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馨满口答应,“好好好,依你,依你。”

孟老爹皱起眉头,道“这两日总喝鱼汤都喝伤了,想喝岩耳鸡汤。”

黄馨一迭声命人,“老爷要喝岩耳鸡汤,快让余婆子去做。”

稍后,一家人到侧间用餐,看着美滋滋喝鱼汤的孟正宇,孟老爹和悠然面目呆滞,这鱼汤,不用喝只闻味儿也知道不对劲了,孟正宇居然…?

不只孟正宇,张并也面不改色喝了一碗。

“那鱼汤,能喝么?”悠然颇为惴惴不安,过后寻了个机会,偷偷追问。

“能喝。”张并答得很是淡定。看妻子惊疑不已,张并只微微一笑。

她这般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怎么会知道战争有多么残酷,怎么会知道饥饿是什么滋味。真饿极了,什么不能吃。

悠然吃惊过后,高兴起来,连这样的饭食都能吃,那还有什么不能吃的?好养活!笑咪咪拉了丈夫,看老爹和小宇下棋。

夫妻二人都是好耐性,只冷眼旁观,即便孟正宇再怎么出臭招,也绝不开口。

“我又输了。”孟正宇垂头丧气。不只输了,还输的这么惨,简直惨不忍睹。

“这有什么,”孟老爹微笑着安慰儿子,年轻人不怕输,怕输不起。

“胜败乃兵家常事。”张并也跟着安慰。

“小宇比我强多了。”悠然笑嘻嘻,“我输的更惨呢。”

孟老爹心中一动,含笑对张并道“闲睱时和妻子对奕一局,也是人生乐事。”

阿悠那手臭棋,哈哈,让这小子头疼去!

老泰山一下子这般平易近人,张并有点反应不过来,正要开口说话,已听悠然笑吟吟道“岂止。翁婿二人对奕一局,更是风雅。”

推推张并,笑问“夫君,陪爹爹下盘棋可好?”

张并自然是满口答应,“正要请岳父指教”,孟正宇输的下气,闻言迅速让出位置,殷勤让张并“五姐夫请。”

孟老爹黑了脸。张并这小子,棋力非凡,前些时日和葛首辅下棋都赢了。

葛首辅,可是棋中圣手。孟老爹自己便是他手下败将。

悠然和孟正宇远远坐着喝茶水吃点心,对翁婿二人的战况好似漠不关心。

听孟正宇一副炫耀口吻谈起黄馨帮他做这个做那个,悠然欢喜之中又有些心酸:小宇这可怜孩子,从小没人疼没人爱的,如今乍一有了疼爱他的人日日陪在身边,把这孩子高兴的。

同样是可怜孩子的,还有一脸凝重沉思下棋的张并,小时候该是过了什么苦日子,才会连黄馨做的汤都能喝上一整碗?

九岁就上了战场,不到二十岁已是威名赫赫的将军,他该有多不容易啊,悠然看张并的眼神,异常温柔。

张并却无知无觉,只专心致致下棋,渐渐的,额头微微出汗。

半晌,张并站起来,拱手道“岳父赢了!小婿甘拜下风。”

“爹爹好厉害!”悠然不和孟正宇喝茶了,跑过来围着孟老爹拍马屁。

孟老爹只微笑不语。看看一脸谄媚笑容的爱女,看看满脸诚恳宽厚的女婿,这夫妻两个,一个明着拍马屁,一个暗着拍马屁,真是一家子。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张并恳切说道“大光国进贡有掐丝珐琅棋盘,玉石棋子,圣上赐了给我,我一个粗人哪配使这样精细物件儿?”

