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珠那一点懵懂的好感霎时之间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的愤懑,提起了剑起身走到院子,舞的飞快。
分家
科本氏和马佳氏在大门外迎接了岁末,岁末穿着良妃赏给她的一身内制造的旗袍,披着羽纱的大红大氅,前呼后拥的走在人群中,看起来越发的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看的科本氏暗暗点头。
跟在科本氏后面的还有娘家嫂子章氏,他们专门做的绸缎生意,所以最是知道岁末身上的料子有多讲究,是江宁织造出的东西,因为过于考究和费时总共也就出了两匹,都送进了宫里,这天底下能用的上这东西的也就一两个人更何况是做了一身的衣裳,这里面的说头可就更大了!
章氏看岁末的眼就越发带了敬畏和几丝光亮。
科本氏的气色也很不错,毕竟可以外出走走,对女子来说也是一件非常不易和难得的事情,然而马佳氏却非常疲惫人也老了不少。
岁末亲亲热热的挽着科本氏的胳膊又同章氏和马佳氏都点头问好,章氏笑着道:“八福晋跟嫂子真是感情好,看的都叫人羡慕。”
岁末笑着一面走一面道:“月牙儿听话懂事,以后还会比我更孝顺舅妈。”
章氏连忙道:“哪里能跟八福晋相比,那孩子到底生在我们家里,没有什么见识。”
岁末只笑了笑,并没有接话,章氏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然而很快还是打起精神同岁末闲聊。
岁末知道章氏是什么意思,只是皇家的水深,月牙儿年纪又小,并不见得去她那里对月牙儿有多少好处,若等到月牙儿年纪在大些,她自己还一心向往的是嫁给高门大户,她自己并不介意帮一把。
尼珠氏是站在院门口等着的,她毕竟上了年岁,而且又总是腿疼,不能站太久,走路也不利索,看见岁末进来还是笑着向前快走了几步,岁末几步上前扶住了尼珠氏:“这么冷的天您出来做什么,都是自家人用得着这么讲究?”
尼珠氏笑呵呵的拉住了岁末的手:“有些日子没见,只听下头的人说你过的不错,但总不放心,现在瞧你的气色,确实应该不错,还胖了几分,这样我就放心了。”
仔细想尼珠氏其实一直对她都不错,该有的从没少过。
大家说说笑笑的进了屋子,听说岁末回来,家里聚集了不少亲近的亲戚,有好的想要更上一层,有不好的就想要好起来,都指望着能靠着岁末得上一星半点,兆佳氏的嘴皮子最利索,不过已经学乖了,说话中听了许多:“你舅舅往常最会算账,都说他是个富贵命,以前不觉得,如今仔细一思量可不就是这样,福晋也把他叫进府里当个管家,叫外人管怎么会有自己人贴心,叫他也有个一官半职,可就是光宗耀祖了!”
瞧着兆佳氏的嘴脸科本氏就觉得添堵,皮笑肉不笑的指着章氏道:“福晋的舅妈在这里坐着呢!”
章氏也笑着道:“我也没听懂这位嫂子的话,皇子府上管账的听说多半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不知道嫂子嘴里的舅舅签不签得卖身契?”
到底兆佳氏脸皮厚,浑不在意:“哎哟,我这人没见识,到说了笑话了!”自顾自的又是一笑。
尼珠氏瞧了一眼岁末,见岁末只是垂着眼喝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又觉得她这里乌烟瘴气乱糟糟的就吩咐科本氏道:“人老了,也没多少精神,你带着福晋在你那里去,你们娘俩说说体己话,等到晌午的时候咱们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饭。”
科本氏感激尼珠氏的体贴,见岁末也点头赞同,就忙站了起来:“还是额娘心疼我们!”
到了科本氏那里就只剩下章氏几个亲近的人,又都识趣的躲在了一边,岁末才得以和科本氏说上几句私房话。
科本氏心疼的扶着岁末的脊背:“虽然人人都羡慕你,但额娘知道你也不容易,咱们这样的人家嫁的好却没有多少根基,受累的也是你自己,在瞧瞧外面那些人都赶上来巴结,生怕慢了一步就没了自己的好处,你也别害怕,对付他们还有额娘,不用你费心,你只要把你的日子过好就行!”
