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听说就是被这个该死的女人破坏的,原本寿王那小子很有可能会成功…若不是这个该死的女人破了大哥的蛊,那皇帝就算下了套又如何?”
“巴赫,你不要太冲动了,你身上中了两种毒,如今还没有清除,这几天就在府里好好修养,不要再轻举妄动,阿塔和阿娜你放回草原吧,在这里也太碍眼了些,刚才那个女人就起了疑心。”巴颜看着幼弟苍白的脸色,温润的眸子里兴过一丝残戾,柔声说道。
“二哥,你不要对那个女人动手,那个女人就留给我好了,等我好了,看我如何收拾她,哦,你真的要跟她做生意吗?老三那里,肯定会不同意…”巴赫的嘴角牵了牵,挪动了下身子,有些虚弱地说道,该死的女人,两种毒都霸道得很,他昨天晚上回到就一直在运功疗伤,虽然吃了二哥给的解毒圣药,但还是伤了他的原气,没有十天半月,还真难以恢复过来。
“放心吧,她胆敢伤害你,二哥也不会给她好看,你等着她成了寡妇,看她如何伤心欲绝,二哥再帮你把她掳了过来,以后你想怎么折磨她都行。”巴颜温润眼里滑过一丝狠厉,安慰巴赫道。
“那倒中,现在最要紧的是策反龙景镇的胡人,昨天大哥的儿子来了,他的意思是,要龙景镇的胡人与咱们的军路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巴赫听了眼中尽是向往之色,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女人悲伤哭泣,在他面前跪地求饶的样子,一时心情大好,大声说道。
婉清的马车刚回到府里,上官夜离身边的平和一身狼狈的回来报信:“夫人,不好了,都督大人被抓起来了,以谋杀朝庭大员之罪关在大屿军牢里。”
婉清听得一阵晕眩,身子摇了一摇,差一点就倒下,郁心悠忙将她扶住,小声道:“莫急,还不知道消息准不准确呢。”
“平和,你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郁心悠问平和。
“回姨娘,小的跟爷,还有表小姐慕容世子一起去了大屿关,爷去后,却并没有看到康王爷,倒是朝庭派的钦差大人来了,监军大人把钱大人的死,都推到了爷的身上,说是爷无故杀了钱大人,那位钦差大人竟然不听爷的解释,突然发难,把爷抓起来了。”
“那康王爷呢?康王在哪里?”婉清不相信康王会对上官夜离如此无情。
“小的也觉得奇怪,前次去,就见康王精神不震,这一次,康王爷脸都没露,说是不服北疆水土,病了。”
婉清的心骤然往下沉,康王怎么可能病得如此及时?这事透着很大的蹊跷,“钦差大人?大军不过才到达北疆,战争还没有开始,朝庭怎么就派了钦差大臣来了?可知这位钦差姓甚名谁?”
“正是兵部尚书赵大人,应该是夫人的姨父吧。”
“赵姨父!”婉清惊得目瞪口呆,“他不在京城里当他的尚书大人,怎么会到北疆来?是皇帝派他来的么?”
婉清的心开始往下沉,她还没嫁时,赵姨妈就很不喜欢她,而且也没少耍手腕对付她,如今赵淑媛又恨她入骨,赵姨父的立场可想而知。
上官夜离如今的处境非常艰难,欧阳落衣的目的很复杂,要说她如果真爱着上官夜离,就不应该如此要处心积虑地置上官夜离于死地才是,要说不爱,那先前一番做作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钱大人的死,分明就蹊跷得很,先前明明听说欧阳落衣与慕容凌云都来了,但欧阳落衣先进来,而慕容凌云则是隔了一刻钟左右才来,这期间,他做什么么了?
