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看着她,“喝了它,你就永远是我一个人的。”

“再不是江妤了吗?”

谢玉台不言,盯着她手里的药。

江妤看窗纸,什么都没有,外面的纸鸢还在飞。她有点儿悲伤,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谢玉台。他只要那个属于他一个人的江妤,他不喜欢有自己想法的江妤他不肯放过她。

药汁才沾到嘴边,谢玉台突然伸手,夺过药碗,打碎。少年凉薄熟悉的怀抱搂住她,颤声,“不行我舍不得”

“舍不得我吗?”

“你不能消失你这么好,我不让你消失。”少年目中水光闪烁,抖着嗓音,“这样的阿妤,才是我放不下的阿妤。”

昏昏然,阿妤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落。

☆、2626

江月去驿站,给江思明写了一封信,要求他撤掉江家对自己的追寻。她好歹是江家长女,等在外头玩够了,自然会回去。顺便,让江思明给自己送些银两吧。眼下这样子,阿妤必然是跟谢玉台在一起了。她已经打听过,谢玉台似乎暗地里做一桩大买卖,手上一点儿不缺钱。阿妤跟他,是没什么委屈的。自己呢,却不好意思再被人养着了。

汪提刀苦哈哈地追在她身后,解释,“那时候江南姑娘是要我那个你,她给我掏够了在云州一年的酒钱啊。我老爹嫌我丢脸,都不给我喝酒的钱。她为什么要我那个你,我也不清楚。再说江妤那个事,她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吗?还和情人团聚了——我好歹算半个媒人吧?”

“要我还在云州,江南要你缠我,是为了切断我和谢明台的关系。如果我还在云州,我的名声就被你和江南毁掉了!”江月边走边骂,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曾,“然后我性子强一些,江家把你们家告一状,你们家能扛过去吗?!我起码要你丢十次脑袋!你怎么就笨死了,不知道动脑子想一想。”

六月天变化多,说着话,突然天降暴雨,哗啦啦倾盆而下。人人抱头躲雨,匆匆离开街头。江月也忙用袖子挡雨,心里怨恼青城雨水怎么这么充沛。她转身往客栈里跑两步,头顶突然冒出一把伞,替她挡了雨。

歪头看去,汪提刀傻子似的举着一柄木伞,自己全身都淋湿了,还把伞都举给她。不远去,一个铺子里在卖伞,汪提刀是专门为她去买的吧。他自个儿淋着雨,雨帘如注,江月竟也看出他一点儿英俊的底子来。

他有一把伞,下雨天,全部分给她。

“这说明他一直就喜欢你,没错过人。”那时候,江妤漫不经心的话,隔着雨水倾城,突然响起在江月耳边。周围太静,那话语太清晰,让江月心跳放快,猛然惊住。

“江月,你骂完了啊?”汪提刀转头看大雨,着急地对她说,“那我们赶紧找地方,躲雨吧。”

对着这样的人,江月突然就骂不下去了,心里升起点儿柔软。她别头,哼一声,“我就喜欢在雨里走!”嫌弃他,“你给我买什么木伞?一点儿情调都不会!我喜欢画着山水画、枝木遒劲的那种油纸伞,多好看啊。”

“可木伞结实”在江月的瞪视下,汪提刀不敢说下去了。

呆头呆脑,满口粗话,真是个傻子。江月心里扮鬼脸吐槽,却任他举着伞,两个人一点点往回走。山水朦胧,烟雨濛濛,人人躲雨在檐下,高处彩旗飘扬,脚下水洼晶亮。眼前的世界如同仙境,像走在一幅画里,真美啊。

回到客栈住处,下面的大厅里,江月看到一位红衣少年,一人独坐,喝酒听雨。他身边,并没有一位黄衣佳人,陪他说话。这样的场景,让江月和汪提刀成双成对的出现,显得有点儿膈应人啊。

“玉台小公子,阿妤不在吗?”汪提刀主动开口套近乎,他已经知道,谢玉台和谢明台是双生子,难怪这两个人长得一样啊。只是这个叫“玉台”的少年郎,左脸的伤疤乍一看,太吓人了。

比起汪提刀,江月更明白谢玉台和阿妤之间的误会。她坐在谢玉台对面,托腮看他,懒洋洋感慨,“谢玉台,阿妤还生你的气?你都从小倌馆搬出来了,都和阿妤住一块儿了,还化解不了阿妤的心结?”