自过继过来,科本氏待她就一直非常尽心,岁末也非常珍惜这份真心,斟酌着道:“其实我也仔细想过,都是亲戚若是一点都不顾忌那也不应该,就像舅舅一家一直都很本分也确实有些能耐,不过差一些机遇,我瞅着机会稍微提上一把,他们的日子就能更红火,到时候外祖母高兴,您心里也舒坦。”
岁末的话没有说完,科本氏却听明白了弦外音,事实也是如此,自从岁末嫁进了皇家,亲戚们见了她真的是恨不得抬着她走路,若是岁末真能做一些实事,往后她在亲戚中间就更有威严更有体面,岁末心里也在为她筹划,科本氏心里热乎乎的,就更不想叫岁末为难:“你也是大人了,想的比我周到细致,但只有一样,不许为难自己。”
岁末笑着答应。
又说起了外出的事情:“再过五日就要启程,你瞧瞧,屋子里已经收拾的没多少东西了,不过这几日还有别的事情,给成斌说亲的人都快踩坏门槛了,以前可没有这样的事......”
因为姐姐必定会提携弟弟,更何况又是长弟,成斌只要不是傻子以后的前途只会好不会坏,岁末仔细一算:“他现在十一岁,过上几年也该成亲了,我也给留心着,若是有什么好姑娘就帮着相看相看。”
科本氏就叮嘱道:“我也不看门第,只要孩子是个通情达理能干的,能跟成斌好好过日子就行。”
岁末点头表示赞同。
晌午吃饭的时候岁末就见到了凌柱和国柱,凌柱看上去眉心的皱纹深了不少,可见最近烦心事很多,国柱却恰巧相反,神采奕奕又透着自信,仕途上应该很顺当。
尼珠氏看上去一脸心事,等到吃完饭,特意留下岁末说话,岁末坐在炕上给尼珠氏剥瓜子,白白胖胖的瓜子全部放在白瓷碟子里,看上去赏心悦目,尼珠氏却无心欣赏,坐在另一面斟酌了半响才缓缓的开口:“你大伯现在的仕途非常不顺,常有人特意为难,我揣度着应该是四福晋那边的人,我不知道云溪现在怎么样?”后面的一句是在问岁末。
如果那拉氏的人特意为难凌柱,那只能说明布顺达和云溪已经正面交锋了,岁末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云溪很受四阿哥的喜欢,听说最近连四福晋也要退避三舍。”
那么这就说的过去了,尼珠氏下意识的想要抽上两口烟,然而因为知道岁末要来,欢喜已经早早的把她的烟收到了一边,她便摸了个空,半响才道:“那你是怎么看的?”
“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云溪伤害了四福晋的利益那就是伤害了那拉氏的利益,那拉氏自然会反击,我想云溪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她这样做,必然是有她自己的想法,而四阿哥未必不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怎么处理,四阿哥难道会去得罪那拉氏而讨好他们?且不论那拉氏多么有权有势,便是因为嫡庶之分,四阿哥也不能这么做。
国柱和凌柱的境遇截然相反,根本就在各自的女儿身上。
尼珠氏看了一眼岁末,岁末头上的头饰非常简单,是个喜鹊登梅的样式的发簪,做的比较大,盘踞在把子头的小半边,仔细看每一朵梅花其实都是用红宝石做成,熠熠生辉,非常艳丽好看,这样的首饰不管是用料和做工都非比寻常,她自诩也见过几件好东西但岁末头上的发簪还是叫她咂舌,恐怕也是宫里的好东西。
岁末见尼珠氏看她的头发,笑了笑解释道:“是宫里的良妃娘娘给我的,说她上了年纪带着不好看。”
尼珠氏微微颔首:“良妃娘娘看样子很喜欢你。”
“额娘是个一心为子孙着想的大度人,我十分敬重她。”