而且,在京城时,欧阳落衣就几乎与自己和上官夜离闹翻了,那天她进来后,对上官夜离的态度又出乎意料的亲热起来…那一切,只怕是故意装出来的吧,是想引开自己和上官夜离的注意,故意激怒自己,以掩盖慕容凌云的行迹的吧。
“平安,我让人制作的那些东西,如今备了多少货了?”虽然很多事情想不通透,但有一点很明白,上官夜离此时四面楚歌,她们一来,就钻进了别人设下的陷井里,钱大人那么愚蠢的贪污手法,分明就是故意若得上官夜离对他动手的,那些人,是在京城里就想设计好了的吧…
“回少奶奶,备货不多。”
“那有多少,带多少,你把都督府所有的护卫全都召集起来,随本郡主去大屿山。”婉清冷静地对平安道。
平安听得愕然,大惊道:“使不得啊,少奶奶,大屿关离此上百里路,山路崎曲,您的身子…而且,爷吩咐过,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事,都让小的一定要保护好少奶奶您…”
婉清知道平安的意思,以她的骑术和本事,现在去大屿关,不亚于羊入虎口,欧阳落衣原就对自己恨之入骨,巴不得食自己的内,啖自己的皮,自己去了,只怕反而会给上官夜离添乱,可是…她的心极度的不安,感觉这一次若不去,只怕以后就再也难以见到上官夜离了…
“平安,备人备马,即刻出发,就是把大屿军营给我炸飞了,也要救出世子爷。”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过上百人的队伍,却也行得整齐雄壮,主母大人一身简单的箭袖胡服,显得干净利落,身后那位年纪稍大一些的,据说是都督大人师姐的美艳女子,则是郑重其事的穿了一身清爽的戎装,很像戏里面唱过的替夫从军的女将军。
来时,主母大人已经说明了此去的目的,上百号的五尺男子都被这位娇小柔弱的女子的气魄打动了,她竟然说,要炸了大周大屿关的十万雄兵的军营,要以百人之众去冲开一条血路,救出她的夫君,他们的主子,靖宁侯世子,这不是典型的鸡蛋碰石头么?不对,应该是蚂蚁撼大树,送死吧。
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会成功的事,谁都知道此去便无生还之机,却没有一个人后退,更没有一个人逃跑,这上百号人,全是靖宁侯府的护院家丁,这一次被靖宁侯选出来护卫世子爷和世子奶奶,他们的根在靖宁侯府,他们的命也早就属于靖宁侯府,世代沐浴靖宁侯府的恩养,世子奶奶那般柔弱的女子都有如此通天胆量,堂堂男人又怎么能被一个弱女子胜过?
所以,这个简单的,单薄的队伍,步伐坚定而悲壮,有种赴死前的英勇和壮烈。
婉清迎着肃肃北风,眼神坚定地看向着前方,执疆的手还有睦笨拙,但双腿却夹得及紧,纤细的腰背挺得笔直,平安守在她的身边,沉默而执着地跟随着她的步阀,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仆人,经历了这一两个月来的军旅生涯,脸上的稚气和青涩早已褪去,还没有正式上过战场,龙景镇的复杂与血腥就让他迅速成长,副他成熟。
他不赞成少奶奶决定,这有孛世子爷让他留下的初衷,但是,爷竟然让他保护少奶奶,那少奶奶到哪里,他就要跟到哪里,少保护不了她,那就陪她一起死吧。
脑子里又浮现出碧草的模样儿来,她的肚子越发的大了,身材也变得臃肿,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比以前在侯府时多了,平安又是劳累一天,回到那间属于他和她的,很平实简陋的院子里,就常看见她端了把椅子坐在屋檐下晒太阳,低着头,微笑着抚着肚子,柔声地对着肚子说话,那时的她,脸上的慈爱,眼中的温柔就像一根细细柔柔的羽毛,轻轻拨弄着他的心弦,满身的疲惫便在看到她的那一瞬消失怠尽,那的刻的温暖融进了他的心里,见多了血腥和倾扎,冰冷的心在那一刻回暖过来,很平实,很宁静的,家的感觉包裹着他的心。
每每此时,平安会说一声:“我回来了。”
然后,碧草便抬头,微笑着起身,手支着笨重的腰腹进屋去,为他端来了盆热水,拧干帕子,给他擦脸,然后再给他倒上一柄热茶…
出门时,那个女人正在睡,他没有跟她告别,他害怕别离,如果三天以后,这些人,包刮她最敬重的少奶奶也不能回去,他不知道她会怎么样?伤心自是不必说,只是那伤心里,有多少是给自己的呢?
