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些都是嘉县地贱民,方才抓了来,正准备向大人报告呢。”押送的士兵急忙上前答道。
青衣人眉一挑,伸手指了一人。道。
“把这人押进来,其余的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那士兵一把扯过被指地那人,交给了帐前的侍卫。拖着数人往偏远处走去。士兵边走边嘀咕着,难得这么辛苦活捉了几个嘉县地人。若从他们口中掏出些东西。他就可以向大人邀功了。
谁知大人竟然不感兴趣,真是白费功夫了。留这么些人作甚!
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挥手让底下的人拖到一角解决掉了。召——
帐内,青衣人负手背对着那全身褴褛之人,许久才淡淡问了一句。
“十三,情况如何?”
“十五正留在原地待命,”那人神色一整,恭敬地将怀中一幅卷轴递给青衣人。“影主,这是属下描绘的袁斐然画像!”
炎唇一勾,接过卷轴。
“十三,你做得很好。”
“谢影主,这是属下该做的。”
名为十三的人心底不由一悦,潜入嘉县将近一年,好在如今终于有了收获,不枉此行。
抬眸却见向来处事波澜不惊地影主手微微一抖,神情惊愕,目不转睛地瞅着画轴之人。
“…影主,有何不妥?”
死死地盯着画上那人秀丽的面容,炎的眼底犹如凝着万年寒冰。
“…好一个卑鄙小人,竟将主子玩于股掌之中…”
几下将画轴撕得粉碎,他冷冷吩咐道。
“二和三两人留在此地,听候命令!”
“是!”两个身影悄然落下,冷声应道。
抬头见青影一闪,已在数丈之外,浑身的暴怒亦让跟随他多年的二和三微微诧异…召——
“少主,临军已经占据了嘉县,如今兵分两路往城外攻来!”霍明匆忙而至,恭谨地禀报道。
“有多少人?”面具下的明眸一凛,粉唇轻抿。
“起码有三万人!”霍明想了想,才说道。“竟有三万人,看来临王此次想要一举占下,直捣登封了。”程堇闻言,淡淡道。
若盈一惊,“登封不是还有禁军留守么?”
程堇漠然地瞥了她一眼,冷笑道。
“禁军的精兵都在此处,而今不过六千人,如何抵挡得住临军的攻势。待程某以身殉国,又有谁来指挥禁军抗敌!”
她听罢咬了咬唇,“难道禁军中没有其他人能够担当此职?”
“程某一死,兵符立刻落入国丈的手中,袁将军以为呢?”程堇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此事与他毫无关系。
若盈咬咬牙,“即使挡不住也要挡!我几日前已经传信回营,欧阳公子不久就会前来救援,只要我们能坚持五日。”
“五日?”程堇嗤笑一声,“六千对三万,怕是两日都抵挡不住!”
“擒贼先擒王,我们只能赌一把了!”
程堇眉头微微蹙起,“听闻临王地剑术无人能及,袁将军有几成把握?还有那个紧跟其后的鬼将军带着宝刀赤霄
若盈明眸一挑,轻声打断道。
“程将军的剑术斐然亦有所闻,你我两人联手,胜算也不是没有。只是此次赢了还好,输了可就要丢命,程将军敢和斐然赌这一局么?”
程堇冷漠地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袁将军如此盛情,程某又怎能推脱!”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泛着淡淡的欣赏。
若盈点点头,道。
“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先趁其不备,迅速下手。”
若盈悄声和霍明交代了数句,眼见他开口就要反对,立即闪身离开。霍明无奈,只得转身安排去了。
程堇不知从何处弄来两套临军地地战袍,两人匆匆换上,骑上马悄悄尾随一队临国士兵,趁乱混在其中。
此时两军相遇,幽军节节败退,躲避着临军的锋芒,缓缓向后撤退。见状,临军士气大增,得意地挥刀砍杀着幽军落在最后地残兵。
若盈见此气得双眼发红,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捏紧了拳头。
“他在那里!”程堇鹰目一扫,瞥见那一袭墨衣黑甲,伸手一指。
御影如箭般飞奔过去,程堇愣了一下,急急拍马跟上,心下直骂年少之人果然冲动!