“她的心是铁石做的,我怎么能化解!”谢玉台别头,看外面。他都不躲胥丽华了,都道过歉了。该做的都做了,阿妤还是对他冷冰冰的。不就是没听出她的声音吗?这又怎样。除非胥丽华的声音,他谁的声音也听不出来的她何苦计较成这样子,真矫情。

江妤站在楼梯口,手上端着糕点盘,上不是,下不是。心里若有所思,谢玉台现在敢大方出现,那必是胥丽华已经离开大燕了。江月眼尖看到她,笑一声,“阿妤,你来啦?”

只见谢玉台立马变化脸色,回头跳起,飞快的上楼想接她手上的盘子,快声笑嘻嘻,“阿妤的心是水做的,对我最好了。”

怕他受伤,阿妤赶紧躲过不让他碰盘子,自己慢慢下楼,坐到桌前,“白安公子说笑话啊,我哪里对你最好了?刚才还有人说,我的心是铁石做的,谁也化解不了。”

“阿妤,你叫我‘玉台’就好了。白安只是我的化名嘛。”谢玉台恬不知耻,缠着少女坐下。这副粘人的性格,他变化的如此快,让第一次见识的汪提刀和江月双双惊讶。谢玉台毫不在意,伸手去碰糕点。阿妤做的,他当然不要别人分享。全是他一个人的,最好了。

“玉台!”江妤淡淡一声,谢玉台手下动作慢了些,才让汪提刀和江月也有品尝的机会。说起来,阿妤对谢玉台的毛病,已经摸得□不离十了。平时性格多变就算了,他骨子里,很有一种霸占欲——任何他喜欢的东西,都不希望别人沾染。宁可自己毁掉,自己一个人用,也不要别人碰。

要说气,也很气。但非常无奈,更对他有一种怜惜。他曾经问她,自己能接受他接受到哪个地步?从云州到青城,上千里路,阿妤早就深陷泥沼,丢盔弃甲了。她能怎么办?算了,谢玉台也找到了,江月也写过信了。过几天,她就一个人离开青城吧。回不去云州,也可以去别的地方看看,就她一个人。

“阿妤,后天,我就离开青城,一个人去外面玩玩。你有什么打算吗?”她正想着,江月已经问出来了。汪提刀吃惊,赶紧询问江月要去哪里,被美人瞪一眼,不敢再多话。

阿妤当然没想过江月会和自己在一起,江月从小,就很**呢。这次要不是江月身上没银两,也不会跟自己来青城。她微笑,有点儿羡慕江月:能言善辩,口齿伶俐,身边还有一个汪提刀喜欢。汪提刀虽然粗鲁些纨绔些不懂事些,对江月,却是真的好。不像她,好容易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只是不想她离开,并不那么喜欢她。

这样的阿妤,在谢玉台身边,能很快寻到替代品,她才不要。

“过两天,我也会离开青城吧?去哪里,还没想好。大燕,大魏,大金,宛昭我都想看一看。”江妤口里,把如今的国度,差不多说了个遍。目的也是为了让人不容易找到她的所去。

谢玉台立马蹭过来,眼眸弯成月牙型,嘴里因吃着东西,而口齿不清,“我陪你一起走!我也没好好玩过”江妤侧头看他一眼,不吭声。他跟着她做什么?阿妤当然喜欢他,可还是没能接受他这个性子。

他想让她在身边,他不是故意认不出她。虽然能想明白,可心里就是接受不了。阿妤总要想,是不是下一次,他还是会忘记自己呢?是不是,阿妤对于他,始终没法独一无二呢?

