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有顾虑,北戎人野蛮粗俗,夜离又不太熟悉那边的风土人情,这些人,在北疆多年,对北戎再熟悉不过了。对你和夜离都有帮助,你又…本殿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罢了。”太子又在外面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关切,语气也不是平日的冷硬,亲切又随和,却有股令人不容拒绝的威势,婉清听好应下了。
第二个抽屉里竟然是一枝做工精美的金步摇,如意祥云的花式,吊着几颗光彩流转的彩色碧玺,这个东西可不好收了,婉清几乎想也没想就把那步摇往外头递:“这个…”
“这不是个简单的首饰,你来,我教你。”太子的柔声说道。
婉清拿着那步摇看了好半晌,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只好掀了帘子将头探了出去,一抬眸,就看到一双深遂明亮的眸子,含着暖暖的笑意,与她所知的那个福王几乎判若两人,婉清不由怔住,这样的眼神太过亲切和自然,就像是前来送行的父兄一般,婉清那竖了满身的戒备就不由得放松了下来,下意思的唇角就带了笑,好奇地递过那步摇:“这里面有机关么?”
她原才不过十五岁的样子,正值花季,放下心防后,那声音里就不自觉的带着一丝天真。
太子笑着深深地看着她,唇边的笑意更深,看婉清半倾着身,头钻在外头,身子却还在车里,像只偷偷探出窝的小雀儿一样,大大的眼竟里满是好奇,她的眼竟原就大,又极亮,如今更如点亮了满天星斗的夜空,波光潋滟,华彩照人。
“你出来一些,可莫要摔了。”太子很自然的伸手托住她的手臂,将她轻轻往外带,婉清便只好借着他的手劲下了马车。
这时,婉清才看清,他身边的护卫都离得远远的,而他的人,并没有骑马,堂堂太子之尊,竟然站在她的马车边,跟他说了半晌的话。这与他高贵气质太不相符了。
婉清不得不与他并立在马车边,太子也很守礼的退开了半步,将那步摇轻轻拧开,婉清就看见,那步摇一头锋利得很,如同微型的匕首一样,而另一头,是空的。
“这一头,你可以当成暗器,这一头里,是药粉,你小心些,见血封喉,不要轻易用就是了。”太子笑着又将步摇拧紧了。
这个东西倒是很适合婉清,当作自卫的武器。
“下面的那一格里面,是解药。”太子笑着说道。
一个那样冷厉的人,心思竟然细腻致如丝,婉清的心像是被一根细丝牵扯了一下,痒痒的,也暖暖的。
她含笑,正正经经的向他福了一礼,真诚的说道:“多谢。”
太子静静地看着她,并没有阻止她行礼,他知道,她与他的关系还没有近到可以无需道谢的地步,虽然他从来也没想过要她的道谢。
“此去艰险,夫人万事小心。”太子谆谆告诫道。
婉清应下了,这时,上官夜离在前巡视回来时,婉清已经上了马车,太子则跨坐在马上了。
第一百零九章
婉清收好太子送的礼物,郁心悠睁大了眼睛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待婉清坐好,又靠回车避仰着休息时,郁心悠问道:“你这样做,不怕阿离会误会么?”
婉清眼皮都没有抬,“师姐,你会误会么?”
