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从马上下来,不小心踩到了石子,令北辰刚刚好走过来,扶了她一把。
所有一切,就是难得的这三个字,刚刚好。
阮苓苓突然发现,小郡主是一点都没在意令北辰,令北辰却只是看起来没有太照顾小郡主,没有时时注意要保护她呵护她,只在外围包揽了所有力气活,可她有什么事,他全部看在眼里,但有需要,他就会出现相扶。
不是观察入微,能力出众,做不到这一点。
阮苓苓越来越觉得,这两人有戏!
可惜没什么特殊的事,只是萍水相逢,大家道别很快……
走出人群后,阮苓苓就问小郡主:“你觉得……令北辰这人怎么样?”
小郡主点了点头:“武功不错,练的不是套路,是杀人的功夫。”
阮苓苓:“他刚刚扶了你一把,你怎么不谢他?”
这有来有才有往,来往多了,才有戏么。
小郡主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为什么要谢?不过一颗小石子,我可以站稳,是他多事。”
阮苓苓:……
小姐姐到现在也没有说亲,是有理由的。
缘分这种事,真来了挡不住,转天两个人出去玩,又遇到了令北辰。
小郡主和令北辰之间的气氛仍然默契又怪异,没有半点进展,道别倒是非常快。
阮苓苓:……
她忍不住开导小郡主:“你看我比你小都定亲了,你就……没什么想法?”
她不是想催婚,只是不想有缘分的人就这么错过,她喜欢坚持自我的小郡主,也希望小郡主能有一份独属于自己的感情,小姐姐真的,值的最好的。
小郡主一脸莫名其妙:“有……什么想法?”
阮苓苓着急:“姐姐,你比我大呀。”
小郡主这下明白了,曲指弹了下她脑门:“胆子大了,敢打趣我?”
阮苓苓捂着额头,一脸控诉的看向小伙伴。
小郡主就笑了:“我为什么要嫁人?公主府又不是养不起我。嗯,我也用不着公主府养,我有自己的封地,吃喝不愁。”
阮苓苓:……
好叭,你富有你厉害!
阮苓苓继续劝:“但是有些事真的很有趣,不试一试人生简直不完整,你可以不嫁人,但这种感觉可以体会一下啊!”
小郡主的回答很直接:“不会。”
不会?
“这有什么难的?”阮苓苓笑容灿烂,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我教你啊!”
小郡主目光瞥过去,表示怀疑:“你?”
阮苓苓自信的拍胸脯:“你看着我!我给你示范一个!”
说到就做,阮苓苓知道裴明榛今天不忙,拉着小郡主就找过去了:“你好好瞧着我的啊,首先要温柔——”
到了地方,发现裴明榛和一个黄衣女子坐在一起,距离很近。女人细腰大胸,长着一双猫儿眼,笑的又美又俏,裴明榛静静听着,没一点离开的意思,两个人之间气氛非常暧昧。
最关键,这女人说了一句话。
她托着下巴,眼神勾向裴明榛,像在撒娇又像在嗔怨:“你不许再这样,不然豆豆就生气了,豆豆以后都不理你了!”
豆豆。
豆、豆。
豆豆!!!
阮苓苓心中一空,原来真有个豆豆……原来豆豆是这样身材爆好,妩媚多姿的女人,原来他们真的早就认识,还如此亲密。
那她算什么?
那些过往,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与抚慰,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那些拥抱,那些亲吻……
都算什么?
第93章 超凶小姑娘,在线掀桌
阮苓苓在心里对这件事预演过千万遍。
从穿进这本书,她就知道除了裴明榛本人,最要注意的就是白月光豆豆。
最初她想找到这个人,如果能搞好关系抱大腿就更好了,因为大佬明显是不好亲近的人。可惜找不到。后来和裴明榛越走越近,她心底总是想着这个人,下意识不敢给出自己的心。
直到现在,她深深的陷了进去。
她能感觉到裴明榛的喜欢并不作假,也开始慢慢坚定,暗示也许是自己多心,看岔了,其实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或者这个人的存在并不那么重要。就算曾经这个人很重要,世易事移,她这个来自异界的蝴蝶已经扇动了翅膀,眼下,此刻才是最重要的,她可以握住自己的命运,守住裴明榛这份喜欢。
可豆豆出现了。
时机还这么的‘惊喜’。
几乎是一瞬间,阮苓苓手心就冒出了冷汗,脑子里一片空茫,害怕,委屈,更改不了这个世界固定轨迹的无力与不甘,种种情绪聚集在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个瞬间,她看到了裴明榛的眼睛。
他看着她,眸底有意外,似乎也有惊喜,唯独没有被抓到做坏事的窘迫与不安。
阮苓苓就很委屈。
这种种所有,难道只有她在意吗?只有她一个人在认真烦恼,别人根本不觉得重要?
