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迟想要告辞,张劢沉吟道:“这封书信是附在我家的家信中带过来的,显着有些奇怪。”陈岚、陈岱何等机灵,立刻施礼退出,守在屋门两侧。

张劢慢慢走近阿迟,轻声笑道:“总算又看回来一次,否则我岂不吃亏?”阿迟板着小脸不肯理他,这人太坏了,居然指使陈岚假装走错屋子,又坏又幼稚。

灯下看美人,比白天更多了一份柔和,多了一份朦胧,多了一份诗意,张劢心中悸动,她是这般的冰肌莹彻,美的让人不敢呼吸!

“令尊令堂还等着你,快去吧。”张劢回过神来,柔声说道:“你放心游玩,我命人暗中保护,不拘你想去哪里,都会很安全。”

这般轻易的被带到你面前,我还很安全?阿迟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忽停了下来,回身问他,“你很喜欢白颜色么?”几回见他,都是身穿白衣。

张劢有些害羞,“那个,白袍小将,是不是比较讨女孩儿喜欢?”话本里不是常写着,“只见当先一员小将,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白盔白甲素罗袍,□一匹白龙马,掌中一杆亮银枪。”

阿迟一本正经,“才不是,男人还是穿黑色最好看。”张劢嘴角噙着丝温柔的笑意,“那我便穿黑的好了。”阿迟认真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陈岚、陈岱娴熟的带着阿迟回雅间,路上陈岚很是自责了一番,“我跟着二公子过来的,方才不知怎么的,竟然走错门了,请大小姐责罚。”阿迟慢慢说道:“果子酒喝多了也不好,我更衣的时候竟比平日要长。”根本不接陈岚的话。

回到雅间,众女眷已是整装待发。安骥一边闲适的饮着芙蓉露,一边慢慢问道:“娘子,我若不陪你,你会不会害怕?”张憇脸红了红,“我胆子大的很,才不会害怕呢。”话虽说的不温柔,心里甜丝丝的。

徐逊坐不住了,请示徐郴,“爹爹,我陪着娘和妹妹可好?阿迟胆子小,会害怕。”徐逸很聪明的点头附合,“是啊,姐姐常怕把她丢了。”徐郴微微笑了笑,可不是么,阿迟前几年亦步亦趋的跟着爹娘,小尾巴似的,唯恐爹娘不要她。

“去吧。”徐郴点头,“远远跟着便好。”阿迟知道哥哥在,再不会害怕的。徐逊告别众人,转身出门。安骥神色淡然,不置一词,张甜心带有一队亲兵,功夫好的很,其实大可以放心。

一众侍女服侍着张憇、陆芸、阿迟、安冾出了雅间,到赏心亭前坐上马车,直奔武乡侯卢家而去。武乡侯府在镇淮桥,离的最近。魏国公府在镇淮桥也有宅子,跟武乡侯府是邻居,老辈子的交情了。

武乡侯夫人披着白狐斗蓬,带着女儿、儿媳出来,上了马车,“咱们到郊外僻静无人处,再下来走走。”一年到头的,也只有这晚能肆意一回,可不能轻轻放过去。

接着又到古家、冯家、程家接了人,众女眷商量过后,拣定了景色美、桥多、行人又稀少的一处郊外。马车缓缓的跟在身后,众侍女前呼后拥着,缓步走过一座又一座的桥,兴致颇浓。

侍女大都穿着白绫袄,蓝缎裙,太太小姐们则是披着华贵的白狐斗蓬,元宵节这天的服饰尚白,以宜月色。月光下穿白,便是原本生的俗气之人,也仿佛有了些许飘逸出尘的韵味。

阿迟行走在众人中间,风姿秀异,格外惹人注目。程希、冯姝、冯婉跟她一向要好,自是和她站在一处。安冾性子清高,不过程希、冯氏姐妹都不是做作之人,都有几分真性情,安冾和她们倒也投契。

冯姝一直被关家里绣嫁妆,这会子到了郊外,呼吸到新鲜空气,心情好的无以复加,快活的转着圈子,调侃阿迟,“赶紧的,谁跟我换换?我才不要跟阿迟站在一处,被她比的,简直成了丑丫头了我。”

程希、冯婉也凑热闹,“快快快,咱们离她远点儿。”作势要躲阿迟。阿迟笑着跟她们不依,“促狭丫头,一个比一个坏。”怪不得会有走百病这风俗习惯呢,似冯姝这般可怜的待嫁姑娘,成年累月被关在家里,若是正月十六再不出来走上这么一走,笑上这么一笑,没准儿能憋出病来。

一路都是欢声笑语,渐渐的,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散开了,或看路边的景色,或走桥摸钉,或说说笑笑,或打打闹闹,放纵而又快乐。

走到一片雪松林前,武乡侯府两名侍女匆忙又兴奋的跑过来跟众人禀报,“有热闹瞧了!”正月十六晚上能看到的男人本就极少,今晚不只看到男人了,而且是有男人当街调戏少女!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前方一棵雪松树下,一名身披银袍的青年男子正满脸堆笑调戏树下的少女,那少女容颜清丽,薄面含嗔,扬声斥道:“阁下请自重!我侍女已经回府搬救兵,过不得多时家父、家兄便会赶来,阁下请速速退却,以免牢狱之灾!”