郁心悠摇了摇头,眼睛清亮:“我自然是信你的,我虽然来府里的时间不长,可也看得出,你在府里过得并不如意,若非阿离对你的这份心,你怕是早就自请下堂离去了,以你之能,便是做个下堂妇,也不见得会生活得差,何况…”
后面的话,郁心悠没有说出来,她是女人,虽然有时候有些大条,但女人天生的敏感让她感觉到,太子对婉清淡淡的情谊,一国之储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却对婉清体贴细致到如斯地步,能不让人多想么?还有一个慕容凌云,那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浑不吝的主,郁心悠敢肯定,只要婉清和离,慕容凌云肯定会不顾一切的向婉清求婚。
“你都能相信我,他若不信,我又何必再坚持下去?”婉清抬起眼眸,静静地看着郁心悠、郁心悠听得心中微震,突然就有些感动和羡慕了起来,两个人之间,最可贵的不是情有多深,有多浓,而是彼此的信任,若没有信任,总是相互猜疑,便是再浓的情,也经不起催残和消磨。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郁心悠将脸转向窗外,目光透过摇晃的帘子,看着车外后退的景物,心中如秋天的草地般荒廖,侯爷是喜欢她,可是,她却总感觉他的眼睛不是看着她,而是透过她,看着不知名的远处,她也是喜欢侯爷的,虽然一开始,只是爱慕侯府的荣华,可是像所有的女人一样,一旦成与那个男人成了亲,成为了他的女人,对他就产生了依赖和归属感,所有以前该有的该有的感情腾蔓便被她砍断剪除,全心全意放在这个男人身上,何况,这个男人着实很宠爱她,就像是在宠爱…一个心爱的宠物…所以,她的心,才觉得荒廖。
“师姐,我相信你能成为女中豪杰,巾帼英雄的。”婉清看到了郁心悠眼中的落漠。
“嗯,我也相信。”郁心悠精神一震,很自信地说道。
一路行军,六个时辰之后,队伍已经出了京城,在离京城一百多里的小镇上停了下来,将士们开始扎营起灶,婉清中午只在路上用了些点心干粮,这会子早饿了。
上官夜离骑马过来,在车前问道:“娘子,下来走动走动。”
婉清的腰都快被马车摇断了,两腿也因为长时间弯着,也着实有些气血不通,便掀了帘子下来,触眼便是一片广茂的高梁地,红色的高粱像细细的玛瑙串儿压弯了桔杆,婉清前世身长在南方,这一世又一直呆在京城里,很少出门,这会子看到这遍野的高梁,心也跟着开阔舒畅了起来。
“一会子用过饭,我带着你在田边走一走。”上官夜离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伸手托住婉清。
“饭还有一会呢,相公,咱们现在就走走吧。”婉清在眼睛亮亮的,像天际最璀璨的星星。
上官夜离默然地牵她下来,带着她往田间走去,婉清却拉了他往后面马车边去,碧草怀着身子,颠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她有些不放心。
才走几步,就见到方妈妈和豆芽儿一起下来了,坠儿也正一脸兴奋地看着田野,婉清不由皱了皱眉,坠儿和碧草一辆马车,她怎么扔下碧草不管呢?
方妈妈忙着支炉子,正打算给婉清做饭,没看到婉清走到了身边,婉清便问:“碧草呢,她还好吧。”
坠儿听了便笑着往田间指了指,婉清举目看去,就看见平安正扶着碧草走在田间的小路上,碧草的手搭在平安的手臂上,偶尔扬起来,与平安说着什么,平安小心地看着她的脚下,不时地为她拨开斜伸出来的高梁杆子。
夕阳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画面宁静而安祥,婉清的心里便透着淡淡的暖意,牵了上官夜离的手,往另一条田间小路走去。
田间的空气透着淡淡的高梁清香,秋天丰硕的果实让人心情愉悦,婉清和上官夜离从田野中走了一圈回来时,就闻到了饭香,抬眸间,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从马车边闪过。
她不由吃了一惊,放开上官夜离的手便向那辆马车走去,上官夜离便在后面追过来道:“娘子,那边是赵大人的家眷,你与赵夫人应该还没有见过吧。”
兵部转运使赵大人也是管后勤的官员,他是这一次后勤辅事官,上官夜离毕竟去了北疆后,就要到龙景镇上任,不能把所有的精力全放在后勤补给上。
“既然是一路同行,他们年纪又大一些,咱们去拜访她一下。”婉清边往前走,边道。
刚走到刀车前,就看到赵夫人正迎了出来,赵夫人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微胖,相貌福态,见到婉清,忙上前来行礼,“见过郡主。”
婉清上前扶住她道:“夫人无需多礼,难得有缘一路同行,夫人又长了几岁,不若称婉清为妹妹如何?”
