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在深闺尊贵娇宠的小姑娘,被人害得那么狼狈,却连那个人的名字都不敢说出。

为什么,她在忌惮什么?

萧承睿长睫微垂,他知道曾经的小姑娘有了一个秘密,但是这个秘密,她现在还不会告诉自己。

这时候顾蔚然终于不哭了,她安静下来了,挂着些许泪痕的脸颊剔透如白瓷。

她瞅了一眼萧承睿,小声说:“二哥哥。”

萧承睿:“嗯?”

顾蔚然:“你说我和小时候比,是不是变了啊?”

萧承睿:“变了吗?”

顾蔚然:“我是不是……是不是变得很坏?”

她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萧承睿沉思片刻,问道:“你小时候不是一直在宫里干坏事吗?”

顾蔚然:“……”

突然想掐他。

沉默了一会,顾蔚然还是忍下了,小声问道:“那你们是不是都很讨厌我?我现在名声是不是很不好啊?”

萧承睿凝着顾蔚然,淡声道:“不讨厌。名声很好。”

顾蔚然:“真的吗?你不觉得我总是爱欺负人,很坏很坏吗?”

萧承睿:“我相信你做什么,总有自己的缘由。”

顾蔚然听到这个,心里怦然一动,看过去时,却见清冷矜贵的男子,黑眸中却是落下凡尘的温和。

一下子就想起来他在一两年后要暴病而亡的事,略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太子哥哥,你那天说,人生百年,吾等当竭力而为,说命运一说,玄之又玄,你觉得我们能改变命运吗?”

萧承睿拧眉,沉默了片刻,才道:“记得年少时读书,看到过这么一句话,说风可吹走落叶,却不能吹走飞蝶,你可知为何?”

顾蔚然想想,之后摇头:“不知。”

萧承睿沉声道:“因为蝶为生灵,既生为灵,便不会屈于风势,你我既为人,难道还不如区区一只飞蝶?”

顾蔚然听到这个,只觉得此言此语,仿佛佛陀之经书,仿佛有莫大之力量,让她心头震撼。

待要细问时,她哥哥顾千筠却拎着一包吃食回来了。

顾蔚然见此,只好打住话头。

一时萧承睿陪同兄妹两个人回去,目送着顾蔚然进了马车,这才带领众太子署亲卫回去。

回到马车上,江逸云笑望向顾蔚然:“表妹,太子对你真是上心,我看到表妹上马车后,太子还在那里眼巴巴地看着。”

顾蔚然没搭理江逸云。

自从和江逸云挑明了后,她已经懒得做那些小事欺负江逸云了,她觉得自己得干一票大的。

至于怎么干一票大的,她必须好好想想。

江逸云颇有些鄙薄地笑了:“表妹这是一心想着太子吗?五皇子知道了,该伤心了。”

顾蔚然听得不耐烦了:“你不能消停一些吗?还是说我刚才那一巴掌不够狠?”

江逸云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并不想再挨一巴掌。

一时间突然有些急不可耐起来,她太着急希望早点嫁给五皇子,让五皇子对自己死心塌地了,这样自己就不必在顾蔚然这里受气了。

其实细想想,皇子对她是有些喜欢的,甚至动了心的,只可恨这个顾蔚然,竟然在五皇子面前那么糟蹋自己的形象。

而且……五皇子心里也是有顾蔚然的吧?

江逸云昂起头,在心里一个冷笑。

怎么可能呢?

她是女主,她的男主心里有别人?

剧情出现了意外,那她就要想办法把剧情扳回去,她要将顾蔚然从五皇子心中彻底地挪开,让他一心一意只爱自己,成就以后后宫专宠三十年的美满。

顾蔚然看着江逸云那个笑,实在是看不惯,当下轻拍了下雪韵。

雪韵展开翅膀,扑棱一下子飞向了江逸云,啄向江逸云的脸。

要知道雪韵平时在顾蔚然手中,温顺得很,谁也没把这只鸟当回事,如今它猛地窜起,竟然如鹰一般啄向江逸云,自是把江逸云吓得不轻。

乌黑湛蓝的乌鸦,瞪着眼睛凶狠地冲过来,加上那关于乌鸦的不吉利传说,更是瘆人,江逸云放声尖叫。

顾蔚然看她那个狼狈样子,笑了。

之后慢条斯理地去查看自己的面板。

寿命三十五天了,极好,又涨了。

可就在视线不经意地下滑时,眼角余光发现了不对劲。

赫然就在“寿命:三十五天”下面,出现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是:气运:一。

气运,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气运?

