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母都不在了,她必须撑起谢家。
她也大可离开谢家,凭借她的才干,不愁在外立足,谋一份简单安定的生活。然而,她重生回来,不要这样平凡地活着,她要的是轰轰烈烈地活,洗去前世的压抑,扭转自己的命运,扬眉吐气!
锦绣匆匆来寻她,低声道:“姑娘,谢候回来了。”
谢吟月暂搁下心思,去了书房。
离开宁波时,她命谢候去临湖州打探方家情形,她在途中可是听说方老太太去了,可是林亦真却出现在宁波,岂不怪?
当时她不便询问崔嵋,直觉此事蹊跷。
书房,谢候将打探来的消息一一告知谢吟月。
谢吟月迅速将零碎消息串联起来:方老太太去了,林姑妈也去了,方瀚海退位方则继任家主,林亦真走失落水,老太太丧事由孙辈主持…凡此种种,都显示绝对不正常!
她问谢候:“崔大人可知此事?”
谢候和锦绣对视一眼,明白她的意思。
他道:“晚了。小人回来特地往镇江走了一趟,听说林大人已经递了辞官折子,告病辞官,携亡妻灵柩回原籍。在此之前,将两个女儿在热孝中发嫁,已在准备了。林大姑娘便是嫁于崔大人,林二姑娘听说嫁的是京城一虎禁卫小头领。”
谢吟月再次吃惊——
热孝中嫁女,告病辞官?
这和方瀚海退隐一样,绝不寻常!
她能想到的,崔嵋又怎会想不到。
既然崔嵋能想到,还应了亲事,只能说他十分中意林亦真。
谢吟月怔了片刻,道:“那就算了。此事不必再提。”
她重生过来后曾发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绝不再行阴损之事。既然崔嵋选了林亦真,她犯不上去拆散人家,只能另找出路了。
她吩咐道:“准备去临湖州。替我约见韩大爷。”
谢候道:“是。”
谢吟月赶到临湖州那日,正是方家出殡的日子。
她站在碧水湖右面山头上,向山脚下看去,只见白漫漫一条送殡队伍,贯穿了大半个州城,如同江流一般浩浩荡荡向城外流去,哀乐阵阵、哭声震天,引得满城人观看,好不热闹!
从这丧事便可看出,方家是如何鼎盛。
锦绣在旁道:“韩大爷不知什么时候来?”
谢吟月随口道:“一时半会还来不了,他要去送殡。”
锦绣静了下,道:“那姑娘去那边亭子坐一会吧。山上风大。”
谢吟月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道:“不用。”
她站的位置适合看清城内情形,而那边的亭子却被山峰挡住了。
锦绣便不再说话,静静地陪着她。
韩希夷是将近午时才上山的。
正是深秋时节,秋叶飘零。
谢吟月看着那个俊朗的男子踏着厚厚的落叶,从林中小径穿出,走上山来,洒脱飘然如故,忽然心中一动,刹那间做了决定。
宿命就宿命吧!
韩希夷不爱她又如何,横竖她也不再指望他的爱。
嫁去韩家,她有了栖身之地,还多个夫君。
这夫君还有个作用,很快会给她带来孩子:韩非花,韩非雾…她不仅要扭转自己的命运,还要扭转儿女的命运。
她可怜的女儿非花,绝不能再像前世一样下场!
想到韩非花,便想到另一个人——韩非梦!
谢吟月心颤抖了:那孩子,现在已经出生了呢。
想起自己重生后引起的种种改变,她忽然有些后怕:若是她不嫁给韩希夷,那一双儿女将会由何人生出来?命运又会如何?
幸好,幸好,她还是顺从了宿命。
不论如何,一双儿女是她的心头肉!
韩希夷看着秋阳下的女子,肤色比上次又白皙了一些。
他道:“劳姑娘久等了。”
谢吟月道:“无妨。知道韩兄忙。”
韩希夷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特,似深情、似欢喜,仔细瞧,又转换成不屑和淡漠,令他很是费解。
他移开目光,看向山下,问:“姑娘此来,是有所决定了?”
谢吟月道:“不错。你之前虽闹得轰轰烈烈,但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想娶我。我本不愿连累你。可是你做的太过了,现在连谢家也不能容我,我无路可走,只好来找你了。当然,若我离开谢家,也不是不能活,但你知道我的性子,断不愿此生碌碌无为。所以,这苦果你只好自己咽了。”
她说的很直白,且理直气壮。
韩希夷直觉她说的是实话,不是耍心机。
他转脸问道:“你怎知我不想娶你?”
