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嫀闻言一惊,立即紧张看向玹琏,她万没有想到,轩辕辰绾竟揪着她不行礼的事,在这样多人面前逼帝尊逐她出紫上阙。
玹琏终于抬眼看向远处,声音冷淡:“天女管太多了。”
轩辕辰绾一愣:“你!”心头顿时涌上委屈,正要再说什么,天后看过来一眼,轩辕辰绾立即禁了声。从幼时起,父皇就对她千依百顺,母亲却刻板严厉,只格外关心和重视师弟,似乎将所有的温柔慈爱都给了师弟。因此,她意识里是有些怕母亲的。
离钲与流汐咬耳朵:“辰绾天女为何总针对小师妹,似乎巴不得小师妹跟了墨隐澜,离开紫上阙。”
“估计因为孔印闹场吧。”流汐瞥瞥轩辕辰绾。
轩辕辰绾不敢再说玹琏,喝了两口闷酒,只觉索然无味。
墨隐澜的座位就加在轩辕辰绾桌旁,他与孔嫀一有互动,轩辕辰绾立即就能发现。
场上正上演一段《凌波盼》的舞蹈,孔嫀看得颇为专注。轩辕辰绾见墨隐澜对孔嫀低语一句,不知说了什么,孔嫀展演一笑,似是心情不错,已然忘记先前不虞。
凭什么孔嫀这样快就恢复了情绪?轩辕辰绾就道:“灵绛峰主看两段舞就笑得这样开心,看来世面见得太少,妖皇也该多带人家出来长长见识啊。”
墨隐澜给自己斟完了一杯酒,方道:“我们是没见过世面,听说这朝圣会万年才办一次,本想开开眼界。不料入眼尽是俗物,令人大失所望。”
孔嫀转头看墨隐澜,他说话可真违心,明明跳这支舞的仙子个个舞姿曼妙脱俗。
“你说我天上天的歌舞都是俗物?”轩辕辰绾这辈子就没被人讽刺过,脸都青了,看向天后道:“母后,我想上场为您献筝一曲,可以吗?”
天后颔首同意。
黎辞遂着人在云坪中央设上筝架,轩辕辰绾笑了笑,展袖飞去,化出碧落筝,水葱般的手指虚虚落弦。
“这是我姥姥合姜女帝所创的曲子,后人送名为《神女吟》,我要献给我的母后。”女子嗓音甜美,全然没有先前面对孔嫀时的逼人。
蜻蜓点水的几个捻拢后,筝音如石上清泉流淌而出,轩辕辰绾指如蝶飞,隐隐有暗香浮动。
曲子似有魔力般勾缠住众仙思绪,令人随着筝音进入了合姜女帝的那一段尘封往事,明明是红颜的浅唱低吟,偏偏织就成腾蛟起凤,气凌雄州的浩瀚篇章,最后曲声一转,又回归为女儿的丝丝柔情,带着风雨金戈后的宁静。
这曲子的确是极适合献给天后,合姜女帝一生波澜壮阔,而天后又何尝不是,经历了上一回的仙魔大战,后又重建天界,呕心沥血,奉献良多,可不正契合这曲《神女吟》。
众仙听得悠然神往,连瑞鸟也被引得飞来,整片天空流霞吐彩。
轩辕辰绾除了事关玹琏,其实十分聪慧,这曲子顺利激起了众仙对天后的敬慕,以及对孔印与孔雀族的不满,天后万年才贺一次寿,竟也来捣乱。
一曲抚罢,掌声如潮。天女的仰慕者本就众多,此刻更是与有荣焉,鼓起掌来格外响亮。
轩辕辰绾傲然回到原座。
她这回没再问墨隐澜,而是道:“灵绛峰主,我方才的筝弹得如何?”
音律是孔嫀的短板,孔嫀如实道:“很好。”
轩辕辰绾满意点头:“你还不知道吧,在你来之前,孔印可是大闹了朝圣会,你是不是该上场表演个曲目,权当陪礼呢。”
孔嫀倒的确不知,慢声道:“我不善弹奏。”
“你该不会是一无所长吧,不是听说孔雀族的女子皆擅舞吗?不如就跳个舞得了。”
孔嫀不语,她喜欢跳舞,却不会在天后的寿宴上跳。
见轩辕辰绾紧逼,墨隐澜忽然笑了:“让我的嫀嫀跳舞,你也配?”