赵夫人情子温婉略显木呐,听了婉清的话,微怔了怔,“这如何使得?虽然出门在外,但规矩还是不能乱的,臣妇不敢逾礼。”
婉清听她一副拒人千里的语气,只好笑了笑,也不强求,“夫人一切可还安好?晚上怕是要露营,夫人可要小心防暖。”
赵夫人听了又客气的福了一福,婉清只好打了转,但眼睛却向赵夫人家的几辆马车上睃了睃,见赵家的马车比自家的还要多出两辆,不由奇怪。
回到自己的营帐前,婉清叫了豆芽儿,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晚间回来,豆芽儿道:“那位赵大人还真是的,他这是去出征,又不是去享福的,竟然还带着两房妻妾…”
怪不得,比自己这个郡主的带的仆从还有多呢,原来是还有一房妻妾么?可为何没有见到另外一位妾室出来行礼呢?
“奴婢听说,那位姨娘身子不太后,总是咳,说是创不得风,很少下车来。”
婉清听了就没再管这件事了。
晚间用饭时,上官子墨笑嘻嘻的过来了,一看上官夜离这边桌上的菜色,很自然的就坐下来端了碗:“五哥,大营里的菜可真不是人吃的,连点油星沫子都没有,以后我就在嫂嫂这边用饭了。”
上官夜离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道:“你是来行军的,不是来享福的,若是怕吃苦,现在还来得及,可以回侯府去。”
上官子墨一听就垮了脸,却赖坐着不肯起来:“五哥又何必如此认真,这不还没有到北疆嘛,就先让我再享几天福吧,哥哥你还是后军的统领呢,你不也没跟着将士们一同受苦么?”
婉清听了便将他手里的碗给夺了下来,淡淡笑道:“可不是么?你哥是后军的统领,我以为六弟你不知道这个呢,这些饭菜可是朝中配给二品将军享用的,六弟,等那一天,你挣到了二宫的纱帽,再来吃吧。”
上官子墨听得脸色一僵,但很快就涎着脸皮,又把饭碗夺了回去,“嫂嫂你就心疼心疼我吧,我这水土不服呢,一来就有点拉肚子,再吃那些个贱食,只会这条命到不了北疆就要交待了,爹可是托请嫂嫂你多多看顾我的,你不会忘了吧。”
婉清不过就是想教训他两句罢了,他这种公子哥性子,吃不得半点苦,又如何在军营里建功立业?
不过,人家自己不上进,自己操这个空心做什么,不过穿着什长的小将官,竟然与大将军共同用饭,他自己不怕别人说闲话,那就随他去吧。
接下来的几天,一路行军都很急,只要停下扎营时,婉清就会带着郁心悠和豆芽儿巡视女眷的营帐,却再也没见到那个眼熟的身影了。
碧草的胎出奇的稳,一路行军下来,没见她有过不适,婉清吩咐了金嬷嬷帮着照看她,经常问起她的情况,金嬷嬷笑道:“碧草姑娘肚子里那孩子是个命大的,少奶奶放心吧,奴婢瞧着,这么颠着,他倒是越发的结实了。”
婉清这才放了心,车子只要一停下来,平安就会转到碧草车边去,扶着碧草下来走动,有时碧草走累了,他就抱着碧草回来,金嬷嬷不知道他与碧草是假凤虚凰,一看到平安和碧草两人恩爱相携的样子,她就眼睛泛湿,喃喃道:“当初…若是红叶没有离开三小姐…”
一旁的方妈妈听了就道,“莫想那些个了,以后好生服侍少奶奶吧,您屋里不是还有个孙女儿么?等世子爷御任回京,她也得有十四了吧,到时再把让少奶奶讨她过来,一样也能有个好前程。”
红叶当初是婉清的大丫头,可却被林氏当成了棋子,成了大老爷的妾室,最后又被活活打死了。
金嬷嬷正是为此才与林氏有了嫌隙,顾大奶奶夺去顾家的掌家权时,金嬷嬷没少出力。
近一个月的行军,总算接近了北疆,再赶半天的路程,就到了顺义,顺义过去不过几十里,就是龙景镇了,想着就要到达目的地,婉清有些小小的期待和兴奋。
这天晚上,婉清窝在上官夜离的怀里睡得正香,突然,上官夜离睁大了眼睛,轻轻的将手臂从婉清的脖子下抽了出来,翻身起来穿衣,执剑走出帐外,他的侍卫立即走上来拱手道;“将军,有人袭营。”
上官夜离忙走了郁心悠的帐前道:“师姐,请护好夫人。”
郁心悠此时已经听到响动,起身穿好了衣服,执剑钻到了婉清的营帐里,却看到婉清也正在穿衣,豆芽儿守在她身边:“师姐,出了什么事?”