玄衣人的身侧倒是有几名士兵急忙上前,欲挡去幽军的士兵不要命的乱砍乱杀,若盈疾驰而去,反倒象是护驾之人,并没有过于引人注目。
然,待冰冷的寒光一闪,急指那马上的玄衣之人时,众人才反应过来,提剑冲向这边,却被程堇挥剑一一撤去,替若盈解了围。
若盈侧头向他递了个感激的眼神,银剑以雷霆之势刺向那玄衣黑甲的人!
“叮”的一声,两剑相交,发出清脆的微响。下一刻,剑身微微颤动起来,发出低低的吟鸣。
似是哭泣,又似是低诉…
视线从墨黑的剑身向上移,看向那白皙修长的手指,进而看见盔甲下的俊颜。瞳孔一缩,直觉背脊一丝寒意渗了上来,让她的身子不由一僵,粉唇微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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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只终于重逢了,8容易啊,都磨蹭了一卷了,汗…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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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重逢(二)
子夜般的墨眸闪过一丝异色,“…若儿?”
“白公子,你怎会在这里?”若盈放下“思召”,不解地问道。
“这才是我要问你的!”皇甫酃取下头盔,任如墨的长发飞扬,墨眸一眯,长臂向前一伸。“若儿,过来…”
尚未说完,他突然神色一变,急急想要拽住若盈。却见黑影一闪,若盈感觉到杀气从身后扑来,迅速一避,身影顺势从马上跌落,滚了两滚才停了下来,翻身站了起来。
“十五,退下!”皇甫酃大喝一声,下马扶起若盈。
“主子,她是…”十五还是嘉县村民的打扮,一脸凝重地提醒道。
“临王,纳命来!”霍明暴喝道,拍马冲了过来。
临王…
若盈心底一揪,下意识地抚上脖颈的那块黑石,不可能…
眼见霍明直直往他们而来,双眼死死地盯着身侧那玄衣之人,若盈只觉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甚至一片一片被撕裂开来…
“不可能,白公子你…”白甫怎会是临王,明叔一定弄错了…
“少主,为何还不动手!难道你忘记了袁将军,忘记了你的父帅是怎么死的!”若盈捂着双耳,霍明的话仍旧一字不漏地窜入耳中,她茫然地看向皇甫酃…
父帅、斐然哥哥、若儿…还有,袁家军数万的将士们…
粉唇微张,明眸掠过一丝哀伤。右手握紧了手中的“思召”,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以及一直以来令她安心的檀香。压低了声线,掩去了喉中地哽咽,冷声道。“…临王。你害死我父帅袁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一把扯下缀着“沉水”的红线.不理会它在颈上划伤的红痕,用力将它丢到皇甫酃地怀中。
皇甫酃定定地盯着那块墨石,“沉水”的表面似是还带着若盈地体温,手心里一阵暖意…
若盈眼眶微红,手臂一抬。“思召”狠狠地刺入皇甫酃的胸口,殷红的鲜血霎时染满了玄色的盔甲,亦烫伤了她的双眸。
他不闪不避,漠然地低头瞥了伤口一眼,寒眸紧紧看着若盈,瞳孔中只有她哀戚地神色,和眼角隐隐的泪意。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避开?”看着他的薄唇边上缓缓落下的鲜血,若盈颤声问道。
修长的指尖轻轻覆上若盈的心口,墨眸闪耀着金色的光芒。淡淡道。
“…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唔…”
大掌覆上她的小手,骤然将“思召”从他胸口抽了出来。鲜红瞬间刺疼了若盈的双眼。
“白公子,你!”