都说时光能证明一切,她还是把问题交给时光吧。等自己能适应了,如果还是很喜欢玉台,再说吧。

那日谈心过后,江月果真不告而别。汪提刀恨那个女人的绝情,但也不顾自家舅舅的呵斥,丢下活跑去追美人了。江妤白天给谢玉台做了一顿好吃的,更是多给他喝了许多酒,扶他回房休息。自己把自己的客房收拾干净,背起包袱,准备退房离开。关上门,转身,就看到红衣少年阴着脸,站在她面前。

“玉台?”阿妤惊讶,他不是醉酒去睡了吗?怎么这就醒了?

谢玉台眼眸微红,阴沉地拉起她的手,“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阿妤噤声,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这话,她也曾经对江南和沈君离说过,当着谢玉台的面。此时谢玉台把这话送还给她,她真不知如何反驳了。谢玉台一声不再多说,拉住她的手,掉头就走。阿妤担心他手腕,不敢挣扎,只好被他拖着走。但这样子,她仍能感觉到,玉台拉住她手的动作,虽然一样没力气,却充斥着怒意。

醉酒的人在生气,阿妤不要跟着他胡闹。

谁料,谢玉台把她拉回他的客房,门一关,就把她压在墙上,灼热滚烫的酒气喷在少女脸上,“你下午把我灌醉,就是为了现在走吗?!江妤,你把我当什么?!”

晕黄灯火中,阿妤很冷静,“你知道,我还年少,接受不了这样的你。让我走,玉台。”

“那时候、那时候,你明明说过,你不会嫌弃我,你会保护我,你还要我娶你。你明明说过!我做错什么?我就是想要人陪我你说你不喜欢,我立马就送走了那个丫鬟。你不喜欢我性格,我便做出你喜欢的样子。我只要你就够了,你却、却不要我!”

“那又如何?”江妤性子,确实冷淡啊。

少年眼底闪过悲色,惶惶看她。然后戾色升起,俯身咬上阿妤的嘴唇,“我奸了你!”

☆、2727

“玉台!谢玉台!”江妤大叫,转头躲避。他滚烫的唇舌,却还是牢牢地缠着她,落在她面上、颈上。他抬手就要撕她的衣物,阿妤吓得腿脚酸软,抬手推他。少年的整个体重压在少女身上,粗重暧昧的呼吸,避无可避。

为什么总是不要他,他一个朋友都没有

少女瘫软在地,靠着墙,面色灰冷。他跟着跪下去,抱着她细软的腰,唇压着唇,呼吸追着呼吸。他深谙此道,不易动情,却知如何让对方动情。就像现在这样,他亲着她,摸着她,可是如果不刻意去想,不想着这是阿妤,是他最喜欢的阿妤,他仍是无法动情。

他一个人在黑暗里,已经太长时间了,他太想要一个人陪自己了。阿妤,你跟着我,有什么不好?我不会像沈君离那样负你,也不会像江家那样冷落你。你对我多好,我便会对你多好。为什么你不要我?

“你先放开我不要让我恨你,谢玉台!”阿妤声调沙哑,手脚都被少年压制住,动不得。她越是扭动,越是被压得紧。冰冷的肌肤相贴,她全身血液几乎冻住。他将她压在身下,衣裳全部解开,唇舌亲吻,手指揉捏,逼少女发出急促的呻~吟声。他的动作太熟练,眉眼唇舌全带着挑逗意味。阿妤讨厌这种感觉,厌恶他不顾自己的意志。她想咬舌,他掐住她下巴,逼她张嘴,覆身又亲上她的嘴,舌尖缠绕,口鼻间全是酒气恶心的,让阿妤全身颤栗。

“你恨吧,反正你总是不要我。”谢玉台低声喃喃,什么都不在乎了。他手慢慢摸到少女□幽禁处,阿妤羞愤欲死时,他还轻声在她耳边道,“阿妤,给我一个孩子吧。有了孩子,我就能把你绑在身边了。”他说得那样轻缓,用对情人说话的调子,阿妤的身体,已经彻底僵住了。

