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惊,一手使劲地拉着宇文赝,另一只手则大力地想要甩开顾骏城,“顾骏城,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骏城手劲未松,却转过脸来,竟然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悲伤。
“张念伶,我再说一次,跟我走。”他缓慢地对着我道,“昨天的事…”他看了看宇文赝,又转向我,“我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有些嗤笑——没有发生过?怎么可能没有发生过?他在我朋友的面前,用最恶毒的话来伤害我,来诋毁我,他的话不仅让我像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站在街上示众的人一样没有尊严,还深深地伤透了我的心…而如今,他竟然跑来跟我说,他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笑!可笑至极!
思及此,我冷笑着,狠狠地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顾骏城,没必要了。发生的事就是历史,谁也没有办法改写。昨天晚上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我不可能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所以,”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你离开,我的世界不欢迎你!”
我的话一说完,顾骏城长长呼吸了一口气,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
“张念伶,你真的要这样吗?这就是你的决定?”
我头一昂,正色地看着他,“是的!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请你自重,不要再来骚扰我!”
我的话说完,顾骏城退开两步,深深的呼吸,一脸的阴霾,“好好…张念伶…你狠…说什么我狠,可是我再怎么样也狠不过你…好,我成全你…”
他慢慢地退开,为我让出一条路来。我与宇文赝对看了一眼,宇文赝什么话也没说,拉住我的手就往前走。
“我错了!”然而,就在我们走出没多远,身后又传来了顾骏城的声音,这一次,却是如此的低声下气,“念伶,我错了好不好?昨晚的事,我跟你道歉…”
我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昨晚所受的委屈、震怒在这一刻又重新爆发了出来。
“昨晚?昨晚有事发生吗?对不起,我忘记了。”我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只希望自己还能平静地跟他对话。
“念伶,不要这样好不好?”顾骏城又走近我,站在我身后,我甚至可以感觉他不稳的气息吹拂着我的颈项,“念伶,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头亦不回,对我来说,我希望这一次就是我和他的终点。
“顾骏城,你已经跟我说过太多次你错了,也道了太多次的歉,你不嫌累吗?对不起,我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可以任由你一次次的伤害。所以,你的道歉我收到了,也领了,可是,我不会再跟你走,也不会再原谅你。”
说完,我终不再理他,拉着宇文赝走远。
然而,我们才跨出几步,“砰!”身后却突然传来声响,就像是肉击在水泥上的声音,响亮,却又是软软的。
宇文赝顿住,情不自禁地转头看了一下,又俯身到我耳边,“顾骏城…他的手背全流血了…你——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我头也没有回,仿佛身后的人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只是抬头朝宇文赝一笑,“没必要,我们走吧。”
宇文赝顿了顿脚步,“念伶,你这样…”
“如何?”我笑颜如花地看着他。
他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没事儿,我们走吧。”
从那天开始到以后的一个星期,顾骏城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周围。而我,则在这段没有找到工作的时间里,一直在宇文赝的宠物店里打起了临时工,工作不忙,只是帮小猫小狗洗洗澡然后吹干,更多的时候是看宇文赝一个人在那里为了这些可爱的生命而忙忙碌碌,更认识了许多的街坊邻居,看着大家在等宠物美容或看病时纷纷拉着家长里短,我感觉到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宁静。晚上,宇文赝关了门后,就会陪我一起去吃牛肉面,或者买上食材到我家去弄一顿丰盛的火锅,再买上一瓶啤酒和冰雪碧,吃吃喝喝,讲讲从前快乐的往事和打打闹闹…
在这宁静详和的气氛里,我感觉到的,是一种久违的快乐与幸福。
81
周日,也是宠物店最忙的时候。所有的主人都趁着休息时间带着自己的宠物来店里做美容护理,忙得我跟宇文赝焦头烂额,一直到天擦黑的时候才忙完,歇下喝了杯茶。
我伸出双手给宇文赝看,装得可怜兮兮的样子,“假货,你看,我的手都被水浸皱了,再这样下去非蜕皮不可。”
宇文赝睨我一眼,老神在在地喝了一口茶,“说吧,关门后想吃什么?”
我奸笑,拍拍宇文赝的肩膀,“还是假货你明白我啊!这样,我也不要求啥西餐啦什么的了,我家楼下不远的地方有一家羊杂火锅,我很想去吃…”
“羊杂?”宇文赝脸一黑,“现在什么天气?入夏了哎大姐头,你也不怕吃羊杂吃得流鼻血?”