伸手托住他往后倒下地身躯。若盈的眼底闪过慌乱和担忧。
“皇甫酃…我的名字是皇甫酃…”
无力地靠向她瘦削地肩上。他在若盈耳边轻声说道。
“若儿,如果我说。那不是朕做的,你相信么…”
若盈一怔,明眸里满是愤恨和矛盾。
“…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相信你么…”
轻轻地叹息响起,温热地气息近在咫尺。
“我就知道…若儿,小心霍明…”
“你…不愧是临王,果真卑鄙,这样的时候还不忘挑拨离间!”手上一推,任由皇甫酃跌落在地上。
见他身上地鲜血混着泥土,狼狈异常,她神色有些不忍。脚步一顿,内心挣扎着是否要将他扶起…
凌空之声传来,若盈迅速跃开。待抬眸一看,一抹青影已然扶起伤重的临王,退后数丈。
青衣人单手一抬,杀气暴涨,冷冷地看向若盈。
“少主!”“袁将军!”
霍明和程堇退回到若盈的身侧,全身紧绷,蓄势待发!
数道人影翩然落下,分别立于青影四周,护着玄衣之人,虎视眈眈地瞥向他们。
皇甫酃突然低语了一句,青衣人眸色一沉,似是不愿,眼见他唇色渐渐发白,不得不放下举起的手,单臂扶着皇甫酃迅速跃上骏马,扬长而去!
“追!”程堇提剑就要上前,若盈伸手拦住他。
“不可!如今临王重伤,临军必然急于撤退。逼得太紧,难免他们会回来拼个你死我活!”
程堇沉吟了一下,冷然地望向她。
“袁将军与他相识?”
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若盈垂下眸,“思召”上的鲜红时刻提前着她。那个在河边捉弄她的人,那个在神山为她挡下狼王袭击的人,那个全心全意相信她而让她解毒的人,已经被她亲手抹杀掉了…
长长的睫毛微颤,明眸渐转黯淡,两行清泪无声地落下…
手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唇上仿佛还记着他的触感,鼻息间犹记得他淡淡的檀香…
临王,让她一夜之间失去了至亲,失去了所有的族人,失去了所有的依靠,甚至于,失去了女子的身份。如今,连她的心也遗落了…
最终,临王夺走了她的一切,她什么都没有了…
若盈慢慢阖上明眸,掩下了眼底的茫然、无助与绝望。手指习惯性地探向颈下,摸了个空,才记得那黑石已经物归原主了…
轻声叹了口气,她脚下踉跄了一下。殷红的血滴落在地上,剧痛蔓延至全身,若盈不禁苦笑。
方才青衣人那一鞭,她还是没能及时避开…
“袁斐然——
陷入黑暗前,若盈似乎听见了欧阳宇焦急的呼唤。她自嘲地一笑,不过数日,这又怎么可能呢…临国顺天十一年六月,临王皇甫酃再次借道永国由嘉县进攻幽国,初战与幽军主帅袁斐然对战,被其用名剑“思召”所伤,性命垂危。临军急退百里,临王立即被快马送回临国皇城应天,生死未卜…
幽国景元十三年六月,幽国主帅袁斐然伤重,豫王爷将其送往一处山庄休养,一月后仍未现身。
众说纷纭,怀疑豫王爷软禁袁斐然,欲夺得幽军军权;也有质疑袁斐然已经伤重不至,恐军心动荡,欺上瞒下;更有甚者,传言豫王爷有断袖之癖,袁斐然相貌俊美,豫王爷借养伤之际,把袁斐然纳入府中…
临军被击退,幽王刘展大喜,赏赐禁军统领程堇美女佳酿,黄金千两。至于幽军主帅袁斐然,更是皇恩浩荡,幽王下旨将唯一未曾出嫁的胞妹刘馨赐婚于他!刘馨年近十四,传闻温柔娴熟,倾国倾城,与现今十五的袁斐然可谓是天作之和,袁斐然顿时声名大振!
第二卷完
这章写了又改,改了又写,折腾了两个钟头,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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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完结,下次继续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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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 无情不似多情苦 第八十七章 沉睡
景元十三年七月,幽国豫王爷别庄——红叶山庄。
山庄正如其名,院内种满了槭树,也就是俗称的枫树。曾有人为红叶山庄的槭树林写下一诗,“槭槭深红雨复然,染得千秋林一色。”槭树在幽国极难栽种,前豫王爷将这满是红枫的山庄赐予邵殷埠,世人皆道其对这分离数十年而后重逢的儿子甚为重视。可惜邵殷埠听罢,不过冷哼一声,心下腹诽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所作所为!