悠然笑着接过话茬,“还是孝敬爹爹吧。”夫妻二人一唱一和,哄得孟老爹露出笑脸。

掐丝珐琅棋盘,玉石棋子,下次休沐就寻老师葛首辅下棋去,务必要赢他几盘,一雪前耻。老爹展望美好前景,笑容越来越盛。

正高兴间,钟氏派了丫头来请,“时辰不早了,请老爷回府。”

孟老爹沉下脸来。悠然赶忙说道“后日是休沐日,我陪爹娘出去游玩可好?”又打了个哈欠,“困了,要早些回家。”

孟老爹头疼闺女,黄馨也是,一迭声催“快回吧。路上小心。”

悠然拉着老爹,“我们自然是先送爹回去。”

孟老爹笑笑,“还是我悠儿最孝顺。”拗不过,由着女儿扶起来,送上马车,回了孟府。

黄馨站在门口,目送孟赉和悠然,心中不快,“都走了。”

孟正宇在她身边轻声说道“姨娘,还有我呢。”

黄馨转过头,看见孟正宇依赖的眼神,心柔软了,忙道“是呢,还有小宇。”

孟正宇陪着黄馨,慢慢走回内宅,一路絮絮说着话,“姨娘给我做的衣服最合身了,穿着最舒服,我可喜欢了。”一向别别扭扭的孟正宇,此刻像一个脾气好的小男孩儿。

黄馨温柔的冲他笑,“这不值什么。姨娘旁的不会,就会做衣服,替你多做几件,没什么的。”

孟正宇认真的摇头,“那可不成。会累到姨娘的,姨娘空了替我做一件两年的就好。”

这孩子多会心疼人啊,跟阿悠一样贴心!黄馨被感动的一蹋糊涂,哽咽道“傻孩子,做件衣服累什么?以后从里到外姨娘都替你做!”

像黄馨这样无微不至的母亲,悠然虽心中感动,却不能整天面对,经常会想要逃;孟正宇不同,黄馨就算时时刻刻在他耳边柔声细语,他也不嫌烦。

送老爹回了家,坐在回家的马车上,悠然就跟张并感概起来,“真难得,我娘煮的汤今儿居然有两个人喝!”张并只喝了一碗,孟正宇可是喝了两三碗。

太神奇了。

孟赉和悠然爱不爱黄馨?很爱。可若要他们食用黄馨做的汤饭,悠然是绝不肯的,孟赉也只能捏着鼻子吃两口而已。

黄馨那厨艺,今日居然有两位食客。奇迹啊奇迹。

张并将妻子揽在怀里,听她就这一奇迹发表高谈阔论,不时附合着她,不时在她美好的容颜上轻轻一吻。

新婚燕尔的夫妻是这样的。

面合神离的夫妻则是另一番情形。

孟赉回到正房,冷着一张脸,吩咐侍女们全部退下。钟氏心突突跳,陪笑道“老爷怎么了?“

孟赉声音中透着寒意,“我竟不知,我亲生儿子,就长在我眼皮子底下,竟会衣食不周!”胡氏那该死的,强要了小宇过去,竟连小宇的贴身衣衫都不张罗,竟不给小宇吃饱!

想到孟正宇从小过的日子,孟赉怒气上涌,“你是小宇竟不管不问!”内宅财物全掌握在钟氏手中,她只需略加留心,小宇便无需那般凄惨。

钟氏愣了愣,“小宇,他,过继出去了呀。”过继出去的庶子居然还要她管?

姨娘该她管,庶女该她管,这过继出去的庶子也该她管?为□的,都是这般不易么?

孟赉冷冷道“是过继出去了。你是做伯母的,难道对侄子便应当不理会?”子侄子侄,子和侄,都是极亲的人。

钟氏心灰意冷,声音平板,“是我疏忽了。”

孟赉发了番脾气,转身去了书房。剩下钟氏一人枯坐许久。

刘妈妈小心走进来,劝解了半晌,钟氏幽幽道“他又是去了书房。”

自己身边有儿子儿媳,有孙子孙女,可唯独没有他。没有他,总觉得缺了什么,总觉得不快活。

次日,钟氏还是恹恹的没精神,欣然在一边逗趣陪笑也不管用,季筠乖觉,把儿子女儿抱了来,钟炜也把儿子抱来,三个玉雪可爱的孩童在地上跌跌撞撞跑来跑去,钟氏眼中渐渐有了光彩,“好姐儿,心肝儿,过来寻祖母。”

