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细细体会了一番,手上这玩意儿摸起来倒像是簪子。

“你不吭声,我只当你喜欢我。”

他倒是懂得从善如流,手徐徐地沿着我的手腕子顺上了我的肩胛,锁骨,极具目的性地抚上了肌肤,指腹寸寸,像是撒火种般,引来一阵战栗。

然后他探入衣襟里,拢住了某处。

我震住。

…好家伙,

莫不是想做全套?

以此逼我睁眼。

够狠。事到如今,我要不要奋起反抗?

他手探入不该探的地方,摸了把。

光摸还不够,他闭眼,一脸隐忍,悄然凑在我耳边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心跳的好快啊。”

在我一脸呆鹅之下,他就垂目吻我,倾身挤了进来,还挤得这么熟稔。

惊惶间,我瞪大眼睛望着他。

那一刻,

这个伏在我身上的男人,这个至高无上的主公,一举一动强势无比,眼角含着淡淡的笑,却似是在哭,神情却无助到了极点。

敢问,是谁在霸王硬上弓啊,

为何他是一副惨遭迫害的小媳妇样儿。

此番重创,我也认了…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挣扎着,匍匐在床褥之上,就想撤。

不慎被他察觉。

二人对视,大眼瞪小眼。

他像是被闷击了一般,一脸诧异地望着我,继而变得很委屈,委屈间又有些惊喜交加,然后情难自禁,猛地抱紧了我,“难不成,我真不是在做梦。”

咦…

刚才,乃说这么多废话,原来还真是在试探瓦?!

我恨啊恨。

不就当方才被狗咬了么,挺挺就过去了,为嘛还要睁眼。

他完全的熟视无睹,拥紧了我,“你终于回来,我就知道这样能让娘子回来。莫再离开我了。”

说毕,他身子又不规矩地挪了挪,又挺入了些。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莫不是想一举进攻,分明为阴险之徒。

事实证明了,他不仅想,还真做了。

他可真真是熟门熟路,熟路轻车…

真真是看不出,看不出啊。

我心里这个波涛翻涌啊,悲愤欲死啊,不亚于体内的那股被他颠覆出的惊涛骇浪。

唔…

又一记闷哼从嘴里脱逃。

情绪荡漾高涨间,我睁开眼,见着了镜子里的女人,被压在玉华身下,青丝纷扰乱了一枕头,红晕入眉梢,一张俏脸美到了极致,分明不是我。

乖乖来哉,又惊又愕中,一股奇怪的电流漫过全身,顿时脑袋空空如也,眼睛眯了起来。

满脑子都是他方才与我说的话。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的心跳好快啊。”

其实,我想回敬他一句,

“有没有人告诉你做得太激励,魂魄也会离躯啊。”

魂离寒尸

然,天不遂人愿。

第二日醒来,我仍在这躯壳离。

睁开眼便觉脸皮热热的,寻着胶黏在身上的视线回望,但见玉华眼波一转,像是千年的天雷碰上万年的地火,神情顿觉圆满了。

诚然,目光灼灼又火热热的是他。

犹如遭雷劈的是我。

我埋头望着这具躯体觉得忒地愁人。

玉华神色慵懒,像是刚醒来不久,一只手倚着脑袋,却腾出手将我搂入怀中,满心满意地欢喜。不仅自己暗自喜,还很体贴地捎带问了我一句:“昨日尚满意?谁的可好?”

我不知他问的是入睡得满意,还是与他互动的满意。

委实不好答了些。

不过他显然也没想真要听我的回答。手摸着我的脸颊,游移到前襟处便停住了,在我凝眉思索之时,一拖一拉间已将我大半个身子置在他腰间,就这么放纵我压着他,眼一眯,很欢喜地看着我神情中的诧异,手臂环过来定在我肩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我的头,温情地捋着发。

“卿儿你的脾气性子我是知道的,你犟我也犟。纵使我以前再对不住你,可你也用南纳数百条性命抵了去。”他叹了一口气,又愈发地将我搂紧,“我生生念你这么多年,既然你肯再回来,定也是向我的。千年来的罪我也一人为你受了,只要你不再离我而去,以往的事我也不追究。”

他这句话来得好莫名,句句却是真情实意,情意满腔,连带着我不是卿湮也被我哽在喉说不出口。玉华君若知道我占了他心头好的躯壳,指不定一掌把我劈出三界外不再六行之内。

我生生敛眉,待他妻子将他这份情意给收下了。

玉华手一抬,从一叠经卷中抽出了四海蛮荒图志,放在床褥上,在我面前展开。正疑惑着,岂料里面大有乾坤。他说卿儿,这是你最爱看的春宫图,我以前不大爱搭理这种事,不过这千年来我琢磨吃透了一些,觉得甚有意思,当下这页的一两招我们没试过,不如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再试它一试?