所有压抑的情绪,所有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这一刻突然蹿成一股火气,熊熊怒火,不发出来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哭?害怕?逃避?转身就跑?
她不能没那么没出息!
阮苓苓眉眼弯弯,露出一个自认最灿烂最完美的笑容,姿势优雅的缓步走过去,白白小手轻轻搭住了二人对着喝茶的圆桌。
“啪——”
她手一抬,把桌子给掀了!
桌掀椅倒,碎瓷处处,一地狼藉。
一些干果碎屑,甚至落到了裴明榛衣襟上。
去它的温柔体贴情义绵长!她就是小气又吝啬,眼里容不得半分沙子!
“豆豆,嗯?”
视线如刀锋扫过黄衣女子,又落回裴明榛身上,阮苓苓似笑非笑,声音似从齿缝中挤出,带着浓浓杀气:“大表哥艳福不浅呐。”
整个厅堂顿时安静,就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看过来,表情不一。
最多的当然是震惊,这小姑娘看起来娇娇软软,力气竟这么大,一把就能掀桌子呢?
黄衣女子呆了呆,看看裴明榛,又看了看阮苓苓,眼睛骨碌骨碌转,兴味十足,不知道在想什么。小郡主站的离阮苓苓不远,可也没预料到这一幕,她从未见过如此发脾气的好朋友。
唯有裴明榛,修眉微敛,内心激荡。
小姑娘吃醋了,为他掀桌子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小姑娘在意他,非常在意!
然而未来首辅是谁,不管心中拐了多少道弯,表面仍然稳如老狗,看不出丁点异样。越激荡,却矜持。
他只是淡定的把衣服上的东西扫了扫,声音淡淡:“表妹想是误会了什么。”
不疾不徐,好像被逮到的不是他一样!
“也是,表哥想做什么,我一个区区表妹有什么资格管?”阮苓苓冷笑一声,看向黄衣女子,“这位姑娘,我是该换唤一声表嫂么?”
裴明榛站了起来:“阮阮!”
她先隔开阮苓苓,再看向黄衣女子:“失陪。”
拉起阮苓苓的手就走。
厅内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在这边,阮苓苓眼睛酸的不行,命令自己屏住呼吸,不许哭,不许哭!
迅速走出茶楼,拐到无人巷道,阮苓苓大力甩开裴明榛的手:“你不许过来,就站在那里不许动!”眼底有雾水涌上来,她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住了,转身就跑,“你不准追上来,否则我一辈子不理你!”
她眼眶通红,很用力的在喊,她很生气,很伤心,真情实感在拒绝他的靠近。
裴明榛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小姑娘,胸腔中涌起的一点窃喜,变成了担忧。
或许……他想错了。
他不想见到这样的小姑娘,她真的不理他了怎么办?
只愣一下的工夫,小姑娘已跑出很远,好像就这样跑下去,就能离开他的生命。裴明榛不能,也不敢让这种情况继续,下意识就要追。
小郡主却突然走到了他面前,拦住了他的路,摇了摇头。
“阿阮现在情绪不稳,我先过去看看。”
裴明榛薄唇微抿,任小郡主追过去,自己却也没真的退开不管,静了一段时间后,再迈步往前,追往阮苓苓的方向。
“裴明榛——”
黄衣女子跟着下了楼,叫住了裴明榛。
裴明榛转身看她,眼神微凉:“看懂了?”
黄衣女子微微咬唇。
裴明榛:“你明白就好。”
他干脆利落的转身,继续去找阮苓苓。
这个大热闹来的太快,让围观群众措手不及。
“这位……不是刚刚调过来的裴大人?那位表妹又是谁?”
“看起来娇娇软软乖巧可爱,没想到翻脸这么凶!”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是在抓女干么?这表妹怕不只是表妹啊……”
“那那位黄衣女子这几日不是……”
“不好说啊,不好说。”
周边一片窃窃私语,唯有店家掌柜欲哭无泪:“我的桌子啊……我的上好白瓷茶具啊……”
长随向英赶紧替主子收拾善后,塞了银子到掌柜怀里,掌柜的立刻眉开眼笑,转身就投入身边八卦大潮中,甚至开始和周围别人分享自己的独门消息:“听说啊,裴大人此次过来没带女眷,家里的事都是这位表妹在管呢……”
……
这边小郡主拉住了阮苓苓:“你要去哪?”
