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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若黎说:“我看那人不像是骗子。”
大越说:“骗子的脸上可没写字,谁会说自己是骗子啊,等着吧,那人不会把钱还你的。这低级骗术都有人上当,你真是有辱我们警察的名声。骗子要是把钱还你,我就把这辆车吃了。”
刚说完,小若黎的手机来了一条充值短信,她兴奋地说:“看吧,人家给我充话费了。大越叔叔,你真的要吃掉这辆车吗?先从哪儿下嘴啊?要不先吃车轱辘吧?”
包斩坐在车的后排,笑了一下,默默地把自己的手机放回兜里,他偷偷地给小若黎充了一百元话费。小若黎,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还不了解社会的复杂,包斩希望她能永葆一颗纯真无邪的心。
包斩说:“不管咋样,我们总得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这些小事,都让包斩觉得小若黎是特案组新成员的最佳人选,尽管她工作经验欠缺,但是这个女孩的善良和单纯深深地打动了包斩。包斩也考虑过孙大越,大越从警多年,经验丰富,然而,大越是个孝子,根本不会离开需要照料的母亲。
大越在小区里停好车,拎着酒菜,他和包斩、小若黎一路说笑着回到家。
打开家门,家里一片寂静,好像无人,大越觉得奇怪,随后在阳台上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大越妈上吊自杀了!
大越妈死意已决,她认为自己拖累了大越,导致大越至今娶不上媳妇儿,所以,她先吃了半瓶安眠药,然后把一条围巾系在阳台的晾衣架上,摇动升降器,调整到合适的高度,将自己的脑袋伸进绳圈,用力地向后推开轮椅,完成了上吊的整个过程。
幸好发现及时,孙大越和包斩、小若黎将大越妈紧急送往医院,经过抢救,大越妈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说,再晚五分钟,可能就完了。
大越说:“妈,你怎么这么傻啊,为啥想不开啊。”
大越妈刚刚洗过胃,身体很虚弱,躺在病床上说:“儿啊,妈对不住你,妈走绝路也是想要你好。妈就是个累赘,自打得了这病,你没日没夜地伺候我,端屎端尿,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是我害了你啊。”
大越趴在病床上,痛哭起来…
回到公安局,包斩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可以为了孩子做任何事情。“人体蜈蚣”案的嫌犯也有可能是一个孩子的家长,犯罪动机应该就是简简单单的报复。加祥警方调查了一些平日里跟四名失踪女孩有矛盾的同学,但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包斩推测,案件缘由就是一起隐秘的校园暴力事件,这个观点从未动摇过。那个穿雨衣的光头男人用鱼线将四名女生穿起来,牵着她们在街上爬行,这是一种羞辱,通过监控视频故意给警方看。
包斩想:“嫌犯究竟有没有杀害她们呢?”
应该没有杀害她们。
她们目前还活着。
嫌犯之所以想出了这么变态的惩罚方式,就是要用这种令人生不如死的方式折磨她们。
郝局长调集警力,启动了大规模的摸排行动,警方联合街道办、小区物业、村委会对萌山周边地区挨家挨户地展开排查,对嫌犯可能藏匿的落脚点进行搜索。郝局长强调,嫌犯是个光头男性这一线索要特别注意,重点查找在一中上学的学生家属。
这种方法很笨拙,有可能打草惊蛇导致嫌犯外逃,最终耗费大量警力而一无所获。
谁也没想到,排查到第二天,也就是高考结束的当天,萌山脚下护山村有位村民反映了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大概在一个月之前,有人租了他家废弃的养鸡场,声称种植蘑菇,还请了工人用砖头封闭了鸡舍窗户,加固了门。村民以为种植蘑菇需要避光,以利于蘑菇生长,所以并不以为意。今天上午,村民在养鸡场围墙后面发现有人焚烧过东西,从灰烬中可以看到一节钓鱼竿,以及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其中居然还有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这引起了村民的警觉。
警方问道:“租你家养鸡场的是一个什么人?”