少女身边是位端庄的中年贵妇,气的浑身直哆嗦,“还有没有王法了?竟敢驱走我的同伴,撵走我的侍女,意图轻薄我女儿!”她一辈子顺顺当当的,从来也没经过这种事,快被气昏了。

阿迟呆了呆,这不是季太太和季瑶小姑娘么?季家可是名门望族,季太太、季瑶出门必是约齐世交好友,多带侍女婆子,不可能会落了单的。眼前这情形,分明是朋友、侍女都被赶走了,只剩下无助的母女二人。

这银袍男子是何方神圣,敢这么嚣张跋扈?南京城里又没藩王,会是什么人大胆做恶?阿迟下意识的向身侧看去,陈岚、陈岱身姿笔挺,带着十几位少女亲兵跟在身后。好好好,此时此刻看见她们,大为放心。

阿迟冲陈岚招招手,陈岚不动声色的移动脚步,轻捷到了阿迟身边,“你功夫如何?能不能帮上那位被欺负的小姑娘?”阿迟好声好气问道。陈岚不在意的笑了笑,“用不着我动手,大小姐安生瞧着便好,自有人收拾他。”

银袍青年身后站着十几名武士,个个虎背熊腰,魁梧健壮。这些武士本是气势汹汹站着给银袍青年助阵的,见到又来了一大拨女子,为首的一人也不待银袍青年发话,挥手道:“撵走!”赶紧把这拨女人撵了,省的碍事。

武士们齐齐答应了,起步向阿迟等人的方向走过来。他们面相都很凶,众女眷哪有不怕的,纷纷回头,“快走,快走!”咱们是出来祛病的,不是招灾的。

张憇带着一队亲兵呢,底气足的很,气定神闲的站着,“卢夫人程太太古太太冯太太徐太太你们先上马车上坐着,莫被这帮粗人惊着了。”武乡侯夫人等人都胡乱答应了,转身往回走,心心念念赶紧上自家的马车。

陆芸没走,“故人有难,岂能袖手。”就算不顾着阿逊的心意,单单凭着和季太太、季瑶同席饮酒过,言笑晏晏过,也不能任由她们陷于困境不管。

同行的少女们大多也吓的转了身,被侍女扶着走向自家马车。程希和冯姝没动,都很气愤,“这人真不要脸,欺负孤身弱女。”冯婉是个急性子,“快,咱们过去帮季姐姐骂他!”

阿迟拉住冯婉,“婉儿你看。”冯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呆了。只见那一队武士一开始是大踏步走着的,后来,每走一步,就倒下两三名同伴,四五步之后,竟只剩下一个人还站着。

月光下这事更透着诡异,冯婉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阿迟捏捏她的小手,安慰道:“暗器罢了,没什么的。”武侠小说总算没白看,白胡子老爷爷没白认识,知道这是暗器的功劳。

程希、冯姝也惊的圆睁双目,不知所措。安冾淡淡看了她俩一眼,轻飘飘说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什么。程姐姐,冯姐姐,这些人是被暗器所伤。”程希、冯姝知道不是鬼神,而是人力,惊骇过去,稍稍平静。

月色迷离,站着的那名武士低头看看倒下的同伴,吓的几乎发疯,逆天行事,遭天遣了?正恐惧间,一枚暗器迅疾飞过来,他也应声而倒。

众武士已没有一个站着的,全部倒在地上□。银袍青年觉着情形不对,不经意间一回头,心里未免有些没底。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碰见硬茬子了,南京城里居然有这般武功高强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善戏谑兮,不为虐兮”,戏谑(xue),开玩笑;虐,刻薄伤人,粗暴。

出自《诗经.卫风.淇奥》,《淇奥》描述优秀男子给人的美好感觉,个人觉得很向往。

好性情好气度的男子,还会开玩笑,那确实是件珍宝了。

31瑟兮僴兮

张憇嫉恶如仇,指着银袍青年斥道:“混账!官宦人家的太太小姐也是你能觊觎的?还不快滚!”陆芸斯文多了,“阁下侍从已是受伤,形势不利,请及时收手。”

银袍青年低低笑了一声,“收手两字怎么写,我竟是不知道。”本来只是调戏美女罢了,并没想着强抢,如今看看么,竟是抢上一抢,怕是更有趣些。

银袍青年也不理会众人,张臂欲抱季瑶,“小美人,你躲不掉的。”你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么,我当着这么多的人抱了你,不管你身份再怎么高貴,也只好嫁了给我。

张憇和陆芸离着雪松尚有一段距离,见状都吓的魂飞魄散。这人方才只是涎笑调戏,怎么这会子竟要动手动脚了?若真被这浪荡子抱上,季家小姑娘算是毁了。

季瑶脸色凛冽,伸手拨下头上的金钗,钗头对准自己咽喉,“你再上前一步,我便刺了下去!任你如何有权有势,逼勒大臣幼女至死,也脱不了干系!”