“不是喜欢我吗?不是要我娶你吗?阿妤,怎么这样子,就无法接受呢?”他慢慢褪去身上的衣物,铺展在地。少女颤抖身体,双腿被他膝盖抵住,强行分开。她早已认命,闭着眼不看,好像这样,便可以不承认,欺负自己的这个人,是谢玉台。

她那么、那么那么喜欢的谢玉台。

被异~物穿~插的瞬间,□被完全撕开,前所未有的疼痛席卷她。阿妤咬着唇,唇瓣被自己咬出鲜血,煞白着脸,却死命不哭,不叫。她所有的情绪,被自己严格控制住。不要睁眼!不要睁眼去看不要看。

如同置身于海上风暴中心,天昏地暗,风吹浪打。她不吭声,谢玉台也不吭声。两个人像在打一场闷战,呼吸急促,汗水淋漓,痛感和快感都吊在嗓子里,谁也不喊出来。她闭着眼不看他,他低着头,只管动作,也不看她。这场**相磨的斗争,失去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妙,留下的,是混着鲜血的苦涩。

他只要她呆在身边,任何方式都无所谓。

谢玉台其实,早就不太记得阿妤了。云州的日子,有阿妤陪伴,是很美好。但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像是虚构出来的,对他如同过眼烟云。他知道,阿妤不是个喜欢等待的人。他只是想一想,那个陪伴自己的少女,很好很好。却没有一定要留下那姑娘的冲动。没有了她,他还可以找到新的替代。

可她出现了,在青城,照顾自己。安静又乖巧,聪明又不惹人嫌,美好的,几乎让他对此女一见钟情。

谢玉台用尽全身本领,给身下少女快感。吮吸、亲吻、舔舐,手上嘴上一起用力。只愿心和心相贴,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阿妤对他笑,阿妤抱他,阿妤仰头亲他他在她身边出现过那么多性格,她也没怕过他。

倘若没有让他再碰上她,倘若让他一直以为她嫁人了他不会再去找她。可是现在,她重新出现,让他第二次喜欢上她。她在他脑中的印象,越来越清晰。她已经来到他身边,勾起了他对她的所有回忆。让他想着,阿妤能陪他,是最好的了。再没有一个姑娘,能让他喜欢两次,次次想挽留。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热烫的白色液体和淫~水,顺着两人相贴的地方,缓缓流出。沾在腿根处,黏糊糊得难受。谢玉台失力,倒在阿妤身上,仰头看她:她闭着眼,早已晕过去。他真想伸手,摸一摸她。最终,却是抱紧她,搂着她一同睡去。

阿妤,不要太残忍。既然来了,就不要再走纵使他以前真的只是想留下她,现在开始,他也会全心全意地去喜爱她。她有多喜爱他,他一定回报,一定会回报的!

可是,并没有等到他的回报,阿妤第二天,就病倒了。脸色惨白,眼圈发黑,唇瓣都发青。阿妤昏昏沉沉,知道谢玉台请了女大夫来为自己医治。她脑中像塞满了浆糊,做什么都没力气。

听到女大夫在骂谢玉台,“怎么这么不懂事?小姑娘第一次,能这么折腾吗?你还要不要人活了?!”

谢玉台声音喏喏,“我不知道我喝多了酒。”被老大夫大骂,他乖乖出门,去熬药。

等他出了屋,阿妤慢慢睁开眼,看着虚空方向。女大夫察觉她醒来,连忙来为她请脉。摇头叹气,“现在这些年轻人,也太不知分寸了。”看阿妤脸色惨淡、表情阴郁,她犹豫下,看看外头,小声问,“姑娘,你别怕,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被强迫的?要是这样,我替你去官府”

她是被强迫啊

可是,阿妤低声说,“不怪他,是我不好,没和他说明白。”她沉默寡言,没告诉玉台自己并不是不要他;玉台又是那样敏感的人,得知她要一个人离开,当然受不了。她拉住女大夫的手,虚弱道,“我求你一件事,帮我买份避孕的药我怕”