村民回答:“四十多岁,是个女的,这个女的是个光头,戴着一顶太阳帽。”
在此之前,警方一直认为嫌犯是一个光头男性,忽略了也有可能是一个女人。
警方立即赶到养鸡场,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就在警方寻找这个光头女人的时候,她再次出现在一中学校路口的监控视频里。
不知道为什么,高考的时候总是会下雨。高考两天,天空一直阴郁,最后一门考的是外语,下午五点结束。考完后天色渐暗,下起小雨。很多学生和家长陆陆续续地离开考场,大家纷纷驻足,接着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有个光头女人,打着一把着火的伞,站在路口。”
女人的光头上有几道骇人的刀疤,手里举着一把燃烧的伞,一动不动地站着。
围观者议论纷纷,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打着一把燃烧的伞站在这里。
公安部门的监控室里,值班民警立即汇报,郝局长和包斩看着监控画面,光头女人手中的伞很快燃尽,只剩下伞架。
包斩说:“她把雨伞点着,是想引起咱们警方的注意,她知道有警察在看着监控。”
郝局长说:“她想干吗?”
这个光头女人扔掉伞架,把手里的一个塑料袋放在地上,袋里装有大葱、鸡脯肉、干辣椒和花生米。然后,她做出了一个古怪的手势,对着路口上方的监控视频,她的两只手握成拳头,并拢在一起,向前伸。
郝局长说:“这是对我们警方赤裸裸的挑衅啊,她是不是说:来抓我啊。是这意思吧?”
郝局长立即下令,让最近的派出所紧急出警,同时让交警和巡警在外围布控,一定要将这个女人抓获。以往,包斩总是在第一时间赶往现场,这次却无动于衷,他安静地坐着,看着监控画面中那个光头女人拎着东西离开,他似乎觉得警方会再次扑空,这个女人有着极强的反侦查能力。那个古怪的手势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包斩的脑子像计算机一样高速地运转,他站起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我知道那四个女孩在哪里了。”
郝局长疑惑地说:“在哪儿?”
包斩说:“在家里,她们回家了。”
郝局长说:“你怎么知道的?”
包斩说:“很显然,这个女人就是我们要找的嫌犯,她做的手势,意思是投案自首。”
第十二章 暴力欺凌
四个女孩扬长而去,
常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像是死了…
正如包斩所料,失踪的四名女孩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家中。
光头女人把四个女孩囚禁了一个多月,在高考结束的当天居然把她们释放了。随后,光头女人拨打了110,她对接线警员说:“你好,我叫石凤英,加祥一中的那四个女孩是我非法拘禁的,是我逼她们吃下鱼线,牵着她们游街。我现在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在哪里,你们来把我带走吧…”
这起骇人听闻的“人体蜈蚣”案源于一起校园暴力事件。
学校里的矛盾纠纷往往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然而,对于那些青春冲动的学生来说有时却会酿成大错。
社会姐颜宝蓝,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孩有一天非常不好意思地对宋蔷薇分享了自己的小秘密,她爱上了一个男孩。男孩是高三的学霸,品学兼优,成绩排在全年级前十名,长得白白净净,戴一副近视眼镜,文静得像一个女孩子。
宋蔷薇说:“你这学渣居然看上了学霸,他也不是多帅啊,还有点呆,走路看书会撞到树。”
社会姐说:“反正我喜欢。”
大扎妹说:“宝蓝姐要恋爱喽!”
徐梦梦说:“我见到他,就喊姐夫。”
社会姐说:“人家都不知道呢!”
