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刘氏此刻却反应了过来,忙忙扑到了叶宇轩的马下,惊惶地福了福身,哭喊着道:“信王府仗势欺人,当街打人,七皇子殿下要为我定安侯府做主啊。”
小刘氏此刻早已没了平日的光鲜模样,衣衫多处都被撕裂了,脸上也挂了彩,蓬头垢面,毫无形象,堂堂侯府的五夫人弄成这样,瞧着着实不成样子。
苏瑛雨和苏瑛雪此刻也忙忙哭着奔了过来,一面冲马上叶宇轩行礼,一面楚楚可怜的垂头抹泪,倒是苏瑛玥未曾上前,还往不起眼的下人处缩着身子躲了躲。
出了这种事,如今形容不整,半点姿色都没,她才不会像苏瑛雨姐妹那么愚蠢,此刻还跑到男人面前晃,她只愿立时消失在这里才好。
感受到四周瞧热闹的百姓们的目光,苏瑛玥心中恨不能将苏瑛莺给撕裂,今日在楚衣阁她原就上了苏瑛莺的当,被苏瑛莺所谋算,非但没能将璎珞怎样,自己倒惹了一身腥,如今又因苏瑛莺之顾,弄成这般狼狈的样子,令她对苏瑛莺的恼恨之意节节攀升。
另,她也不曾忘记,在穗州时,这位七皇子是如何将她给丢进水塘里去的,此刻她还真不敢再往前凑。
而那边苏瑛莺是信王府重点招呼的对象,此刻却已经躺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小刘氏和苏瑛雨姐妹的哭喊控诉之声却令尤氏满脸嘲弄,道:“明霞郡主乃是七皇子殿下的堂妹,堂妹惨死,定安侯府虽然不是罪魁祸首,可也难辞其咎,是定安侯府的小姐诓骗的明霞郡主出府,明霞郡主才会出了意外。如今定安侯府倒恶人先告状了,七皇子殿下,想必是不会罔顾堂妹惨死之冤,袒护外人的吧?”
叶宇轩根本就不乐意掺合定安侯府和信王府的破事,他和明霞郡主也没什么交情,今日前来此处完全是为了璎珞,此刻见璎珞并不在此,他便也懒得再呆下去,可到底如今挂了京兆尹的名,既来了也没放手不管的道理。
故此他瞧向尤氏,道:“明霞乃本皇子的堂妹,她惨死街头,做皇兄的自然是不能无视的,父皇已令本皇子和大理寺,刑部同审食味楼起火一事,定然会给堂妹一个交代,尤侧妃痛失爱女,本皇子也深表同情,只是若定安侯府于堂妹之死有何关系的话,侧妃大可呈禀于父皇,父皇定然会为信王府做主。这般当街打人,引得百姓为观,道路不通,却是行事欠妥了些。”
尤侧妃也没要苏瑛莺命的打算,苏瑛莺如今已经晕厥了过去,尤侧妃本来心头之气已消了,也觉已打的差不多了,此刻既然叶宇轩来了,她也便顺势下了台阶,道:“七皇子说的是。”
她言罢昂头冲小刘氏冷哼了一声,转身吩咐信王府的下人们,道:“回府吧。”
说着又冲叶宇轩点了点头便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车门关上,调转车头,信王府的下人们瞬间便跟着扬长而去了。
叶宇轩见此也不预再留,刚要调转马头,策马离开,却不意瞧见人群后突然钻出来两个人影来。
那是两个鬓发微乱的女子,一高挑,一娇小,叶宇轩目光凝在那高挑的少女身上,本冷漠的神情有瞬间闪过些许愤怒和疼惜。
璎珞和苏瑛紫挤出人群,两人身上衣衫也多处微破,鬓发也是散乱的,两人脸颊和脖颈上还带着些许紫青和血痕,瞧着虽然比苏瑛雨等人好上一些,可显然也是没能逃脱被打的厄运。
叶宇轩目光久久凝视着璎珞侧脸上一点紫青上,有些后悔方才轻易放走了信王侧妃。
而小刘氏瞧见苏瑛紫二人却是微怔,她恍惚间却觉得方才根本没瞧见这两人的身影,此刻两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眼见两人虽然也受了些伤,可却比她们要好的多,小刘氏当即便有些心中不悦起来,怒道:“你们两个躲到了哪里去,姐妹们挨打也不见过来帮忙!”
璎珞方才瞧见叶宇轩过来,料想信王侧妃怕是要走了,不敢再躲下去,眼瞧着不远处有个胭脂铺子,灵机一动便拉着苏瑛紫冲了进去,买了些胭脂和青黛,挑弄了一下便在自己和苏瑛紫的脸和脖颈上涂抹了一些紫青“伤痕”,又打散了长发下来半遮半掩。
这种假伤,乍然一瞧倒分辨不出真假来,可若细观,却是瞒不过人的,更不好大面积涂抹,那样反倒容易失了痕迹。
璎珞是料定了方才小刘氏和苏瑛雨等人都自顾不暇,场面又一片混乱,多半也无人会留意到自己和苏瑛紫的动向,这才做了些掩饰匆匆跑了过来。左右她们二人也受了伤,只说也被两个信王府的下人撕缠上了脱不得身,小刘氏等人即便不高兴,想必也就嘴上讽刺几句,也捏不到她和苏瑛紫的错处。
如今见小刘氏果然开口,璎珞正欲言,却不想端坐在马背上的叶宇轩突然开口,道:“方才有人前往京兆府报信,说是定安侯府两位姑娘使了银钱令他跑一趟的,可是你们二位?”