轩辕辰绾一愣,墨隐澜竟直接宣称孔嫀为,我的。
这话实是暧昧,连孔嫀也觉出有丝不对,她看看墨隐澜,又下意识去看帝尊,正好对上一双暗潮翻涌的眸子。
玹琏看孔嫀与墨隐澜片刻,绷着唇角,别开眼。
天后何等修为,又何等敏锐,她由始至终最关注的都是玹琏,自然感受到他身上隐忍不发的怒意。
怒意?呵,她是有多久没见过玹琏对人对事产生情绪了。天后变了脸色,探究的视线再次落在孔嫀身上。
“原来孔雀族女子擅舞之说是吹嘘出来的,比我天上天的这些个俗物还不如。”轩辕辰绾拿墨隐澜的话刺孔嫀。
孔嫀眸中憎色一闪而逝,她最是厌恶别人拿孔雀族说事。因她与墨隐澜亲近,一族的女子都跟着受牵连,因她不愿跳舞,一族的女子也都要跟着受贬损。明明是她一个人的事,与她孔雀族的族女何干。
更何况,为何轩辕辰绾会觉得,叫她跳舞,就一定是让她出丑呢?难道是因她喜用重兵,素爱耍戟弄枪,给人粗蛮之感?
孔嫀心生微妙的报复之欲,轩辕辰绾不是喜欢帝尊吗?看到她与帝尊插梅都那样生气,若她的舞姿能吸引帝尊注目,轩辕辰绾是不是会更生气?
偏偏底下的流汐这时还不甘示弱道:“小师妹,去跳支舞。为我跳!”
重峨朝流汐看过去,帝尊都没发话呢,这人今天没喝醉啊,发什么疯?
孔嫀看着流汐笑了,道:“如天女所愿,我就跳上一舞。”
轩辕辰绾一怔,似是没想到孔嫀会同意,随即道:“好啊。你可以选几位方才献舞的仙子,算是借给你伴舞。”
是为了给孔嫀伴舞,还是为了让孔嫀相形失色,就凭各人理解了。
孔嫀不以为然,点了跳得最好的几位。
轩辕辰绾又道:“不如还是跳方才那曲《凌波盼》罢,让我们见识一下,何为不俗的舞姿。”
孔嫀也没有拒绝,只同那几名仙子说了几句,大意是因无时编排,请她们开场跳几个动作就行,后边她自行独舞。
孔嫀今日没有穿道袍,而是穿一身雪白洇霞系花绦的衣裙,也不必更换衣衫,直接就上了舞台。
曲声潺潺流泻,轻灵中带着欢快,数名仙娥汇聚在孔嫀周围,水袖同时朝外甩落,如流水般四散开去,现出中心春蕊韶华般的少女来。
孔嫀面含浅笑,抬起的手势若莲花绽放,一个轻旋的动作,全场目光便都落在了她身上。
明明跟先时一样的曲乐,却因不同的舞生出别情。
孔嫀随着乐声的起转,时而挑足折腰,犹如芊芊兰草不胜春;时而夭矫起跃,踏月舞风如惊鸿;时而低回逶地,红袖翘转,如落雪的梅红透出惊人的妩媚。她的身体是如此的柔曳婉转,仿佛牵动了三生尽头永不泯灭的轻梦。
这样舞动着的孔嫀,似乎忘记了周遭一切,只是为了舞而舞。
众仙只觉得少女没有一个姿态不舒展优美,尤其是那对明亮的杏眸,在每个含情回眸的瞬间,皆叫人神牵心颤。
墨隐澜握酒盏的手顿着,以往孔嫀舞技好归好,却从无这般的投入传神。而他,知道是什么原因。
最后悔的还是轩辕辰绾,她没想到孔嫀跳舞的时候,竟似变了一个人,平素女人味儿少得可怜的丫头,这时竟风情万般难以言喻。
待音乐戛然而止,孔嫀收回最后一个动作,周围一片静寂,随后她的师兄师姐们都用力鼓起掌来。好些人都看向这突兀掌声的来源,儒君更是定定看着边抚掌边笑的重峨。
随着那抹粉影飘然行往第一重,不少年轻男仙依旧不舍得收回目光。只是他们很快发现,不再舞动的孔嫀,立即又变回先前的纯美,不再是跳舞时那个妍艳逼人,仿佛能倾天下的少女了。
很快有下一个节目续接,乃是名男仙上台吹笙。
笙乐中,轩辕辰绾声音不大,却刚好够这第一重的几人听清:“一点也不端庄,轻浮!”