宋蔷薇说:“这还不简单,我帮你泡到他。”
宋蔷薇带着徐梦梦和大扎妹在楼梯拐角堵住学霸,社会姐坐在上面的台阶上,抽着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一脸的高冷。
学霸心里有点慌,这几个女孩在学校可谓是臭名昭著,无人敢惹,学霸低着头想要走过去,宋蔷薇一只手扶着墙,拦住了他。
徐梦梦在旁边笑嘻嘻地喊道:“姐夫。”
学霸一头雾水,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镜,不明白什么意思。
大扎妹说:“宝蓝姐看上你喽。”
宋蔷薇从学霸书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下一串数字,说道:“我姐喜欢你,你自己看着办,这是我姐的企鹅号,你记得加啊。”
学霸无奈地加了社会姐的QQ,睡觉之前会和她聊几句。学霸的态度只是敷衍,不想惹是生非,社会姐却认为已经和学霸有了恋爱的名分。社会姐鼓起勇气,在一个周末约学霸看了一场电影。学霸不敢拒绝,像木头似的坐在电影院里,社会姐递给他可乐和爆米花,他也不接。电影快要结束的时候社会姐主动搂住了他的肩膀,他紧张得想尿尿。
学霸说:“不要这样嘛,万一被熟人看到…那边那个男生好像穿的是咱们学校的校服。”
社会姐只好把手从学霸肩上拿开,其实她心里也非常激动,只是装出一副很老练的样子。
几天后,宋蔷薇告诉社会姐,有个女孩勾搭她男朋友。
社会姐怒不可遏,醋劲大发,在厕所里堵住了那女孩。女孩名叫常玉,个儿矮微胖,脸上有雀斑,也戴着一副近视镜。常玉的学习成绩很好,名列前茅,她和学霸在一个班级,两人是同桌,成绩不相上下,每次考试都暗中较劲争取超过对方。
社会姐说:“来来来,你过来,你知道我是谁不?认识我吗?”
常玉正在打电话,急忙把电话塞到兜里,有点心惊胆战,怯怯地说:“你是社会姐,不,你是颜宝蓝。”
社会姐说:“你是不是和我对象说话了?我对象,你连看都不能看一眼,你还敢说话?还敢找他借笔记?”
常玉说:“啊,我不知道啊,你对象是谁啊?”
徐梦梦说:“你同桌是我姐夫,谁不知道啊。”
大扎妹说:“你是不是找他借过笔记,还借了两次?”
常玉说:“怎么了?我是找他借过课堂笔记,老师整理的重点。”
社会姐说:“全校那么多人,你不找别人借,为什么只找我对象借?”
宋蔷薇说:“你想搞事情啊?抢人家男朋友。”
常玉说:“我没有,真没有,你们误会了。”
社会姐说:“你是不是该给我道歉啊,鞠个躬。”
常玉说:“好吧,我道歉,我不该找他借笔记。”
社会姐伸出一只手,低垂着,要求常玉鞠躬鞠到这个位置。常玉忍气吞声,鞠了一躬,社会姐的手再次低下去,常玉再次鞠躬,社会姐的手不断地往下低,常玉的腰不断地弯下去…最终,社会姐啪的一声给了常玉一记响亮的耳光。
常玉实在没有勇气还手,她曾经见过社会姐打架。社会姐在中学时就已经打出了名声,成了校园里无人敢惹的不良少女。就连社会上的小痞子对她也忌惮三分,很多同学都见过社会姐在指缝里夹着钥匙,握成拳头,把一个身高一米八的小混混打跑了。
常玉捂着脸不敢再说话,眼泪流了出来。
社会姐说:“站好喽。”她让大扎妹和徐梦梦轮流上去抽耳光。
大扎妹活动了一下手腕,抽了一记耳光。
徐梦梦比较胆小,但是当着朋友的面又不想示弱,只是轻轻地打了一下。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社会姐说:“想要去上课,可以,从这里爬过去。”社会姐嚣张地指了指自己的胯下。
常玉哭得抽抽噎噎的,社会姐冷冷地问道:“爬不爬,不爬别想去上课。”
宋蔷薇说:“不爬就赔钱,一千块,你有吗?”
常玉惧怕挨打,浑身发抖,她缓慢地,忍受着屈辱,趴下身体,从社会姐的胯下钻了过去。
宋蔷薇说:“该我了。继续,从我这里钻过去,你们看,她现在像什么啊?”