“怕是有北戎人袭营抢粮。”郁心悠道。
“不是还在大周境内么?北戎人怎么能潜进来的?”婉清紧张地问道,她毕竟是在和平年代长大的,没有参加过战争,有些害怕冷兵器时代的近战和残酷。
“扎营地正是大梁山间的一个关隘,此地正是北戎人必经之路,有北戎军人化成商人模样也未为可知啊,你放心,有阿离在,不会有危险的。”郁心悠长年与其父在外游历,对北疆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也是上官夜离让她随军同行的原因之一,这样能够更好的保护婉清。
婉清听了便老实地坐在营帐里,这个时候,不给上官夜离添乱,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营帐外,马长嘶,刀剑锵锵,嘶杀声震天,上官夜离此时最大的责任就是那些粮草和补给,都要到达目的地了,如果此时有人放一把火,烧了粮草,那可是重大的失职,莫说建功立业,不被砍头就是好事。
婉清在营帐里心急如焚,却因手缚鸡之力而深感无奈,郁心悠却沉稳得很,执剑站在婉清身边,静立如松。让婉清无端就生出一股安全感来。
这时,突然一股黑烟由帐外飘了进来,豆芽儿脸色一变,一口吹灭灯火,拿了帕子就去捂婉清的嘴:“有人用迷烟,少奶奶,我们必须离开。”
郁心悠反应也快,与豆芽儿一左一右,挟起婉清从就后帐出翻滚了出去,果然,就看到有两个黑影正在对着帐里用竹管着吹烟。
郁心悠执剑就刺了过去,那两人见行迹败露,便与郁心悠交起手来,豆芽儿始终站在婉清身边不动,郁心悠清斥一声,向守卫的将士示警,不多时,便有一小队将士奔了过来,将那两个团团围住,郁心悠从战团里跳了出来,护在婉清身边,那两人眼看着就要被活捉,其中一人便拿出一个黑珠子往地上一摔,顿时一股浓烟平地而起,眼前一片黑暗。
婉清便听到一声痛呼在身边响起,等浓烟散尽,那两个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婉清忙问豆芽儿:“豆芽儿,你没事吧。”
昏暗的火把光下,豆芽儿脸色苍白,细细的秀眉紧蹙着,却是咬牙道:“我没事。”
郁心悠却一把托起她的右手来,沉声道:“你受伤了。”说着,便将她的手臂翻过来,就见一把锃亮的小刀扎在豆芽儿的右手臂上。
“好厉害的眼力,好厉害的暗器。竟然在浓烟滚滚之下,连逃生边发射暗器,豆芽儿,你应该带武器的,不然,你有几条胳膊可以为少奶奶档刀?”郁心悠查看着豆芽儿的伤势,沉声道。
豆芽儿手臂上的血一直在流,她紧咬着牙关道:“我…没来得及学武器,刚才也是情急…”
“豆芽儿,谢谢你。”虽然不懂暗器和武功,但婉清也看得出来,那柄小刀肯定是朝着自己来了,没想到,豆芽儿竟然用自己的手臂为她挡刀。
“少奶奶…”豆芽儿不自在的别过眼去,“是奴婢自己疏忽没经验。”守卫婉清原就是她的职责,豆芽儿不习惯婉清对她道谢。
“不好,碧草她们不知怎么样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周围还守着不少将士,但婉清还是担心碧草的安危,便带着郁心悠和一队将士往碧草和方妈妈几个所住的营帐里走,途经赵夫人所住的帐篷时,看见赵夫人帐里一点光亮也没有,不由诧异,问守营的将士:“赵夫人可还安好?”