玹琏与墨隐澜皆是眸色沉沉。
“辰绾,舞是你叫跳的,曲子也是你选的。”天后淡淡出声。言下之意勿要无理取闹。
母后竟帮孔嫀说话,轩辕辰绾难以接受,她看向玹琏道:“母后,你不明白!因为她…师弟他…”
天后皱眉:“你师弟从头到尾话也未说过,与他何干。”
玹琏目光幽暗,她也不想想,他为何要为墨隐澜说话?更何况,墨隐澜岂是轻易陷己身于危险之人,他既敢一再挑衅天上天,自有全身而退的底牌。
然而,他终究是道:“既然妖皇今次不愿留下,那就下回罢。”
第二十一章 惘
天后没有作声,等于默认。
天帝险些捏坏宝座扶手,冷笑一声,却没有反驳二人之意。
看得众仙中的年轻辈暗自称奇,平素乾纲独断的天帝,今天竟然极少做主,似乎一切以天后的决定为准。
这朝圣节定为天后的寿诞,而非天帝的寿诞,果然有更深一层原因。
天上天既然不强留墨隐澜,孔嫀松口气,她道:“隐澜哥哥,那你先走,我和流汐师姐他们一道回去。”
墨隐澜点头,身影随即消失。
祝绥天妃今日格外收敛,只暗暗关注这第一重的几人,全程甚少出语。她见天后屡屡让步,心里揣测,难道天后亦如她般,有把柄被墨隐澜抓在了手里?
祝绥天妃调转目光,落在与重峨等人会合的孔嫀身上,心里盘算着,要收拾墨隐澜,还是得从孔嫀入手。
回到紫上阙没两日,玹琏就在令彰殿召见了孔嫀五人。
“重坤之日将至,我准备寻一处僻静之地,带灵绛炼化涅槃珠,这段时日不在,你们自行理好手中事务。”
重峨道:“帝尊,我也同去吧。若帝尊中途有何差遣,也找得到个人手。”
离钲忙道:“我也要去,帝尊届时全力助小师妹炼珠,总得有人护法。”
流汐与千莳忙道:“我们也想去。”
玹琏略沉吟:“那就都去罢。”
孔嫀等人皆回峰作了交代,就随着玹琏启程了。
重峨唤出碧虚梭,将其化得大些,前半截是宽敞的舟面,后边是可供休憩的画阁,载六人绰绰有余。
重峨问:“帝尊可想好要去往何处?”
玹琏看向孔嫀:“昆仑天是否有一座姑逢山,不生草木,亦无鸟兽。”
孔嫀道:“是的,姑逢山在昆仑天西北方,是一座光秃秃的空山。”
玹琏颔首:“就去那处吧。”
“是。”重峨操纵碧虚梭,乘风破云,往昆仑天北而去。
大家围坐在一起,重峨神色比平素散漫,千莳与流汐唇角含笑,离钲和孔嫀更是笑逐颜开。
这一趟行程仅多了帝尊,五人的感受却与上回夺涅槃珠时大不同,就仿佛五颗珠子,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起来,有了真正的主心。明明帝尊是个冰雪做的人,初见甚至让人感觉高不可仰,然而只要与其有所相处,却会莫名令人感到归属。
离钲朗声道:“这还是第一次,帝尊与我们师兄妹几个一同出行,有种特别圆满的感觉。”
流汐道:“就是,以后若有机会,帝尊就该多与我们一道出来。”
孔嫀大声赞同:“对!”