岁末的话看似随口而说,却听的尼珠氏心头一震,原来岁末早窥破了她所犹豫不决的事情,怪不得岁末能做八福晋,她这分敏锐的心思和洞察力就非常人能比,尼珠氏决定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点了出来:“我也就不畏畏缩缩了,到显得我老婆子还不如你们这些年纪小的,我心里早在你和云溪成亲之前就盘算过要分家,朝堂的局势我虽然不是很懂,但多少也是经过事的,如果太子能一直坐在太子位子上也便罢了,但若不能,这些皇子之间必然会争个鱼死网破,更何况四阿哥跟着太子,而八阿哥是跟着大阿哥的,我们不过是个小门小户,这样夹在中间犹如在火上烤,也叫你们难做人,或者也是我的一点私心,若真要是其中一个有什么事情,至少能够保全另一个,所以还是分家的好。”
尼珠氏能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叫岁末刮目相看,确实分家是必然的,但若是能选在合适的时机,对谁都好,至少在他们而言对外也能有个明确的立场,她虽然要针对布顺达和云溪,但前提确是不影响胤禩,不影响她和胤禩的正常生活,她的重新来过是为了要享受美好人生,而不是活在仇恨里,被仇恨牵着鼻子走。
“您跟云溪说了吗?”
尼珠氏摆了摆手:“这事情不用了,她也不过是个格格,平常自己都不自由,知道不了多少事情,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看起来尼珠氏对于云溪对凌柱的种种不好影响还是很怨怼的。
岁末并没有说赞同或者不赞同:“您说的分家的意见就我来说是很赞同的,虽然是家事我想着还是跟八爷说一声。分家之后我还是希望您能跟着我们的,但不管怎么样,我都尊重您的决定。”
其实尼珠氏会跟谁岁末也能猜到,但凡父母总会不由自主的去偏帮那个比较弱的一个,尼珠氏选择跟着现在势头不好的凌柱,若是真有什么事发生有尼珠氏在国柱或者岁末看在尼珠氏的面子上怎么也要帮扶一二。
尼珠氏并没有现在就说跟谁,只是道:“我在想一想,在跟你阿玛和大伯说一说,要是有了确切消息就叫人跟你送信,家里的事情你也不必太操心,照顾好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仓促,都没有检查错别字,小魔王在,我连多打几个字都不行,大家见谅
收服
章氏在科本氏的示意下,忐忑的凑到了岁末跟前,岁末一面向车马房走去一面温和的同章氏说话:“舅舅家里的生意怎么样,在哪里进货,都是些什么货,又都卖给哪些人?”
虽是言简意赅却能将他们的情形摸的清清楚楚,章氏兴奋的几乎有些颤抖,又害怕时间太短不够她说清楚,她的脑子转的飞快,嘴里已经认真的回答起来:“我们不过小本买卖,做的也是平民的买卖,近一年,京城里兴起了一家新绸缎店叫做万和绸缎,因为样式和款式非常新颖,压的别的大店铺也不行,更何况我们这些小本的生意,不少像我们这样的都关了门,往常都是我们自己从江宁那边亲自进货,毕竟能选到放心的和价格优惠的,这一年生意不好,便只从南来的商人手上拿东西,听说新开的万和在江宁那边有直接的秀娘和绣庄,跟京城直接联系。”
章氏即想说明情形困难,又要说明不是他们自己无能,而是对手实力太过雄厚。
但岁末却对这个万和起了兴趣,因为她的记忆里搜寻不到这样一个富有影响力的绸缎庄的影子,她便多问了几句:“我竟然不知道万和,舅妈在同我说说。”
章氏见岁末并没有对自己刚刚所说有什么不满,心里松了一口气,听得岁末问,连忙道:“他们做的都是高门大户的生意,非常受一些官太太的喜欢,而且也做成衣以及和衣服配套的首饰,样子新鲜,绝无仅有。”
岁末思索了片刻,决定回去叫人打探这个,又朝着章氏道:“我们平常也会用一些粗使的布料,我自己尤其喜欢松江的粗布,刚好府上要用二十匹,舅妈叫舅舅这几日就送过来,比市面上的一匹在多一钱算钱,等到舅舅来了,有些事情我在同舅舅细细的说。”
他们一年到头也就卖出去二十匹的松江布,岁末却一次就要了这么多,还要多算,章氏激动的不行,到还能控制住自己:“哪里能收福晋的银子,都是自己人!”