“安啦!”我拍拍荷包,“买祛火药的钱我还是有的。你想,我天天碰水,多辛苦啊,当然要吃点辛辣的东西去去寒啊!”
“你已经够寒了!”宇文赝明显的不答应,“拜托,我这阵跟你不是火锅就是烧烤,吃得最清淡的就是牛肉面,还是酸辣的,现在又叫我去吃羊杂?你想整死我啊!我可不想今后看到谁都流鼻血!”
“宇文赝!”我大吼一声,又软下身来,拉住他的衣角使劲地摆弄,“就一次嘛,好不好好不好?”使劲地摇晃着他。
宇文赝被我摇晃得头昏眼花,还在咬紧牙关坚持立场…
于是,我再摇,“好不好好不好?”咬牙切齿地摇…
“天哪…”宇文赝妥协时最常用的经典开场白,仰天长叹,“算了,败给你了。走,关门,吃羊杂火锅去!”
吃完火锅,宇文赝像平时一样我送回了家,我扶住吃得像孕妇一样鼓鼓的肚子,看着他也吃得腆起来的肚子,俩人不禁哈哈大笑,又跑回我家里烧开水泡茶消食。
哪里知道,灶台的水还没有烧开,门铃突然响了,我刚想从厨房里出来开门,宇文赝已经先我一步打开了门,“谁呀?”我听到他在问,却在下一秒没有了声音。
“假货,谁呀?”我走出厨房问,却陡然看到宇文赝一脸茫然地靠在门边,而门外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厉华和阎净扬,这还不算,重要的是他们竟然还扛着一个醉得像烂泥一样的人——顾骏城!
我走上前去,看着这一幕,完全回不过神来,“怎么回事?”只能问阎净扬和厉华。
阎净扬头上青筋都爆了出来,“现在说不清楚,你先让我们进去…死顾,重死了都!”
虽然我不想让顾骏城再进入我的生活,但看到现在他这样,我还是有些不忍心,赶紧闪身让他们扛着顾骏城进了屋,并把醉得人事不省的顾骏城安排到我房间的床上躺好,并帮他脱了鞋子,洗了把脸,又招呼宇文赝帮顾骏城泡了杯浓茶准备给他醒酒用。
出了房间,厉华和阎净扬把顾骏城的事讲了个大概。原来自从我那天跟宇文赝走了以后,顾骏城这几天心情都很不好,天天约他们几个出来唱K,买醉,把夜生活过得灯红酒绿,也把自己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他们几个没办法,干脆趁今天他半醉半醒的时候套到了我的地址,等他一喝醉就直接扛我这里来了,说什么这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并语重心长地告诉我,要我好好跟他聊聊。
对于阎净扬和厉华的做法我有些哭笑不得,但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这顾骏城,有时一犯起傻来,根本不管不顾别人的感受。我想他们也真是受不了了才会出此下策。
送走了阎净扬和厉华,我轻轻地走进房间,宇文赝正在细心地喂顾骏城喝浓茶,见我进来,回过头来冲我一笑,“他们都走了?”
“嗯。”我应着,走过去,看着床上顾骏城极的睡颜,虽然他一身的酒气,不过幸好还没醉得失态。
“我来吧,”我从宇文赝手里接过杯子,坐到他刚刚坐的地方,小心地托住顾骏城的头,一小口一小口地细心喂他喝着浓茶。
宇文赝坐在我身后看着我,时不时地帮我理一下垫在顾骏城颔下的小毛巾,并帮他擦擦唇角溢出的茶水。等我好不容易等喂完了顾骏城,他起身对我道,“晚了,我也该走了。”
我点点头,“那路上小心。”
宇文赝点点头。我送他出门,他却在踏出门的那一刹那突然又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我,“傻丫…”我似乎听到了他若有似无的叹息。
“嗯?”我抬头欲看他,却被他抱得更紧,“别动,我就这样抱抱你。”
我就这样傻傻地任由他抱着,许久许久,像两块僵硬的化石,只有我知道,他的手在颤抖,他的胸膛在急剧的起伏。
“傻丫…”他唤我。
“嗯?”