谢吟月没有回答,只露了个讥讽的笑容。
韩希夷道:“迄今为止,我只喜欢过两个女子,一个是你,一个是她。她我就不必再说了。而你,不管你当初算计我也好,怎么也好,都是你主动找上我的;我也曾真心痴恋过你。就凭这两点,我以为咱们还是认命的好。别再拉两个无辜的男女进来纠缠,死活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身为世家子女,这点担当要有!”
谢吟月笑容僵住。
见惯了他温文尔雅的一面,没想到他也能这样毒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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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2章 对比
她道:“你说的对。死活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顿了会,她又道:“可是,我记得韩伯母好像很不待见我吧?”
她终是不甘下风,忍不住挤兑他。
韩希夷抬眼,认真地看她。
她不闪不避,迎着他的目光。
他道:“以前,我之所以会被你蒙骗,一是因为太过信任你,还有一个原因:我以为,商场上竞争是常事,我觉得你与郭织女竞争没什么不对。今日看来,你还真不解‘竞争’二字的含义,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竞争,只知道算计害人。”
谢吟月问:“有话请直说。什么意思?”
韩希夷道:“郭织女从卫家被救出后,可谓声名狼藉,方初虽无怨无悔爱她,但方家人并不接受她,尤其是方老太太。当时,没有人看好他们这一对。可是,郭姑娘凭着自己的智慧和心性,征服了方老太太,征服了方瀚海夫妇,征服了方氏一族上下!”
谢吟月脸色一变,明白他的意思了。
韩希夷又示意她看向山下,道:“早上的送殡队伍你看见了吧?老太太的丧事是郭织女和方则妻子联手操办的。方老太太遗言:尊郭织女为方家织女,有监管方家的权利。她,现在是方家说一不二的大少奶奶!方氏一族宗妇!当家主母,还当的是两个方家!
“而你,面对我母亲的反对,只会逃避退缩。
“我母亲不待见你,并非她刻薄,而是你自己造成的。
“曾经,母亲也很喜欢你。
“你自己做错事酿成的后果,你都没有勇气去直面、去扭转,有什么资格与郭织女竞争?你早已输了个彻底。
“看来,我吞了这苦果,这门亲要成为我终身的酷刑了。”
谢吟月听得心情激荡、忍无可忍!
韩希夷的话一针见血,她确实在逃避,不止逃避韩希夷,还逃避韩大太太,这个婆婆同样是她的噩梦。然诚如韩希夷所说,和韩家的亲事是她自己算计来的,迄今为止,韩希夷并无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
至于以后…
难道她能对他说以后会怎样?
他眼中满满都是讥讽:你根本比不过郭清哑!
“我不会退缩的!”她深吸一口气,遏制颤抖的身躯,“你激将也好,请将也好,我都听进去了。我决意嫁给你!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韩希夷轻笑道:“我奉陪!希望你真鼓起斗志。做好自己,才是竞争的首要事。连自己都做不好,怎能与别人竞争。”
谢吟月冷笑道:“你娶我,也不过是给你自己一个了结。因为我也是你优柔寡断酿成的后果,所以你要承担起来。”
韩希夷没有回应,仿佛默认。
其实他是无心和她斗口,看着远处出神。
谢吟月忽然把目光投向东面,道:“既然说开了,咱们就该来谈谈婚期。在此之前,我还有句话要说。”
韩希夷道:“你说。”
谢吟月道:“你既自命坦荡,何不将那边林中那位接回去呢?”
她开始进攻了。
韩希夷霍然转脸看着她,问:“你说谁?”
谢吟月下巴一扬,道:“那边林中那位——雀灵,还有你的儿子。”
韩希夷深深地盯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谢吟月道:“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雀灵出身如何,那终归是韩家长子。你要一直将他放在外面?还是不敢让人知道,所以欺瞒于我、欺瞒世人?”