岁末笑着就着细珠的手上了马车:“我还有些事情要舅舅做,这些银子你们补贴家用。”
不等着章氏说什么,岁末已经同科本氏告别:“等您走的时候我在来送您,成斌的事情我放在心里了。”
马车很快就驶出了钮钴禄府的大门,章氏回头在看科本氏仿若是在看财神,怎么看怎么喜欢,笑着同科本氏商量:“额娘下个月大寿,我瞧着就应该大办一次,只是可惜姑奶奶到时候来不了,不然一家子人坐在一起热闹热闹!”
科本氏笑的很淡然,然而心里总免不了感慨,章氏和她感情一向可以,但说话的语气却从来没这么巴结讨好过,可见她的岁末带给她的远远不止她所以为的那样。
岁末回到家里,洗漱了一番换了衣裳想起章氏说的万和绸缎庄,就叫张嬷嬷去叫前院的大管事巴图,说起来她和大管事巴图并没有多少交集,她不算多了解巴图,而巴图大抵也并不知道她,这世上的事情无非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或者西风压倒东风,端看怎么行事,就是主子和奴仆之间也是如此,像巴图这样的大管事只听胤禩一个人的,对她未必就会有多少敬意。
张嬷嬷见惯了风浪自然能想到,岁末叫她去请巴图自然有岁末的打算,她深能体会。
在张嬷嬷看来岁末年纪虽小,但心思之缜密聪慧就是她这样年纪的人也无法企及。
张嬷嬷在管事房见到了巴图,外面商铺送了账册进来全部需要巴图过目,巴图忙的不可开交,见到张嬷嬷还是非常客气:“嬷嬷怎么来了,可有什么事?”
张嬷嬷也非常的客气,和和气气的道:“福晋说找大管事有事,叫我来请大管事。”
巴图看了一眼堆起的账本面上露出了为难,然而不等他开口,张嬷嬷已经又笑着补充道:“福晋说八爷走的时候嘱咐您务必要全力辅助福晋做事,想来大管事也是听八爷的话的。”
巴图终于正视起了这个看上去和和气气又其貌不扬的张嬷嬷,忽的笑了笑,嘴巴上留的两撇八字胡向上翘起:“既然是福晋叫我,自然要去。”
巴图以为张嬷嬷会说些什么,比如替福晋在他面前说一些威慑的话,又或者说一些拉近关系的话,但张嬷嬷一言不发走的飞快,他也只能将满腹疑惑都藏住,尽力跟上张嬷嬷的脚步。
八爷没成亲以前很少来正院,他便更是来的少,不知道是不是自来如此素雅整齐,他收起了目光迈步进了正厅,也就侯了小片刻就听得有人走了进来,他便越发垂下了头,只恭恭敬敬的行礼。
岁末淡笑了笑,巴图虽然看着恭敬却透着公事公办的味道,这是聪明人该有的样子,她叫了巴图起闲闲的问了两句。
巴图心里忽然有些不屑,他猜测岁末这样的内宅妇人能有什么事,大抵是来找他闲聊或者就是为了和他拉近关系,一个没多少势力背景的福晋进了八爷府还不如他们这些下人。
想要起身告辞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岁末却忽然道:“八爷叫你留在京城,是要你注意京城的动向和消息,但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都需要报告给他,我想问问大管事知不知道万和绸缎庄,而这个绸缎庄的人进出与各大豪门世家的府宅,也就是近一年兴起的,压制的其他铺面毫无还手之力。”
岁末的话透露了太多消息,叫巴图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发蒙,不知道八爷是不是把他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福晋,要不然福晋怎么会知道他需要特别做些什么,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八福晋的分量他就要重新在掂量掂量,而且说起的这个万和他确实没有多少映象,若真如岁末所说,那又就是他的失职,若是叫八爷知道他都觉得羞愧,巴图这样想着在没有了之前的泰然自若,一时竟然如坐针毡,失了锐气。
岁末的目的不是为难巴图,只是叫巴图能为她做些事情,只要收服了这个大管事,剩下的人并不用多担心,自然明白自己该怎么行事。
岁末温和的笑了笑:“大管事不必急,万和绸缎庄虽然来势凶猛又来历不明,但毕竟才刚成气候,想来你现在只要查探清楚在八爷面前也算将功补过。”
听起来竟然是好心提醒他的样子,巴图已然顾不得多想,若是这个绸缎庄子没有什么便罢了,若真有什么那可是一刻都不能在耽搁,八爷的事情耽搁不起,他站了起来,这一次语气比先前恭敬的多了:“奴才明白该怎么做,事不宜迟,这就去办!”