正沉思间,身边少奶奶发出一声惊呼,平安从思绪中回神,却见前面有一条较宽的沟,少奶奶不会纵马跳跃,那匹柔顺的枣红马停在了沟边,犹豫不前。
平安欲翻身下马,为她牵马而过,但婉清阻止了,如果只是一条小沟就要人帮忙,那等会到了大营,她要怎么面对千军万马?怎么从欧阳落衣的手上,救回自家的相公?
“等等平安,我能过去的。”
平安听了就静静地看着,看婉清勒紧了缰绳,努力驾驭着马儿,艰难的,勇敢的纵马跳了过去,虽然身子摇晃着差一点牛下来,但她最后还是稳稳地坐在马上了。
平安突然就觉得鼻间有些发酸,为眼前这个女子的勇也和坚韧,也为世子爷欣慰,爷一辈子过得如何平安最清楚,爷有多在乎这个女子平安也清楚,以前只怕爷的一片心会错付,总觉得少奶奶有些若即若离,有些怨忿于胸,但如今才明白,少奶奶对爷的那份心,不会比爷少,也许,情没有爷的浓,但那分成全和牺牲却让人感动。
赶到大屿关时,天即将黑了,婉清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大腿两侧也似乎磨破了皮,但是,前方高悬的灯笼和飘杨的旗帜都让她精神一震。
平安早就打马到前面报信了,果然有人拦住了他们:“咄,来者何人,这里是军营,速速离开。”
平安拿出上官夜离的都督府腰牌与那营校交涉,那营校很快便进去报信,出来的,竟然是欧阳落衣和孙将军。
孙将军婉清见过,在太和殿里,他曾亲自看过婉清的兵法策论,对婉清的军事才华很是推崇,见到婉清过来,这位中年大叔即惊讶,又高兴,还有一丝的隐忧,可谓心情复杂之极。
“表嫂,这里可是军营,你一个深宅妇人到这里来做甚?”欧阳落衣拦在营帐外头,并没有请婉清进去喝茶的意思,眼中一派冷厉和讥诮。
“我拜见康王爷的。”婉清骑在马上,并不正眼看她,皇上曾说过,监军之职不过是个意思,让欧阳落衣来军中玩耍的,只是不知这位太后的外孙女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在军中混得风声水起,俨然一福主帅的风姿。
“王兄病了,不能见客,表嫂请回吧。”欧阳落衣口口声声叫她表嫂,却没有一点亲戚间的待客之道,一来就开始赶人。
“哎呀,我听说康王爷病了,正是来看他的,相公与王爷自小交好,王爷也称我一声弟妹,都远离家乡,他病了,我自当应该来看望的。孙将军,不知康王营帐何处?”婉清矢口不提上官夜离,一来便说是要找康王爷,倒让欧阳落衣有些意外,只是,今天是万万不可能让这个女人进营帐的。
孙将军的脸色有些为难:“这个…康王的营帐就在那边,不过,王爷似乎病得很重…不肯见客,末将都有一天没有见到王爷了。”
婉清见孙将军的眸子里闪着一丝异色,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竟然对她眨巴了下眼睛,婉清刚要细看时,他又别过眼去,婉清越发觉得军营里出问题,她认识的将军可不多,先前还有一个王大人,不知也在否?
“这样啊,不知康王得了何病,可找了军医看过了?”婉清听了便笑了笑问。
“军中自有安排,不劳表嫂操心,此乃军营重地,表嫂你非营中之人,还是早些离开的好,不要犯了军规。”欧阳落衣不耐烦地说道。
“表妹你这就太不近情理了,我好歹也是个郡主,来看望爷也是一片好心,如今天色已晚,便是要赶我走,也得明天吧,而且天高路黑,我也不敢回去,孙将军,麻烦你安排一个住处给我,我明日再走。”对于狐假虎威之人,婉清不想与她多少,翻身利落地跳下巴,对孙将军也使了个眼色。
孙将军听了便道;“那好,末将就去为郡主殿下准备营帐,殿下稍等。”
欧阳落衣大怒,冷喝道:“孙将军,你僭越了。”
孙将军高傲地回头,虎目生威:“监军大人,此乃军营,我堂堂一个三品武将,有权接待自己的客人,监军大人可以装作不认识这位夫人就是了。”
说罢,转身就走,欧阳落衣冷笑道:“表哥看王爷是假,来找表哥是真吧,实话告诉你,表哥这一次犯的是重罪,你就算来了,也救不了他。”
婉清听得心中大怒,面上却不显,“你不是对你表哥感情深厚么?你表哥落到这步田地,你也不打算想法子救他?”