玹琏看着他们,道:“好。”
来到姑逢山,果然遍山皆是灰黄石头,且山势低缓平阔。
千莳在姑逢山附近转了转,找了泉眼边以供大家落脚。
玹琏选了山中最宽阔的一处,布下结界,从法域中取出帝鉴火鼎抛入结界,火鼎顿时化作巨大的火池,烈焰焚沸,整片结界中如覆红帛。
孔嫀五人站在远处,亦能感受到热浪袭来。
重峨几个看向孔嫀:“小师妹,加油。”
孔嫀点头:“嗯。”
她飞身来到玹琏身边,唤道:“帝尊。”
玹琏:“不必害怕。随我来。”
“嗯,我不怕。”
玹琏遂祭出涅槃珠,口念炼化诀。
涅槃珠光芒煊赫,孔嫀刹那间白光盈身,她耳畔充斥着玹琏的声音:“吸收涅槃珠全凭你自己,没有人可以帮忙。要顺应涅槃珠的力量,运转真元,放任其力量进入心脉,决不能与涅槃珠对抗,否则经脉逆冲,气血倒行,不成反败。”
玹琏退出结界,留孔嫀一人在其中。
只见无数火球自火海中升起,仿佛天宇中的星辰万点,而孔嫀身处的白色星光,亦是其中一颗,群星连缀,涅槃珠的力量涌入孔嫀身体。
大家关注着结界内的情况,离钲问:“帝尊,小师妹得在里面待多久?”
“以灵绛的资质,月余左右。”
玹琏说完,看向远方的山影处,那里站着墨隐澜,想来是用问机灯循来的,他慢慢收回视线。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孔嫀的身体经过凤凰真火的淬炼,脱胎换骨,眼见将冲破最后一道桎梏,丹田却不堪重负,激得她胸中紧痛,险些喷出一口血来。
玹琏这时再次进入到结界,孔嫀一旦失败,他就要施救。
孔嫀紧咬着牙,看到帝尊近在眼前的身影,她知道,最关键的时候来到了,她一定不能让他失望,很快,整个人火焰飞腾,红光大作。
千莳等人纷纷抬起手,连玹琏也眯起了眼,遮挡这璀璨了天地的刺目火光。
孔嫀的身影在火光中虚化,一只新生的雌凰从火焰中振翅而起,发出轻鸣。依旧一身雪白,只不过三尾变作了五尾,条条尾羽萦着彩光,宛如天边流霞明灭。
看着飞腾旋转的雪白小凤凰,玹琏脸上突然露出了笑意,不是微笑,而是愉悦朗笑,宛如天光初开的耀目颜色,令孔嫀看得呆住。
帝尊竟对她笑了?
那双桃花眼一笑起来,弯弯如新月,迷离似醉,勾人极了,与平日清冷出尘的样子截然不同。
孔嫀听到自己响如擂鼓的心跳,难怪帝尊不常笑呢,这得多祸害人啊。
玹琏的欣慰之意毫不掩饰,那样真切。
结界外的重峨四人也极为欣喜,流汐与离钲甚至对击了一掌。
孔嫀为帝尊的笑意所迷惑,情不自禁停落在玹琏面前,仗着自己是飞禽之身,亲昵去啄他的手掌,发出嘤嘤叫声。
玹琏抚着她头顶,单膝跪在地上,与她平视,以手指一下一下梳着孔嫀颈项的绒羽,他启唇,声音几不可察:“小孔雀。”
看着朝小师妹半跪在地的帝尊,重峨四人都怔住了。
他们都知道,就算对着天帝,天后,帝尊也没有跪过。
一道轰然作响的雷鸣却让众人瞬间回神。
孔嫀由凤身化作人形,站在玹琏面前,与他一齐看向骤然亮如白昼的夜空,一条,两条,无数条虬龙般狂舞的雷霆,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们头顶上方,弥漫着混沌气息,爆出天地震怒般的咆哮轰鸣。宰割万物的威能,正在云层中酝酿。
重峨四人抬起头,齐齐变了脸色。
九天的雷电仿佛全都汇到一起,化作浩瀚到惊悚的雷海。
离钲皱眉:“大师兄,这天雷不对劲。”
千莳亦道:“是啊,灵绛要涅槃成凤,引动雷劫是必然,但即便是神兽雷劫,也不可能是这样要灭世一般的景兆。”