大扎妹说:“像是我家的小狗狗。”
社会姐哈哈大笑,踢了一下常玉的屁股,常玉浑身一颤,迅速地爬了几步。宋蔷薇却夹住了她的头,扭摆了几下膝盖然后才放行,宋蔷薇开心地说:“真好玩。”
大扎妹后退几步,跑着从常玉头顶跳了过去,拍拍手,就像体育课上跳过鞍马。
社会姐说:“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别想高考了。”
徐梦梦没有让常玉钻胯,她说:“算了算了,我就算了,她身上全是鞋印,别弄脏了我刚买的裤子。”
四个女孩扬长而去,常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近年来,校园暴力事件时有发生,不仅伤害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也冲击着道德和法律的底线。案件中,有些孩子的作案手段之残忍,令人触目惊心,已引起家长和社会的高度重视。
第十三章 皮肉生涯
既不能忍受这一切,
又没有办法改变,这是大多数人的生活状态,
这也是大多数人不开心的原因。
常玉的妈妈就是石凤英。
常玉最害怕的事情是开家长会,因为她的爸爸死了,妈妈进了监狱,这是她的难言之隐。
常玉的妈妈杀死了她的爸爸。
石凤英的人生经历可谓是跌宕起伏,她打过工,杀过人,坐过牢。
石凤英只有初中学历,毕业后南下广州打工。她在服装加工厂给牛仔裤缝过纽扣,在玻璃钢厂做过抛光工作,在屠宰场割过鸡翅。一只只鸡被倒挂在转动的链条上,先割喉放血,再进热水池,接着进入脱毛机,有人负责开膛,有人负责掏出内脏,有人割掉鸡翅和鸡腿,有人剃下鸡架,流水线上的工人如同机器人,重复着机械的动作,不能胡思乱想,也不能偷懒,工作的时候就是盼着吃饭、上厕所、早点下班。
流水线工人很多都是年轻人,最大的收获就是明白了上学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情。
然而,悔之晚矣。
那段时间,石凤英住在公交车里。
厂子位于郊区,附近有个露天的停车场,荒草遍地,看守就把报废的公交车改成了宿舍,用来出租。因为租金便宜,吸引了很多打工者,他们乘坐公交车去上班,晚上就睡在公交车里的铺位上。
石凤英恋爱了,厂子里有个叫晓峰的男孩,在冷库负责搬运工作,见到她就喊她:厂花。
几个月以后,因为下雨,厂子里停电了,打工者早早地下了班。石凤英蒙着一块塑料布,跳过几个水洼,跑到晓峰身边,告诉他,自己怀孕了。晓峰假装露出惊喜的表情,敷衍了几句,当天晚上就翻过厂区的围墙跑了,连行李都没带,但是偷走了石凤英打工的积蓄。
相爱总是毫无准备,分手却是蓄谋已久。
石凤英躺在公交车里的铺位上,雷声阵阵,大雨点砸着铁皮车顶,这声音会吵得人整晚都睡不着,整个晚上都被迫听着雨落在车顶的声音。
第二天,她找几个老乡姐妹借了钱,独自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哭过,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
后来,石凤英去了一家台资企业打工,做了一名纺织女工。这是她命运转折的地方,在这里,更多的打工仔开始追求她,她一一拒绝,她明白,自己的姿色是唯一的优势。
既不能忍受这一切,又没有办法改变,这是大多数人的生活状态,这也是大多数人不开心的原因。
她想到了改变,必须改变。
台湾企业有着独特的文化氛围,有一次,厂子里举办了服装设计展示活动,任何打工妹都可以报名,展示自己设计的服装,像模特一样走上T台。
石凤英用厂里生产的纱巾做了件抹胸,下面也是纱巾制作的裙子,光着脚,露着肚脐和肩膀,露着修长的腿,耳鬓戴着一朵厂区花坛里摘下的玉兰花,走台动作和姿势都反复练习,曲线玲珑,身材曼妙,收获了T台下所有观众的掌声。她引起了一位经理的注意,这位经理是台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