“回夫人的话,赵夫人一直没有出帐篷。”其中一个士兵道。
婉清听得眉头一皱,忙让郁心悠掀开帐门帘子查看,帐门一掀开,就见到赵夫人从里面从容地走了出来,向婉清行了一礼:“郡主无需担忧,不过是小股敌人罢了,成不了什么大事的,一会子世子爷就会回帐。”
婉清没料到她会如此镇定自若,不由感到一阵羞愧,回了一礼道:“见夫人安好,我就放心了,夫人好生歇息吧。只是不知…”
听说赵夫人常与赵大人一起赴任,可能这种场景也见过不少了,所以才如此镇定,难得那位小妾也如此大胆镇定啊,婉清自己这一边都伤了一个人了,赵夫人这边竟然一点声响也没有,那些贼人难道是专门来对付自己的不成?
婉清心中疑虑,却不好过多的询问,正要绕过赵夫人的营房往碧草那边去,却发现,停在营帐外的赵家马车似乎少了一辆,以前是六辆,现在却只有五辆了,难道被人偷了不成?
“如夫人住在哪个帐篷里,不知可受到了惊吓。”婉清转回身问赵夫人。
赵夫人脸色不变,指着一旁的一个小营帐道:“就在此处,她体虚,这几天都起不得身,应该睡下了吧。”
外面打得如此紧张,那位如夫人能睡得着么?婉清便对郁心悠使了个眼色,向那小帐篷走去,郁心悠果然的掀开帐帘子,却赫然发现,那帐篷里空空如也,被子铺散在地上,却没看到有人,连服侍的丫头也没有一个。
“赵夫人,如夫人呢?”婉清问随之而来的赵夫人。
赵夫人见了也是一脸惊诧,大叫一声道:“不好,不会被奸人掳走了吧。”
那些个北戎人冒如此大的危险只是为了掳走一个病殃子似的小妾?
婉清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赵夫人,如夫人真是病体缠身么?”那帐篷里闻不到一丝的药味,若真是病体缠身,又连日奔波,那位如夫人怎么会连药也不吃一点?
“来人!”婉清对跟随自己的那一队护卫军说道:“派两百人的队伍,向北追,有人叛逃了。”
那跟随她的年轻军官听得一怔,婉清只是随军女眷,并没有权力调派将士,但婉清又是他顶头上司的夫人…
“将军,你发现有人叛逃,情急之下追出去,大统领只会奖赏于你,不会怪罪,更算不得私自行动。”婉清对护卫长说道。
护卫长听得一怔,抬头看了婉清一眼道:“夫人说得对,末将发现有人叛逃,请夫人回帐,末将这就去追。”
婉清将发现叛逃者的功劳给了护卫长,同时也给了护卫长一颗定心丸,保证上官夜离来了不会因他私自行动而受责,所以护卫长很迅速便集结了两百名的队伍,骑马向北方追去。
不多时,上官夜离回来了,俊眉深锁,婉清迎了上去问道:“如何,粮草没有受到损毁吧。”
“没有,我早就在粮草营边布下重兵,百步之内,无人能接近,只是…好生奇怪,那些人似乎并不真想夺粮毁粮,像是只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他们所为何来?”上官夜离喃喃自问。
“没有抓到活口吗?”婉清问道,如果有活口,应该能问出一些信息来的。
“全都服毒自尽了,一个也没留下。”上官夜离有些懊恼,婉清便把赵大人小妾失踪之事告诉了他,上官夜离眉头一皱道:“派人请赵大人。”
赵大人很快就过来了,他是一个中年矮个子男人,黝黑的脸庞,细三角眼,一看就是个精明厉害之人,他一听婉清说他的小妾失踪了,不由大惊,对上官夜离的辑道:“夫人怕是看错了,下官的如夫人与下官同住一个营帐,如今正在歇息,并没失踪。”
婉清听得大惊,赵大人怕婉清不信,让人去扶了他的那位如夫人来,婉清便看到一个娇娇弱弱,体态妖娆的女子,虽算不得人间绝色,倒也有几分艳丽,那女子一上来,大眼便往上官夜离脸上溜,看得豆芽儿在一旁真瞪眼。