“法子自然是有的,不过,他要答应我的条件才行,但表哥太过执拗,把一根莆草当成灵芝…算了,谁让他是我欧阳家仅存的几个亲人呢,救我自然是要救的,表嫂,方才那些不过是气话,你既然来了,我自是要安排你住宿的,孙将军是粗人,他能给你安排出什么好住处了,你且跟我来吧。”欧阳落衣前头的话说了一半后,似乎又改了主意,脸上露出一丝的无奈来,当真要领婉清进营帐。
婉清正要进去,就见赵家姨父和慕容凌云两个正从另外一个营帐里出来,慕容凌云见到婉清,眼神骤然紧缩,大步走了过来,语气里带着怒火:“三妹妹,你跑来作甚?简直是胡闹。”
“自然是来看望康王爷的,你可别望了,我也是郡主,皇上当初曾是让我来任这监军一职的,只是我懒得出这风头罢了。”婉清看也没看赵家姨父一眼,说罢便跟随欧阳落衣进了营帐,自己那上百人并没有全带进来,让他们埋伏在两里五里以外的地方,因为都是穿着大周军服,倒不怕大屿关的人查出来认作敌军剿灭了,她只带了平安和郁心悠两个进去,倒让欧阳落衣没有了防备,让她当自己是个傻楞子,只身敢赴军营。
慕容凌云见婉清根本就不在意他,气得就要冲进营帐把她扯出去,赵大人长臂一伸,紧紧的抓住了慕容凌云的手:“世子爷,大事为重。”
慕容凌云只得恼火的跟赵大人走开了。
欧阳落衣并没有与婉清多说什么,安排好了营帐后,便离开了。
婉清细看了一遍营帐里的摆设,看到帐中烧了个小香炉,忙让郁心悠给灭了,她如今对欧阳落衣是一点也不放心,谁知她会使什么妖蛾子。
外面营帐口上,果然守了几个兵士,平安试着出去,却被告知,不能在军营中乱走动。
婉清便坐在营帐里等,果然不多时,孙将军来了,被外面的人拦住,接果,这位脾气暴的大将军,两个耳刮子就把那守卫打晕了,施施然进来了。
康王爷是真的病了,孙将军的话说得很客道,只是告诉了婉清,康王爷住在哪一个营帐里,而上官夜离又在关在哪个营帐里,又斥责了少上官夜离几句,便离开了。
郁心悠气得啐了孙将军的背影一口,忿忿地骂了两句,婉清却明白,孙将军是在指点她,告诉她如何去救人。
深夜,郁心悠拿着婉清给的淬了毒的小刀,将守卫营帐的士兵暗杀了,偷偷溜了出去。
月黑风光,驻守在大屿关的大周军营里寂静无声,一小队巡逻军士正负责着警示任务,在军营中巡逻,突然,小队长看到一小队穿着大周军服的人从对面走来,警惕地问道:“什么人?站住。”
前面的一行人慢慢地站住,其中一人神秘兮兮道:“是刘大哥啊,我们是孙将军营里的,正从外围巡逻回来呢,刚交防。”
领队看了一眼,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似乎真是孙将军所部,“腰牌!”