“无论如何,别忘了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不管做什么,最重要的都是你自己。你一定要开心,要幸福。”说完,他慢慢地推开我,温柔的朝我一笑,却像是在诀别般地对我说,“好了,快进去吧。他…在等你。”
送走了宇文赝,我慢慢地踱回自己的房间,看着床头的台灯的灯光映照着顾骏城那张因酒醉而红透的脸,不由得从心里泛出一声叹息。
顾骏城,你到底想要怎样?你未经过我的允许就闯进了我的世界,霸道、自私,攻城掠地,每一次都不管不顾我的感受,不管不顾我的痛苦与嘶吼。在你每一次的伤害后,我都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你,我真的受不了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言语的,身体的,这都是一种非人的折磨。可是用不了多久,你又一次会软下身来再次乞求我的原谅,再一次让我臣服于你…周而复始,你难道不累吗?可是现在,我的心倦了,真的倦了。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我不想再介入你的是非里去。这一次,我本是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打定了主意不再和你在一起,可是…为什么当厉华与阎净扬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又想到在烟山那天晚上,你是如此担惊受怕地漫山遍野地找我;看到你醉得这么厉害,我的心,为什么又莫名地软了下来?顾骏城,你对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在伤我的时候,可以不留分毫,不留一点余地,直到我鲜血淋漓;在悔过的时候,又可以是如此的温柔与软弱,一点一滴融化我的心,让我一次一次相信你,又一次一次受伤害…
顾骏城,难道你真的就是我命定的劫数吗?为什么每一次我被你伤到遍体鳞伤,却仍然没有办法狠下心来不理你?
“念伶…”突然,睡梦中的顾骏城轻轻吟了一声我的名字,皱着眉,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慢慢地,我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心,想要熨平他那皱起的眉头——却不曾想,我的手刚挨上他的额,他却猛地伸出一只手来,紧紧地攥住了我的手,怎么也不再松开。
我使劲地想要抽回手,奈何使了许久的力,却终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吐了一口气,有些认命地任由他握住,放在心口处…
82
清晨醒来,我睁开眼就看到顾骏城一张放大的脸就在眼前,炯炯有神的目光正贪婪地看着我的睡颜,“早啊!”像以前相处的七百多个早晨一样,他笑着对我道。
我在瞬间惊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顾…顾骏城…”环顾一下周围,心里有些犯疑,我不是在照顾酒醉的他么?什么时候跑床上来了?
正想着,顾骏城也坐了起来,温柔地看着我,一把把我搂进怀里,“念伶,你不知道,昨天半夜我醒过来,当我看到你时,我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念伶,我好想你…”
我手足无措地使劲推开他,“这么说,是你把我抱上床的喽?”
他点点头。
天哪!我抓了抓头发:他原来半夜就醒了。而我竟然睡得跟猪一样,什么也没感觉到!
想到这里,我拍拍他的脸,“很好,酒醒了,那你就快回家去吧。”说完,我爬将起来,“我也该去宠物店上班了…”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警告着我,最好离他越远越好!
“念伶…”顾骏城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们谈谈,好吗?”又是那要的低姿态,掩没了平时的嚣张。每一回,他一犯错就是这样的姿态,让我明知道他还会再有下一次伤害我的时候,却又无力拒绝。
硬了硬心肠,我终于还是自他手里抽回了手,试着跟他理智的说道理,“顾骏城,我们之间已经分开了,还有那天你的话…你认为我们之间还有谈话的必要吗?”
哪知道听完我的话,顾骏城脸一紧,又一次抓住了我的手,用力一扯,我顿时失重地跌回床上,他立刻张开手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任我再怎么扭动也挣扎不开。
“念伶,对不起,我错了,我真错了…我那天是气糊涂了才会说出这样伤害你的话,我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我很后悔,真的…”
他的头就搁在我颈间,说话时,微弱的气息挑逗着我敏感的颈部神经,让我不自觉地偏了偏头,想躲开这痒痒的感觉。
“念伶,不要不理我好不好?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我现在想通了,真的,”他扳过我的身子,让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现在想通了,不管你和那个啥宇文的…是不是有了关系,你们之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你…我不介意的,是的,我不介意…”他喃喃着,似在说给我听,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只是——
他说我与宇文赝有关系?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突然间,心里的某个结被打开了:那天晚上他的反应失常,他说的那些恶毒的话…敢情他是以为我带宇文赝回家过夜,所以他在生气?
想通了这一层,我顿时感觉又好气又好笑起来,狠狠地捶了他一拳,我气怒道,“顾骏城你在想什么呢?宇文赝是我高中时就认识的朋友,现在在这里见了面,大家当然会有几分亲切。还有,我收养了一只流浪狗,是他帮我把它治好的,你那天晚上看到的就是他送我和狗狗回家!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什么都没有!”
顾骏城一怔,估计知道自己闹了什么样的乌龙事件,脸色顿时变了几变,“可是…可是后来…你们一整晚…”
“那天晚上被你这么一闹,我伤心了好久,他安慰了我一个晚上,可以了吧?”我又狠狠揍了他一拳,“你的思想怎么这么复杂,一点简单的事儿到了你这里就变得这么不堪?”