她要揭破他的伪装。
韩希夷轻声道:“那不是我的儿子。”
谢吟月嗤笑一声,觉得他也不过如此。
韩希夷道:“雀灵那晚被卫昭所趁,栽赃郭大贵,后生下一子。郭织女失踪那次,是她告诉我,卫昭可能将郭织女藏匿在柳絮阁地下。我感念她,后来帮助她逃离卫昭控制,隐居到南方去了。
“近日,我确有意让她搬回来就近照顾。
“我见这里清静,便在前面林中置了房舍。
“可是我还未让人去接她呢。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谢吟月呆呆地看着他,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她只知道雀灵带儿子住在碧水湖边的山上,韩希夷偶尔会来探望他们母子,却没想到此时还未搬来,害得她差点露了马脚。
还有,雀灵的孩子是卫昭的?
如此一来,她想通了很多前世的事。
这么说,前世是她错怪韩希夷了?
她只觉得今世人生越来越扑朔迷离。
面上,她却不肯露一点破绽,道:“我不过因为奇怪,所以对你多留意了些。听说你为了迎娶郭织女,不但立誓从此再不踏足秦楼楚馆,连身边伺候的两个丫头也要一并打发了。怎么轮到我,你却风流如故?”——后来更为了陶女那个丫头,跟她翻脸了。
韩希夷目光奇异,问道:“你是吃醋吗?”
谢吟月道:“吃醋?不,是寒心!
韩希夷轻声道:“我以为,姑娘不会在意这个。”
他心中,谢吟月和郭清哑是不一样的女子。
谢吟月给他的感觉,是那种为了体面和子嗣,可以替夫君纳妾的大家闺秀,她也从未对他和方初去秦楼楚馆有过任何微词;严未央就不行,老是讽刺他风流成性;郭清哑更不用说,言语之中对此深恶痛绝,当初她拒绝他和方初以选花魁的方式为她辟谣便可见一斑。
对郭清哑来说,情感至真至纯,不容亵渎、无可替代!
对谢吟月来说,家族利益和荣耀高于一切,也超越情感!
所以,谢吟月会为了利益和郭清哑不死不休,最终导致和方初情感决裂;郭清哑则因为情感被玷污和江明辉决裂,宁可放弃丰厚利益也不肯向谢家低头,又因为方初无怨无悔的爱恋与他尽释前嫌。
就听谢吟月道:“我不在意?有哪个女子会不在意?”
明明是他根本不在意她,一心只爱郭清哑。
韩希夷看她的目光越古怪。
好一会,他才道:“姑娘认识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别说我本性就是如此,退一步说,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如今我也累了,也没了当初那个兴致。姑娘既不喜,往后我不去便是了。静女已经出嫁,陶女我回去再催一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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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3章 相遇
下山的时候,谢吟月心中如一团乱麻。
雀灵这事就不说了,陶女也轻而易举地打发了?
前世,陶女一心爱恋韩希夷,赖着不嫁人。谢吟月便暗示韩希夷,要把陶女嫁出去。韩希夷也没反对,只说陶女伺候他多年,人品又出色,不能委屈她,所以让陶女自己挑。陶女不舍得离开他,一挑几年,谁也看不中。谢吟月暗怒,又见韩希夷平日很疼爱纵容陶女,认定他想纳陶女做妾。韩希夷肯为了郭清哑处置侍女,换了她谢吟月却要纳妾,她格外不能容忍。她便设计陶女和一采买的管事私*通,逼陶女出嫁。陶女性烈,百口莫辩之下,当着韩希夷的面一头撞死了,以证清白。韩希夷痛怒交加,抱着陶女的尸身冷冷地看着她。那目光,到现在想起来还让她打寒噤。从那以后,他再未与她同房共寝过。
眼下想来,难道韩希夷并不想纳陶女?
那么,就是她做错了,她不该设计陶女,以至于陶女香消玉殒,才引得韩希夷与她离心离德?
不对,他明明就是为了郭清哑,后来许多事都可以证明。
…
谢吟月头疼,不愿再想下去了。
※
方家丧事曲终人散,韩家婚事拉开大幕。
韩希夷不顾族人和韩太太竭力反对,坚持与刚赦免的谢氏女议定了亲事,一时间成为继方初之后又一痴情种,令无数闺中少女向往。
与此同时,宁波知府崔嵋也不顾世俗偏见和流言,迎娶了热孝中的镇江知府长女林亦真,同样被人津津乐道。
林家,林亦真回到家,在母亲灵前哭倒。
没有人劝她,林姑爷和林亦明任她痛哭。
到晚间,林亦真哭得疲累了,才渐渐歇下来。那时,灵堂前只剩下她和妹妹两个,她才问妹妹,母亲是如何去的,可留下遗言。
林亦明看着姐姐单薄的身子,瘦的尖尖的下巴,满腔的不忍,满眼都是泪,她沉默着,恨不得自己是哑巴。
林亦真催道:“说呀!母亲如何去的?怎么外祖母也没了?”