那人将手中的腰牌拿出来交给领队,领队看了一眼,还真是孙将军手下,便放行通过了。
不多时,那队人马便潜进大周关押军犯的营帐里,刚动手打晕守营军士,往里冲进两人,突然四周灯火通明,欧阳落衣带领大队人马将这座营帐包围起来,一根根火把照得营地上空透亮、
“果然不出我所料,有人想劫营。”欧阳落衣对一旁的赵大人道。
赵大人阴沉着脸:“上官夜离果然有叛国之心,来人啊,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
顿时,手持长枪的军士迅速向前包围,一场短兵相接的战斗立即开始,婉清冷静地站在自己的队伍中间,手一挥,每个战士手中的连弩齐发,而郁心悠手中的箭矢直接对准了欧阳落衣,一支箭在赵大人话音刚落之际便射了出去,但前面的人围得太多了,竟然让欧阳落衣躲了过去。
趁对方猝不及防,婉清这边早就搭箭在玄,上百支连弩齐发,近距离射击,几乎百发百中,立即围在最前面的大屿关战士就倒下了一排,当他们拿出抽剑杀上来时,另一松已经在瞬息之间已经发射,长剑不击砍下来,人便倒了下去,所有的大周将军都震呆了,这种武器杀伤力太大太过迅猛,近身战竟然使他们没有回手之力,就算武功再厉害,一时也有些措手不及,而战场上,讲的就是时机,瞬息万变,能抓住战机的,胜利就有了一半。
当第四圈人倒下去时,欧阳落衣的部下终于开始了有效的进攻,好几名护卫被对方斩杀,欧阳落衣更是搭弓在手,黑色的箭矢带着幽冷残戾的气息向婉清射来,郁心悠手长剑挥舞,打落了那夺命的一箭,但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另一支冷箭便从赵大人手中发出,赵大人乃大周名将,臂力强大,郁心悠虽打偏了箭头,但那铁箭仍然强劲的射进了一旁一个年轻的护卫胸口,那护卫眉头皱,惨叫都没来得及,便仰头倒下了,已方不过上百人,人员再损伤下去,大家都会死。
婉清原不想太过残忍,前面的将士都是大周的儿郎,他们原是来保家卫国,与北戎人作战的,却要死在这种内部队谋中吗?
可是,欧阳落衣摆明了就是要婉清死,再仁慈下去,自己和这些忠心耿耿的问下都会死,婉清冷静地下令:“摔炮。”
平安心头一喜,早就准备好了摔炮,就怕少奶奶不忍心,婉清一声令下后,他迅带向那边的人堆里投了一个摔炮。
顿时,一声巨大的响声震向天际,营地上,一阵浓烟伴随着断肢残体飞向空中,惨嚎遍地,那如雨射来的箭矢陡然停歇,人们被这突然如雷电一般的袭击吓破了胆,不将士大叫:“遭雷谴了,天雷啊。”
平安拿着一颗摔炮又要投过去,婉清抬手制止了,对那边朗声道:“我不想杀人,大周的将士如果不想死在这里的,就退开去,我只想救我的丈夫而已。”
饶是赵大人久经沙场,也没见过如此凶悍的武器,此时也吓得脸色苍白,这种武器上的对比,悬殊太大,他并不知道婉清他们手上还有多少这样的炮弹,刚才若不是他躲避及时,此时只怕也被炸飞,看着身边一地血肉模糊的惨像,赵大人的也忍不住有些害怕了起来,欧阳落衣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声道:
“赵大人,我们两人先撤。”却对手下的兵士发令:“他们的炮弹扔不远,后退五十米再放箭。”
所有的军士有序的后退,婉清不得不承认欧阳落衣确实有胆量,这种时候还能冷静地看出摔炮的短处,而且,没有被那一炮吓住。
“继续打。”既然还在战斗下去,那就不能把战机给别人,婉清一狠心,又下令道。
这时,两个炮弹投射了过去,顿时前面变成一个修罗场,几十名军士应声倒下,有的炸得脚体残缺,有的是被飞来的弹片击中,还有的是吓得抱头就跑,前面的列队也散了,人们总是把自己未知和看不懂的,不了解的归于神鬼,不少人在说靖宁侯世子夫人是妖孽,有的人说是犯了天谴。
婉清大声道:“我这里还有的是炮弹,不想死的就投降。”
欧阳落衣在第二轮的炸弹中,受了轻伤,她终于有些害怕了,站在人群里,眼神有些无助和茫然,郁心悠趁机一箭射去,正中她的左肩。