我将那春宫锦卷缩成了一团,抽塞入身下。

他一怔,便轻轻笑了,说卿儿,你这是在害羞么?这可与你以往不太像。他倾身,手在被褥里一捞,捉住了我的脚踝,一拉一扯,便翻身压住了我。

艳如桃花,这张脸却也有神仙的脱俗。

我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香气熏得红了脸。

一眼望去光滑亮泽的长发里透出漂亮的耳形,白皙诱人的脖颈,青丝顺着宽厚的肩膀滑了下来,我斜睨一眼往下望去,愈发觉得惊心动魄…他今日的前襟敞得委实开了些。

“娘子这种想看又不敢看,想摸又不敢摸的表情,真可爱。”

我愤愤然,谁想摸了!

可话出口,却只能艰涩的发出一个啊字,声音竟比破铜锣还沙哑。

当下便惊了。

难不成着身子的主人竟是个哑巴?

“莫怕,当初用嗓过了度,想必又被寒玉床给冻伤了。这几日调补一下变好了,来润润嗓子。”

一枚冰冰凉凉的青色果子被他手捻着,抵在我的唇边。

我皱眉,不明所以。

“这是你以前爱吃的,尝尝看。”他把左鬓的青丝捋到了耳后,软下身子来,“还是说你想为夫这样…”

他眼弯弯,把果子含入嘴。

我还未反应过来,他的脸便近在咫尺,唇盖了上来。

他莫不是要耍流氓!

我瞪大眼睛,待要反抗,却已是迟了。男人的独特香气透过唇侵袭而来,青果子冷不丁地钻入了口腔,软滑的舌头追缠,搅着带来一阵酥麻感,令人背脊神经都仿若被电击。我哼了声抵在他胸前便去推,却被他单手禁锢握于头顶,这是个不容抗拒的姿势。青果酸甜的汁在口腔里充斥开来,伴着淡淡的清香被他吸了个够。

我微有些怔愣。

他眸子微眯迷离着恢复了清明,离开了我,脑袋缩我肩头,喘息着,身子贴着我,胸口起伏波荡不平,像是极力在忍着什么。

一只手也悄然搁在了我平坦的腹部,搂着我,静静地相拥。

他不问我是否还记得,甚至也不问问这沉睡死了千年的娘子本尊怎么会突然醒来。

只是像现在这般,默默地将我抱入怀,承载着我大半个身子。

“我一直想着,等你醒来就告诉你,可却迟迟开不了口。当初滑胎的,是个儿子。想必若长大了,定是聪明伶俐。”一股热气由着他的掌心来到了我的腹部,暖暖的…还有一种,落空的感觉,“当初这儿一定很痛。”叹了一口气,直视着我的眼,神情里有着隐忍的痛楚,“是我没能好好照顾你。”

儿子?

记得锦帕上的字,若是儿子便取名玉慕卿。

我垂目,抚上了腹部,心里头腾升起一股复杂感,是一个母亲对那已逝小生命的哀恸与怜惜。

很好的名字,只可惜叫这个名字的孩子却没能长大。

虽然我只是暂时寄身在卿湮躯壳里的魂儿,却能依稀的感到这具身体的悲伤。

突然脸颊上被人飞快一啄,我微微有些恍惚。玉华表情有着明显的放松,他撑着我的肩膀,很认真地与我对视,“你等着,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然后跑了。

