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在我心里,你已不再是普通的同伴?
什么时候,在我心里,你已是最重要的家人?
我忘记了。
但有一点,我清楚地知道。
从今以后,我会是孤单单一个人了。
你这个混蛋!!!!
随着眼前那个最重要的身影消失,黑洞慢慢闭合起来。陷阱解除后,失去了念力保护,被芬克斯砸过的遗迹开始震动起来,渐渐塌下。
沙石滚滚砸落在我身上,我心中一阵阵麻木,毫无知觉。
血,不停地流着,从断了的双腿中涌出,将周围浸染成红色的海洋。
我没有再叫奇奇的名字,只是双手不停地挖青石做的地板,祈望可以将洞再次挖出来,祈望可以将她找回来。
让她再次对我微笑。
忘记用念保护的十指,涌出血丝,遗迹崩溃得越来越厉害,芬克斯冲过来,狠狠地连石头一起扯开我的手,抱起就往外跑,飞坦捡起我的断腿,大家都跟着奔出去。
我突然从发呆中惊醒,大叫起来:“我不能出去!!不能出去!!!不出去!!!!!”
没有任何人理我,没有任何人停下脚步。所有人都离开了,只有奇奇还在里面,她没有出来,她出不来……
遗迹外,芬克斯将我放下,转过身不再说话,我犹如做梦一样地呆呆坐着,可坐着坐着就开始痛起来。
从断了的腿一直蔓延到心脏……很痛很痛。
痛得我想掉泪。
是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呢?
那一年,原本熟悉的黑色眼睛里,充满恐惧和不安,她害怕杀人,她害怕疼痛,她害怕我哥哥,只是不太怕我。
当然,也许是因为她认为我是个没有威胁力的小孩,看到她被我揭穿身份后的表情,就很想笑。真笨,就算哥哥想照顾她,也很快就会死了吧。
当她被攻击得束手无策时,我在旁边坏心眼地不插手,等待着她的死亡,可是她没有死,我差点死了。
不敢杀死眼前攻击自己敌人的她,却不顾自己,将飞刀指向偷袭我的人,刺穿了他的咽喉。生死关头让我楞了一下,在反应过来时,已拔刀为她挡下致命一击。
战斗胜利后,奇奇又哭又吐,我在旁边站了许久,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哥哥将她抱起走回家。
后来,我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她也渐渐适应了流星街的生活,我每天都缠着她,让她给我在睡前讲故事,其实她的故事讲得不太生动,可我喜欢看她温柔的笑容,总是会想,这是不是母亲的感觉?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因为我出生时母亲就死了,可是我喜欢这种感觉。就好像被温暖包围着,很安心,很快乐,也很想依恋。
流星街的垃圾堆上,哥哥吹起口琴,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忘记我的存在,跑去找哥哥,琴声与歌声配合的默契和温柔,让我嫉妒,有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哥哥抢走了的感觉。
我拼命捣乱,惹她生气,让她将更多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可是阻止不了她看哥哥的眼神越来越温柔,越来越炽热。
人人都说我很聪明,可是这种状况,我再聪明也想不出改变的办法。
现在的她应该是我的,属于哥哥的奇奇已经死了……心堵得满满的,越来越难过。
再后来,哥哥也死了,他挡在我们面前,被念箭贯穿了全身。
对他的嫉妒,烟飞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痛。
悔恨和痛苦,充斥全身,让我不能动弹。
奇奇比我更痛苦,在哥哥死后,她几乎崩溃,不吃不喝不睡地抱着哥哥的尸体守了三天,期望哥哥和她当初一样醒来。
我很想告诉她,就算哥哥醒来也不会是原来的哥哥,就像她醒来后不再是原来的她一样。
可是,看着她哭不出的表情,我无法将这些话说出口。
最后还是芬克斯狠狠地打醒了她……
埋葬了哥哥后,奇奇决定离开流星街,我知道,那是她想逃避的方式。
我没有犹豫,跟着她离开,只是在路上,轻轻告诉她:“我会陪你一辈子的。”
她笑了,将话题岔开,此时知道在她心中,我代替不了哥哥。
因为我永远吹不出哥哥那悠扬美丽的琴声。
即使,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学……
渐渐的,我讨厌和她搭讪的男人,讨厌给她写情书的男人,讨厌喜欢她的男人,也讨厌她对别的男人好……
她总说我是小孩子,是弟弟,即使我从8岁一直长到20岁、30岁,也永远比她小4岁,永远是她弟弟。
我不介意她将我当弟弟,只要她一直陪着我就好,在我心里,她是属于我的,谁也不准抢走。
所以我对她发脾气,对她恶作剧,对她霸道,即使知道这是不应该的。
可她总会无条件纵容我,纵容我的脾气和任性,她不知道,这样会让我的野心越来越大,最终无法控制自己。
其实我不在乎控制不控制得了自己,在流星街,从小我想要的东西都是用抢或者设计得来。她也是我的东西,谁敢抢我就杀了谁。
至于这样做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15岁时,我终于比她高了,站在旁边我就感到得意,再过两年,也许我牵起她的手时,就不像孩子了吧?也许我拥抱她的时候,可以将她整个人环在怀里了吧?
