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太忙,忙得身体有点撑不住,今天终于偷得浮生半日闲,所以过来检查检查,配点补药吃。”
他一愣,虽然猜到她很忙,却没想到会忙到身体都出状况,一时也顾不得保持距离的准则,一把拉过她就按在了椅子上,用自习的中医知识帮她看了看舌苔和气色,又把了把脉,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你是太累了,气血比较虚,老郑给你开了什么药?”
她乖乖交出郑医生开的单子,他拿来仔细看了看,又在抽屉里捣鼓了一番,翻出一包中药给她:“这个黄芪你拿回去煮水喝,早晚各一次,味道不坏,煮粥也可以。”
她默默接过,却既不放进包里也不起身,把深深的流恋化入无声。
他们有多久没有像这样过了?那时总觉得他很烦,老把她当病人而不是女人。现在才知道,哪怕只是当一次他的病人,都是难得的幸福。
他也是一样,以前她无论是来看病还是闲聊,之后要不就直接走了,要不就留下来一起吃个饭,总是该干嘛就干嘛。这一次他忽然找不到留下她的理由,却奇异地保持着沉默,不愿打破这一刻难得的相处。
“嗯…今晚有没有空?上次多谢你帮忙,我请你吃饭吧。”她笑着,不让他看出自己已经用尽力气。
他张了张嘴,心里早已准备好无数简单稳妥的说辞,比如不好意思今晚要加班、有个大手术要做、要去接惜妍回来…
然而当他轻启双唇,一个仿佛不可抗力的“好”字,却情不自禁地落了出来。
就这样,他苦心维持了一个多月的疏离状态终于宣告破产,看着她依然娇美如昔的容颜,他听见从心底深处逸出的一声叹息。
下班后,他们来到附近一家颇有情调的中餐厅吃晚饭,她点了几样精致而清淡的小菜,又要了一煲颇费工夫的汤,菜色其实应该很对他胃口,他却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再喝碗汤吧。”她起身舀了一小碗端到他面前,垂落的发丝从他鼻尖轻轻掠过,带来一阵熟悉的暗香;他心底微颤,只能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碗汤,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避开她带来的,超乎寻常影响力。
“怎么了?不对胃口?”她努力活跃着气氛,“也是,你上次煮的汤我到现在还怀念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再试一次?”
他想说“当然有机会”,话到嘴边却被硬生生咽下:“…回头我把菜谱抄给你,新工作这么忙,是该补补了。”
她面色微微一僵,眼底希望的神采骤然退去,为什么一个多月前他们分明非常友好,甚至愉快地一起吃了饭,他甚至还送了她礼物。这一刻却变得那样生疏淡漠,为什么?
微妙的恐惧和无名火一同袭来,她深深望了他一眼,忽然故作轻松道:“不用了,我看我也不会忙太久的。”
他抬眼,略有不解。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最近也想通了,女人嘛,何必在职场上拼死拼活把自己拼残?有合适的人就嫁了呗,当米虫比什么都好。”
他一怔,旋即释然:“你也就是说说而已,真要你做,你自己这关过不去。”
“难说,”她姿态优雅地抿了口红酒,美眸微垂,“人是会变的,再说如果对象条件够好,我没理由不心动。”
他心念一动:“新公司里有好的对象?”
“我们公司的ceo,不知道算不算好的对象?”
第74章 「第七十一章 」浪漫的露天电影(一半一半)
“我们公司的ceo,不知道算不算好的对象?”
他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愕然:“…林辰阳?”
她也一愣:“你认识?”
“我有个学生物科技的学弟在你们公司搞研发,所以听说过他,况且他也是各大金融杂志的常客,很难不认识。”
“是么?”她点点头,“那你觉得他是好的对象吗?”
不知为何,他几乎在她眼中看见了咄咄逼人的光,他只能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眼神,轻描淡写:“如果对你是认真的…当然。”
“认不认真?这一向是由我来决定的。”她神色愈加冷了,“我只不过还在考虑要不要给他认真的机会,谢谢陆医生的意见,我会好好考虑的。”
说完她就后悔了,明明只是想好好和他吃顿饭,鼓起勇气试探一下有没有任何的可能…可这才没几句话,她就气得再度伸展铜墙铁壁,让气氛直接落进了冰窖。
自尊是什么?到底有什么用?她沮丧地伸出手:“这里买单。”
他依然充满绅士风度地送她回家,她一言不发地坐在那辆熟悉的大切诺基上,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却是:以后还有多少机会再坐在这里?