“哦——”顾骏城挨了我一拳,却反而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脸上也绽开了一朵笑花,“原来是这样…”
“本来就是这样!”我很气愤地冲他吼。没想到看到我一脸的气愤,他反而更加开心了起来,用力地再次搂紧我,他眨巴着眼道,“好嘛好嘛,我错了嘛。不气了,嗯?念伶你都不知道我那天看到你把那个人领回家时我有多生气。之前我为了找到你的住所,我几乎跑遍了全城的中介,甚至还去雇了私家侦探…”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住了口,但还是让我听了个清楚。
“私家侦探?”我惊叫一声,“你有没有搞错?你干嘛这样大费周章的找我?”
“好好好!”他安抚地拍拍我的肩,“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从我下班开始,我就一直守在你的家门前,我对自己说,我一看到你就一定要跟你道歉,上次让你怀孕的事的确是我不对,我没有问问你的打算和意见就想为你安排这一切,你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想要亲自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我想要你原谅我…可是…我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天都黑了,却看到你和一个男的一起回来。我当时以为你和他之间…所以我就…”
我静静地聆听着他的话,心里更是五味杂陈。看来我们之间,真的有太多太多的误会了。也许真像宇文赝说的,我未曾畅开心扉去看待顾骏城,所以和他之间总会有这么多的误会存在,我们之间,根本就不能彼此信任。
终于,我无力地叹了口气,“骏城,其实我们之间,说不上谁对,也说不上谁错。只是我们之间真的很缺乏了解。怀孕的事,其实错不全在你。是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想法。我不想去改变我和你现在的关系,我们之间还有很多的事都不能确定,你说如果那时我真怀孕了该怎么办?我们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确定了自己以后的婚姻与生活?”
然而,我的话一出口,顾骏城就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能!我想有一个自己的家,有一个妻子,还会有一个小孩子…我能安于这样的生活,我确定!可是,念伶,”他捧起我的脸,双眸像要看穿我内心里所有的秘密,“你却不确定,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
我顿时没有了语言。不可讳言,顾骏城的话让我吓了一大跳。我实在想不到,像他这样一个花花公子,竟然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
安定的婚姻生活…
还记得当年,我与刘俊曾幻想过有朝一日我们会结婚,会有着一个孩子,然后会很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自从刘俊走后,这么多年以来,这个平凡的梦想就成为了我的一个禁忌,一个伤口,我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可是——顾骏城,这么一个对感情不专一的人,却在想着要走进这座围城里…我不能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怎么舍得下他以前那样新鲜刺激的生活而安于平淡?除非…他想套牢我?他不敢确定我对他的感情!
这么一想,我心里顿时惊了一下。看向他那双与刘俊是如此相似的眼,我觉得有必要将这个问题搞清楚。如果他真爱上我了,我该怎么办?这是我害怕的一种局面,我不想再陷入这样的局面里!我宁愿他永远不要爱上我,这样,我和他的关系我才能心安理得的过下去!
于是,我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骏城,你为什么想要婚姻?你可知道婚姻的定义?甚至是——我可以问你一句话吗?”
“什么话?”他抬头问我。
“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顾骏城脸一僵,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过了半晌,他看向我,却用一种挑衅的语气,“那你呢?你爱我吗?你爱我就爱!”
我一个没忍住笑了开来,本来我想得挺严肃的一个问题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显得有几分滑稽。“干嘛呀顾骏城,你把爱情整得跟看菜下饭似的!”
顾骏城撇撇嘴,拥紧我,“那你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想了一下,如实以告:“顾骏城,说句老实话,你这人身上太多缺点,我要爱你还真有点困难呢!”
我的话音刚落,顾骏城的脸顿时垮了下去,但只一瞬间功夫,他脸上又扬起了笑意。
“没关系,我们重新开始。就算你现在不爱我,那我努力一点,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有一天会爱上我!”
“呵,”我嗤笑,“这么自信?”
他亦自信的昂起头,“只要你肯给我这个机会,我就一定会让你爱上我。这一次,张念伶,你飞不出我的五指山了!”说完,他伸出右手的小指头,“不信,我们打赌?”