作者有话要说:大年初一给大家拜年,本章发红包,祝大家身体健康新年发财。

第 29 章

第29章气运值

顾蔚然幼时读书, 记得古书中曾言,“德音未远, 而拱木已积;冀神理绵绵,不与气运俱尽耳”, 此处的气运是说气数命运。

那么自己得到的这个气运值又是什么意思, 是说自己的命吗, 能活多少岁?可这里不是已经有一个寿命了吗?

顾蔚然仔细地推敲着这个气运的意思。

从四岁开始, 她曾经无数次把那本书在脑中默读, 那本书中颇有一些用词是她不曾接触过的,这个时候她都会翻查古籍辞典,有些实在古怪到典籍中也没有的, 她就联系上下文仔细反复地读来猜测其中意思,这么多年下来, 可以说她已经大概明白一些奇怪用词的意思。

至于这个气运,她在那本书中见到过两次, 都是说江逸云是气运之女,是这个世界的气运所在。

她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气运值?

顾蔚然的心砰砰跳起来,如果她的气运值足够多, 会发生什么事。

会不会……多到一定程度,这个世界的气运就会围绕着她来, 她就会成为……

顾蔚然几乎不敢去想了。

一直知道世界的一切都是围绕着江逸云的,哪怕自己欺负江逸云,也必须是帮着江逸云走剧情线,但是现在, 她竟然有了这样一个气运属性。

顾蔚然忍不住胡思乱想,想得脸颊绯红,满心兴奋,一时又想这气运值是怎么突然出现了,现在又莫名有了一个数,怎么样才能增加气运值?

欺负江逸云?看着不像,那这气运值和什么有关系?

顾蔚然胡思乱想了一番,也没个线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想着若是这气运值再动,那自己就知道了。

而回到侯府中时,威远侯和端宁公主知道这次春猎出事,自然是颇为担心女儿,仔细盘问了一番。顾蔚然之前一时激愤,还想着赶走江逸云,来一个鱼死网破,如今有了这个气运值,倒是不着急了,想着需要暗暗观察一番再做计较。

江逸云显然是忐忑不安的,偶尔间瞥向顾蔚然,整顿饭都不安生,后来见顾蔚然并没有提山中事,这才放下心来,放心过后,便笃定起来,看来顾蔚然是知道她自己的身份地位,只敢小打小闹,并不敢挑战自己身为一个女主的气运。

想到这里,江逸云暗地好笑,想着她有这个自知之明,那最好不过,或许从此后还可以以此要挟,让她为自己所用。

一时大家一起用过晚膳后,晚膳时,不知怎么提起了兀察布,顾蔚然想起萧承睿讲的故事,小心看了她娘一眼,便特意提起来:“这事怕是和那个兀察布有关,说不得那个兀察布已经来我们大昭了,看来还是要小心的好。”

这话一出,空气中突然变得很安静,没有人说话了。

威远侯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不动声色地绷着脸,也不说话。

端宁公主蹙眉,看着顾蔚然。

顾千筠犹豫了下,低下头默默地继续吃饭。

江逸云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之后心中暗暗一个冷笑,想着这端宁公主果然行为不端,怕不是早就和兀察布有过什么了。那本书中透漏的太少了,但威远侯既然最后能收小妾,那一定是因为端宁公主偷男人了。

顾蔚然自然也看出爹娘脸色的不对劲,待要说什么,却听端宁公主凉凉地一声道:“出去一趟,你已经忘记威远侯府的规矩了吗?”

这话说得……顾蔚然吓了一跳,忙道:“是,娘,我错了我错了!”

低头赶紧吃饭,再不敢多说一句。

天不怕地不怕,她最怕她娘!