和他相识的这十年里,她从来没像今天那样害怕过。那时她还年轻、精力充沛、就算明知无望,只要能和他说几句话也会觉得开心。也总是告诉自己反正还有那么多的时间,谁知道命运会带他们去哪里?
可是现在,她怕极了,怕十年的等待终于要迎来预想中的结局。她很想继续坚持,却发现自己恐怕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到了。”
他停下车,充满绅士风度地绕到另一边为她打开车门,又看了看灯光昏暗的前路,决定陪她走到门口。路上注意到她大衣的领口敞着,白嫩的锁骨和颈子就这样暴露在寒风里,不由得要伸手去帮她拉拢,可手伸到一半却又无声无息地缩了回去。
“拉好衣领,小心着凉。”
她没有忽略他这个不自然的小动作,他这是故意要避开她吗?于是她故意置若罔闻地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任刺骨的冷风肆无忌惮地割着她的皮肤,一路割到心口。
还真他妈的冷啊,呵呵。
见她如此不配合,他一时也顾不得避嫌,长腿一伸,三步两步地赶了上来,拧着她的衣领就要帮她扣;她却反应激烈地格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把他甩在身后。
“你才发过烧,这是在闹什么脾气?”他也动了气,再度追上去,一把扳过她的肩,扯下自己的围巾把她裹了个水泄不通,还不忘教育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她,“爱漂亮不是这样爱的,得了风湿有你受的。”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她吼得歇斯底里,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我黎雅蔓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是我爸还是我男人?你管得着吗?管得着吗?!”
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发什么疯,从吃饭到现在就没正常过,因此有些不知所措:“行了我不管了…你家到了,快进去吧。”
她以双手掩面,剧烈喘息着,步履迟缓地往回走去,虽然只是短短几十米,却像是要横跨一整个宇宙。
这一次分别,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工作上的牵连,将来会是可以预见的彼此疏远,也许下一次见面会是陆惜妍考上大学的庆功宴,也许是她和不知道哪个男人的婚宴…
这个念头让她止不住地颤,身上明明还留着他的温暖和气息,怎么就已经没办法了呢?
她蓦然回头,看见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还在夜色中默默伫立,似乎要等她进了家门才能放心离去。
疯狂的冲动忽然直挺挺地撞进她脑海,她忽然转身朝他狂奔而去,高跟鞋和窄裙让她跑得踉踉跄跄,命中他胸口的力量和准头却没有半分偏移,就这样狠狠地,一头扎了进去!
陆济宽愣怔地低头望着怀里的女人,她紧紧环抱住他的腰,用力的程度几乎要让他窒息。
“陆济宽,我到底算什么?”
他听见她颤抖而带着哭腔的声音,那是他很不熟悉的她,更是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
他的沉默让她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她用力到近乎痉挛的双手忽然转握成拳,用力捶向他坚实的胸膛:“为什么我就是不行?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一点喜欢过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想开口,喉头却沙哑得厉害,仿佛连最基本的发声都成了难事。
“不要说你一直把我当朋友!”她愤怒地咆哮,“鬼才要和你当朋友!没有男人会只想和我黎雅蔓当朋友!你为什么非要例外?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
话都说开了,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想一口气把这些年的怨气吐个干净,却在撞上他无尽的沉默后,活像把利箭都射进了海绵里。
他还是那么镇定冷静,她却像个泼妇一样可悲又可笑,够了,真的够了。
她颓然放下拳头,跌跌撞撞地逃进家门。
“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男人!?”她愤怒的咆哮犹在耳边打转轰鸣,挥之不去。
他想,他都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是个活人。一个死了一半的人,又哪来的资格拥有鲜活的她?