璎珞万没想到那日她那样惹了叶宇轩后,这人竟还愿意帮她解围,垂在袖中的手微微握了下,抬眸偷眼瞧了下,却见叶宇轩的目光并不曾落在自己的身上,反倒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旁边的苏瑛紫。
她忙垂了头,原本打算回答,此刻又闭了嘴。
苏瑛紫听叶宇轩如是说却是愣住了,她一直和璎珞呆在一起,自然清楚,两人根本就没派人往什么京兆府去过。如今七皇子殿下这样说,便就是为她们解围了,可这是为何。
苏瑛紫本能地瞧向身边的璎珞,心道之前七皇子曾到定安侯府去寻苏景华,难道是五姐姐和七皇子认得?
她望去却见璎珞低着头,竟是没有回话的意思,她便又抬眸瞧向叶宇轩,却不防竟和叶宇轩四目相对。
苏瑛紫万没想到七皇子竟是在瞧自己,骤然迎上男子一双专注又不辨神色的眼眸,苏瑛紫心跳一下子便乱了起来。恍惚间那男子一身华贵,高居马上,容貌竟是让人想象不到的俊美无匹,浑身更是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威仪。
苏瑛紫忙忙红着脸低头了,声音微颤地道:“先前我们姐妹确实着人前往京兆府求救。”
叶宇轩本便是信口胡诌,为璎珞解围,只因他方才一直盯着璎珞脸上的伤,倒是让他瞧出了端倪来,见她身上伤痕都是作假的,唯恐此事被小刘氏识破,有了他这一言,到时候她也能辩解一二。
此刻听了苏瑛紫的话,他便随意道:“嗯,出了事还知道找官府,也算有两分机变。”
言罢,极力忍着,瞧都未瞧璎珞一言,调转马头便带着人策马而去了。
而苏瑛紫却脸庞微红,心里不断想着七皇子方才为何要替自己解围,他那般专注的一直盯着自己,当是为自己解围的吧?
有了叶宇轩的话,小刘氏自然不会再怪责璎珞二人,忙忙的吩咐婆子将晕迷的苏瑛莺抬上马车。吩咐着苏瑛玥等人都又重新登车,飞快地往定安侯府而回。
088 五姑娘该续弦
定安侯府中,小刘氏刚带着苏瑛莺等几个姑娘出门,老夫人的福禄院中便迎来了客人。
这客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定远伯夫人和平邑侯夫人一对母女。定远伯夫人便是三夫人宋氏的母亲,其没有儿子,只生养了两位姑娘,大女儿宋如梅,嫁进了平邑侯府,便是如今的平邑侯夫人,而小女儿便是嫁进定安侯府的宋氏了。
作为宋氏的母亲,三房的外家,三房外放了多年,如今好不容易回来,次日便该齐家赶往定远伯府去拜见走亲戚的,然而定远伯夫人却是左等右等的就是等不到人。
后来却收到了定安侯府送去的消息,说是宋氏一路奔波劳累,生了些小病,等病愈了自会往定远伯府拜见。
若是寻常时候听到女儿病了,定远伯夫人是一定要亲自来看望的,可定远伯夫人从夏日起身子却也一直不中用,躺在床上吃汤药,这便只叫了个下人来询问过,被老夫人马氏给敷衍了过去。
白氏寿宴时,各府都来做客,偏当日也是平邑侯老太爷的生辰,故此当日平邑侯夫人也没到场,后来平邑侯夫人便从其她来定安侯府的夫人们口中得知宋氏生病,苏瑛珍犯太岁的消息。
平邑侯夫人当即便觉不对劲,宋氏生病她是知道的,定安侯府也派人通知了她,可却从没人提起过苏瑛珍犯太岁没能回府的事情啊。
平邑侯夫人忙派了个人偷偷来定安侯府向苏景飞打听,这一打听才算知道了三房宋氏母女所发生的事情来。
平邑侯夫人和妹妹宋氏感情是极好的,闻讯当即大怒,跑回娘家便告诉了定远伯夫人,这才有了母女二人前来定安侯府问罪的事情。
而马氏瞒着定远伯夫人不过是因为知道姐姐身体不佳的缘故,再来宋氏虽然有错,可到底是定远伯夫人珍爱的小女儿,当初娶回来马氏便和姐姐承诺,一定不会亏待了侄女,定然叫苏定文一辈子对宋氏好。
如今事情闹成这样子,马氏也是觉得有些没法向长姐交代。
此刻听闻长姐和大侄女一同前来,马氏当即便知道定然是三房的事情被母女二人知道了。既如此也没有躲着不见的道理,马氏令段嬷嬷亲自去迎大马氏二人进来。
定远伯夫人还没进花厅便哭喊着闹将了起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苏三爷宠妾灭妻啊!”