女大夫心中怜惜这位可怜的姑娘,点点头。恰时,谢玉台推门进来,看到阿妤醒着,表情僵了僵。阿妤无力地靠着床,长发凌乱披散,原本一张绝美的脸蛋儿现在憔悴无比。她手垂在床头,露出的手腕全是青青紫紫一片。玉台知道,她的身上,更是留了许多这样的痕迹。

是他的错。

女大夫瞪谢玉台一眼,便转身出去了。玉台犹犹豫豫地挪步过来,小心扶过她瘦弱的身体,把药碗递过去。若是平时,阿妤必然心疼他手腕,可现在,少女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就着他的扶抱,慢慢喝了那药。听玉台轻声,“阿妤,你生气的话,先喝药。等你病好了,再骂我罢。”

“我哪儿敢说你,你多厉害啊。我不愿意,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强迫我。”阿妤苦笑,长发贴在少年面颊上,“我要真敢跟你叫板,恐怕这条命都玩给你了。”

谢玉台全身僵住,她语气淡淡的,是那样不喜他吗?

玉台长睫垂落,颤声,“我去官府自首,说我强迫于你对不起,酒后性格,我控制不了”他性格多变,但大部分性格,都是阴沉沉的。平时,他总小心压抑着,不让那些可怕的性格被人察觉。却不想,阿妤灌醉自己,会激发出那些黑暗面来——他潜意识里,是那样想不顾一切地留住她。

玉台扶她躺下,就转身往外走。却听阿妤叹气,语调寡然无味,“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玩心眼吗?”

玉台一惊,回头看她。昏黄阳光从外面垂下,落在她美丽的长发上。她面颊清瘦,眼眶黑一圈。整个人,像浸泡在阳光中,倦倦无味。耳边听到阿妤寥落的声音,“你去坐牢,我不反对。只是我这个样子,恐怕你牢还没坐穿,我就病死了。”

她实在,太了解他了。连看都不看,就能把他的心事猜全。就冲这一点,玉台也是无论如何不会让阿妤离开自己的。但他再不敢像那晚那么发疯了,他要留下她,还是要用别的法子啊。

再过两日,阿妤能下地了。女大夫再次来看她,把她要的药交给她,就离去了。谢玉台进来,见是药,便自觉地煎药去了。阿妤披着衣衫坐在床上,也没制止他。在谢玉台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吃避孕药,也很好。她不想再和他有什么争执了。

谁知,那药性格外烈。阿妤才服下小半个时辰,便觉小腹生疼。她痛得在床上打滚,咬着发根,满头大汗。谢玉台进来,慌忙抱住她,“阿妤,阿妤你怎么了?”他着急无比,又没办法,转身要跑去找大夫去。手腕被阿妤拉住,不让他走。

“阿妤,你听我说,我又不懂医术”谢玉台急躁,却又不能丢下少女不管。他想劝服少女,却突然怔住,懵懂地看着自己一手鲜血。他慢慢地看去,少女裙裾下,更多的鲜血,汩汩流出。而阿妤掐着他的手,死活不让他走。

望着那滩鲜艳的血,谢玉台像被定住般,心疲力尽。眼泪,怔怔滑落。一滴滴,落在阿妤手上。

作者有话要说:RT

☆、2828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谢玉台轻声问,面色比阿妤还要白,“你还病着,身体还没养好。就这么不喜欢我要喝那个药。”他不等阿妤回答,又眸子黯淡,自嘲地笑,“对啦,谁会喜欢强~奸自己的人呢。”

阿妤小腹还是有些痛,没力气跟他说话。她喘着气看他,见他那样难受,自己心中也不好受。她吃力地抬手,接住他眼中掉落的泪。两个人里,玉台绝对是那个喜欢哭的。看到他哭,她心脏也跟着抽得疼,咬住下唇。

谢玉台背手擦去脸上的泪,温温笑,“没关系,你别难受嘛,是我对不起你。其实阿妤,你不用喝什么避孕的药啊,这样伤身。”他调子淡淡的,似在说着别人的事,“我以前服药服多了,身体机能早就紊乱。根本就不太可能让你受孕,你不用担心的。”不然,他以前和那么多女人岂不早就做父亲了吗?