岁末点头,示意他离开。
张嬷嬷站在门口看着巴图走远,心里由不得感慨万分,这位年纪轻轻的八福晋收拾笼络人的手段简直是叫她大开眼界,叫巴图服服帖帖的为她办了事,最后还要感谢她的提点之恩,等到巴图回过味来,又哪里不会对福晋臣服。
张嬷嬷转身回了屋子,瞧见止若和若雪,心想只怕离这两个俯首帖耳的为福晋办事也不远了,都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该跟什么样的主子。
巴图急急忙忙的吩咐人去查万和的事情,自己坐下喝着茶仔细思量,片刻之后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抹着八字胡,自言自语一般:“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福晋分明是自己想知道万和的事情,我自己不但办了事,回头还要感激福晋提点。”他说着又摇头笑,他不相信别人怎么能不相信八爷,八爷看上的人怎么会差,有个厉害的主母毕竟是件好事而不是坏事,他应该为八爷府为八爷感到高兴!
能做大管事的人不但要有阅历有手段也必须要有胸襟和气度,否则做不得大事。
张嬷嬷猜测的确实没有错,但止若和若雪的投诚比她预期的要快的多,第二天早上岁末起来用了早饭在院子里走动消食,若雪轻推了一把止若,止若垂了眸走到了岁末身边:“奴婢有话要对福晋说。”
岁末淡淡的,并没有开口。
止若自顾自的道:“爷身边的通房毛氏和张氏两个毛氏以前更得爷的喜欢,因为奴婢和若雪以前是在书房侍候所以知道,爷给毛氏给过两个铺子一个庄子,毛氏家里贫穷,就把一个铺子给了家里,说起来日子过的比之前好了不少,但毛氏的兄弟自来是个混不吝,也没有安稳几日,才有了钱又觉得妹子是皇子的通房自己也是皇亲国戚,十分的了不得,也就前几日的事情,跟人赌钱输的多了,被人追上了门,他自己下手打死了个人,告诉给了毛氏,毛氏因为跟爷有了些年岁,又本身有些能耐,叫人给大理寺的寺丞送了消息,叫.......”
岁末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打断了止若:“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止若觉得自己必定将岁末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毕竟是个女人都会对男人宠爱的女人有敌意,岁末自然也不例外,她提供了这样好的踩死毛氏的机会,岁末一定会对她高看一眼,于是越发的神秘:“才昨天的事情,送信的人是......”
岁末不悦的打断了止若:“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来早说!”
止若有些反应不过来,然而还是道:“其实迟一天也没有什么。”
岁末懒得在同止若多说,张嬷嬷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这种事情说小了可小,说大了可大,最重要的是在这样的时节,若是被有心人拿出来做了文章,说胤禩徇私舞弊,包庇家奴,那也是一项不小的罪名,虽然到底不会怎样但必定会坏了名声,她站出来呵斥了一声止若:“既然早早知道却不来同福晋早说就是你做奴才的失职,福晋不说你不过是看在你还有几分忠心的份上,若是叫毛氏做成了这件事情,外人只怕就把这罪名按在了八爷的头上,坏了八爷的名声我们哪一个能得了好!”