这个男人,上界地位最高的男人任凭自己衣衫不整,就这么奔出了寝宫。

我微微有些失笑。

看着眼前床榻、桌椅与一切的布置才发现,虽然古朴简洁得过了头,但镜奁、发梳、寒玉床…一切切,只要是女人用的东西都很周全精致,费了不少的功夫。

待他回来后,玉容含笑一身衣袍,衣袂翩跹,手朝袖口里一掏,便捧出了一直狐狸。

我一惊。

小畜生也是一惊。

震惊过小家伙堪堪回了神,在玉华手中扭来扭去,红毛泛着金光,可不就是我曾见过的狐儿么。

初次在苗女手里接过它时就觉得此物生的是皮毛软滑油光锃亮,还有口叼镇灵符的本事,绝不是凡兽。

果不其然,是玉华出了声:“这千年都不见它化人形,所以我便抱它去仙界让他与兆曌修习,前几日它才随着兆曌回来。”

原来不仅是灵兽,还是只得了仙气的仙兽。只不晓得仙阶几品。

我诚心佩服,手探入他前肢,举托起,一眨也不眨地看。

“他有些害羞。”玉华道。

小家伙犟着身子,小脑袋左扭右扭,梅花印的小爪还在我胸脯上踢了几踢。十分的强劲有力度。

是只公的,有着一双温顺的眼睛。

我委实看不出,它哪儿害羞了。

“你从没带过孩子。你得像我这么抱。”玉华轻叹一声,接了,摸着毛绒绒的小脑袋瓜子,将它环抱入怀。小狐狸今天精神恹恹的,打了个哈欠,眯起了眼睛。

“你看他长得与我们多像啊。”玉华微微笑了。

这只狐狸像我?我呆了呆,瞅了一眼。

玉华君详细的解释,“鼻子像我,嘴巴像你。”

我默默地盯着。

尖尖的嘴。

淡定片刻,扭开脖子。

委实不能苟同。

“千年来它身体一直不好,体虚。这次到了聚形的关键时刻,它身子弱需要多吸收些灵气,可我的灵力太强,他承受不来。你的气息一向温和,放在你身旁,对它是最好的。你既然醒了,就多宝宝它。”

原来想让我当嬷嬷。

不过从没有人能让我像现在这么近距离看仙兽,不仅看还能玩弄。万不可放过机会。我忙欣欣然地将它抱住,再也不撒手了。

玉华望着我,眸子黑漆一点柔和,很亮。像是有温热的水润过眼眶,朦朦胧胧的,表情是说不出的满足和愉悦。

门外有轻柔的脚步声。隔着帘子,夭十八小声道:“兆曌上仙求见。”

“他怎么这个时辰突然想起拜访我?说我抱恙,不见。”

“可是兆曌上仙面色很急,赖在厅堂不走。”

玉华蹙起眉头,“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

“奴婢什么也没提。他好像是寻不见了什么东西。”

“卿儿你先在这儿,我去去就来。无趣了,想吃东西了,

想要什么的就尽管找这丫头。”玉华望着我,浅浅笑了,“只是你才醒便走动,莫让殿内其他的人吓着你了。”

这句话,委实说的不厚道。

素来只有诈尸惊死人的,没有反被旁人吓的道理?

我抿嘴笑了笑。

玉华眼神也柔和了,摸了把狐儿再摸摸我,对夭十八冷冷道:“娘子倘若磕了碰了,你伺候怠慢了,我为你是问。”

说完抄起手,匆匆走了。

他一走便走了许久。

我十分的焦虑。

当然,焦虑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我尚还有那份自知之明,没把自己真当卿湮。玉华他许是被惊喜昏了头,一时半会儿还没细究,倘若他回过神来,难免从我身上看出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在这之前,我必须想尽办法离开这具身子。

放眼望去这寝宫内并没有什么邪乎东西,究竟是何物将我的魂儿压在这寒尸体内。想不通猜不明白,我渐渐把视线移到了外头。

纵使夭十八百般劝阻,我还是一意孤行地往外闯。一殿很安静,并没有什么外人。许是玉华吩咐了,没什么人在外头瞎晃。

我突然觉得这身子很管用,耳朵极灵敏,身子也很轻盈,脚步也没个声音。小狐狸窝在我怀里不出声,眨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我,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儿。

一扇朱门半掩,遮去了亭廊绿树。

“既然是你把慕卿这孩子抱走的,我也就不着急了。它千百年才等到这一次化形,仙根不扎实,这愚钝的性子与你当年两码样儿。”

“许是随了他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