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争分夺秒地想要和爱人多一待会儿的感觉,任司徒很能体会。
只是其他的,比如他公事上的万般焦虑,任司徒恐怕自己也不能够百分百地感同身受…
和境外的投资商洽谈的应该很不顺利,否则时钟也不会半夜还打电话给她,也就更不会说了没两句,语气就渐渐地郁结了下去:“徒徒,如果我真破产了…”
骄傲如他,还从没说过如此丧气的话,可见这次他走得真的很艰难。
任司徒今晚和孙瑶睡一个屋,孙瑶睡得无知无觉,任司徒放轻脚步拿着手机走出房间,来到空荡的客厅,她终于可以放开声音说:“没关系的,大不了…我养你啊。”
“…”
那边静默了足足三秒,笑了。
就算口头上的安慰起不到任何实质上的作用,但起码能换来一个好心情去面对未来的一切艰难险阻,也算值了。
可挂了电话之后,任司徒还是忍不住坐在沙发上,睡意全无。她满脑子都是时钟片刻前那种没有一点笑意的笑声,就连孙瑶什么时候走出卧室、来到她身后的,她都全然没有发觉。
直到孙瑶突然出声:“跟你老公打电话呢?”
任司徒这才蓦地回头,就见孙瑶揉着眼皮站在那儿,困得不行的样子。
任司徒无力地点了点头。
孙瑶叹口气,绕到沙发前,在任司徒的身旁坐下:“寻寻这段时间每天愁眉苦脸的,我今天还发现他偷偷上网看关于时钟的新闻;而你呢,简直已经不是愁眉苦脸的级别,而是满脸的苦大仇深。”
是么?任司徒扯了扯嘴皮,可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估计真的如孙瑶所说,一脸的苦大仇深。
“你知道时钟刚才问我什么吗?”
“什么?”
“他问我,如果他破产了我会怎么办。”
孙瑶皱着眉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时钟那种性格的人,若不是已经被现实逼得走投无路了,断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可彼此沉默着沉默着,孙瑶突然毫无征兆地拉起任司徒就走,还穿着睡衣的两个女人很快就来到了楼下,孙瑶什么也不解释,拉着任司徒就继续往户外疾走,没到一分钟,停在不远处树荫下的车里就冲下来两名保镖。转眼间,任司徒和孙瑶就被他们拦下了。
“孙小姐,这么晚了去哪儿?”
孙瑶似乎早料到会这样,对方话音刚落她已凶悍地接话道:“徐敬暔在哪儿,叫他过来,我要见他。”
任司徒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但只和孙瑶对视了一眼,就大概猜到了孙瑶意欲何为。
孙瑶在用这种方式,逼徐敬暔出马…
其实在得知中鑫广场的资金链出问题后,任司徒不是没想过,徐敬暔这个城中大亨的现成资源摆在那儿,如果实在走投无路,徐敬暔没准会是时钟的救命稻草。她也知道这种想法自私,毕竟孙瑶和徐敬暔现在是这等剑拔弩张的关系,她若是想求徐敬暔帮忙,孙瑶肯定不会对她见死不救,但是内心该有多煎熬,任司徒不会猜不到。
保镖当着这两个女人的面开始打电话:“徐公馆么?徐先生睡了么?”
孙瑶受不了保镖这么个彪形大汉打起电话来这么磨磨叽叽的,一把就抢过了电话,也不管电话那头事谁,就噼啪说完了:“告诉他孙瑶要见他,现在!立刻!马上!”
对方应该是徐家的家政阿姨,被孙瑶犀利的言辞唬得愣了半晌,才答道:“好,好的。”
有些漫长的等待过后…
“不好意思,徐先生说他已经准备睡了,有任何事,明早再说。”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噎得孙瑶无话可说,跟手机置气似的,猛地把手机丢还给保镖,转头对任司徒冷笑:“他还真会拿腔拿调。”
任司徒无话可说,谁都知道求人者就注定要看人脸色,低人一等,而任司徒也深知,孙瑶可以对任何人虚与委蛇,但惟独对徐敬暔,永远拉不下脸来。隔日,保镖把徐敬暔的行踪告诉孙瑶后,任司徒没有让孙瑶陪同,独自前往。
徐敬暔的生活助理领着任司徒走进复健中心的休息室,“徐先生的复健课程还有十几分钟就结束了,你现在这儿等一会儿。”
休息室在复健中心的二楼,落地窗外直接可见一楼复健室里的场景,任司徒来到窗边,依稀能瞧见楼下有一个正在熟悉如何用假肢行走的残疾人,但对方穿着白背心和运动裤,看身型不像是徐敬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