“不知道……”阮苓苓捂住脸,哭出了声。
“出息。”
小郡主轻轻抱住了她,拍了拍背:“还说要教我,男女间的感情是这么谈的?”
阮苓苓大哭。
也觉得很丢脸。
“若是这种,我倒可以教你,”小郡主声音清清淡淡,似乎没什么杀气,说出的话却相当可怕,“想杀了他么?我可以告诉你怎么下手最为精准,瞬息间要了他的性命,你还丝毫不费力气。”
阮苓苓顿时疯狂摇头:“不,不至于……我就是……那个女人是豆豆,豆豆……她叫豆豆!”
小郡主很不理解:“豆豆怎么了?”
阮苓苓顿时消音。
是啊……这个名字只对她很特殊,她无法解释,不能跟小郡主说她其实来自另外一个时空,只能无力重复:“不一样的……不一样……”
一个名字至于气成这样?这样如临大敌,惊恐难安?
小郡主皱了眉:“所以要杀了她么?”
阮苓苓赶紧摇头:“不,不用……”
事情总归要解决,草菅人命绝对不是正确的方法,而且小郡主是故意说这句话来开导她,并不是真的要杀人。
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是阴阳两隔,所有事都是有解法的,不必惊慌害怕。
想到最坏的境况,就能慢慢的接受眼下,总是有方法,可想有路可以走的,阮苓苓渐渐安静下来。
小郡主开导她:“叫豆豆怎么了,不也还是人?若说豆豆,我也能叫呢。”
阮苓苓怔怔的:“啊?”
小郡主:“江南红豆树,一叶一相思。红豆尚可尽,相思无已时。我父母很是恩爱,我同哥哥的名字便取自这首诗,红豆便是相思豆,我小时候也叫过两天豆豆。”
阮苓苓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怎么的,就问出了这句话:“那你喜欢裴明榛吗?”
小郡主柳眉瞬间就凝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喜欢那个憋着一肚子坏水的假正经?”
阮苓苓:……
小郡主摸摸她的头:“我并不是质疑你的品位,起码姓裴的长的还算能唬人。”
阮苓苓:……
所以在小郡主心中,裴明榛就是个切开黑的小白脸?
小郡主:“你把自己气死了,事情也解决不了,有事别憋着,该问问,该发火发火,知道么?”
阮苓苓被她这么不照常理的开导一番,心里也静了下来,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
这点时间里,裴明榛已经慢慢的找了过来。
小郡主看到了他的身影,瞪一眼以做威胁,转身走开了。
裴明榛走到小姑娘近前,声音轻低:“阮阮可是生我气了?”
一边说着话,他就要拉阮苓苓的手。
阮苓苓躲开了,瞪他:“我有没有生气,你心里没点数么?”
还想牵手,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给他牵!
她终于想起来一件事:“你之前身上的香味,外面传的流言,都是她是不是?”
裴明榛梢微垂,像是也很委屈:“我想同你说,可你好像一点都不介意。”
阮苓苓怒:“所以还是我的错了?这婚都还没成呢,你就想三妻四妾了?”
“不,是我的错,”裴明榛叹着气就要抱过来,“让阮阮不开心,就是我的错。”
阮苓苓躲开了他的手。
她觉得真的很奇怪,以往所有的亲密,小情话,她都觉得害羞又感动,觉得大佬简直太会撩了,可现在,一旦心中存在偏见,就会觉得这些话太过油滑,怎么都不顺眼。
尤其想起,没有她,这些话,这些动作,裴明榛还会对另外一个女人说,对,另外一个女人做,阮苓苓就非常非常生气:“裴大人这一套倒是很熟练,同谁练惯了呢?”
裴明榛气的额角直跳:“我同谁练的,你会不知道?”
阮苓苓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你真的误会了,那个女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同她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像你想的那样!”裴明榛有些着急,大手捞住小姑娘的腰,紧紧抱住,在她耳边低声,“是我错了,没有说清楚,我只有阮阮,也只要阮阮,阮阮原谅我好不好?”
阮苓苓用力挣开他的手,紧紧咬着下唇:“我现在不冷静,不想和你说话!”
裴明榛担心太用力伤到小姑娘,放开了她:“那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