老夫人早便知道,宋氏的母亲和姐姐来不定是要哭闹上一场的,早早便叫松枝将福禄院里的丫鬟婆子们都给驱散了,只留了几个心腹伺候着。
即便如此,听到院子里响起的哭闹声,她还是心惊肉跳的,一阵不得劲。
坐不住了,便起了身亲自迎了出去,她刚扶着松枝的手出了多宝阁,定远伯夫人母女便挑帘走了进来,瞧见她,定远伯夫人老泪横流,控诉着道:“姣娘,当初你替老三求娶我家如欣时是如何说的?你说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绝不会亏待了我如欣,说老三和如欣青梅竹马,娶回来定然会像眼珠子一样疼护,还说了,庶子是绝对不会有的!结果呢,这才刚刚二十年,那些话便统统不作数了吗?”
老夫人马氏未出阁时便唤姣娘,如今马氏姐妹的父母早便去了,兄弟们竟然也都是短命鬼,嫡亲的血亲就只剩下大马氏这么一个姐姐,两人在家时又自来亲厚。
如今被老姐姐如此控诉,老夫人心头也是难过愧疚的,也跟着红了眼睛,忙忙上前便拉住了定远伯夫人的手,道:“这事儿姐姐不知其中就里,且听我细细和姐姐说来。”
定远伯夫人却一下子甩脱了马氏的手,道:“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只问问,当初是不是有言在先,娶了如欣绝不会搞出庶子来?可如今呢,不说老三生出了庶子来,竟然还为庶子姐弟使劲的作践我如欣和她所出的子女,这样的重庶灭嫡,可还有什么好说的!”
马氏连声安抚着定远伯夫人,平邑侯夫人宋如梅也劝解着,几人这才坐下来,勉强上了茶。
马氏便道:“姐姐,如欣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自小我便当做亲女儿疼爱,自嫁过来哪次和老三闹了别扭,我不是向着如欣的?我这四个儿媳妇,姐姐且问问哪个是进门后没到婆母面前立规矩的?又有哪个向如欣一样屋里的事儿都由着她,婆母半分也不插手的?我如今为着如欣落地其她媳妇念叨偏心,竟到了姐姐这里也落不得一个好吗?!”
老夫人说着便也哭了起来,抹着眼泪直念委屈。宋氏现如今早已是苏家的媳妇,硬着来得罪了马氏,宋氏便再别想翻身,还是得来软的,故此见马氏哭了起来,平邑侯夫人便忙拉了拉母亲,冲其使眼色。
大马氏这才擦拭着眼泪,拉了马氏的手,道:“姣娘,我知道你待如欣好,也没指责你的意思,我就是…就是心疼如欣,我知道这孩子在家里时被我给宠坏了,有些个心高气傲,也知道这次她做了大错特错的事情,这才惹地老三厌弃,连妹妹你也不好出面说情。可姣娘,好歹如欣给老三生了五个孩子,便是瞧在这五个孩子的份儿上,也不能就关着如欣一辈子啊。”
大马氏因无子,所以在定远伯府过的并不如意,她原本只比马氏年长三岁,可瞧着却似比马氏年迈十多岁一般,又因为常年病着,面色枯黄,脸上布满皱纹,头发花白,如今又双眼含泪,殷切恳求的瞧着马氏,当真是瞧着可怜。
再来大马氏的话也说到了马氏的心坎里,宋氏出的孩子,如今苏瑛琼出嫁,苏瑛珍送进了家庙便不提了。其他的却都还没有娶妻出嫁呢,尤其是苏景涵和苏景飞兄弟,那是老夫人的命根子,心尖尖,比长房嫡子三少爷还要得马氏的看重。
他们兄弟可还没说亲事的,这若是让人打听到两人的母亲被幽禁在府中,只怕会影响到结亲之意。
平邑侯夫人见马氏神情有变,也凑了过去,挽着马氏的手,道:“姨母,妹妹她做了错事,被惩罚是理所应当,可这幽禁起来,一辈子都不叫她出来走动也不是个事儿啊,妹妹被幽禁的原因并不好传扬出去,旁的府邸不知其中缘由,只怕以为妹夫是个宠妾灭妻的,要以为定安侯府是宠庶灭嫡,苛待儿媳的人家了。将妹妹放出来,这也是为侯府和妹夫的名声计议呢,相信妹妹她经过这次的教训,一定会痛改前非,再不行将踏错的。”
马氏被这一对母女劝的心思松动,叹了一口气道:“并非我不疼爱如欣,就乐意这么关着她,实在是老三已经和如欣夫妻离心,铁了心的要如此。我虽然是当母亲的,可老三从小就是个倔性子…”
平邑侯夫人便笑着道:“妹夫的性子我也知道,都怨如欣寒了妹夫的心,这才闹成这般,原也是她咎由自取。”
言罢,她话语顿了顿,瞧了眼大马氏,大马氏拉着马氏的手便紧了紧,又哭着道:“他们年轻人夫妻间哪里有不闹不吵的,床头打架床尾和,依我看,哪里会到了决绝的地步了?如欣和文哥儿那是青梅竹马,少年结发的情分,又生养了五个子女,这感情不是说没就没了的,定然还有救的!”