止若的脸红白交加,她自认为还有些见识和能耐,但此刻却在岁末面前分崩瓦解,跪下磕头:“是奴婢蠢笨,请福晋责罚!”
岁末缓和了语气:“下不为例,不然我在不会用你了,你从哪来还到哪去。”
连若雪也一起跪下磕头,到此这两个丫头算是彻底的给岁末收服,折了锐气见识了岁末的手段和心胸,自然也该死心塌地。
岁末叫人把这事告诉给王旭,她想王旭必然能办好这件事情,正打算叫她把毛氏叫过来,前院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八爷,八爷回来了!”
岁末愣了愣,还要问,却见门口走进来个高大熟悉的身影,眼眸幽深泛着深深的蓝,唇角卷着笑意,像一道温暖的阳光霎时照进了岁末的心田,叫她的心头温暖亮堂起来,顷刻之间那种重逢后的喜悦和欢喜就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思,她像只欢快的鸟儿一般向胤禩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每天写文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我这样的不容易,乃们能不能多来点花花~~~~~~
回家
岁末的欢喜同样感染了胤禩,他的眼睛明亮起来,朝着岁末伸出双手,不过才出去月余,他的小姑娘便如同树苗一般又长高了不少,看上去更加婀娜多姿,她欢喜的仰头满目的璀璨,胤禩忽然觉得这样不分昼夜连夜赶路的疲惫全部散尽,什么都是值得的。
胤禩伸手握住了岁末的手,两个人的身体从接触的地方好像生出了电流向全身流窜,整个人都酥麻火热起来,心底的角落都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对彼此身体的思念,以至于这热气一直涌上了面颊,岁末忍不住垂下了头,然而余光瞧见后头跟进来的九阿哥和十阿哥霎时之间脑子清醒了不少,又想到周围全是下人,她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威势不能又被自己毁了,于是克制住心里的翻涌,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站了起来:“爷一路辛苦了。”
刚刚还看着一副情难自已的样子,这会忽然又变的端庄了起来,胤禩挑着眉头还想说两句,岁末连忙朝着后面招呼:“九弟和十弟来了怎么也不进来。”
胤禩的眼里就露出了几分了然,握着岁末的手不但没有放开还重重的又握了两下,叫岁末的心底一颤,脚下差点乱了步子。
十阿哥笑嘻嘻的赶了上来:“这不是怕打搅八哥和八嫂吗?”
胤禩瞧了他一眼:“听说你最近做了不少大事,把你舅舅家的庶妹赶到了水塘里,又在上书房差点跟马齐干起来,皇阿玛罚你闭门思过。”
十阿哥竟然局促起来,不敢看胤禩的样子:“其实也不是他们说的那样,我这样做都是有原因的。”
胤禩淡淡的道:“你只说这事情是不是你的做下的?”
十阿哥立刻蔫了下来,没话可说,推那个庶女是因为这人不识好歹总想攀上他,跟马齐干在一起,是因为马齐说了胤禩的坏话,但不管怎么样事情就是他闹出来的。
岁末怕兄弟两个说的不好,笑着打断道:“难道要站在院子里说话,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说。”
九阿哥还想开口劝两句,没想到岁末一开口胤禩就放过了十阿哥,牵着岁末向里走去:“我还要去宫里向皇阿玛汇报在西山大营的事情,在家里也待不了多久,你叫人备下热热的饭菜,晚上回来我同你小酌两杯。”
然而寻常的话岁末却好像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但瞧着胤禩一本正经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笑着答应:“我知道了。”
十阿哥还想跟进去,被九阿哥拉一把:“你怎么就一点眼色也没有,这个时候赶上去做什么,有什么事过两天在来!”十阿哥硬被九阿哥扯走,然而九阿哥却看上去并不高兴的样子,十阿哥打算去点心铺子寻些好吃的东西,问九阿哥:“九阿哥看着心情不佳的样子,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
九阿哥打起精神:“我也没有心情不好,就是觉得八哥和八嫂的样子真叫人羡慕。”
十阿哥斜睨了一眼九阿哥:“你府里不是也有个真心待你的人吗,你羡慕别人做什么?”