那时候,她还会将我当小孩子看吗?
我不敢确定。
昨天晚上,我敲开房门叫她出去参加庙会的时候,故意没告诉她这是月圆会,是情侣们的节日,她傻傻地跟着我开心的玩,我扭过头悄悄笑。
我怂恿她去参加跳高台,然后从她手上接下了花灯,偷看了里面的愿望。没想到她的愿望如此简单,就和我的愿望一样。
永远不要一个人,而我的是要永远和奇奇在一起,正好一对。
可庙会的传说是真的,花灯不能偷看,偷看了就不灵验了。
所以她跳下了黑洞,从此和我天人两隔,各自一方。
我悲痛的呐喊,却喊不回她的灵魂,自哥哥死后第二次感到自己如此的无力。
我不要……她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谁敢抢我就杀谁,可是死神呢?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宁可自己跳下黑洞,来换取她的生存,可是,我打不过她,我一辈子唯一一次求人,她居然也不肯答应。
可恶……可恶!!!如果她再回来的话,我就打断她的腿,将她锁在身边,永远不准离开半步。
居然敢切断我的腿的混帐女人!!!
双腿又传来一阵阵剧痛,我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玛琪拿着针线,轻轻将我的腿一点点缝合。
疼痛,又开始从骨髓一直延伸到心脏,真的很想哭。
玛琪看看我,将手上的动作改成剧烈,灵巧的缝合手术变得粗鲁。
终于,眼泪一滴滴掉了下来。
我好痛……好痛……
我是因为玛琪的缝合太痛才哭的。
不是为了她。
真的,不骗人。
物似人非
一阵微微的凉意,惊醒梦中的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两旁绿树成荫,天空落下的绵绵细雨小心地穿过枝叶间,淋湿了我的全身。
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应该死了吗?
苦笑一下,难不成再次穿越?已经有过经验的我,赶紧检查全身。
还好,依旧是奇奇。
再下一秒,我脸色白起来,完了……我把侠客那小子的腿给砍了……他肯定会非常非常非常的生气……
想想他上次生气的样子我就寒,不过是一个人偷偷跑去天空斗技场找云古玩了几天,回来后他就怒了一星期,皮笑肉不笑地想点子整我,还不停给我电脑放病毒。
这回该生气一个月了吧……真是前途无亮。
突然又想起,侠客生气不生气的问题还可以晚点再想办法哄,最重要的是我在哪里呢?
赶紧掏出手机拨打侠客的电话,却发现手机已经失去任何信号,这附近明明有建筑,手机怎么会没有信号??
一种诡异的念头慢慢涌了出来,我开始认真打量四周的环境,那些建筑风格似曾相识。
正在思考中,一架飞机轰鸣着从上空低飞而过。
飞机?!!!!
这是江琪的世界。
站在路中,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人生总是那么奇怪,在拼命期盼一件事的时候,那件事总不会发生,可绝望的时候,却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我曾经疯狂地渴望回家时,怎么也回不来,当我已经习惯了那个世界后,却回来了,像不像一个玩笑?
一辆车子开了过来,对着我猛按喇叭,司机将头伸出车窗,大骂一声:“疯子啊!!想死也不要站路中间挡道!!!”
我回过头,望了他一眼,缓缓地走到路边,当他骂骂咧咧地将车子开走时,突然一刀飞去刺破了轮胎。
车子在地上打了几个滑,撞到路边树上,司机茫然钻出车门,不知发生何事,我轻笑几声,转身离去。
我想回家。
一路上顺手扒了几个钱包,去商店里买了一套衣服,将湿的换下,又偷了一把雨伞撑着。叫了一部计程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计价器跳到65元的时候,终于到了家的附近,我给了司机一张100元的票子,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前面的住宅区,心在狂跳,脑子里一片混乱,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亲。难道告诉他们,你的女儿其实没死,只是换了个身体?这种荒谬的事,如何取信于人?说不定会再一次撕开他们的伤口。
在楼下徘徊了很久,没有上去的勇气。
正在犹豫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正是我的母亲。
她提着两大篮子菜吃力地走着,满面笑容,与我出事前见到的样子没多大区别,甚至连鬓边的白发也没有多出几根。这是怎么回事?时间不是已经过了七年吗?
我赶紧拦住了她,尽可能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请问你是江琪的妈妈吗?”