他一言不发地伫立在原地,双腿像是两棵僵直的树干,再也移动不了分毫。
***
因为那一句诺言,某天晚上司徒放真的兴高采烈地带着梁曦去了隔壁的社区广场,远远看去果然有一面硕大的白幕屹立在广场前方,这种只听老一辈说过的娱乐项目,在他们心中有着别样的浪漫。他看见梁曦在路灯下熠熠生辉的脸庞,那里写满了知足的快乐。
他忍不住在她额头轻啄了一口,她推他一把:“这是在大街上呢,注意点。”
“我亲我老婆也犯法?”他不管不顾地抓着她就要啃她的嘴,她笑着躲过,“别闹了,都快开始了。”
于是两人继续并肩向前走,他把她的手紧紧攥在自己的口袋里,有了这样一个随身大暖炉,梁曦觉得今年的冬天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熬。
只是越靠近目的地,他们就越是觉得不对了——幕前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摆了几排椅子,也没有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等开幕的街坊邻居,而是停满了车——当然是四个轮子的。而屏幕上已经开始放预告片,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片安静,听不见任何声音。
司徒放诧异地跑去小暗室问了放映员,对方却比他更纳闷:“现在的露天电影都是这样放的,你们开车过来,把车载电台调到一定的调频就能听见声音。”
他小声嘀咕:“难道看个露天电影还非得有车才行?”
放映员瞥了他们一眼,似笑非笑:“哥们儿你逗我玩儿吧?这寒冬腊月的谁吹着西北风看电影啊?有车就开过来,没车回去看影碟去。”
司徒放回头望了眼那整排整排的车,忽然觉得天下之大,竟没有他一个容身之处。
像是看出他的尴尬,梁曦赶紧挽住他的胳膊往回啦,口气有着故作的轻松无谓:“我们回去看影碟吧,想看什么看什么,又舒服又自由。”
他却定住脚步,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车接你,没有名牌来打扮你,也没有办法给你吃昂贵的东西,更不能给你安定的未来。除了这份一文不名的爱,什么都没能给你。
他从来不把面子当回事,也从未觉得穷是件伤害自尊的事,可是一旦与她有关,他就无法再超脱。
梁曦怔忪着,忽然意识到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于是她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小小的避风亭:“要不然我们就在那里看吧,反正有字幕,不是吗?”
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她扯着到了那间亭子里,她指挥他入了座,自己则大大方方地靠在他怀里,摊开为了抵御严寒而特意带着的毯子盖上,颇为适意地自言自语:“这样不是挺好?”
他懂得她的心,难言的感动从胸腔深处溢出来,他拉高毯子只让她露出脸来,然后沉默着拥紧了她。
这天晚上放的是经典动画片《飞屋环游记》,他很快就自愈能力超强地耍起宝来,一会儿给男主角配音,一会儿捏着嗓子给女主角配音,一会儿又大着舌头扮小孩,逗得梁曦忍俊不禁,连连骂他毁片不倦。
他抱着她,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虽然是美中不足的一刻,却依旧闪烁着独一无二的光芒。
“喂,”她蜷缩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的胸肌,“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一次好不好?”
她知道他就是那种没自由毋宁死的人种,早先虽然靠着修车打零工过活,但好在时间自由,他靠着徒步和穷游也去过不少地方。可自从乖乖去上班后,他不加班就算好的了,哪里还有时间出去玩?
司徒放叹了口气:“先攒钱吧,攒够了再带你去高级地方。”
“怎么办?司徒大侠好像被我困住了。”她开着玩笑,心里却不是不内疚的,她知道他为她所做的努力,却也更知道,这有多么背离他的本性。
他笑了笑,低低开口:“如果说去旅行去冒险,是为了遇见不曾见过的美妙景色,经历不曾想过的充实人生,那么,与你的相遇相守,就是我能想到的最美丽的冒险。”
她一愣,正想啐他干嘛讲这么肉麻的话,转头却发现他只是念了一段台词而已。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他眼底最深处的认真却一览无余。
她心头一热,忍不住悄悄抱紧了他:“司徒放,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他轻轻叹了口气,半晌:“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她倾听着他稳定而富有生命力的心跳声,那一刻谁也没说话,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蔓延开来。
黎雅蔓说过,永远不要太爱一个人,更不能让他知道你已经无法自拔。梁曦曾以为自己再也站不起来,也想过要用冷漠来保护自己,这个男孩那么年轻,她不确定他是不是能承载得起全部的她,所以只敢给他一点点。
如果给得少一点,你是不是会爱我更久一点?可我好像学不会。
她抬起头,生平第一次,主动吻上他的唇。
第75章 「第七十二章 」女王出绝招收拾婊妹
虽然转行做了化妆品业,并且做的也算有声有色,黎雅蔓有事没事地还是会去顺和跑跑,毕竟这是她的起源,认识的人最多,配点膏方吃也方便。只要不上楼…应该遇不到某人吧。
那天她正和放射科的医生聊完出来,却恰好看见隔壁妇科走出来一个女人,那背影说不出的熟悉,她赶了两步追上去看,没想到居然是陈悠悠!