他抑制自己的难受,温柔地摸一摸她雪白如纸的小脸,“你睡一会儿,我还是找大夫看一看吧。”听到少女“嗯”一声,他往外走,却又停步,迟疑回头,“阿妤,我现在去请大夫,你不会趁我不在时,偷偷溜走吧?”

阿妤怔一下,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她还病着啊,往哪里跑呢?

谢玉台却不信她的保证,看着窗外,淡淡道,“阿妤,你听着。只要你离开我一步,我就立马上吊自尽。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想扯上命案吧?”

——玉台,不是你想的那样。感情是需要培养的,而不是强迫得来。我和你尚未做好准备,性情没有磨合好,甚至还在争执。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连自己都顾不了,怎么能有小孩子?

这话,她一直没机会跟他说。因为每次,一谈论此事,谢玉台便会生硬地转过话题。那晚发生的事,对他是忌讳;那碗药的事,对他同样是忌讳。想都不能想,提都不能提。

同时,他小心翼翼待她,连亲吻都没了,更不用提碰她。对上这样的人,阿妤再走不了了。只怕自己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出什么事。他脑中全是这些极端念头,阿妤觉得荒唐之外,还是——疼惜他。阿妤想游览人间,他一定要陪同。阿妤想东南西北地转悠,他也掩藏自己的不喜,非要把她绑在身边。一时一刻,都缠着阿妤。

阿妤在病床上,恹恹问他,“如果我身子被别人占去,你还是不放手?”

谢玉台答得理所当然,“不放手。”他只会杀了那个人。

阿妤又问,“那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你也不放过我吗?”

谢玉台微怔,垂头,“不放。”如果阿妤要那个孩子,他就养着;如果阿妤不要,他也不要。除了阿妤,什么都无所谓。

阿妤盯着他,看不到他低下的阴沉目光,轻轻叹口气。心中无力感倍增:倘若她弱小一些,碰上这样的少年,怕是会害怕吧?可是呢事实上,阿妤除了无奈的感受外,竟不怕他。

换谢玉台小心抱着她肩,轻轻道,“除非你移情别恋,就算你死了,你都是我的!”他垂眼看她,抿嘴,“你不会移情别恋吧?”被自己的假设吓住,他赶紧加上一句,“就算你移情别恋,你还是我的!”

“”阿妤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沉默,扭头看外面。

这是她的报应吗?

因为阿妤总是轻言放弃,总是很容易对一个人动情又无情,便出现这么一个人——死都要绑着她一块儿。对这样的谢玉台,她心中五味杂陈,实在说不出“喜欢”或“讨厌”来。人的感情,可以这么复杂。或许,她真的错了。

她年幼,不懂事,妄自尊大,并且慢慢学会恨。

她根本,就不应该来青城,找一个叫谢玉台的少年。他把她当什么呢?这样禁锢在身边是不是有一天,他找到了新的替代品,找到了更喜欢的,就不要她了?阿妤忍不住想,他肯放过自己,就好了。

只是,那暂时是不可能的。阿妤现在,只能被绑在谢玉台身边。

青城午后,闹市边上的小角落处,杏黄衣衫的小姑娘坐在小板凳上,认真地跟老婆婆学着编制同心结。小姑娘容貌清妍,如同晨曦最美的一颗露珠。红线穿插在她手中,简直是一种享受。她身后,站着一位红衣少年。少年却不如少女长得美丽,左脸有道可怖的长疤。但仔细看,会发现少年的脸虽然被毁,但仍有一股子婉约的美,吸魂夺魄。

老婆婆一边教,一边絮絮叨叨,“咱们大燕的风俗啊,喜欢谁,就编同心结给他。那对方要是也看对眼,送同心结回馈。把同心结戴在腰间,那就是定下的意思了。小姑娘跟我学这个,也是送人的吧?”

谢玉台本来冷淡的双眼,立即往阿妤身上看去。见阿妤仍在编同心结,嘴里却笑着,“不送人,我自己编着玩。”

大太阳下,少女笑脸无忧,玉台心中突然烦闷,自己就在旁边站着,她为什么说不送人?这意思,是她不喜欢自己了吗?江妤你未免太把“情~爱”不当会儿事吧!