银袍青年笑道:“如此美貌,又如此有心计,敢作敢为,我喜欢!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你花朵一般的年纪,我不信你真舍的死。”依旧欺身上前。季太太气的摇摇欲倒,季瑶闭目欲刺,张憇和陆芸鞭长莫及……

“嗖嗖嗖”,三只小小的袖箭准准的射在银袍青年和季瑶之间,令他不敢再向前逼近。一时间银袍青年气的直想骂人,是谁吃了豹子胆,敢跟我过不去?知道我是谁么,竟敢用袖箭射我!

清脆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一匹浑身雪白的宝马飞驰而至,“伯母莫怕,世妹莫怕,我来了!”银袍青年诧异的看了过去,银鞍白马,神俊非凡,马上一名俊美男子,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乌帽耳貂,华贵出众。

季太太本是绝望了的,这时仿佛看见了救星,颤声叫道:“贤侄!”俊美男子飞身下马,快步走上前行礼,“伯母,我来晚了!”季太太泪流满面,“不晚,不晚。”这时候来,还不算晚。

季瑶白玉般的纤手依旧紧握金钗,指着自己咽喉,双唇紧咬,秀丽的面庞上没有半点血色。俊美男子一阵心痛,挺身挡在她面前,冷冷看向银袍青年。

这俊美男子正是徐逊。他本是远远跟着给阿迟壮胆的,却得知季瑶遭遇不幸,自然是不顾一切的赶了过来,保护魂牵梦萦的心上人。

两人对视半晌,银袍青年慢慢说道:“你不会功夫,不是我的对手。”徐逊冷笑一声,“是么?”挥掌打向银袍青年,掌中一点力道没有,分明就是手无缚鸡之之人。

虽是一点力道没有,银袍青年却也没避过去,被他一掌打在肩上,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方才站稳。银袍青年站稳之后,愤怒的向四周看了看,谁在戏耍老子?

“嗖嗖嗖嗖嗖嗖”,一枚又一枚的小巧袖箭迅疾射来,银袍青年只觉耳边一凉,袖箭贴着他的耳畔过去,他却是毫发无伤。银袍青年心中大骇,情知遇到强敌,也不管尚未到手的美人,也不管倒地不起的武士,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季瑶死里逃生,无力的倚在雪松树上,怔怔流下眼泪。季太太痛惜女儿,少不了大骂银袍青年,“不知谁家养出这般没天理没王法的畜生!”又对徐逊频频道谢,“贤侄,多亏了你。”正闹个不清,雄壮的马蹄声响起,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过来了,豪气干云的吆喝着,“贼人在哪里?”

张憇、陆芸等人早看的呆了,阿迟摸摸下巴,不错不错,英雄救美,荡气回肠。各个时间点都把握的很好,连警察的出现都合理的很:坏人跑了,警察叔叔就出现了。

张憇、陆芸回过神来之后,忙上前抚慰季太太、季瑶。张憇一边安慰季家母女,一边冲着陆芸夸奖徐逊,“徐太太,令郎真是好样的。”陆芸似笑非笑看了看自家长子,此时此刻他失魂落魄的,怕是心里眼里只有季瑶小姑娘吧,这没良心的傻孩子。

程希、冯姝等人也上前扶着季瑶,冯婉心直口快,“季姐姐你好厉害,敢用钗头对准自己咽喉!换了是我,可狠不下这个心。”钗头锋利,刺下去很疼的好不好。

季瑶垂泪不语。安冾看着知趣退在一边的徐逊,慢吞吞说道:“失敬失敬,徐世兄原来是位英雄,临危不惧,不畏权贵。”程希、冯氏姐妹也是肃然,“徐世兄,佩服佩服!”徐逊红了脸,阿迟替他谦虚,“这是他应该做的。”惹来众女白眼。

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可没闲着,利落的跳下马,把倒在地上的武士们捆了。不坏不坏,这趟差使又不必动刀动枪,还有现成的贼人可捆,划的来,很划的来。

为首的武士犹自强横,“也不问清楚了,就敢胡乱捆人?知道我家主人是谁么,说出来吓死你!”五城兵马司这队人马是由北城副指挥带领的,这副指挥笑道:“好极好极,看来不必严刑逼供,便知贼首是谁。”命人捆紧了,把十几名武士带回衙门。

善后事务都是没什么意思的,阿迟旁的没注意,单看到自家兄长脸红了,而且舍不的离开似的,明明该告辞了,却站着不走。哥哥你傻了吧,“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做好事应该不留名不求回报!