她言罢,马氏也若有所思的点头,定远伯夫人便又道:“我看,两夫妻感情破裂,都是那庶女在其中捣鬼的缘故!若没了这庶女在身边时不时的兴风作浪,夫妻二人这感情也便回暖了。”
平邑侯夫人也道:“姨母,我可听说这个庶女不是个老实的,自从回京后便兴风作浪的,便没个安生时候。莫不是这丫头和侯府犯冲吧?”
马氏虽然不喜欢璎珞,可到底是苏定文的亲生女儿,且她便算再偏心,其实也清楚,璎珞是占着理的,想到那日看到的璎珞身上的那些积年伤痕,马氏便蹙眉道:“五丫头虽然性子不算柔和,可也算不得那等兴风作浪,满肚坏水的。”
不想她言罢,平邑侯夫人倒拍起手来,笑着道:“这便好了,姨母,我这次来就是想和姨母府上亲上加亲的。既然妹夫的这个庶女是个好的,姨母便舍了她给我当儿媳妇,可好?”
平邑侯夫人的话令马氏一下子愣住了,全然没想到话题怎么就突然转到了给璎珞提亲上头来。
平邑侯夫人却和大马氏对视了一眼,眸中满是阴沉沉的算计之色。
这是她在定远伯府时便和母亲大马氏商议好的对策,既然宋氏是因为苏璎珞才落得如今下场的,苏定文也是因为这个庶女才和宋氏生分了的,那便将苏璎珞这颗钉子从定安侯府中拔除便好了。
平邑侯夫人和大马氏这次前来,哭闹不是杀招,提亲才是杀手锏。
马氏愕了片刻,这才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平邑侯夫人便道:“姨母也知道,我可有三个儿子等着说亲事呢,为了这儿媳妇的事儿,我这可都操碎心了。听说三房这个庶女不仅容貌生的好,连气度也极佳。姨母疼我,便舍了这个孙女给我家秋哥儿当了媳妇吧。我们老爷那边我也好能交差不是。”
平邑侯夫人口中的秋哥儿却非她所出,而是平邑侯的庶长子乔恩秋,今年已有二十又五,前头曾娶过妻子,不过八年前头胎时难产一尸两命。后来这乔恩秋便有了克妻克子的名声。
乔恩秋生母早逝,嫡母平邑侯夫人原本就恨他抢了长子的名头,这些年自然是使尽了手段要养废这个庶子,乔恩秋也不负嫡母所望,长的怯弱没用,一无所长。
原就不得父母喜爱,又无所长,再落了个克妻克子的名声,以至于这么些年也没能说上续弦,院子里倒养了好几房的妾室并一屋子的通房丫鬟,连着庶出子女都生出了三个来。
如今平邑侯夫人竟是要让璎珞去给乔恩秋做续弦,这是要将璎珞往火坑里头推。单单不说这乔恩秋,只璎珞嫁进了平邑侯府,婆母平邑侯夫人就能将她磋磨死,连讲理的地方只怕都寻不到。
马氏听闻平邑侯夫人的话,自然不会答应,蹙起了眉头。
定远伯夫人便道:“我知道你是个心疼孙女的,可这门亲事当真是天作之合。平邑侯府这两年可越来越兴盛了,秋哥儿是庶长子,那五姑娘是庶女,这庶女配庶子岂不是正理?俩家也是门当户对,虽说是续弦,可这庶女嫁做续弦也是常有的事儿,就算秋哥儿已有了两个庶子,可这庶子根本就不算什么,如梅不也是嫁过去就先添了庶长子?”
平邑侯夫人也笑着道:“姨母是知道的,我不是个刻薄恶毒的,秋哥儿生母去的早,他也算是我一手养大的,这么些年我可不曾苛待过他半分,是当嫡出养大的,五姑娘再怎么说也是妹夫的骨肉,是姨母的亲孙女,她嫁过去,我一定好好待她,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咱们两家府上也能因此更亲厚些。再说了,秋哥儿是个惯会怜香惜玉的,五姑娘姿色动人,气度不凡,这嫁过去还不得像眼珠子一样护着去?姨母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平邑侯夫人舌吐莲花,言罢,见马氏面色似有所动,便又添了一把火,道:“哎哟,我的好姨母,单为定安侯府自家的和睦安宁,姨母也该应了我才是啊。姨母想想,如今因着珍丫头的事儿,三房嫡出子女和那五姑娘已经生了嫌隙,这再呆在一处,还不得越掐越厉害,这若是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妹夫夹在嫡出和庶出的中间也不好过啊。”
平邑侯夫人的话令马氏心中一惊,便又想起了前两日苏定文用鸡毛掸子狠抽苏景飞的事情来。想着璎珞刚回来便闹着这一对父子不和睦起来,照这样下去,再生事端,还不得令苏定文彻底厌弃了几个嫡出子女。
尤其是苏景涵和苏景飞兄弟还打小就没长在苏定文的跟前,父子感情本便不大亲厚,哪里经得住再三的碰撞。
她一时又想到三房外任前没有庶出子女时的光景来,那可当真是夫妻和睦,父慈子孝,一派温馨啊。
这般想着,马氏竟也觉得璎珞是一切根源,只要将她嫁出了府,一切便能回到从前了。
马氏想着,叹了一声,道:“可…这三丫头和四丫头都还没能说亲事,哪里就能轮到五丫头呢。”
平邑侯夫人一听马氏应了,顿时喜笑颜开,道:“虽说是长幼有序,可这也没个常理,事急从权也是有的。这庶女出嫁若是办的太惹眼,倒压了嫡女的风头,姨母若答应,我回去便请人算日子,挑个最近的黄道吉日把事儿办了也就是了。若是委屈了五姑娘,等到了平邑侯府,我再好好的补偿。姨母不若也将办喜事省下的银子给五姑娘都添成嫁妆,岂不是更实在些?”