一顿饭吃完,顾蔚然心里添了很多疑惑,她隐约可以感觉到,爹娘以后分道扬镳,果然是和那个兀察布有关系,但是作为女儿的,她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想来想去也没个着落,顾蔚然想起太子送给自己的那小药瓶,便命底下人都退出去了,谎称自己要歇息,之后拿出小药瓶来,给自己脚上上药。

这小药瓶白瓷如玉,打开木塞之后,里面是浅绿色粉末状药,闻着一股淡淡清香,顾蔚然也不懂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想着反正太子哥哥不至于害自己,就倒出来在受伤的脚上胡乱抹了一些,之后才穿上锦袜,自己闻了闻,那股清香已经闻不到了,应该不至于让丫鬟仆妇发现了不对劲。

做完这个,她就要躺下歇息,谁知道躺下的时候,随意查看了下面板,竟见那气运值变了。

气运值:二。

顾蔚然心里一动,赶紧想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干啊,就是抹了药。

抹药就能增加气运值?北北

顾蔚然赶紧坐起来,掏出来那小药瓶,倒出来,抹,没反应,又倒出来,又抹,还是没反应。

一瓶子药都抹完了,依然没动静。

顾蔚然无奈地将空瓶子收起来,两手托着脑袋躺在枕上。

这气运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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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顾蔚然明显感觉到自己父母之间气氛异常,自己娘端宁公主总爱肃着一个脸,看上去性子更为孤高冷漠了,至于自己爹,则是像哈巴狗一样小心翼翼地围在自己娘身边。

那个架势,自己娘扔一根骨头,他就能汪汪汪了。

这让顾蔚然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这到底是在玩什么?

她有心想问问,但自然不敢去问,只好撺掇顾千筠,然而顾千筠却无奈摇头:“那是爹娘的事,咱们都别管。”

顾蔚然:“那是咱们爹娘,怎能不管?”

顾千筠:“你想挨打吗,你想被罚吗,你想跪在青石板上吗?”

顾蔚然赶紧摇头。

顾千筠语重心长地拍着自家妹妹的肩膀:“你要知道,咱们爹娘之间的事,如果娘不高兴了,爹就不高兴,爹不高兴了,就会训我们。”

顾蔚然想起过去惨痛的教训,表示赞同。

顾千筠:“如果娘高兴了,爹就跟着高兴,然后——”

顾蔚然:“然后他们就会联合起来教训我们!”

顾千筠重重点头:“就是这样,离他们远一点吧!”

顾蔚然:“……”

认真地思考了顾千筠的话后,顾蔚然却恍然了,她鄙薄地瞪着哥哥:“你果然是一个不孝子!”

所以这样的哥哥,以后才能置自己的母亲于不顾吧?真真可恨!

顾千筠猛地被这么一瞪,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突然觉得一片苦口婆心喂了狗!

顾蔚然放弃和顾千筠商量,她开始思念自己的大哥和三哥了,想想自己另外两位哥哥才是靠谱的,只可恨不在燕京城,远水接不了近渴。

顾蔚然又想起来萧承睿,或许自己可以向他求助?那就得找个理由进宫了,进宫才能见到他。

偏偏接下来几日府里忙得很,先是谈海林进威远侯府拜会了。

原来之前谈海林高中状元,并不好直接过来拜会威远侯,毕竟以后都是要同朝为官的,谈海林若是公然前来拜访威远侯,就有投靠门庭的嫌疑,所以只能私底下拜会顾千筠罢了。

如今谈海林已经进了翰林院,前途已定,倒是松下口气来,便想着过来,一则是郑重感谢下威远侯府的二公子对他昔日的资助之恩,一则是想谈一谈他和江逸云的婚事。

然而江逸云想嫁给谈海林嘛,自然是不。

于是当谈海林提出来后,端宁公主私底下和江逸云深谈了一番。

对于江逸云,端宁公主是歉疚的,她知道自己女儿和江逸云不对付,但是没办法,自己女儿就是自己女儿,她体弱多病,她好一日坏一日,许多时候,她阻止女儿,却不敢太过苛责女儿。