季侍郎和季大少爷、季二少爷来的更晚,五城兵马司把人捆结实了,嘴塞严实了,他们才一脸汗的骑马过来。两位季少爷还好,总还算人模人样的,季侍郎忧心妻女,形容狼狈,连马都不大会骑了,差点儿从马上掉下来。

季太太见了丈夫、儿子,那番委屈可想而知。阿迟拉拉陆芸,陆芸会意,和张憇一起告辞了,张憇爽快的留下一辆马车,四名少女亲兵,季太太谢了又谢,着实感激。

徐逊和阿迟一左一右扶着陆芸,慢慢消失在夜色中。季太太目光胶着在那挺拨俊秀的身影上,今晚若不是他…?季太太若有所思,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季瑶,只见季瑶飞快的瞥了一眼徐逊的背影,低下头去,满脸晕红。

当晚徐家父母、季家父母都是彻夜未眠。徐郴详详细细问了前因后果,把徐逊叫到书房问了几句,便定下主意,“阿芸,明日咱们央人到季家提亲。”陆芸有些犹豫,“会不会显着咱们挟恩求报?”徐郴温和说道:“不会,季家姑娘那么狼狈的样子都被逊儿看到了,便是之前素未谋面,也应该提亲的。”陆芸知道长子的心意,自是答应了。

季家,季侍郎和季太太抱头痛哭一场,定下心神后,前前后后在屋里转了不知多少个圈,“娘子,明日咱们央人到徐家提亲。”季太太拭着眼泪,“徐家孩子我倒是中意,可咱们是女家,哪有女家求着男家的。”季侍郎苍凉叹气,“一则,徐大郎救了瑶儿,咱们要知恩图报;二则,那银袍青年怕是来头不小,不知咱们惹不惹的起。娘子,瑶儿的亲事要早定,不能拖。”就怕没几天便有位德高望重的大佬来提亲,到时咱们应了,是害自己闺女;不应,是得罪人。

“他来头再大,又能怎么着?便是皇帝陛下,也没有强抢官家女孩儿的。”季太太不服气。亲事她是赞成的,徐家子弟出色,父母慈爱,家风清白,样样都是好的。只是被这么逼着匆忙许配女儿,心里不舒服。

季侍郎迟疑了一下,“娘子,我虽没见着本人,可听你和瑶儿所说,那银袍青年似是邓贵妃的弟弟。”皇宫之中,宠冠六宫的是邓贵妃,邓贵妃不只生的美,聪明伶俐,她还熟读诗书,颇有心计。她弟弟邓攸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爱穿银袍,爱调戏美女,出门爱带武士,本人还会点子功夫。

“那又怎样?”季太太不解,“他便真是邓贵妃的弟弟,外戚又不许干政,不许做官,他是贵妃的弟弟,还不是只有个空爵位,没实权?”

季侍郎缓缓摇头,“不是这么说。宫闱之事我虽知道的不多,却也听说邓贵妃和陛下感情深厚,日日相见。陛下如今是每旬一朝,首辅大人都不是天天能见着陛下的。”她能天天见着那个最尊贵的人,能时不时的吹吹枕头风,这样的人,何苦去惹她。

季太太打了个寒噤,“那贼人好不嚣张,看着竟是有恃无恐的样子,原来是仗了宫里的势!你说的有理,咱们明日便把瑶儿的亲事定下来,半天也不耽搁。”

到了第二天,张憇刚刚起床,早点还没吃上,季太太已经上了门,“来的冒昧,别见怪。”张憇性子热忱,“这是什么话,咱们可是亲戚,孟家嫂嫂待我极好的。”

塞暄客气了一阵子,季太太才吞吞吐吐说明来意,“想央您给小女做个媒。”张憇一时没明白过来,稍后才恍然大悟,“徐家大郎么?天作之合,天作之合。”

两人正说着话,侍女来报,“徐家送来贴子。”张憇拿过贴子看了,眉花眼笑,“徐太太说她稍后要过来,有事相求。嫂嫂,依我看,徐家的意思怕是也要请我做媒呢。”季太太心中喜悦,微笑不语。

正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徐家请安骥、张憇为媒,季家请武乡侯夫妇为媒,悄没声息的给徐逊、季瑶换了庚贴。庚贴一换,这亲事差不多算是定下了。

“看看人家,这小媳妇儿娶的多麻利。”华山老叟知道徐字、季家联姻,羡慕的不得了,“再看看你这傻小子,小媳妇儿见都难见着。”