抱着小孙女,怔怔落下泪来。

小小的好姐儿很是懂事,伸出小手给钟氏擦泪,钟氏泪水更是痛痛快快流了出来,“乖,祖母没事,祖母没事。”

钟炜和欣然心疼着钟氏,在旁安慰,季筠却是看着钟氏怀中有些吓到的小女儿,皱起了眉头,寻个机会把好姐儿抱了过来。

好姐儿抱住季筠的脖子。季筠抱紧女儿。

钟炜回吉安侯府归宁时,忍不住跟孙夫人抱怨,“姑丈也是的,几十年的夫妻了,对姑母好些很费事么?”又一脸憧憬的说道“我也没什么想头,只要表哥一辈子对我好,就行了。”

孙夫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听听阿炜这话说的,“只要表哥一辈子对我好就行了”,好像这是很容易的事一样,“你说的这是最难的事!”阿炜到底年纪小。

“我都能一辈子对他好,他为何不能一辈子对我好?”钟炜不满的嘟囔。

孙夫人也不理会她,只交待“见了你祖母,万万不可提起!”太夫人精神已是一日差似一日,不能让她再为小姑子费神了。

若是钟氏真受了欺负,吉安侯府自然是不答应的,可孟赉给足钟氏正妻的体面,只除了不爱在她房中歇息。

也没有去姨娘房中,常年睡书房。

这让娘家怎么管呢。

钟炜不情不愿的撅着嘴点头。果然见了太夫人只说好听的,不好的事一件不提,逗的太夫人十分开心。

王夫人和太夫人婆媳和睦,和孙夫人妯娌相得,娘儿几个陪了太夫人半日,太夫人心里高兴,倒多吃了半碗饭。

“跟你两个妹妹说,常回来看看老娘!”太夫人笑道。也不知还能活几日,想多见钟利、钟贞几面。

王夫人、孙夫人赶忙应了,互相使个眼色,晚间少不了各自跟丈夫商量。

钟利、钟贞,都不大顺。钟利是国公夫人,面上风光心里苦,成国公年纪越大越没成算,宠妾年纪越来越小,近来竟迷上个十四岁的雏妓,闹着要给她赎身,钟利不答应,说她嫉妒不容人;钟利若答应,族人那里又过不了关:成国公府竟连□都能进门?!

钟贞呢,儿子儿媳女儿个个都好,丈夫也好,偏她一心在意的是情爱,求而不得,十分痛苦。

“怎么办呢?”王夫人一脸愁苦,跟钟元讨主意。

“这有什么,”钟元满不在乎,“谁家没个烦心事,谁能事事称心?有什么不顺的,也不许对着太夫人说!”

王夫人只有苦笑。钟利是可以强颜欢笑的,钟贞么,她可是只会有什么说什么。

“小妹家里究竟有什么事不顺心了?”钟元见状问道。小妹什么好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待听了原因后,钟元发起愣来。

孟赉那个过继出去的儿子,单独住了出去?一个不是亲娘的姨娘跟着照顾?

哪家姑娘若是嫁了他,旁的不说,自由自在的可是无人管束!钟元怦然心动。

王夫人给钟灵寻的,不是庶子,就是小儿子,家里都是太婆婆、婆婆的一堆长辈,家境又不甚富裕,人才又不甚出色,“一个庶女,能有多大出息?谁家肯要?”王夫人很是轻描淡写。

钟元只有两个女儿,对钟灵倒是真心疼爱的,也想给她寻一个称心的好女婿,不光是为了蕊姨娘。

人口是够简单了,却不知人才怎样?蕊姨娘一再交待,“最重要是人品好!若是人才出众,家里人口简单,家风清正,便更好了。”

怎么去相看相看这孟正宇呢?钟元苦思起来,王夫人连连问他话,竟是没听到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匪且有且,匪今斯今”出自《诗经?周颂?载芟》,“不是此时才这样,不是如今才这样。”

88谁生厉阶

湖面宽阔,湖水清澈.湖畔绿树成荫.碧草如茵,繁花似锦,几处亭阁,错落有致。中间一个玲珑精巧的亭阁夺翠亭中,孟赉轻轻揽着黄馨,柔声说在她耳畔说着什么。

一阵清风吹过,令人精神为之一爽,黄馨的脸却蓦地红了,用力推开孟赉,跑到栏杆旁才站住,回首嗔道“偏有这些疯话!”