此时,一棵枝叶茂盛的槭树下,置了一张宽大的软榻。
银发之人侧卧,看着臂弯中露出半张苍白的小脸,粉唇没了往日的红润,了无血色。雪白的指尖沿着她瘦得尖尖的下巴滑落,只觉以前柔软温暖的身子,如今却硌得他生疼。“主人,”孙利缓步走近,凤目微抬,伸手接过他手中散发着香气的甜粥。
“…今日天气很好,我们就在外面用餐吧。”
明知怀里的人不会回答他,欧阳宇还是低声对她说道。
扶起又比昨日轻了几分的身子,他叹了口气,慢慢将如水般的米粥灌进那苍白的唇中。
抬手拭去她唇边的残粥,欧阳宇轻柔地把她枕在臂上,环住她的双肩。
紧闭的眼眸由始至终都没有睁开,长而密的睫毛投下淡淡的青影,欧阳宇轻抚她的眼帘,叹道。
“一个月了,你还是不愿意清醒过来么?”
“…主人,这是方才边境来的传信。”孙利瞥了眼沉睡的秀丽面容。将一张纸条递给他。琥珀色地美眸全神贯注地盯着她,也不伸手接,淡淡道。
“军营中有霍明将军。还有严容和张信在,他们自己处理便可。无需再把军务传来让我过目了。”
“小人已经再三提醒过了,可是…”孙利有些为难地拽着纸条,递也不是,收也不是,甚为尴尬.
欧阳宇亦不难为他。头也不抬,淡然问道。
“这次又是什么事?”
“皇上赐婚,他们虽以公子伤重为由,上书请求其把婚事延期一月。而今一月将至,公子情况未明,他们甚为着急。”
双眉一蹙,他应得不以为然。
“那就让他们再上书一次,袁斐然的伤太重,如今仍然没法完婚。”
“主人。”孙利无奈地苦笑道,“君无戏言,婚事一拖再拖。皇家脸面何在。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公子的情况也…”
欧阳宇俯下身。细碎地银光铺洒在怀里之人的身上。掩在发下地俊颜掠过一丝哀伤。
“她宁愿长睡不起,也不愿再继续面对了…孙利。早知如此,我是不是应该…”
孙利双眸一闪,摇了摇头。
“主人,不要试图去扭转命运,这不是你常说的么?”
他冷笑道,“这是师傅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他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要全力辅助一个叫袁斐然的人,却不要轻易插手这人的命运…”
掌心轻轻抚摸着她如墨地秀发,眼神一黯。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们两败俱伤,一人宁愿让思召插入心口,一人宁愿永远不再醒过来…”
“主人…”孙利轻轻唤道,不忍见到他的自责。
一月下来,一头银发失去了光泽,逐渐灰白。耗费着他为数不多的精力,忍下病痛,一心守在公子的榻前。但是,整整一个月了,公子犹如睡着了一样,再未睁开那双明亮的双眸…一道紫蓝的身影大步走来,孙利微一躬身,略带恭谨地唤了一句。
“见过豫王爷。”
他微微颔首,看向榻上的两人,皱起了剑眉。
“她还没醒过来吗?”
欧阳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
“皇上已经等不及了,外面的传闻也越来越乱,这样下去会对她不利的。”邵殷埠忧心忡忡,瞥向榻上越发瘦弱地女子。
“皇上不愿再宽限几日?”孙利不由开口问道。
“拖得够久了,外面流言不断。有道是袁斐然已经伤重不至,有说皇上不过空口承诺,命本王幽禁袁斐然来拒婚。甚至有人认为本王看上了他,把袁斐然囚禁,当作禁娈…”
思及此,邵殷埠不禁咬牙切齿!
“有临王的消息么?”欧阳宇沉吟了一会,凤眸瞥了孙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