平邑侯夫人的意思是,就挑选个日子,到时候也不用大宴宾客,只将璎珞草草嫁出去,别的府都不知道这事,自然也不会议论什么长幼有序的事了。
马氏心思微动,想了想,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越过父母,我这做祖母的倒做起主来的道理。这事儿还是得老三拿个主意。”
马氏这是答应了!
定远伯夫人便神情放松了下来,唇角挑起笑来,显得脸上皱纹更枯燥皱巴起来。
平邑侯夫人却笑着起身,冲马氏福着身道:“妹夫是个大孝子,又怎么会左了姨母的意思呢。如梅这厢先谢过姨母疼我了,我回去后可只等着姨母的信儿,只等着迎娶新媳妇咯。”
平邑侯夫人说着又坐回了马氏身侧,唇角溢出一抹冷笑来。
她的儿子平邑侯世子乔恩珉半年前被派去穗州给姨母宋氏过寿,最后却被提前送回了京城,她当时便觉得事情不对劲,审问了乔恩珉的小厮,方才知道原是宋氏的一个庶女叫苏璎珞的勾引她的宝贝儿子。
她的儿子少不经事,抵不住那起子狐媚子的勾引,险些就中了招,宋氏这才不得不匆匆将乔恩珉送出了穗州,赶回了京城。
这个苏璎珞竟然敢将主意打到平邑侯世子身上,既然那么想进平邑侯府的门,那便让她进好了,等过了门,瞧她怎么收拾磋磨她,管保叫她死无葬身之地!
平邑侯夫人想着面上又挂起了温和的笑意来,冲马氏问起了宋氏大儿子苏景涵来,道:“涵哥儿跟着老师出去游历,这也有小半年了吧,可说了过年要回来?这会子人到了哪里?”
说起这个大孙子来,马氏脸上当下便有了松快愉悦的笑意,和大马氏母女闲话家常起来。
三人因达成了一致意见,此刻聊起闲话来便没了隔阂,不一会屋中便欢声笑语不断起来。
却于此时,院外突然传来丫鬟惊慌的脚步声,伴着喊声。
“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四夫人和几位姑娘在四通街上被信王府的人打了!”
089 打也白打
马氏正和定远伯夫人母女聊的欢快,院子中响起了丫鬟的吵闹惊叫声,马氏不由蹙眉,脸色也沉了下来,冲站在一旁的段嬷嬷使了个眼色。
段嬷嬷忙点头快步出去,还没绕过多宝阁,松枝便打起帘子急步进来,脸色极为难看。
大马氏母女前来,段嬷嬷便驱退了福禄院的下人们,只自己在屋中伺候,叫大丫鬟松枝守在了门口。
如今院子里吵吵闹闹的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而松枝平日是个稳重的,此刻脸色苍白,神情慌张,更是证实了段嬷嬷的猜测。
段嬷嬷心中咯噔一下,忙替老夫人问道:“什么事,快说!”
松枝也顾不得行礼了,忙忙道:“老夫人,四夫人和几个姑娘的车驾被信王侧妃拦在了四通街上,信王府的下人无法无天将四夫人和几个姑娘拖出马车,当街踢打。如今…如今四夫人和几个姑娘都受了伤。”
马氏听说几个姑娘被拖出马车踢打,眼前便黑了一黑,身子一晃,差点没晕厥过去。还是平邑侯夫人及时扶住了马氏,马氏才没一头栽倒在罗汉床上。
她缓了缓便豁然站起身来,双眼瞪圆,道:“现如今她们人呢?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儿?”
松枝回道:“现如今四夫人她们已经进府了,正往这里过来,具体伤成什么样子小丫鬟也没说清,想来四夫人和姑娘们马上就要过来了。”
马氏匆忙扶着平邑侯夫人的手往外走,一面吩咐着松枝道:“快,去寻侯爷,世子爷,三老爷来。”
定安侯府的女眷被王府的人当街打了,这样的事已非内宅之事,需得侯府的男人们出面了。
松枝闻言忙应了,匆匆而去。
平邑侯夫人扶着马氏出了屋子,刚到廊下,就见院子外一群下人抬着几个肩舆过来。马氏下了台阶,远远便先瞧见了打头肩舆上被丫鬟们扶坐着的苏瑛莺。
夕阳照在苏瑛莺身上,将她一张红红紫紫的脸蛋映的跟张调色盘一样,当真是鼻青脸肿,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半分仙姿玉貌?