“徐兄媳妇儿定的顺利,是因为有着非常之事。”张劢坐在椅子上,慢慢擦拭手中长剑,“我会把她保护的很好,不会允许她遇到意外,不会允许她遇到非常之事,而需要我去营救。”

作者有话要说:“瑟兮僴兮,赫兮咺兮”,瑟,庄严貌;僩(xian),胸襟开阔貌;赫,显赫貌;晅(xuan),光亮貌。

“瑟兮僴兮,赫兮咺兮”也出自《淇奥》,“神态庄重胸襟开阔,地位显赫光彩照人”。

32匪女之为美

这牛皮吹的,老子爱听!华山老叟背着手在墙上走了几步,得意之极。听这小子的话音儿,对女娃娃不是一般的爱慕,快赶上他爹待他娘了。成了,往后也是恩恩爱爱的一对,等到生下小孙孙,那肯定是聪明伶俐,骨骼清奇,武学天才。到时候老子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再教出一个小阿并!华山老叟越想越美,眉开眼笑。

“阿劢,师公告诉你一句体己话。”华山老叟跳到张劢身边,当做一件正经事告诉他,“往后你娶了女娃娃,夫妻一定要恩爱,知不知道?夫妻恩爱,小孙孙便会格外聪明。”

张劢无奈看向师公,嘴角抽了抽,没说出话。华山老叟循循善诱,“师公没哄你,是真的。你和阿勍、阿橦为什么这般出色?你爹娘恩爱啊。女娃娃为什么这般可人?徐爹徐娘和睦啊。”

师公越来越孩子气,张劢拿老人家没法子,微笑许诺,“我一定待她好。”华山老叟吹了吹胡子,“阿劢,师公的话你没听懂!师公说的是你和女娃娃要恩爱,明不明白?光待她好可不够,要让她喜欢你,让她心情愉悦容光焕发,跟你娘似的,也就差不多了。”

女娃娃像你娘,小孙孙才会像你,懂不懂?傻小子。

张劢一手持剑,一手轻轻拍着师公的背,安抚道:“师公,我明白。”华山老叟继续吹胡子,“你懂什么?你若是真懂,这会儿该去想法子讨她欢心,擦剑有什么用?”兵器又不能送女孩儿。

即墨走了进来,拿着一匹黑色的绸缎,恭谨请示,“二公子,姑太太命人问问您,这衣料上可要绣花?”张劢看了一眼,“这缎子过于明亮了,请姑太太挑件颜色略沉稳的。”即墨答应着,倒退几步,转身出了门。

“我不穿黑衣服。”华山老叟黑了脸,“不好看。”黑不溜秋的,丑死了。张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是给您的,是我自己要穿。”华山老叟脸更黑了,“不是跟你说了么,姑娘家都喜欢白袍小将,你怎么要穿黑的。”

张劢笑道:“娘亲教我的。师公,娘亲教我了几百个讨好女孩儿的法子,您让我试试管不管用。娘亲说,男人穿黑色最好看,显沉稳。”

阿悠该不会是信口胡扯,骗孩子的吧?不能够,她是亲娘,不能坑阿劢。华山老叟眼珠转了好几转,虽然觉得黑衣服实在不好看,却也没再说什么。

元光一脸甜美的笑容走进来,“二公子,徐大少爷来拜。”张劢道:“快快有请。”元光响亮答应,转身出门。华山老叟轻飘飘跃到房梁上,“你大舅子来了,快好生招待,不必理会我。”一幅要偷听的架势,张劢只有听之任之。

华山老叟趴在房梁上,兴冲冲看着下面:徐逊和张劢面对面坐着,徐逊一再道谢,“那晚全亏兄台相助,弟感激不尽。”不只命人跟自己报了信,更暗中替自己打退恶人,帮了大忙。前天晚上、昨天、今天一直忙乱着,直到这会子才过来道谢,要说实在不应该。

“不瞒徐兄说,此事于我,只是举手之劳。”张劢实话实说,“那十几名健壮武士徒有其表,功夫低劣的很。邓攸更是个花架子,对付他,弟不费吹灰之力。”

徐逊呆了一呆,“那银袍青年,果是邓攸?”张劢笃定说道:“弟在京城见过他数面,错不了。”徐逊心中百味杂陈,“原还想着五城兵马司能捉到他,送到应天府尹处严惩。如今看来,没这个指望了。”应天府尹是位官场老油子,邓贵妃的亲弟弟,他哪肯得罪。

张劢微笑道:“想惩治邓攸并不难,这厮常在花街柳巷出没,捉他极容易。”徐逊恨恨,“瑶…季家小姐险些被他逼死,不严惩他,实在没天理。”