而赵大人则早就不知遁到何处去了,这边的声音太大,惊动了整个大营,军号紧急吹响,人马很快就会集结过来,郁心悠从人群中飞起,直扑欧阳落衣。
守在欧阳落衣身边的军士早被炸弹吓破了胆,竟然没有人阻拦她,郁心悠很轻松地就提着欧阳落衣飞了回来。
等孙大人和王大人两将军将人员集齐,赶过来时,婉清已经将欧阳落衣捉拿在手了,而欧阳落衣的部下们早就失去了战斗意志,一个个按照婉清的要求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孙将军看到地上惨烈的景象,惊诧异又心痛,同时,也很佩服。
而王将军则是一脸笑地看着婉清,朗笑着上来打招呼:“夫人,我们又见面了,你果然没让末将失望啊。”
婉清对于这两个直率的大将军也很有好感,笑道:“我只是想来营救我的丈夫而已,但有的人却要杀我,我也没办法,还望老将军不要责怪我太过鲁莽就好。”
王将军看了眼地上死去的战士,眉头皱了皱道:“末将只知道夫人在为大周试用新型武器,并没有看到夫人做什么不当之事,这些人…应该是不听号令,不小心闯进夫人的试练区,所有才遭不测的,怪只怪他们的主将没有管束好下属,孙将军,你说是吧。”
孙将军听得哈哈大笑道:“确实如此,夫人原本就与末将商量好了,要作夜间演练,末将的人马早就得到了消息,所部无一人伤亡,这些人,应该是咎由自取。”
这两条老狐狸,这场战色原就发生在营地里,每个营帐相隔并不远,怪不得先前闹得很大动静,除了欧阳落衣带的人马外,其他营房里人连看热闹的也没出来一个,到了这个时候,局势差不多定下来的,他们倒是出来了,不过,先前很多信息都来自孙将军,婉清也明白这两位将军部位尴尬,欧阳落衣是监军,深得康王爷的信任,而赵大人是钦差,更不好得罪,身在官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且,欧阳落衣被自己的人抓住,那两名将军也选择性当看不见,这才是更可爱的地方,婉清刚想出来言谢,王大人就热切地看着婉清,想找婉清要一枚摔炮看看。
婉清却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两位将军,相信我来这里的原因你们心里很清楚,我只是想救我的相公回去…”
孙将军听了狡黠一笑,正要说话时,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撕杀声,孙大人脸色一变道:“有人劫粮!”
婉清听得脸色也变了,如果有人趁这个时候来劫粮,不管成功与否,自己都难逃干系,很有可能会被人指控为,故意忧乱军营,为敌人做掩护,里外勾结夺大军粮草。
孙大人翻身上马,王大人却对婉清一笑道:“夫人莫要多想,凡事都有公理在。”
婉清听得心情紧张,也翻身上马道:“将军,我也去帮忙吧。”
王大人笑道:“那是最后,夫人小心跟随孙大人,末将还有其他的事,就不相陪了。”
婉清听他说得奇怪,却也知道这是军中机秘,不好相问,便打马跟随孙将军的人马向那火光冲天的地方跑去。
大周粮草营里,混乱一片,火光冲天,几十辆马车拖着粮草正向北戎边关行进,后面一支强悍的人马与大周守粮军官战得正酣。
而上婉清又惊又喜的时,那个与敌方将军战得正激烈的人,竟然正是自家已经被抓起来的相公,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王将军一来,就从侧面包抄了过去,将劫粮的敌人包了个严实。
对方为首那人似乎没料到大周这边早有埋伏,所带人马不太多,虽然强悍,但也抵抗得也很吃力,战了一阵子后,感觉这一次怕是难以成功,便成了退意。
婉清惊喜地骑马立在战团之外看着,这个时候,她最先要考虑的便是保护自己不要受伤,因为,刚才的战斗间隙中,她家那个臭脾气的相公,看见她后,脸色很是不善,应该是触了他的倒毛了,还是乖乖站着为好。
她正看得有劲,一旁传来懒懒的嬉笑声:“我说弟妹,你说我是要感激你呢,还是把你军法处治呢?”
婉清惊讶地回头,竟然看到多日不见的康王爷正骑在马上,与她并肩而立,饶有兴趣地看着前面的撕杀和战斗。
“你…你不是病了吗?”