薄怒轻嗔,脸色绯红,阳光照在她脸上、身上,整个人柔美中又透着生机勃勃,无比诱惑。

悠然、孟正宇远远的走过来,隔着两个亭子,停下了。

咦,老爹坐在那儿似乎在央求,黄馨倚着栏杆似乎在生气,闹别扭了?

悠然暗暗惊奇,黄馨一向很柔顺,从不会跟老爹说个“不”字,今儿是怎么了。

孟正宇却颇为高兴,姨娘不理他就对了,他有什么好。

悠然拉拉孟正宇,二人也不声张,寻个僻静地方偷看。

孟老爹也不动,只坐在原处陪笑脸说好话;黄馨也不动,只站在栏杆边撅着嘴生气。眼见老爹的表情越来越生动,越来越无赖,悠然和孟正宇越看越有趣。

孟正宇终是忍不住,哧的一声笑了出来。

黄馨先是惊慌,继而又气又急,顿足道“都怪你!”羞愧的捂着脸,再也不肯放开。

孟老爹却气定神闲的坐着,阴森森往悠然和孟正宇藏身处扫了两眼,悠然拉拉孟正宇“快跑!”这时候不跑,等着挨打么。

看着两人仓惶逃走,悠然还回头送上一个谄媚的笑脸,孟老爹“哼”了一声,走到黄馨身边安慰,“他们跑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两个小混蛋,回头好好跟他们算账。”

黄馨也不捂脸了,急急道“老爷别罚阿悠。”

孟老爹揽她在怀里,柔声安慰,“那是自然。”

“也别罚小宇。”黄馨也没忘了孟正宇。

孟老爹面露迟疑。黄馨在他怀中柔声细语,“老爷,求你了。”

孟老爹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黄馨大喜,见四处无人,在孟爹唇上轻轻一吻,“老爷最好了!”

孟老爹只觉这声音如黄莺出谷一般美妙动听,这轻轻一吻动人心魄,声音暗哑的低声叫“阿馨。”,温存又用力的紧紧抱住不放。

张并独自在湖边钓鱼。见孟正宇一个人回来了,问“你姐姐呢?”孟正宇坐在他身边,无聊的捡起一块石子远远扔入水中,“她一个人在那边发呆,”

女孩们真奇怪。不就是老爹跟姨娘一大把年纪了还恩恩爱爱么,也是好事,她却一个人怔怔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张并放下钓杆,“我去寻她回来。”悠然已是让自己把这里的仆妇侍女都遣开了,湖畔并无下人服侍。

孟正宇无所谓的点点头,拿起鱼杆钓起鱼来。

“怎么了?”张并寻到悠然,见她一个人坐在湖边岩石上,面对着湖水似乎在思索什么,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温和问道。

悠然摇摇头,“没事。”

张并伸臂揽过妻子,执着要求,“告诉我。”夫妻之间,应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悠然将头靠在丈夫胸膛,他的胸膛温暖宽厚,靠上去很舒服,很有安全感。“我只是在想,费尽心机把我娘接出孟府,是对是错?我从前只想她平安,只想她丰衣足食,可方才看她和爹爹在一起,我想,我想…”悠然顿了片刻,不知话该如何说下去。

从前真的是只想让黄馨安安全全的就好,出了孟府,跟着孟正宇一起住,不会再有人随意打骂责罚,人身安全是有保证的。可是,她只有人身安全就够了吗?她才三十多岁,像枚熟透的桃子般诱人。

“只有丰衣足食怎么够,还该有丈夫陪伴疼爱才好。”张并推己及人,自然而然说道。

悠然沉默半晌,艰难开口,“我爹,是别人的丈夫。”不管老爹心里喜爱的是谁,他的妻子只能是钟氏。

张并深呼了一口气,“我爹,也是别人的丈夫。”他看着悠然闪亮的眼睛,低声说道“悠然,我们是一样的人。”

