经被大雪覆盖,叶子凝结出晶莹的冰,我轻声说,“不会有下次了。”
04
我们从黄石国家公园离开的时候,园区已经放出即将关闭的消息。顾辛烈在暴风雨中连续驾车十几个小时,终于把我们带出了那片风雪交加、人烟罕至的地区。
他趴在方向盘上休息,一路上我们多次提出同他交换,我们也持有驾照,可他都是苦笑着摇摇头。我偏偏不信,一屁股将他挤走,可车子才刚上路没开几米,我就不敢走了。山路崎岖,在这样的暴雪中,雨刷根本没有用,看不清前方的路,我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一松开来,上面全是汗水。所以在看到阳光穿破乌云射到我们眼中的那一刹那,我们都忍不住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