“是啊,病了,可是,病了也可以来看热闹的吗?好久没有看到阿离跟人打架了,还真有些想念呢,你瞧那家伙,杀得多起劲啊,可他就是不许本王也上去,真真气死我了,你说,本王就那么没用么?本王好歹也是堂堂一军统帅好不好,他怎么能够看不起我呢…”
不知为什么,好久没有听到康王爷的唠叨,以前特烦这样的婉清觉得好生亲切,第一次没有打断他的罗嗦,含笑听着。
“你们设了计谋对吗?可是为什么?”婉清等他头一轮经念完,笑着问道,她可不想自己也是被设计在内的那个。
康王顿时瞪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她道:“军营里的奸细…不过,你是意外,绝对的意外,不过,你的到来,倒是加速了我们的计划,弟妹啊,你说你,不好好地呆在都督府里头,冒这么大的危险跑到营地里来做什么,你也不想想,阿离那家伙有多在乎你,你就等着吧,看他怎么收拾你。”
第一百二十章
“军营里的奸细?是谁?查出来了没有?”婉清听得心情激动,私心里,巴不得欧阳落衣就是奸细,她如今正押着欧阳落衣呢,眼前这位大周朝的王爷,十万大军的统帅对欧阳落衣这位表妹可是情有独钟,自己惹了欧阳落衣,正怕这家伙找麻烦,若是欧阳落衣就是奸细的话…
“弟妹啊,你好像很高兴本王的军营里有奸细啊!本王这十几万石的粮草可是差一点就被那奸细全都搬到北戎去了。”康王爷很不满地瞪了婉清一眼,神情很是不善。
婉清向来只怕他念经,看他又起了要念的架式,忙垂头作认错状:“啊,你说哪里话来,我自是不喜欢王爷的营里有奸细的,只是这奸细不是已经存在了么?我是高兴王爷英明神武,能在他作乱前就发现了,并让他落入了你的圈套。”
婉清的马屁似乎很得康王的心,他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眸子明光流转,熠熠生辉,只手抚着颌下不存在的胡子,作老成状:“那倒是,本王嘛,自小就是精明睿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弟妹你如今是越发会说话了,怪不得阿离对你是…哦呵呵。”
婉清听得直翻白眼,这个人的厚脸皮还真举世罕见,夸他一句,他要夸自己好几句,而且,英俊跟聪明有关系咩?
“那王爷如今查出来,奸细是谁没?既然怀疑,总有怀疑对像才对啊。”婉清怕康王继续夸自己恶心她,忙转了话题。
“自然有怀疑对象,不过,那人似乎很狡猾,这一次并没有亲自现身,而是派了几个虾子小虫出来。”康王脸上的笑渐渐淡去,显出一丝凝重来,目光投向正与上官夜离激战的那人身上。
婉清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个骁勇异常,以上官夜离深不可测的功夫,一时也很难将他拿下,而且,好几次,那人还差一点就伤到了上官夜离,婉清看得心惊肉跳,手中的小连弩不自觉的就举了起来,对着场中那人,想要射击。
康王一把夺了过去,拿在手里细细摩挲,越看越高兴,“弟妹啊,妇道人家不适合打打杀杀的,这种东西你还是不要拿着的好,影响形象啊,还是交给我来保存吧。”
这把连弩可是上官夜离前自为婉清特制的,所用的弓可是精钢特制打磨,虽然这个时代的治炼技术还没有达到练精钢的程度,但不影响靖宁侯府偶尔会冒出一两件惊世骇俗的物件来,这根精钢就是上官夜离在欧阳夫人的宝库里找到的。
婉清也说不清为什么在这个时代会出现一些与时代不相符的东西,但是,她自己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所以,见到了倒也不觉得惊讶,也许,穿越者不只她一个,有某位比她更加聪明厉害的前辈曾经到过这里也不一定,而这些东西应该就是前辈们留下的,到此一游的证据吧。
“你想到别想,这是我相公送给我的礼物,快拿来。”婉清伸手就去夺,但两人都坐在马上,相距较远,婉清的手臂没有康王爷的长,够不着,加上康王故意高举着连弩在她眼前不停的显罢,由气得小脸浮起一丝红晕,瞪他道:“哼,你可以不给,但千万别后悔。”
康王也着实爱刹了这枝小连弩,只是他还没有亲眼看到过它的威力,也知道婉清这把连弩的意义,不过是逗她玩罢了,听她说得咬牙切齿,倒更起了玩闹的心,嬉皮笑脸道:“哼,才不呢,还给你我才会后悔,就不给你。”
一转头,又对着场中的上官夜离碎碎念:“死啊离,见色忘友的东西,有了好东西没说先给兄弟,只记得老婆,不中用的家伙,看我不好好收拾他,叫他记住,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正念得起劲,耳边一阵劲风擦脸而过,好在他手快,两指一伸,夹住那突然杀过来的箭矢,背后大汗一炸,就听见上官夜离冰冷的声音传来:
“你真聒燥!”