他蹲下,抓住阿妤的手晃了晃,撒娇道,“为什么不送人?阿妤你编好送给我啊。我看这同心结很漂亮,挂在身上很好玩。”

阿妤笑,拍开他的头,“我编的又不好,随便来玩的,你凑什么热闹?”她不过是无聊,就来这里玩。又不是真为了送情郎什么的。

玉台不放弃,“可我就是想要。”

“喏,那给你吧。”阿妤也不坚持,他要,就给他了。见玉台喜滋滋要把同心结挂在腰间,她抿嘴欲拦,那样的半成品挂出来不好看。但想了想,又把话压下去了。

随便他吧,爱怎么就怎样。她站起来,准备招呼玉台走。见他坐在她方才坐的地方,缠着老婆婆,也要学编同心结。他手腕不灵活,拿捏线的速度,都还没老婆婆轻松。可他垂着头,很认真地学习。

“玉台,不要学了。”阿妤低声劝,“这种东西,最费手力和眼力了,你刚巧两个都受过伤你要喜欢,我回去编给你玩好了。”

“我不要你编给我,你心一点儿都不诚,我自己学。”玉台眼睛都没抬,就拒绝。

阿妤好笑,“我怎么就不心诚了?你要同心结,我不是都给你了吗?”

玉台没理会她,扁嘴不吭声:她是给了,但只是随随便便的,他要,她就给,根本没花心思。他想要她心甘情愿地编同心结给自己,说喜欢自己。她现在是不肯喜欢自己的,那他努力喜欢她。总有一天,阿妤的心,会回到自己身上的。他又有点儿气恼,如果做白安的时候,他听出阿妤的声音就好了。虽然他更明白,即使再来一次,他也未必听得出阿妤的声音。

阿妤见他固执,也就不再劝了。任他在玩,吩咐一声自己去买点儿吃的。得玉台一声应,她才走开。在青城的玉台,和以前不一样了。那天,阿妤病刚好,喊他却没人应。阿妤披衣出去看,他站在外面,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说话。

那个人,临走前恭敬地行礼,“七公子安好。”

那时,阿妤想,玉台是要接受谢家了。常年与谢家分离的谢七郎,十多年后,尝尽人间悲苦,终于选择回归谢家。阿妤忍不住微笑,想起谢三郎当初得知玉台不想回青显、却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那时候,恐怕谢书雁早猜出——谢家的人,不管身在何地,总要回去。

青显啊不知那是怎样一个地方,能衬得起谢家这样的家族?阿妤有点儿期待。

人来人往间,少女慢慢走动,打量着这座青城。一样是大城镇,如果说云州是大家闺秀,那青城就是小家碧玉。虽然小,却十足美丽。但即使青城再美,玉台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啊。他一直不提离开青城的事,是在这里,等待什么呢?这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吗?

阿妤买了一笼包子,自己撕着吃觉得不错。往回走,见玉台还在编同心结,却时不时抬头到处看。很明显他在不安,在等待阿妤。见到阿妤出现在他视线中,他冷淡的眉眼立即染上笑,“阿妤,你去了好久,我快饿死了。”

“你这话说的没良心,好像我天天饿着你一样。”阿妤道,蹲在他旁边。他手上还在编东西,腾不出手。阿妤就着刚才撕开的包子,一点点喂给他吃。他嘴上沾了肉渍,阿妤又拿出帕子给他擦干净。

少年少女同样的美丽灵动,又亲亲密密地一起吃东西,任谁都会觉得羡慕。老婆婆感叹,“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成亲?”

阿妤微怔,面色有点儿不自然地移开,“婆婆,你搞错了,我们不成亲。”

闹市人声嘈杂,她顶着玉台阴冷的眼神,说了两遍,老婆婆才听到,吃惊地看着他们。阿妤面上发烫,不知如何是好。突听到一匹马停下,有人跳下马热情地喊她,“阿妤?天啊真的是你,我都不敢认了。”

☆、2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