“这就是下官的如夫人。”赵大人从容说道。
“那为何方才你夫人说你的如夫人是歇在那个帐篷里的,而帐篷里又没一个人。”郁心悠皱着眉头问道。
赵大人那黝黑的脸庞就呈出暗紫色来,尴尬地笑了笑道:“贱内…嫉妒,下官…”
言下之意,这位如夫人原是被安排在那帐篷里的,但后来又偷偷溜进赵大人的帐篷去了,背着大老婆与小老婆偷吃。
婉清也是听得一脸尴尬,不过,心中却是更加疑惑了,如果赵大人的如夫人并没有逃跑,那还有一辆马车又去了哪里?
好在,不多时,护卫长就带着人马回来的,当他把抓到的那个女人押进营帐时,婉清看得大惊,她竟然是在寿昌伯府见到的那个寿王别院的丫头!
第一百一十章
好在,不多时,护卫长就带着人马回来的,当他把抓到的那个女人押进营帐时,婉清看得大惊,她竟然是在寿昌伯府见到的那个寿王别院的丫头!
“果然是你!”婉清冷笑着对那个丫头说道。
上官夜离有些诧异:“娘子,你认识她?”
“前两次离得远,我只是看着面熟,不敢确定,现在总算看清楚了,这位姑娘,你家寿王爷如今可好?”婉清踱到那个丫头面前道。
那丫头听得一震,猛地抬起头来迅速看了婉清一眼后,又垂下眸去,镇定地回道:“奴婢不知世子夫人在说什么。”
豆芽儿上前去一把揪起那个丫头的头发,将她的头往后一扯道:“听不懂?几个月前,你在寿王别院里,把我和碧草两个关起来,亲自逼我们服下软骨散,你年岁还不大,不会如此忘事吧,还是你平日里害的人太多,所以,才不记得了?”
婉清看见豆芽儿眼里冒着仇恨的光芒,突然就有些心酸和愧疚,那次的事情过后,她一直只对碧草深怀愧意,从来也没有问过豆芽儿是不是也遭遇过不测,是不是也被人…
她不敢想下去,因为豆芽儿眼中的恨意已经说明了很多,她从来没有听豆芽儿说过那一晚的事,豆芽儿总是那样的坚强和云淡风清,在婉清的映像里,好像她是铜筋铁骨,根本就不会受伤一样。
“姑娘看错人了,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寿王别院。”那丫头还在抵死挣扎。
“哦,不知道寿王别院啊,那寿昌伯府你知道去过吧,前几天我还见过你呢。”豆芽儿冷笑道,边说边将她的额前的刘海掀了起来,露了额上一条淡淡的伤痕。
“这个印子倒是消得蛮快的,我记得,那天我是用块特制的小刀片划伤你的,伤药再好,也还是没消除得掉啊。”
那丫头听了立即面如死灰,双目中透出一丝阴绝之色来,闭了嘴,不再说话。
赵大人听得满头大汗,指着那丫头对婉清和上官夜离道:“世子爷,世子夫人,这个丫头决对不是下官府上的,下官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混到下官府里的。”
“那就得问一问尊夫人了。”婉清冷冷地说道。
“你去追她的马车,马车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吗?”上官夜离问侍卫长。
“对,马车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属下也觉得好生奇怪,她一个丫头,就算以前是寿王府上的,又没人查出她来,她为何要逃,而且,那些人也不可能只是为了救一个丫头,就兴师动众,派那么多人来袭扰我们的粮草吧。”
“她肯定是掩护她的主子出逃的,说罢,你主子是骑马跑了,还是…”婉清问那个丫头。