张劢沉吟片刻,温和说道:“邓攸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没做过大恶事。他在京城流连过青楼,调戏过民女,强抢民女的事却没做过。那晚若兄台没有及时赶到,依在下估计,季大小姐也不会被逼死。”

邓攸见着血就会知道季瑶是来真的,他并不敢真逼出人命。季瑶衣饰华贵,侍女如云,邓攸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季瑶家中有些身份,女儿岂能白死。邓攸在京城惹的事全是风流小事,真触犯刑律的,他倒还没有。

徐逊忽有些疑惑,“兄台跟邓攸很熟么?那晚,兄台明明就在附近,为何要命人唤了我来,我在明处,兄台在暗处…”说着说着,徐逊自己便想明白了,张劢是有心要成全他。

难不成,他知道自己对瑶瑶有意?徐逊心中怦怦直跳,他怎么会知道的?张劢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微微笑了笑,“在贵府喝年酒时,徐兄待季家舅父格外恭敬、格外殷勤。”这颗巴结老泰山的心,我和你是一样的,自然明了。

徐逊红了脸,“往后,要称呼您舅兄了。”张劢称呼季侍郎“舅父”,季太太“舅母”,自然是季瑶的表哥了,自己要称呼“舅兄”。

华山老叟趴在梁上晃着双脚,他才不要做你舅兄呢,一堆表妹呢,希罕做人舅兄?徐大郎啊,他想叫你舅兄才对。把你家女娃娃嫁给他吧,你都如愿以偿了,也甭让我家阿劢孤零零的。

“那倒不必。”张劢果然拒绝“舅兄”这称呼,“弟和季家是远亲,和贵府是近邻,倒觉近邻更亲密些。”

徐逊倒也无可无不可,“兄台有命,自不敢违。”两人说了几句闲话,张劢提到件正经事,“下月家父家母要到南京一游。届时若贵府不嫌弃,家父家母为徐兄做了媒人如何?姑母、姑丈不惯做媒人,一直担心失礼。”

徐逊大喜,平北侯夫人是季家姻亲,平北侯是威名赫赫的大元帅、横刀立马,杀敌无数,这样的英雄人物做媒人,瑶瑶一定会很高兴!

徐逊长揖谢过,张劢还了礼,“徐兄客气。”徐逊晕晕乎乎乐了半天,才想起来,“令尊有公职在身,可以离京的么?”他不只是平北侯,还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军务繁忙。

“家父征战多年,多处旧伤。”张劢有些伤感,“每隔三年五年便会伤痛难忍,定要遍寻名医。这回是听闻南京有位善治外伤的大夫,特来求医的,圣上准了他三个月的假期。”

徐逊也觉感概,“令尊驱逐鞑靼人,为天朝立下汗马功劳,自己却是一身伤病,令人肃然起敬。”

叙过话,徐逊起身告辞,张劢送他至庭院中,“舍表妹如今正收拾新荔园,她和姑丈一般是认真细致的性子,凡事都要尽善尽美。她时常想向令妹请教,想邀请令妹过府指点,却觉不好开口。”

徐逊笑道:“不值什么,明日我送舍妹过来,令表妹有什么不明白的,当面相问便可。”张劢郑重道谢,徐逊连连客气,“邻居之间,原是应当应份的,况且舍妹素喜令表妹。”帮着整理藏书阁,这可有什么呢。

第二天徐逊送阿迟来了西园,安冾扬扬秀眉,“徐姐姐,正想请教您去呢。”拉着阿迟去了新荔园,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自己的设想,“…您也觉着好啊?那便是这般定下了。”

说完正事,安冾歉意站起身,“我要更衣,徐姐姐您先一个人坐会子。”阿迟笑道:“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佩阿、知白在,还有小雨她们几个也在。”安冾笑笑,走了。

小雨满脸陪笑,“大小姐,央佩阿姐姐帮着打个络子可好?佩阿姐姐手巧,什么花样都会,教教我这个笨的。”

阿迟一本正经的拒绝了,“这会子不可以,要打络子,等我回家后再把她送过来,教你打一天都成。”

小雨讪讪的,“是,大小姐。”佩阿、知白心里都有些奇怪,教打络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小姐竟会不答应呢?小姐向来不计较这些的。奇怪归奇怪,两人自然是恭恭敬敬,听阿迟的。

久等安冾不至。小雨出去看了看,没多大会儿回来了,满脸陪笑,“表小姐在花房呢,请您一道过去。”阿迟摇头,“不想看花。”