若非她身上穿着的衣裳,还有身边跟着的大丫鬟冬梅,马氏都险些认不出人来。
眼见苏瑛莺身上衣衫多处破裂,躺在肩舆上紧闭着眼睛不知死活,马氏再怎么也没想到信王府的人竟然真敢将人当街打成这般模样,浑身剧烈一抖,两眼一翻仰头便向后栽倒了下去。
她这一倒引得一阵惊呼之声,还是平邑侯夫人喝斥乱成一团的丫鬟们,道:“吵嚷什么,还不快将老夫人抬进屋里去,请大夫。”
眼见一群丫鬟都围了上去,她又吩咐道:“别都一窝蜂上去,分些人收拾东西厢,将姑娘们安置进去,赶紧去姑娘们各自的院子叫丫鬟过来伺候。”
丫鬟们分散开来,这才忙着将苏瑛莺和苏瑛雨几人安置好,平邑侯夫人和定远伯夫人跟着苏瑛玥进了西厢房,眼瞧着丫鬟将苏瑛玥搀扶到东窗下的软榻上躺好。
苏瑛玥便扑进了定远伯夫人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定远伯夫人拍抚着苏瑛玥的脊背,满脸的心疼。
平邑侯夫人见此劝慰道:“脸上有伤,快莫哭了,仔细留了伤疤。”
苏瑛玥这才惊觉起来,忙忙停了哭声,平邑侯夫人托着苏瑛玥的脸仔细瞧了瞧,松了一口气,道:“好在这些伤口都轻浅,想来是不会留下伤痕的,这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苏瑛玥听闻不会留疤神情才放松了下来,将路上遇到信王侧妃挡路的事情细细说了,这才又抚着脑袋道:“我这头发不知被扯掉了多少,整个头皮都是疼的。”
平邑侯夫人便拨开苏瑛玥的头发瞧了瞧,见有两处头发明显稀疏的紧,头皮也红肿着,瞧着竟然血淋淋的,她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些气恼的道:“你们府上这个四姑娘也太是会惹事了些!上赶着去巴结人家郡主便算了,如今明霞郡主出了事,好歹也该在家中做个悲伤样子装上一装,这会子还跑街上逛什么铺子,这要换了我,也得气不过去堵她。瞧着头发被扯的,若是伤着的毛根,回头再长不出头发来了可如何是好!?”
苏瑛玥被吓得脸色惨白,哪里还顾得装什么姐妹情深,便面露愤恨落泪道:“姨母不知道,四妹妹前两日才收到了长公主府的邀请贴,今儿是要往楚衣阁去做参加花会的衣裳的。”
平邑侯夫人闻言对苏瑛莺又多了两分的鄙夷,好歹人家明霞郡主因来参加苏瑛莺的宴席才出事的,这位倒好,没半点歉疚伤悲也就罢了,竟还想着攀高枝,去参加公主府的赏花会,攀龙附凤到这个份儿上吃相便难看了。
一旁定远伯夫人却道:“那个庶女呢?方才怎么不曾见到?”
平邑侯夫人闻言也脸色微冷,她早便想见一见妹妹家中这个兴风作浪的卑贱庶女了,倒是要看看,是个何方妖孽,又有多厉害。
苏瑛玥却是一愣,道:“不知道啊,方才进府时她还在,难道她没跟来福禄院吗?”
苏瑛玥长这么大就没像今日一样疼痛过,她方才又疼又惊,哪里还能留意璎珞的动向。
而璎珞和确实没跟到福禄院来,她尾随着到了福禄院外,正欲进院,便有洒扫小丫鬟秋儿悄悄靠近她,言道定远伯夫人和平邑侯夫人来有一个来时辰了。
璎珞听闻此事,当即便转身悄然回秋水院去了,根本不曾往福禄院来。
笑话,此刻福禄院中乱成一团,谁知道宋氏的母亲和姐姐会不会趁着这会子乱的没个主事人,就叫她们带来的下人也狠揍自己一顿。她才不会自己往仇人面前送呢。
璎珞回到秋水院,细细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给云妈妈听,云妈妈便后怕的白了脸,道:“姑娘觉地楚衣阁的事情,霜杏…”
她话还没说完,外头却响起了霜杏的声音,道:“奴婢求见姑娘,奴婢有事要禀。”
璎珞和云妈妈在屋中说话,令妙哥守在外头,显然是霜杏要进屋被妙哥给拦住了。
璎珞瞧了眼云妈妈,云妈妈便起身出去,片刻领着霜杏进来,霜杏跪下便双手捧着一条桃粉色帕子裹着的一些碎桂花糕渣滓呈给璎珞,道:“姑娘,奴婢今日出府时是和三姑娘的丫鬟柳叶乘坐同一辆马车,柳叶劝着奴婢用了两块桂花糕,奴婢到了楚衣阁便突然腹痛起来,这才撇下姑娘去了茅厕。奴婢思来想去,除了这两块桂花糕再不会有旁的东西是不干净的了。所以方才回府时,奴婢又爬上那辆马车寻了下那碟子桂花糕。可惜桂花糕已经被倒掉了,不过碟子上却残留了一些碎渣滓奴婢收了起来。请姑娘寻人查验这糕点,奴婢真不敢背主,存坏心啊。”