之前说过要送江逸云出去,另行安置,免得女儿和她不对付,但是江逸云自己都不肯。

如今想想,她只能想办法另行弥补。

于是她先讲了这几年顾蔚然的病,说起顾蔚然性子如何如何不好,又说了自己没能好好护着江逸云,最后表示会为江逸云出大笔嫁妆,并且为她找一门好亲事。

而眼下的谈海林自然是一门好亲,她拉着江逸云推心置腹一番,最后道:“若是真成了亲家,侯爷自然是会为谈翰林的前程操心,更会为你们置办宅院,再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以后日子自然不会差。”

可以说,她想得颇为周全,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毕竟是养在侯府的女儿,她也希望她以后日子好过,况且早早为她定亲嫁出去,也省得细奴儿和她不对付了。

但是江逸云听了端宁公主一番话后,却是道:“舅母,我还小,并不想早早定亲。”

端宁公主听了,倒是有些意外,打量着江逸云。

江逸云却坚决得很:“谈翰林自是极好,但我还想再伺候在舅父舅母面前,报答舅父舅母的恩情。”

这话说得……

端宁公主何尝需要她来伺候,听这意思,就是不想嫁给谈海林了?

于是端宁公主不动神色地试探了几句,知道江逸云确实不想嫁,只好罢了。

送走了江逸云,端宁公主直接派人给威远侯偷偷捎过去口信,等到威远侯送走了谈海林后,她才道:“逸云怕是别有心思,她看不上谈海林,可能有自己的心上人。”

威远侯:“心上人?她能认识几个人,怎么就有心上人了?”

毕竟在侯府之中,想出门遇到男人都难。

端宁公主睨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男人真是无可救药了:“宫里头就没男人吗?狩猎的时候就没男人吗?”

威远侯皱眉:“那你觉得,她看中的是什么人?”

端宁公主沉吟了下,道:“谈海林仪表堂堂,丰神俊朗,又是三甲状元,前途无量,这样的男子她都看不上,怕是眼睛盯着宫里头。”

威远侯听到这话,却想歪了,瞅着端宁公主,酸溜溜地问:“你觉得谈海林这么好?他丰神俊朗?”

端宁公主:“……”

突然想掐他怎么办呢?

“你今晚是要睡外面吗?”端宁公主淡淡地问。

“我就随便问问。”威远侯忙道。

很好,那就继续说正事。

“这门婚事,她既然不喜,那还是算了,毕竟我们养她一场,总不好强迫她嫁给她不喜欢的。”端宁公主道:“至于她想嫁给哪个,这个我们能劝说,却不好干涉,若真是宫里头的,那只能是为她出丰厚嫁妆,把她送回老家,找江家的本家人来送她出嫁。”

端宁公主这意思很明白,宫里头的几位皇子,自己女儿不想嫁,江逸云想嫁,可以,那就和威远侯府撇清关系。

威远侯闻听,面色也郑重起来。

当年他尚端宁公主,不过是区区六品校尉,虽也称得上智勇双全,可若说起朝堂政事的见解,在端宁公主面前,自愧不如,是以这些年,每每遇大事,他都会和端宁公主商议。

当下颔首,道:“我自是明白你的意思,虽说逸云和我有亲戚关系,但是公主如今谋求的是我家族安危前途,若是逸云执意要嫁,你我可苦心婆口劝,却不能挡,那只能随她去了。”

端宁公主睨了自家男人一眼:“千尧一时半刻也不必让他回来,随意一份差事安置了,千蕴在外游学,更是随他去吧。”

威远侯一脸恭敬,拱手道:“这个自然是听公主安排,公主说怎么着,那就怎么着。”

端宁公主见他那样子,噗地笑出声来:“少来!”

一时夫妻二人商议定了,威远侯自是托人去给谈海林送信,只说家中外甥女尚且年幼,婉拒了这门亲事,那谈海林知道,自是难过不已,在家愁肠百结,但也无法。

江逸云撇掉了谈海林这门亲事,总算松了口气,不过如此一来,只怕谈海林不会那么痴迷地围绕在自己身边了?但如今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还是想办法抓紧五皇子要紧,她谋算计划着,想着接下来有一个重要剧情,那就是自己要和五皇子在书斋中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