小雨哭丧着脸出去了。阿迟心中得意,谁让你总使这些幼稚手段的,就不理你。

不过,当小雨再一次怯生生走进来,“大小姐,我家国公爷接了两位令弟过来,老爷子带他俩看大雕去了。您,您去花房看一眼吧,花房里都是鲜花,可好看了。”阿迟心软了。

到了花房,看到玫瑰怒放,阿迟谗了。小雨何等机灵,“佩阿姐姐,知白姐姐,咱们来采新鲜玫瑰花,给大小姐做鲜花饼。”佩阿、知白见阿迟并没反对,好兴致的采玫瑰去了。阿迟每每吃了鲜花饼,脸上就会露出满足的笑容,令人见之心喜。

小雨一边采玫瑰一边说着,“花房很大,表小姐在另一头,大小姐自己走过去便好。”佩阿、知白不以为意,“好啊。”大小姐常爱自己呆着,并不喜欢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人。

花房另一头当然不是安冾,是张劢。他换了雨过天青色锦缎长袍,微笑解释,“黑色衣裳正在做,还没做好。”阿迟莞尔,我随口说说罢了,你还当真呀。

“我大哥能娶到大嫂,多谢你了。”阿迟当时看的清清楚楚,实情自然是明了的。自家大哥从来不会武功,哪能打趴下十几名武士,哪能吓退那纨绔子弟。

“如何谢我?”张劢耍赖的问着。

阿迟调皮的笑笑,拈起身畔一朵红艳艳的玫瑰花,“漂不漂亮?送你好不好?”张劢柔声道:“慢着点,有刺。”伸出右手,两只手指一夹,将这朵玫瑰连枝折了下来,从身上取出一方锦帕裹住带刺的花枝,方递给阿迟。

阿迟不接,“送你的啊。”张劢温柔坚持,“你拿着,然后送给我。”阿迟板着小脸想了想,接过玫瑰,慢慢将张劢的帕子取下,取出自己的淡绿锦帕重新裹了,递给张劢,“呶,送你的。”

这朵红玫瑰高心卷边,花形十分优美,张劢低头接到手中,“真美,太美了。我从不知道,原来玫瑰如此惊艳。”因为是你送的,阿迟,因为你。

33手如柔荑

张劢赞美过红玫瑰,微笑看向阿迟,“多谢,花很美,我喜欢。”阿迟坦然自在的谦虚着,“不客气,送人玫瑰,手留余香。”你手上有玫瑰,我手上有余香,不谢不谢。

正说着话,张劢忽然“咦”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可能因为生平极少摆弄花儿朵儿的缘故,他拿着阿迟用锦帕裹着的玫瑰花枝,竟还是被刺着了,指尖有一滴殷红的鲜血流出。

阿迟抱怨道:“这么不小心。”取出一方洁白的帕子递给他,“呶,快擦擦。”张劢连声道谢,一手持红玫瑰,一手去接帕子,接帕子时向前走了两步,离阿迟便近了些。

有血滴的是右手拇指指尖,他左手拿着花,右手拿着帕子,笨拙的不像话。阿迟提醒他,“把花先放下。”他认真的摇头,“是你送我的,我舍不得放下。”阿迟无语半晌,“那你换只手。”他方才恍然,忙换了右手拿花,左手拿着帕子,拭去那滴鲜血。

他的手很白,手指纤长优美,看上去竟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一般。阿迟奇怪指指他的手,“练功夫,不会粗糙么?”对于一名战场上的常胜将军,这双手未免过于精致了。

“师公打小教我和大哥练内家功夫,所以才会是这样。”张劢微笑,“他老人家唯恐我们练了外家功夫,皮粗肉厚的,相貌便不俊美了,不招人待见。”

“老爷爷太有远见了。”阿迟表示由衷的敬佩,“为你们兄弟两个想的何其长远,何其周到。”白胡子老公公太神奇了,不服气不行。

“师公也是没法子,被外公逼的。”张劢眼中满是笑意,“小时候,师公带着我和大哥在后山练功,外公便哄着小妹在旁边玩耍。若是我和大哥皮粗肉厚了,外公不依的。”他老人家是美男子,也不许外孙粗鲁了。

阿迟颇有些羡慕,“有这样的老人家,可真好。”自己在这个世上有慈爱爹娘,有爱护妹妹的大哥,活泼可爱的弟弟,可惜不像他似的,祖父辈也这般有趣。祖父祖母和孙子孙女是隔辈亲,和爹娘的感情又自不同,更多纵容,更多溺爱。

“我小时候若被爹爹训斥的狠了,外公能气的掉眼泪。”张劢忆及往事,心中温暖,“外公最见不得训斥孩子,他老人家常说,小孩子是要耐着心慢慢教的,急不得。”

“你外公多疼孙子啊,真好。”阿迟不由的有些好奇,“那,你爹爹还接着训斥你么?”令尊会不会因此改变教子策略呀。

“训,不过是偷偷训,不敢让外公看见,不敢让外公知道。”张劢嘴角噙着丝笑意,“若不小心被外公知道了,便会换成爹爹挨训。”