看见她,陈悠悠似乎有些惊慌,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病例。
黎雅蔓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听说她前段时间小产了,倒也算是苍天有眼,不过这会儿看妇科是什么情况,难道又有了?
“来看病啊?”黎雅蔓笑得不怀好意,“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雅蔓姐好帮你介绍医生啊。”
陈悠悠搞不清她什么状况,只是自觉似乎来错了地方,不想过多纠缠,低低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走了。黎雅蔓眼珠咕噜一转,立刻杀进妇科。
她状甚无意地和相熟的王医生套话:“刚才那姑娘看起来年纪很小嘛。”
“是小,还没到22呢。”王医生不疑有它地聊了起来,“不过也不奇怪,这年头来打胎的尽是些15,6岁的女娃,小时候不懂事随便打,大了就吃苦头了。刚才那个以前打过三次,现在落下了病根了,还挺烦。”
黎雅蔓一怔,赶紧打蛇随棍上:“你怎么知道她打过三次?医生能看得出来?”
“她自己说的,而且她前几个月还怀过一个,当时我就劝她无论如何得生,要是再打以后怀都怀不上,她愣是不听,跑去别处给打了。现在终于知道怕了,正在我这儿治疗呢。”
黎雅蔓无比震惊地望着门外,这小丫头片子不是个好东西这谁都知道,可没想到她居然玩得这么凶!瞧她那一脸纯情样,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得到这么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她当然是第一时间告诉了梁曦,还热血沸腾地计划着要怎么恶心那个瞎了眼的江卓一,梁曦听完却只是兀自愣怔,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小时候很乖的,怎么会…”
“乖个屁!全世界最乖就是你!还需要你操这闲心?”黎雅蔓不屑地啃了口苹果,“照我说就该找个私家侦探抄抄她的底,再一股脑儿扔在江卓一面前,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娶了什么样的一个‘好老婆’,哈哈哈我都迫不及待了好吗?”
梁曦却神情恹恹:“没什么意思,人家都结婚了。”
“就是结婚了才要好好恶心恶心他!再说了,谁知道她身上有没有什么脏病?咱们说不定还对江卓一有恩呢。这事儿交给我来,你不用给他求情,也不想想他当初怎么对你的!”
梁曦望着自己的指尖发呆,这事要是发生在当时,她或许也会阴暗地希望江卓一因此不好过。可如今分明只过了短短数月,这一切却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奇怪,三年的感情,原来也不过如此吗?
既然是陌生人,当然就没什么必要报复了。
看着梁曦毫无斗志的模样,黎雅蔓急得直咬牙,她和梁曦不一样,属于惹毛了她人都敢杀的火爆脾气!对于好友居然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完全不能理解,于是她暗暗下了决心。
***
对于黎雅蔓的主动联系,江卓一显得很意外,虽然知道她可能不会有什么好话,可他还是礼貌地赴了约。
黎雅蔓透过落地玻璃看见这个男人沉默着从车上下来,不过数月未见,他就有了不小的转变——穿得体面,车也是好车,人却消瘦不少。
她连寒暄都懒得做,直截了当:“看来做生意还挺辛苦。”
江卓一有些局促不安,就连入座的姿态都无法全然放松,沉默许久才低低出声:“梁曦她…还好吗?”