林亦明慢慢道:“娘她…忽然发病…姐姐知道,娘早就病狠了。外祖母年纪大了,受不住伤心,也跟着倒了…”
林亦真呜咽道:“我真是不孝,没能在跟前…”
林亦明轻声道:“这不怪姐姐…不怪姐姐…”
她反复念叨,安定姐姐的心,也安定自己的心。
林亦真并未在意她这话,又问:“那二舅舅怎么忽然退了呢?还有爹,也辞官。我问他,他也不说,脸色也不好…”
林亦明将眼看向别处,低声道:“亲人去了,脸色怎么会好。二舅舅和爹的事,我也不清楚,想来和朝廷有关。”
林亦真听了觉得有道理。
姐妹两个跪在灵前,想起一句,说一句。
林亦真忽然想起小曦,忙问去哪了。
林亦明沉默一会,才道:“回乡去了。爹爹要辞官,不想留许多人在身边,就打发了一些。”
林亦只觉自己流落在外一段日子,家中已物是人非。
见她怔怔的,林亦明劝道:“姐姐不用伤心。母亲若知道姐姐有这样的好结果,必定是高兴的…想必…死也瞑目了…”
说着,她捂住了嘴。
为什么,姐姐没有早一点遇上崔嵋?
早点遇上了,母亲就不会犯糊涂,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林亦明失声痛哭起来。
…
方老太太下葬后,这日,方初和清哑、方则和高云溪一同离开临湖州,方初兄弟骑马,清哑和高云溪坐车。
方无适也吵着要骑马,方初便将他放在身前。
在码头,他们遇见送谢吟月的韩希夷。
双方停下招呼。
方初扫一眼韩希夷身后的马车,又转开目光。
他低头对怀里的方无适道:“叫韩叔叔。”
方无适冲韩希夷咧开嘴笑,叫道:“韩叔叔。”嘴里叫着人,目光却盯着韩希夷坐下的马看,小手指着道:“爹,白马。”
方初骑的是一匹大黑马,他觉得不够韩希夷的好看。
韩希夷笑道:“无适喜欢白马吗?”
方初及时道:“等你长大了,爹送匹白马给你。”
方无适欢呼道:“好。爹最好!”
韩希夷对方初笑道:“无适长的很像你。”
方初听了微笑,显然这话他很爱听,又看一眼韩希夷身后那辆马车,再看向韩希夷,却始终未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韩希夷与他相交多年,自然明白他心思,也不解释,只和无事人一样逗方无适说话,很是喜爱这孩子。
他没有盯着清哑的马车瞧,视线却一直笼罩着它。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清哑了,现在遇见了,却不敢开口招呼,一道帘子隔开他们,咫尺天涯。
方初忽然不舒服起来,怎么觉得韩希夷一直看着清哑的马车呢?人明明在和方无适说笑,可是方初就觉得他一直留心清哑马车里的动静;而谢吟月的存在,不但不能令他避嫌疑,反而更证实了他对清哑的情义,证明他是为了清哑才娶的她。
方初很怨怪韩希夷多事。
即便谢吟月进了宫又怎样?
他难道还怕她不成!
反倒韩希夷娶了谢吟月有些麻烦。不过也不会很麻烦,若谢吟月恶性不改,他才不管她是什么韩大奶奶呢,他连亲姑妈都能狠下心处置,别说是朋友的妻子。
他再次扫过谢吟月的马车,神情漠然。
经历林姑妈一事后,他心肠冷硬许多,也发觉自己以前对谢吟月竟是那般宽容,以为将她彻底放下了,其实还是顾及了曾经的情义。现在,若谢吟月胆敢再伤害清哑,他绝对会让她生不如死!
“告辞了。”
他很突兀地冲韩希夷抱拳道。
“告辞。”
韩希夷笑容不改,也回了一礼。
双方各自分开,往自家停泊的船走去。
谢吟月听着外面童稚的声音,忍不住悄悄将车帘掀开一点点,看了出去。她应该看方初的,却没有看方初,视线落在他胸前。一见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她眼前便浮现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她心猛然一缩——韩、非、梦!