阿迟嫣然一笑,“很有趣。”很有爱,这家人有意思。张并威名赫赫,妇孺皆知,这么位屡立奇功、杀敌无数的铁血将军却怕岳父至此,可见爱妻情深。

阿迟身畔是株一尺多高的玫瑰花树,花色鲜红,花形优美高雅,颇有风姿。她这一笑,人比花娇,娇艳的玫瑰花变的黯然失色,张劢蓦然想起“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是天朝描写美女到极致的诗句了吧,可仍是形容不出的她的美。

“跟你道过谢,我该走了。”大概是花房温度高,阿迟觉着脸上发热,白玉般的小脸晕上一抹娇红,“佩阿、知白的玫瑰花也该采完了。”再说下去,怕是鲜花饼都要做好了。

“还没见着冾儿,怎么走?”张劢轻轻笑了笑,不动声色又往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阿迟。他身材高大颀长,站在阿迟身边,好像把阿迟整个人都给罩住了一样。

阿迟抱怨道:“你把冾儿弄哪儿了?”出去更个衣,然后再也不见人影,好不诡异。张劢嘴角勾了勾,“有位治理过黄河的能人,正跟她侃侃而谈。”冾儿也是跟寻常女孩儿不同,听见治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说曹操,曹操到,安冾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徐姐姐!”张劢依旧不走,低声问阿迟,“师公打小教我练内家功夫的心思,有没有白费?”我是不是很俊美,很招人待见。

阿迟上上下下打量过他,“太高了。”长这么高做什么,看你的脸要仰起头,好不吃力。张劢为难的低头看看自己,“要不,砍一截?”

阿迟掩口而笑,张劢温柔看着阿迟,“我爹娘下月过来。”阿迟点头,“知道,听大哥说过,令尊令堂会给大哥做媒人。大哥很高兴,我爹我娘也高兴。”媒人德高望重,大吉大利之事。

张劢柔声说道:“我爹娘会很喜欢你的,还有我外公外婆,两位老人家最疼我们兄妹三人,也会喜欢你,疼爱你。”阿迟小脸更红,这花房真太热了,太热了。

安冾的脚步声到了近前,口中叫着,“徐姐姐,你在哪里?”张劢微笑看了阿迟一眼,珍爱捧着手中的红玫瑰,转身轻飘飘跃向窗户,走了。

安冾出现在花丛前,一脸歉意,“我娘叫我有点事,又遇到位故人,坐了会子。徐姐姐,我竟没陪你,真是过意不去。”没这么对客人的。

阿迟笑道:“这可有什么呢,咱们常来常往的,并不生分。佩阿、知白这会子正和小雨一起采玫瑰花呢,盘算着做鲜花饼。你看看,我多不客气,多不把自己当外人。”安冾松了口气,“是要这样方好。”

安冾松过了口气,又觉着奇怪,“徐姐姐,你脸好红。”阿迟神色自若,“冾儿,这花房太热了。但凡房子热,我脸便是红红的,一向如此。”安冾仔细看了看,“原来如此,徐姐姐,你这样子,倒是好看的紧。”

当天阿迟和安冾定下不少藏书阁的细节,徐述、徐逸由师公带着,玩了个痛痛快快,宾主尽欢。下午徐逊来接弟妹,徐述、徐逸恋恋不舍,张劢许诺,“你俩若上学,便好生用功;若不上学,便接你们过来玩耍。”徐述、徐逸都点头,“好!”

回到徐家,徐郴、陆芸看见两个小儿子满脸喜悦,自是高兴的。只是阿迟和平时不同,小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好像很快活。

陆芸叫过女儿,“阿迟,你脸很红。”阿迟拉张椅子坐在她身边,殷勤说道:“娘,我是高兴的。平北侯和夫人下月要来,还要给大哥做媒人。您知道么?邓攸那厮生平天不怕地不怕,无法无天的,最敬佩平北侯!有平北侯做媒人,大哥大嫂往后安安生生的,没人敢招惹。”

陆芸还没开口说话,徐郴在旁慢吞吞问道:“阿迟怎么知道的?”阿迟轻盈站起身,坐到徐郴身旁的椅子上,“爹爹,冾儿告诉我的。冾儿提起她五舅舅,甭提多骄傲自豪了。”

徐郴微笑,“这却难怪,小女孩儿有了位英雄舅舅,自是引以为荣。”陆芸也道:“驱除鞑虏,平靖边塞,有功于国家社稷,保住多少平民百姓,安家小姑娘的舅父,委实了不起。”

晚上回房,细心的佩阿发觉不对,“大小姐,您少了条条淡绿色的锦帕,和白色的锦帕。”阿迟不经意说道:“在花房看花之时,有几处花朵硕大,花枝好似经受不起,我便拿出帕子,绑到花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