“是啊,你是?”她疑惑地望着我。
“这样的,我是江琪在大学读书的师妹,听别人说师姐出了车祸,所以想来看看。”我决定撒谎隐瞒。
她疑虑尽失,立刻笑着说:“哦~是这样啊,那是两年前的事了,车祸撞伤了她的脑袋,有些东西记不太清楚,性格也有点奇怪,不过现在没什么事了,谢谢你挂心。”
两年前????不是七年吗???没事???那我是谁??
难道我不是江琪吗??
脑子里冒出的念头,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原本混乱的思绪更加混乱了起来。
母亲见我在发呆,问道:“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她上班去了,很快回来。”
我立刻帮她拎过菜篮子,跟着上了楼,一边走一边问:“师姐还是在原来那个编辑部上班吗?”
“不是了,上次车祸后就辞职了,现在做日语翻译,我都不知道她原来日语学得那么好,那孩子说是在上学的时候练的。”
五楼到了,母亲打开门,邀请我进去,屋里的东西还是和我走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只是客厅里的纯平电视换了一台更大尺寸的液晶,父亲坐在躺椅上抽烟,只是和我打了个招呼,倒是猫咪迎上来,左闻闻右嗅嗅,又跑开了。
“你坐,你坐。”母亲热情地招呼。
我赶紧客气说道:“阿姨别客气,我去江琪的房间等她可以吗?”
“你进去就是了,不过她房间很乱,有些丢人。”她笑笑回答。
我点了点头,走进了原本是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和原来没区别,依旧是满书柜的漫画和小说,但原本我最喜欢的《红楼梦》《乱世佳人》等书给丢去了角落,我拿起一本《猎人》的漫画,就翻了起来。越看越觉得感叹,始终在里面世界生活的感觉,和阅读时区别很大。当看见伊路米在猎人考试会场教训奇牙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个当年离家出走参加猎人考试的家伙有什么资格教训做和他同样事的弟弟啊。
可看见侠客的时候,又心酸了起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现在会不会很生气,……还有芬克斯,他的冷笑话,也许再也听不到了。
我开始思念起那边的世界,一阵阵难过,涌上心头。
一阵钥匙的声音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回来了。”
我收起漫画,紧张地等待着与江琪,也就是自己的相见。
她推开了房间的门,见到我,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是谁?”
“我觉得我们应该很熟悉才对啊。”
“是有点,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也许吧,我想问你一些事而已。”我将猎人漫画递到她面前:“你对这个漫画故事熟悉吗?”
她接过来,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很喜欢这本书,尤其是流星街的部分,怎么?有什么关系吗?”
“你妈妈说你失忆了?”我接着问。
她想了想再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熟悉猎人漫画就好,”我笑了笑,瞬间移动到她身后将门关上:“也许我们可以聊一聊关于猎人的穿越小说。”
强大的念力随着话语铺天盖地放出,笼罩了整个房间。
“如果乱喊乱叫,就杀了你。”
江琪被我的念压制得不能动弹,额上渐渐冒出冷汗,但没有任何惧怕的迹象,只是狠狠地盯着我。
“首先该从哪里说起呢?”我笑了一下,将书桌前的凳子拉了出来坐下:“你这个身体是我的,你抢了属于我的东西。”
她气愤地反驳:“不要胡说八道!!这种荒唐的事!!”
我轻轻跳起,将壁柜最高处的门打开,从一堆被子底下,抽出几封红包:“我以前很喜欢将过年红包藏一些起来,还有一些东西藏在什么地方,你大概不知道吧?小学时的同学名字你还记得吗?要我念给你听吗?要不要我去母亲面前,将只有她和江琪知道的私事一件件说出来?”
她楞了起来。
“而且你看到我的能力,貌似也不惊讶啊,记忆中曾经见过?”
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想知道真相,你放心呀~就算我想抢这个身体回来,也不知道怎么做。”
“但是你会杀死我吧,我不记得流星街的人会容许别人抢走自己的东西。”
“你也知道流星街的规矩?”
“我可以把知道的告诉你,你要杀就杀,但决不能为难我父母!!”
我轻轻地点点头:“我不可能对自己父母做什么的。”
从江琪,也是自己的口中,我开始渐渐了解到事实的真相。
首先,她确实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记得两年前一场车祸,醒来后记忆就变得模模糊糊,甚至一度弄不清自己是谁,也认不出父母,性格变得暴躁无比。当时父母急坏了,一直安慰她,陪伴她,渐渐的,她接受了自己身体的现状,只是发现和记忆中的自己有些不同,比如她反射神经和身手都变好了,喜欢上运动和格斗技巧,甚至很轻易就变成空手道黑带了,反而是以前喜欢读的名著和诗词之类的东西,不再喜欢了,就好像自己不是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