黎雅蔓眉峰一挑,好像听了多好笑的话似的:“好,怎么可能不好?天天被年轻力壮的小猛男捧在手心里,幸福得连我都嫉妒呢。”
他眼光闪了闪,忽然黯下去:“那你找我是…”
虽然他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得意,黎雅蔓却没有半分要放过他的心思,她笑了:“没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娶了一位多么‘出色’的太太。”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叠资料已经扔到了他面前。这是黎雅蔓找私家侦探花了不少时间搜集来的,任何一样都杀伤力非凡。
看着他越来越惊讶也越来越茫然无措的神情,她只恨梁曦不在现场,看不见这世间最精彩的“大戏。”
“初三就因为堕胎而被学校勒令转学,大一又被查房老师发现夜宿男生寝室而被记大过——对了,据她当时的同学说,她被抓到的时候是赤身裸,体躲在床底下的,当时在学校可是轰动一时的新闻呢。不过她也真够牛的,这样都不退学,居然硬是把大专念完了,这种心理素质还真叫人佩服啊。”
江卓一看得面色如土,嘴唇颤抖,他忽然把资料狠狠一拍:“我知道是我对不起梁曦,但你怎么能捏造出这么恶毒的话来中伤悠悠?这件事都是我的责任,不关她什么事,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
这反应挺合理,她并不惊讶:“你冷静点,先坐下,我这都还没说到重点呢。”
“够了!你——”
“不够!”她斩钉截铁地抢白,“我说的是真是假根本就不难验证,你现在又不缺钱,随便找个人查查,甚至亲自去她老家和母校问问就很清楚了!我中伤她?我有那么大本事买通一学校的人吗?”
江卓一没有说话,手指却近乎痉挛地捏紧了资料的边角,几乎把它们捏烂!他不能相信…这不可能!悠悠虽然有时候脾气骄纵点,花钱也花得狠了点,可她纯真可爱的笑容不可能是假的,还有,还有喝醉的那一晚她明明…
“不管你信不信,该说的我一定会说。”黎雅蔓残忍地继续轻启朱唇,“前段时间我在顺和医院遇到她,你猜她在看什么科?呵呵,是妇科,据说打了三次胎留下了后遗症,怕以后没法怀孕,正在治疗呢。不过最值得和你分享的是,她最近那一胎不是流掉的,而是打掉的哦。打的时候已经接近三个月了,不过这孩子是不是你的我可不清楚,不如你自己算算吧。”
江卓一只觉得浑身发冷,耳鸣阵阵。他开了公司到现在,各种大小风浪也是见惯了的,自诩不会太失态,可这一刻他真的没办法冷静…
他多希望这只是黎雅蔓恶意的中伤,可看着她无比自信笃定的神情,他却不得不考虑那个可怕的可能性…他们的第一晚他根本就醉得没有了记忆,后来她哭着给他看血迹,他当然没理由不信;而她忽然小产时他也不在身边,后来只顾着安慰她,也没想太多。可此刻一串起来,却有太多疑点在其中…
看着眼前男人摇摇欲坠的模样,黎雅蔓也动了一丝恻隐,可一想到梁曦当初默默扛下的苦,她就咽不下这口气。而最重要的是,前几天她约梁曦去逛街,给她发了好几个短信她都没回应,后来才知道她那只老八股的手机出问题了。于是她陪她去买手机,梁曦向往地看了看新出的苹果5s,最终却只买了个不足一千的三线手机,还笑眯眯地说声音大待机长,挺好的。
梁曦这种小家子气她反正是见惯了的,也没多说什么。可就在当天晚上,她却在微信朋友圈里再度看到陈悠悠的炫耀图,在一堆名牌服饰和保养品的簇拥中,一只明晃晃的土豪金正握在她白生生的手里。她对着镜头,笑得志得意满。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所谓的公平,可她黎雅蔓,就是非要造一个公平出来。
于是,她残忍地砸下了最后一锤——
“你们夫妻间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不过容我提醒你一句,她打胎这件事至少包含了两个讯息。首先,如果是你的孩子,她为什么不要?其次,打胎这种事越早越好,过了三个月可以说是非常危险,她为什么不在婚前处理掉,却非要冒险拖到婚后?”
畅快淋漓地说完这些,她不想再看他的表情,毅然转身离去。
***
陈悠悠在美容院做完spa后舒舒服服地回了家,进门却吓了一大跳——江卓一怎么会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