九阿哥就想起张秀活泼清秀的模样,和她日渐隆起的肚子,垂下了眸,却并不像以前那样说出反驳的话。
十阿哥一想到轻扇那嘴脸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有心想说上两句知道九阿哥不喜欢听,上了马朝着九阿哥道:“要是我我也会对一个为了我连命都不要的女人好的。”
九阿哥怔了半响才翻身上马,追上了十阿哥。
岁末叫厨房抬了热水给胤禩沐浴,胤禩叫侍候的下人退下,一面朝净房走去,一面道:“你来给我洗头。”只留给岁末个高大□□的背影。
岁末挺直了脊背,好像个大义凛然的勇士随着胤禩进了净房,狭小的空间里雾气缭绕好像叫人的思维反应都能迟钝不少,胤禩一件一件脱着衣裳,墨色的棉袍下是雪白的里衣穿的一丝不苟又极其干净,退下里衣就露出他精壮的上身,紧绷的线条透着惊人的力量感,宽肩蜂腰,在这雾蒙蒙的地方看起来分外的诱人。
胤禩抬头看向岁末,眼眸明亮:“还不来帮把手。”
岁末这才像反应过来一般,又很快红了脸,故作淡然的站到胤禩身边,整个人都被胤禩独有的气息浓烈包围,几乎眩晕起来,但转眼瞧见他只剩下一条底裤,又傻了眼,难道叫她给胤禩脱裤子?
胤禩却好像没有发现她的窘迫,揽着她的肩膀,慢条斯理的道:“为了早些回来见你,昨天傍晚忙完了事情我就一路颠簸的往回赶,没想到夜里那么冷,手都冻僵了,几乎连缰绳都握不住,你瞧,手都破了。”
岁末看过去,果然见他的手上有深深的勒痕,出了血,在仔细看他的脸觉得人也瘦了不少,知道他没少吃苦,心里一下就非常心疼极其柔软,觉得不过是帮他脱个衣裳有什么不行,比起他在外面的辛苦根本算不得什么,这样一想她心里只剩下对胤禩的心疼,伸手碰到了胤禩的腰,胤禩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觉得那细腻柔软的手好像释放了他心里汹涌澎湃的情感,那些压制的情绪一下子冲撞的他脑子发晕,眼前这个分明聪明但在他面前却总是有些迷糊可爱的女人让他不能自已,他也不想在控制,将岁末整个人都搂到怀里,朝着那日思夜想殷红的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岁末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跌进了胤禩温暖有力的怀里,然后被他强势霸道的吻索取占有。
胤禩虽然说不吃,岁末还是吩咐下面人快熬了一份小米粥,喝着暖胃又舒坦那样赶了一夜的路腹中必然饥饿。
细珠端了小米粥上来只瞧见换了一身衣裳的胤禩却没瞧见岁末,心里疑惑,然而在胤禩面前却一点都不敢分神,恭恭敬敬的替岁末表功:“福晋心里体贴爷,叫下面人给您熬了小米粥,小米粥最是暖胃,您喝着也舒坦。”
没想到胤禩竟然会点头表示赞同:“你们福晋确实贤良淑德。”
细珠立刻欣喜起来,还想在多说些,被花蕊瞅了一眼立刻闭了嘴,她知道她这得意忘形的毛病又犯了。
胤禩嘴角噙着笑,目光清明一派谦谦君子的模样,朝着室内的岁末道:“我走了,会早些回来的。”
岁末一声不吭,胤禩忽的笑了笑,一面吩咐细珠几个照顾好岁末一面朝外走去。
岁末在心里把胤禩鞭笞了几百遍,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竟然咬破了她的嘴唇,叫她出去怎么见人?!她愤愤的放下床上的帘子,自己躺在里面吩咐细珠:“去叫厨房把晚上的饭菜备好,清淡点!”
细珠在外面探头探脑:“福晋没事吧,要不奴婢请个太医?”