都有着尴尬的出身。

二人互相凝视许久,眼神从痛苦、彷徨、无助渐渐转为柔情款款,张并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温柔说道“以前我没有家,悠然,现在我有家了。”

“我也是。”悠然喟叹。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一对配偶及未成年子女组成的,才叫一个家庭。孟家,有她的亲生父亲,孟家主妇却不是她的母亲,在孟家,孟爹再怎么宠她,也有违和感。

“我定会好好待你,悠然,你也要好好待我。”张并许诺着,也要求悠然许诺。

这气氛,怎么这么缠绵这么伤感。悠然甩甩头,调皮笑问“待你好?怎样才算待你好?”

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不同的人会有不现感受。千万不要自以为是,“我对他多么多么好。”先弄明白,在他心目中怎样才叫做好。

张并轻笑一声,“只要在房中全听我的,便好。出了正房,内宅事务全听你的。”也调皮起来。

悠然横他一眼。还含蓄起来了?你怎么不直接说,只要在床上全听你的,便好?

张并被悠然这一眼横的,心酥酥麻麻的,痴痴望着妻子,柔情无限。

孟正宇一个人钓鱼无聊,跑到老爹那儿,看到的是恩爱一对;再跑到悠然这儿,看到的还是恩爱一对。孟正宇更加无聊起来。

这种无聊的感觉很快就没有了:管事跑来禀报“吉安侯爷来访。”

孟正宇皱起眉头。他对钟氏无感,对钟氏的娘家人也无感。吉安侯对他来说,就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一家人好容易聚聚,这外人来捣什么乱?孟正宇带着这样的怒气,待孟赉带着他,和张并一起出去迎接吉安侯时,孟正宇便不是十分恭敬客气。

钟元豪爽的大笑,“到庄子上来摘果子,不想路上看到妹婿的小厮,知道妹婿在罗湖山庄,愚兄便不请自来了。还请妹婿、外甥女婿不要责怪我来得鲁莽。”

孟赉和张并自然一再客气,一再表示热烈欢迎。

钟元为人粗中有细,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这回不请自来,想必是有事。为了钟氏么?不像啊。孟赉心中寻思着,面上只含笑招呼。

“舅兄好兴致,摘果子极有趣。”孟赉跟钟元客气着,心中奇怪,他一个大男人,摘的什么果子。

“摘果子这事,只有女人和小孩才玩。哈哈,小女顽劣,这回是被她闹出来的。”钟元哈哈大笑,“灵儿越大越顽皮了,拿她没办法。”

钟家诸人,从太夫人起,至钟元钟亨王夫人孙夫人,个个待孟赉甚好,所以孟赉对岳家人也很客气,“灵儿来了,甚好,阿悠也在,正好陪陪表妹。”

一番忙乱后,孟赉、张并、孟正宇陪着钟元在前厅待茶,悠然在湖畔江南小筑款待钟灵。

“表姐这山庄景色真美。”钟灵依旧是灵动的大眼睛,快活的神情。

悠然微笑,钟灵真和小时候相差不大,看来她那个得宠的姨娘,是号厉害人物,把女儿保护得很好。

陪钟灵絮絮说着话,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钟灵身边一个貌美嬷嬷,时不时飞快抬起眼睛打量一眼悠然,又飞快低下头。

“刚熬的鸽子汤,快趁热喝些。”一个温柔入骨的声音传来,貌美嬷嬷浑身一震。

这声音,从来不曾听过,却感觉这般熟悉!

稳住心神,貌美嬷嬷慢慢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青年美妇,正将一个托盘往桌上放。

貌美嬷嬷如遭雷击般,整个人都呆了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不是说,她已是被打死了么?不是说,张镜已命人将她的尸首拖出去了?

悠然起身,拉着黄馨的手责怪,“都说了,不许您亲手做汤食!”您做的汤,喝了会死人的。

黄馨一脸心疼,“想让你好好补补呀。”

悠然拉着黄馨,跟钟灵介绍,“我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