“嗯嗯!”我像逗小孩子一样应和着他,看着他笑得一脸的得意,我却感觉我们之间更多的像是在玩家家酒。
我想,我真的很不争气。每一次被顾骏城伤透了心后,我都会赌咒发誓绝不再跟他在一起。可是,每次当他回头认错,而我也被未来和现实折磨得找不到出路的时候,我就会又一次投入他的怀里,甘愿做一只连自己都看不起的鸵鸟,只想为这片刻的安宁。
只是,当和顾骏城打这个赌的时候,我却忘记了一件事——我的爱,早就已经干涸了;而他,却没有…
83
我家距宠物店本只有十五分钟左右的脚程,但在顾骏城的坚持下,我最终还是同意搭他的跑车去上了班。
车停在宠物店门口,顾骏城拉上了手刹,却没有按下中控锁。抬眼朝车窗外的宠物店看了看,他挑挑眉道,“念伶,你今后就不要再在这里上班了好不好?天天都跟猫猫狗狗的打交道,有什么意思?”
我笑:“怎么啦?现在工作这么难找,我可以先在这里干着然后再去找其他的工作不是吗?而且宇文赝对我也挺好的。”
顾骏城撇撇嘴,“就是他对你好我才觉得不放心。”
“你想什么呢?”我有些好气又好笑地揍了他一拳。
顾骏城却抓住我的拳头,并把我的手放到了胸前,“念伶,我想…宠物店也不是你理想中的工作吧?我记得你上次有去应征C市商报的记者,对不对?”
我点头,“对啊,但复试都过了一个星期了,我估计可能没有选上吧。毕竟,跟我一起面试的学生们都挺优秀的。”
顾骏城一笑道,“那可不一定,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而且报社里有一大套自己的运行机制,我想你再等几天吧,说不定会有消息。”说完,他默了默,眼睛直视着我,“念伶,你有没有想过…到我公司里来上班?虽然和你所学的专业不是很对口,但毕竟比在宠物店的工作要好一点?而且员工福利啊那些也…”
“别!”我忙要断他的话。说句实话,我一直觉得职场应该是一个很专业很神圣的地方,所以我对什么“办公恋情”很是反感,感觉如果自己和同事搞暧昧,就算再怎么注意也会对工作有所影响——况且,如果去顾骏城的公司上班,那我还怎么理得清我和顾骏城的关系?所以我马上说道,“我不怎么喜欢去太过严谨的职场上班,你知道我没这头脑应付。我还是喜欢随性一点的工作,更有挑战性。”
顾骏城的嘴张了张,正想说什么话,突然我座侧的车玻璃响起了一阵敲击声,转头,我不意外地看到了宇文赝那张和平时一样笑得没心没肺的脸,忙招手跟他打招呼,却忽略了顾骏城在看到宇文赝那一刹变得黑沉的脸。
待顾骏城开了中控锁,我将车门打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跳到宇文赝跟前,很不好意思的跟他打招呼,并假假地看了看时间,对他咧嘴一笑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宇文赝咧嘴一笑,“我还以为你今天要打电话请假呢。”
“切!”我啐他一口,“我才不会这么没责任心呢!”又冲他假笑,“嘿嘿…不会扣钱吧?”
宇文赝奸笑,装作思索这个问题的可行性,“唔…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好,我宣布,迟到一次扣五毛钱,即时生效!”
“假货!”我怒笑,“你真做得出来。”
“碰!”身后传来很大的一声关门声,我一回头就看见驾驶座上的顾骏城不知何时也走下了车来,随着他刚刚大力地一摔车门,我看到他的车整个儿都摇晃了一下。
顾骏城阴沉着脸走了过来,站到宇文赝的面前,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宇文赝一番,即而扯开了一抹笑,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以一个获胜者的姿势看着宇文赝,伸出一只手去,“宇文先生,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宇文赝脸色不变,温文地一笑,亦伸出自己的手与顾骏城的一握,“顾先生,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顾骏城继续道,“我女朋友前阵子跟我闹脾气,还麻烦你照顾了她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宇文赝尔雅地笑,“顾先生你说哪里话,念伶和我已经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即使没有你的交代,凭我和她多年的交情,我照顾她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顾骏城闻言眉一皱,揽着我肩膀的力道莫名地加大了几分,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看着宇文赝,“我上次就觉得宇文先生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而且宇文先生也有几分面熟…刚刚突然想到,我们C市公安局局长宇文诚,好像跟宇文先生是一家吧?”
宇文赝脸色不变,“顾先生好记性,宇文诚正是家父。”
……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怎么这么怪异?
夹在顾骏城与宇文赝中间,我左看看宇文赝,右望望顾骏城,似乎明显地嗅出了空气里所散发出的浓烈的火药味,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潮涌,但再看他们的表情,又笑得似乎很真诚…这一切,难道是我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