话音未落,上官夜离突然跨上马去,带了一队人便向北方追去。
赵大人虽然一头冷汗,但这时候也还算镇定,上官夜离走后,他便整肃人马,让人清点粮草锱重,清点人数,打扫战场,并派人将那个丫头看守好。
“世子夫人请回营帐里歇息吧,”将那些杂事安排妥当后,赵大人对婉清道。
婉清不知道上官夜离什么时候才能追得人来,明天还要继续行军上路,晚上经过这一惊一吓的,也确实累了,便依言回了营帐休息。
上官夜离带着一队人马急急地从隘口向北后追去,他带着自己手里的一队轻骑,几十人骑的都是大宛良马,所以,速度很快,前面有斥侯探路,发现有十几个一同逃路的踪迹,顺着那踪迹,上官夜离追到了顺义边上的一山关前,他终于发现了正要过顺义关的那十几个人,让上官夜离惊奇的是,逃跑的十几个人里,竟然看到一名女子,穿着华丽,甚是打眼。
上官夜离立即带着人包抄过去,那十几个人里,跑在后面的十个人便回转了身,停了下来,向上官夜离这边放起箭来,上官夜离挥剑打落飞射过来的箭枝,打马向那名女子直追,但是,那十人竟然像疯狂了一样,拼死拦住上官夜离,不许他接近那名女子,那女子看似娇弱不堪,手中一柄秋水长剑却是舞得精妙,上官夜离这边发过去的箭枝无一能沾上她的身,不时地,她还随手一扬,将箭枝回射了回来,竟然还射中了其中一名军士的手臂。
虽然对方只有十几个人,但战力都很彪焊,而且山关口又窄小,一条小路只容一人一骑通达,上官夜离一时还攻不过去,眼看着那女子便要越关而跳,上官夜离突然纵马跃起,他坐下的烈云马竟然一蹄子就将档在前面的一名敌人踢翻了,踏着敌人的马匹一跃而过。
上官夜离的剑便向那女子刺了过去,那女子没料到他如此凶悍,竟然能越过两匹人马追到了她身后,她回手便是一箭反刺向上官夜,便是这回眸一剑,让上官夜离看得目瞪口呆,他冲口道:“你是阿政!”
那女子听得一怔,艳丽之极的眸子便滑过一丝讥诮的笑来:“怪不得阿云把你当对手,我这个样子也让你看出来了啊?”
趁上官夜离发呆之际,寿王手下毫不留情,又是一剑斜刺了过来,几乎削掉上官夜离一条手臂,上官夜离身子往后一仰,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剑,寿王却趁他躲避之际,已经纵马跃过了山关,逃到了顺义境内,上官夜离还要继续追,却看到前方黑压压的来了几百人的队伍,全是一色的北戎悍马,马上之人穿着北戎胡服,手持弯刀,杀气腾腾直扑而来,寿王打马几那些人奔去,回过头还不忘对上官夜离道:“阿离,多谢你一路护送,若不是你的护卫,本王也出不了京城。”
上官夜离大怒,数目如此多的北戎人名目张胆的来接应寿王,却不见大周军队拦截,驻守顺义的守军连只虾子也没出现,他此时已经远离自己的大本营,所带之人又少,现在追过去,不但捉不到寿王,反而危险,上官夜离冷静说道:“寿王,你是大周的皇子,如此作为,是要叛国吗?”
寿王回头媚笑:“阿离,大周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不叛逃,等着杀了我么?”
上官夜离叹了口气道:“阿政,你如此,不怕连累了阿云么?”
寿王听得哈哈大笑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我可是你护送出关的。”
上官夜离气得鞭子一扬,打回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