康王爷气得直起脖子就骂:“阿离,你敢暗算我?”
上官夜离理都不理他,继续与那人酣战,而婉清这时候也算完全放下心来,她于武功一道完全不懂,刚才只觉得上官夜离危险,所以才想要暗中帮助,如今经康王爷这一闹,才明白上官夜离打那个人打得轻松得很,不然也不能分心听自己与康王爷的闲聊,更无暇分心射康王一箭警告他。
再仔细看去,就见上官夜离似乎故意在引那人出招,而康王看似正与自己嬉笑怒骂,眼睛却很少离场中战斗着的两人,她立即明白,康王似乎在通过看那人的招式,可能是想以此来判定那人出自何门何派,武功出处往往能够看出一个人的身份来。
婉清只见那人貌似很年轻,而且身材高大,看着似曾相识,却又认不出来是谁,虽然那人并未蒙面。
只是那人五官虽然普通不显眼,但脸上一直面无表情,太没有表情就会显得僵木,而某种僵木的表情保持得太久,那便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人是化了妆的,也许原就是康王爷平日所熟知的人。
几百回合下来,那人终于大汗淋漓,也似乎明白了上官夜离和康王爷的用心,更加清楚此次行动不但无功,还很有可能被人活捉,那人终于受不了上官夜离这种猫戏老鼠般的打发,突然长啸一声,从马上纵身跃起,倒纵向后,随既手中一颗弹丸摔向地面,地上立即升起一股浓黑的烟雾,将整个夜空笼得伸手不见五指。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上官夜离虽然早料到怕他逃,保是没想到他会舍弃了最好的逃跑工具,跨下骏马,而是用他怎么也想不到的,可以认为是最笨的办法,弃马而步行,所以,一时没有抓得那人住,但是,等烟雾消散一些,稍能视物他再去寻那人时,那人却似是凭空消失了。
只有婉清抢过一时失神的康王手中的连弩,举高向天上射去一箭。
但她的臂力着实太差,准头也不行,那枝射出的短箭连那人的衣边也没有碰到,不过倒是提醒了上官夜离和康王,上官夜离拿出与婉清手上一模一样的连弩来,对着天空连发三枝箭,远远的天空上,传来了声闷哼,但那人还是被两只巨大的鸟给救走了。
婉清不由怀念起前世的冲锋枪来,这么远的距离,用连弩根本不行,若是有冲锋枪,放一梭子子弹上去,还不把那两只扁毛畜牲打成网洞?
她实在是痛恨这种大鸟,前世有飞机坐,这一世想也别想,但北戎人却比她过得先进得多,人家这飞机连油都不用烧,还能自己捕猎自己养自己,多好啊,省能源又省力气,越想越糟心,打死也不肯说出自己其实是羡慕嫉妒恨刚才被抓走的那个奸细。
“弟妹怎么知道他在天上?”康王诧异地问,迷雾起时,他虽然也听到了几声鸟叫,但没怎么在意,婉清足不出户,虽然来了北疆,但总不能短短数十日,就比他的见识还广吧。
“我前两日就看到这种扁毛畜牲,它的叫声我听到过,只是这个恁狡猾,先用了烟雾弹,所以就算知道他被鸟救走,我也没法子射他。”婉清恼火地说道,眼神中,不经意地起了一丝委屈和怨气,但这样的小女儿态却更加真实可爱,康王眼神微晃,移开目光看向上官夜离。
上官夜离正黑着脸过来,整个营地上,都笼罩着暴戾的怒气,康王爷很没良心地对婉清道:“你家那口子来了,本王先去清点库营了,唉,虽然早有准备,但为了诱那人出来,还是损失了些草料的。”
“不过是砍来的枯草,算个屁啊。”上官夜离对他大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