璎珞闻言忙站起身来,亲自扶起了霜杏,用帕子给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道:“今日若非你坚持说我不曾进过璎珞阁,我便真洗脱不清自己了,我怎么会疑你呢,方才我还和妈妈说要奖赏你呢。”
璎珞说着,云妈妈已取了一对赤金嵌宝的虾须镯来,拉过霜杏的手套在了上头,满脸感激的笑着道:“今日多亏你了,姑娘在这府中势单力薄,处境维艰,妈妈已经老了,脑子精力都不如你们这些个丫头们灵活,姑娘以后还要多多仪仗你和妙哥。”
霜杏见那赤金镯子沉甸甸,做工也精致,上头还镶嵌了红蓝宝石,极为珍贵,面上便露出了受宠若惊的神情来,忙忙去褪镯子,道:“奴婢是老夫人赏给姑娘的丫鬟,伺候好姑娘是奴婢的本分,怎敢再收姑娘这样的重赏。”
璎珞便握住了霜杏的手,笑着道:“既是知本分,便该知道主子给的雷霆雨露都该接着,不可推辞才是。你肤色白,带着这样的镯子正好看呢。你年纪也不小了,正该为以后存些嫁妆本才对。快快拿着吧。”
寻常主子们赏赐奴婢所用的首饰都是有照例的,多半都是些素银的,鎏金的物件,主子赏这样分量足又嵌宝石的镯子,那便是厚待了。而且今日不管是云妈妈还是姑娘,冲她说话都多了几分亲昵和真情,霜杏觉得这是自己终于得到了新主子的认可,脸上露出了笑容来,福了福身,未再推辞。
璎珞眼瞧着霜杏抚弄着手上的镯子出去,这才冲云妈妈道:“妈妈趁着这会子福禄院乱成一团,快去寻了弟弟,让他遣马六去楚衣阁将那人绑了好好审问!”
云妈妈应了,快步出屋而去。
福禄院中,马氏已经悠悠转醒,定安侯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定远伯夫人和平邑侯夫人也不便久留,见马氏醒来便提出了告辞。
二人离开,马氏强撑着扶着段嬷嬷的手起身往厢房去瞧几个孙女,她刚到了东厢房门口就听里头传来白氏撕心裂肺的哭声。
“莺儿,天杀的信王侧妃啊,怎么能将我的儿打成这个样子,这天子脚下就没有王法了吗?!我的儿啊,你可让母亲怎么活啊!”
马氏眼前闪过苏瑛莺不知死活躺在肩舆上的模样,只以为信王府夺了苏瑛莺的性命给明霞郡主偿命,身子一晃险些又晕厥过去,段嬷嬷忙打起帘子,扶着马氏的手进了屋。
屋中苏瑛莺躺在美人榻上,身下枕着软软的大迎枕,发丝散乱着,紧闭着双眼,白氏坐在旁边,正拉着苏瑛莺的手哭天抹泪。
马氏进了屋,眼见苏瑛莺瞧着虽伤势骇人,可胸前分明还有起伏,这才松了一口气。白氏听到动静见马氏进了屋子,忙起身扑到了马氏的跟前,跪下道:“老夫人,莺儿被打成这个样子,信王府欺人太甚,明霞郡主的死哪里就能怪到莺儿身上,信王府这是仗势欺人,目无王法,老夫人一定要为莺儿做主,要呈禀皇上,严惩那信王侧妃才行啊。”
马氏心中也充满了愤恨,令段嬷嬷扶起白氏,快步到了美人榻前坐下,细细瞧了瞧苏瑛莺脸上伤势,见多是些指甲抓痕,那些青紫料想不会留下痕迹,抓痕也多不算太深,想必也不会留下伤疤,这才微松了一口气。
这会子功夫,西厢房的四夫人也带着苏瑛雨和苏瑛雪跑了过来,哭着道:“莺姐儿委屈,我的雨丫头雪丫头岂不是更委屈,母亲,你看看这两个丫头都被打成了什么样儿,出了这种事儿可叫她们以后如何出门去啊。”
小刘氏说着将身后的苏瑛雨姐妹一推,姐妹俩便扑到了马氏跟前,趴在马氏的膝头痛哭了起来。
马氏见两个花朵般的姑娘脸上也多处受伤,一身狼狈,双眼已经哭的红肿,心疼而怜惜的抚着两人的头发,低声哄着,道:“明霞郡主的事情怨不上咱们府上的姑娘,信王侧妃这样嚣张跋扈,满京城的夫人们都明此是非,只有同情的万没笑话你们的,快莫哭了,祖母知道你们受了委屈。等一会子你们祖父,叔伯们来了,祖母便和他们商量,弹劾信王,为你们姐妹讨个说法。祖母也会递牌子进宫求见太后和皇后娘娘,说什么都不能任由信王这样践踏咱们定安侯府。”
白氏见了小刘氏却忍不住面露怨怪,道:“四弟妹带着姑娘们好好出门去却这样满身是伤的回来,做婶娘的怎么能眼瞧着侄女被人打的生死不知呢,我瞧着雨丫头和雪丫头还活蹦乱跳的,可怜我的莺儿如今还晕迷不醒。”
白氏本就不擅言辞,此刻见宝贝女儿晕睡不醒,浑身是伤,又见苏瑛雨姐妹虽然狼狈却还能哭能叫的,当下便对小刘氏颇有微词,觉着是小刘氏护着自家闺女,却不管苏瑛莺的死活。一时竟怨怼之言脱口而出。