韩家长子,韩家养子,韩非梦!
谢吟月颤抖着手,放下车帘,深深吸气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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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4章 捉弄
另一边,清哑在马车内,也留心听外面动静。
高云溪凑近她,耳语道:“是谢吟月。”
她比不得清哑有耐性,忍不住从车窗缝隙内朝外看。
谢吟月的马车掩盖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见。
清哑懒懒的歪在软枕上,没有兴致出头。原本碰上韩希夷,对外打个招呼也算平常,可是有谢吟月在,就不想出去了。他们四人关系错综曲折,如此碰在一起,还是不照面的好。
她见高云溪好奇的样子,不禁抿嘴笑。
高云溪如今对谢吟月的兴趣,竟比对韩希夷还大,可见她已经放下往事,不再执着过去的情感了。
…
方初和清哑没有回乌油镇,而是和方则夫妻一块去了霞照,住进了方家别苑。因为在祖籍耽搁这些日子,商行中积压了许多事,且方则初任家主,方初也不放心弟弟,要在他身边指引。
从此,兄弟两个主外,妯娌两个主内,日子很平顺。
这天,盼弟来看清哑,进门就哭了。
她说:“清哑姐姐,我不想嫁人了。”
清哑诧异的很,让她坐了,命细妹上茶果,然后才问究竟。
盼弟抹泪道:“有人欺负我。”
一副好委屈的模样
清哑忙问:“谁?”
她觉得盼弟也不是好欺负的,这两年变化尤其大,在沈寒冰的撑腰和纵容下,越来越厉害了呢。
盼弟道:“沈怀婉。”
清哑似乎听过这名,只想不起来是谁。
盼弟抽噎道:“就是…三爷的大姑娘。”
清哑这才想起,沈怀婉是沈寒冰亡妻留下的女儿,不禁好笑地看着盼弟,不知说什么才好,因为婉儿好像才四岁呢。
她便嗔道:“你都多大了!”
谁知盼弟哭得越厉害了,道:“清哑姐姐,我不想嫁了…我不要做沈三少奶奶…我不给人当后娘…我不会当…”
一面哭,一面说起缘故。
沈寒冰常驻霞照后,把女儿也接来了,有意无意的,他常接了盼弟来沈家,和女儿接触,想让小婉儿熟悉这个继母。
盼弟的苦日子就来了。
婉儿对这个即将嫁给爹的后娘十分排斥,第一次见面就给了盼弟一个下马威——送盼弟一碗咸的齁人的燕窝,盼弟咬牙吃了。
第二次见面是夏天,婉儿要盼弟陪她玩。盼弟十分高兴,自然竭力讨好她,带她赤足下水,在水沟里兜鱼虾,甚至爬树捉知了。婉儿玩的十分开心。结果被沈太太撞见了,脸色很不好。因盼弟尚未进门,只不咸不淡地说了她几句,意思是大家闺秀下水上树什么的太不稳重,别教坏了婉儿;再者婉儿娘难产,婉儿自小身子骨弱,便是夏天也不宜下水。盼弟面红耳赤地认了错,不敢分辨一声。
婉儿捉弄盼弟上了隐,人前人后两副模样,花样层出不穷。
有一日,当着沈寒冰的面,婉儿要盼弟做饭给她吃,盼弟很荣幸,做了,然后三人一块吃饭,盼弟喝汤时,发现汤里有几个苍蝇…
清哑吃惊地问:“然后呢?”
盼弟委屈地小声嘟囔:“我吃了。”
清哑呆了呆,脑子里浮现她大口喝苍蝇汤的情形,再忍不住,扑到榻边大吐特吐,将才吃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
众人一拥过来,急忙询问伺候。
盼弟也吓一跳,心里想:“还有比这更厉害的没说呢。”
清哑正害喜,闻不得那呕吐的味儿,便带着盼弟转到另一间屋,坐定,蒋妈妈先伺候她漱口,又让人弄了点酸黄瓜来让她压味。
清哑吃了一口酸黄瓜,才感觉胃里好些。
她便责怪盼弟:“你怎能这样纵她?这是害她!”
盼弟道:“那怎办?她也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