岁末哼哼道:“你要是巴望我死,那你就去请个太医吧。”
细珠立刻默不作声,大抵是受了张嬷嬷指点,知道这是夫妻之间的一点乐趣,并没有什么。
胤禩已经进了宫,同胤禩一同去的下属们才从西山大营起身没多久。
乾清宫里康熙细细的看了胤禩呈上的折子,里面分类列条非常详尽的列出了西山大营目前的弊端和优势,又逐一在下面将解决之道也写了出来。
从胤禩揪出的那些徇私枉法的将士就可以知道胤禩费了多大的心思和手段,又顶了多大的压力,康熙看了一眼站在下下首的胤禩,他的目光平稳而深沉透着一种久经风雨的强大自信和气魄,因为他特有的血统所以又比其他的皇子高一些,站在这一群成年的儿子中竟然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往常他总觉得胤禛是个干实事的儿子,但现在瞧还是胤禩更可靠一些。
他收回了目光又看向了满目阴霾的太子,太子对胤禩的反对最强烈,因为这些有问题的将士里面太子的自己人最多,康熙将胤禩的奏折扔给了太子:“你们都瞧瞧。”
太子之匆忙扫了一眼就丢给了一旁的三阿哥,朝着康熙道:“胤禩简直是无中生有!”
康熙冷笑了笑:“你说他无中生有,那你到是说点有的,哪一条无中生有你指出来,并给朕拿出证据。”康熙见太子铁青了脸一言不发,并不打算放过太子:“朕叫你管的国库,你却弄的国库亏空不说,连将士们的棉衣都制不起,你知不知道这就是亡国之兆?!”
太子吓的一个哆嗦,跪下高喊:“皇阿玛息怒!”
看到太子这样,大阿哥非常的高兴,不忘了落井下石:“胤禩一心为了大清,太子前一段时间还特意为难八福晋,不说是个男子为难女人有多不齿,作为太子,太子殿下更应该心系天下才担得起这一声太子的称呼!”
三阿哥皱眉对着大阿哥道:“大哥这话就说的过,担不担的起,自有皇阿玛做定夺。”
十三也道:“大哥做的难道就有多好?”
胤禛才要开口制止这越来越充满火药味的对话,胤禩却先了一步,他的声音一贯的温和,如玉一般叫人觉得亲切却又高贵:“儿臣的奏折皇阿玛是怎么看的,还请皇阿玛示下。”
胤禛看了一眼胤禩,收回了目光又垂下了眼,不自觉又想起当日在大阿哥门口看到的那个身影,对胤禩就莫名多了几分排斥。
康熙被这一群争斗来争斗去的儿子弄的心情非常不好,又深恨太子不争气,若不然哪里来的这些事情,看着胤禩这样能干的就觉得眼里都干净,就朝着胤禩道:“你的这个奏折朕觉得写的非常不错,朕打算在商议,叫专人来处理西山大营的事情,你觉得谁不错?”
胤禩思索了片刻才开口:“儿臣觉得裕亲王保泰可担此重任。”
谁都知道胤禩和保泰关系非比寻常,康熙探究的目光对上了胤禩坦荡又无谓的目光,思虑之下也觉得胤禩提出的这个保泰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本身就在军营里有些根基,而且又是亲王因为高贵的身份就有极其强的实行力,自身也是个有能耐的人,这样反复的思索,竟然没人比保泰更合适,康熙却只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忙了这么多天,你额娘也非常想你,先去你额娘那里看看。”
他知道良妃复宠,却没想到皇上会这样看重他的额娘,以至于对他也十分的体恤和爱护。
胤禩去见良妃,觉得一个月没见他的额娘身上一股忧伤好像全部消失,整个人都鲜活起来,若溪姑姑对岁末赞不绝口,就是良妃也不断夸赞:“......你没在的这些日子岁末几乎天天来宫里陪我,这身衣裳也是她做的,宫里的人都问我哪里得来的衣裳。”她说着掩嘴轻笑,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是不是因为他选了不一样的路,所以连良妃也发生了改变,再不会像前世那样郁郁而终?胤禩这样想着心里又酸涩又热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