小刘氏本就满肚子火气,浑身疼痛,此刻闻言顿时便炸了毛,哭喊着便往白氏身上扑,道:“大嫂这话是怎么说的?若非你生的好女儿攀龙附凤,非要诱人家郡主出府,信王侧妃会寻上门来?我的一双女儿招谁惹谁了,倒要跟着受这样的屈辱,你瞧瞧我这头发,这脸上的伤,感情这伤没长在大嫂身上,大嫂便不知道我的疼,不知道你侄女们的委屈!大嫂也来尝尝滋味,看我闺女是不是活蹦乱跳,是不是安然无恙,尝尝我们疼是不疼。”
小刘氏说着抬手便往白氏的脸面发髻上招呼,宛若泼妇,白氏不防登时便被抓散了发髻,脸上也划拉了两道子,尖叫连连。
小刘氏出了些气儿,眼见老夫人已面有恼意,便丢开了白氏,扑跪在马氏身前哭了起来,道:“母亲,您可给媳妇做主啊,不是媳妇不肯护着侄女,实在是信王府要打的人就是她,我们这些人都是捎带,如何能护得住啊。”
小刘氏这话还是说苏瑛莺带累了姐妹,苏瑛雨姐妹也委屈地在马氏怀里哭个不停。马氏心中其实对苏瑛莺也有了些怨气,觉着这个孙女心太大了,若是当初不死乞白赖地去请明霞郡主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明霞郡主出了事,也是这个孙女又兴冲冲地来提长公主府赏花会的事情,当时自己被她和大儿媳的兴奋感染,一时竟也犯了糊涂,忘记了明霞郡主的事情,想着苏瑛莺容貌好,真攀上了长公主府说不得定安侯府便能再度回到京城头等社交圈里去,这便由着了她们母女。
如今闹成这样,她虽有过错,可也怪苏瑛莺这个孙女太过招摇凉薄。
马氏想着,瞧着鬓发散乱,还欲再闹的白氏便觉厌恶,看着躺在那里的苏瑛莺心中的疼惜劲也轻了很多,一个严厉的眼神扫向白氏,白氏登时便缩了缩脖子,狠狠地瞪了眼哭天抹泪的小刘氏,却不敢再多言。
屋外二夫人刘氏正躲在廊下听着屋中的动静掩着嘴偷笑,这次出府几房的姑娘们都去了,唯独她的女儿苏瑛秋被留在了府中。白氏说的好听,道是她的十一姑娘年纪太小,还不到打扮出门的年纪,今秋才做了三套衣裳,眼见又该做冬装,这次便不带苏瑛秋出门新做衣裳了。
白氏说的冠冕堂皇,还不都是因为二房是庶出,可怜她的秋儿也是正经嫡女,却连三房的庶女都不如。
刘氏心中颇多微词,可因是庶子媳妇还得靠着嫡脉生存,却是不敢多言,如今眼瞧着嫡脉几房姑娘都被打了,刘氏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世子,二老爷和苏定文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福禄院,刚进院子就见二夫人站在廊下身子贴着西厢房的墙壁正趴在窗户边上捂着肚子闷笑。屋中隐隐有大夫人白氏和四夫人小刘氏的哭声透出。
世子爷苏定功目光落在刘氏身上,黑沉着脸回头瞧了眼二老爷,冷哼了一声,道:“二弟是否该好好管教下妻子,莫整日都厮混在姨娘房中!”
二老爷是庶子,被教的唯唯诺诺,现如今侯爷早便不管事儿,二房都是靠着长房过日子,二老爷素来害怕嫡长子的苏定功,闻言脸色也黑了下来,快行两步打先上了台阶,怒斥道:“蠢妇!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吗?”
言罢,抬手便一巴掌扇在了刘氏的面颊上,直将刘氏打的跌坐在地上,半响回不过神来。
刘氏方才幸灾乐祸太过,根本就没注意到二老爷等人的到来,待她察觉时,老二爷已怒气腾腾的冲上了台阶,她还没来得及收拾面上笑意,人便已被二老爷扇飞,跌坐在地上愣了一愣,当即便拍着腿嚎啕大哭起来。
苏定功上了台阶,沉着脸冲还欲动手的二老爷怒斥一声,“二弟要管束妻室,回去关上门爱怎样怎样,在母亲这里吵闹像什么话!”
二老爷忙瞪了眼大哭不止的二夫人,可二夫人却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非但没止了哭声,反倒是嚎的更大声了。
屋中马氏听到动静便扶着段嬷嬷的手走了出来,她在屋中便被白氏和刘氏还有苏瑛雨姐妹哭的脑仁疼,出来了见小刘氏也坐在地上大哭不止,顿时便双目含毒的盯了过去,沉喝道:“嚎地宛若泼妇,还不嫌丢人现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