流汐急得想冲入结界:“为何会这样,小师妹怎么挨得住这种程度的雷劫。”
千莳安抚流汐:“你别冲动。帝尊在里边,定会设法帮师妹抵挡一二。”
重峨自也察觉到雷象的异常,心中有所猜测,更是面色沉沉,担忧望着火海中的玹琏:“帝尊…”
结界内的火焰随玹琏收起火鼎而尽数消失,孔嫀也被玹琏施术送出数丈远,落在结界边缘,一团流光自玹琏掌心飞出,旋转变大,化作圆形光罩,将孔嫀隔离。
第一道天雷就在这时划了下来,那雷电在快抵达结界时盘旋了一周,似乎在辨别确认什么,但很快地,便不再犹豫直击而下,却不是落在本应渡劫的孔嫀身上,而是降向了结界正中的玹琏。
“帝尊!”重峨等人同时上前,想要冲至玹琏身边,却遭结界隔绝在外。
孔嫀更是震惊不已,用力拍打圆状光壁,她想要出去!
天雷开始接连不断击落下来,一道猛烈过一道,仿佛永不停歇般,如怒云排空,势挟万钧,全数落在玹琏一人身上。
而孔嫀身上半丝雷电也没,毫发无损。
玹琏已布好七十二地窍之阵护体,显然早打算独受雷劫。
千莳突然转过头,惊疑不定问:“大师兄,帝尊是早料到灵绛要经历的雷劫会这样反常吧?”
流汐也紧张道:“帝尊不会有事吧?”
重峨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剧烈而异常的动静,惊动了远在各天的众仙佛,各派仙首纷纷带着弟子往雷劫处飞掠。见雷劫始终降落在密闭的结界内,不会被雷霆所波及,众仙才大着胆子靠近了些。
雷降一直持续着,围观之人越来越多,众人惊骇地发现,受雷劫的竟是玹琏帝尊,顿时群情沸腾,议论纷纷。
众所周知,今任少帝玹琏已修成无人能匹敌的天尊,天尊之上即是真神,难道帝尊是要冲击神位,难怪这雷劫如此骇人,众仙既是惶恐,又是钦敬。
到了第二天晚上,天帝天后二人,竟也双双亲临。群仙叩首,帝后命众人起身,却只是隐于宝榻,关注着结界内的玹琏。
天后的脸色是风雨前的沉郁:“玹琏他…好生能耐啊。我就是在疑惑,自六十年前开始,画厘山那明明气数已尽的梧桐神树,为何又开始吸纳天地精髓,一点一点恢复生机。原来是他的手笔。”
天帝一愣:“你是说,圣子才用六十年,就让梧桐神树复活,还孕化了一颗涅槃珠?”
天后沉默点头。
天帝长叹一声,既痛惜又愤慨:“以元养元,这得花他多少心血?损耗多少元神?怪不得这些年来,他三五不时就去大荒天那些个凶险禁地中寻找天精白露,我还以为他是给他自己用,原来是给那梧桐神树用!”
天帝说完,忽地想到:“可是,这等逆天之举,圣子为何这样做?”
他和天后都同时调转目光,落在孔嫀身上。
天帝极不愿往这方向猜,可眼前情景又逼得他不得不如此作想:“为了孔嫀?”
天后幽幽道:“玹琏与孔嫀,必然有我们不知道的过往。”
天帝心情沉重,他回想起来,自己在真华殿发落孔雀族那一次,玹琏也正好在大荒天寻找天精白露。难以想象,若玹琏真的如此重视孔嫀,那么,在他深入大荒天回来后,却听说孔嫀与孔雀族的遭遇,他当时会是何种心情?
难怪在孔雀族事发后,他总觉得,玹琏在面对他时,和过去有哪里不一样了。只是因对方一贯淡然,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如今他终于知道,那并非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