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假货,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我跟在他后面大声地吼。
“不许再叫我假货!”宇文赝转过背来气得翻白眼,“你再叫我就…”
“怎样?我不叫你假货也行啊,那你说叫什么?赝品?仿冒品?假冒伪劣商品?次品?还是…”
他头一低,“算了,你还是叫我假货得了。”
等东西的时候,我和宇文赝又笑闹了起来,也许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在看到他的时候我竟然感觉到无比的愉快与轻松,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前那快乐的日子里。
把筷子递给他,我真诚地对他道,“假货,你知道吗,在没有碰到你之前,我已经好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了。”
他接筷子的手一顿,“为什么?你过得不开心吗?”黝黑的眼珠一转,“对了,你以前那个小男友呢?现在还在一起吗?”
我摇摇头,“早就分了,高一的下半年就分手了。”
他笑,点点头,“年轻时候的感情啊,就是这样的,透明纯洁,却也很脆弱。只是…”他话锋一转,“你男朋友到底是谁呀?我记得当年你好像和两个小男生很要好啊,看他们好像都对你挺有意思的。”
我一瞪他,“就是你敲诈人家的那一个,他才是我男朋友。”
“哦——”宇文赝张大嘴,“他呀,你不说我都记不得我还有敲诈他的事儿了…”
“哼!”我看着宇文赝的样子冷哼一声。
“对了,你们是怎么分手的?”他细细地理着卫生筷上的小竹丝儿,“该不会是闹小别扭就分开了吧?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挺大气的丫头。”
“没有什么,就是当时有一些误会,再加上一些人有心的挑拨,我不相信他,结果就分手了。”
“原来是这样。”他浅浅一笑,“你说的有心人,就是那次背你来看喉咙的人,我记得…他好像是姓关,是不是?”
我愣了一愣,有些诧异于他的了然,只能点了点头。
正在此时,老板娘把面端了上来,热气腾腾,闻得我胃口大开,抓起筷子就径直地吃起来。
“喂,你吃慢一点儿,小心又像…”宇文赝正想说出我的糗事,我狠狠地一瞪,他顿时把话缩了回去,“嗯…我的意思是,你以前挺胖的,怎么现在还是这么能吃,却瘦了这么多?”
有吗?我搔搔头,貌似没什么感觉啊,只是觉得买衣服的时候不似以前那么难买了而已。
“对了,你怎么对我的事记得这么清楚啊?”我现在好奇的是这一点,毕竟当时兴德这么多人,他天天来来往往的和不同的人打交道,怎么还记得我?
他一笑,“因为你特别啊!”
“特别?”我睁大眼,听得全神贯注。
他点点头,“是啊,我记得我当时刚刚从卫校出来实习,天哪,我在兴德总共才待一个月哎,这一个月就见到你几次。而且在你之前,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女生竟然可以吃东西把一根刷把签吃进喉咙里…啊,当时我真觉得你太特别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这面馆里来来往往过上过下的老板伙计加食客全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说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字,纷纷对我投来了惊奇的目光,窘得我差点钻到桌子下面去。
“假货!”终于,我一个忍不住,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作“V”字状,迅速地朝他眼睛戳去,“看不我戳死你…”
哪知他出手更快,一手挡在鼻子前面,“我挡!”就让我的一手作战计划成为泡影。
我立刻改变作战方针,伸出左手食指,“我再戳——”
“哇!”他没有防备,正好被我戳中,顿时捂住眼睛疼得一抽一抽的…
我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小样儿,跟我斗,哼
吃完东西,宇文赝又将我送到了租房的楼下,在走回来的途中,他跟我说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我这才知道他原来也比我大不了几岁,他的家就在C市,初中毕业后他报考了卫校,后来在我们兴德那里实习了一个月后又觉得医生不适合自己,再加上看到现在养宠物的人越来越多,觉得兽医大有可为,于是又在考医科的时候报考的兽医系,还拿到了国际宠物美容师的授牌,毕业后就自己开了一家宠物店,生意还挺好的。
而我也聊了聊自己,关于刘俊,关于关飞,关于王娟…彼此都不免对对方这几年来的经历有着感慨。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他有关我与顾骏城之间的事,也许在我内心深处,从来就想否认顾骏城他曾经出现过的事实。
走到我出租房的楼下,宇文赝看了看环境,又帮我把狗狗的东西全御下了自行车。但由于狗狗腿受伤,我抱着它拿这么多东西上楼不方便,宇文赝便好心地提出要帮我把东西拿上去,我一想今天受了他这么多的优惠,而且故人见面也挺开心,也就点头同意了。
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和宇文赝拿着东西走上我所租的三楼时,黑漆漆的楼道处,竟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烟味。我挥了挥手,想赶走一点这让我不适的烟味,却陡然间发现我的租房门口竟然有着香烟的红点在一闪一灭间诡异地跳动,我顿时吓得后退了一步,身后的宇文赝立即扶住了我的腰。定睛一看,我的房门口竟然坐着一个人!
78
“谁?”仗着身边有一个男人,我壮着胆冲着黑暗的房门喝问道,在心里却暗暗的有些惊慌,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第一次害怕起自己一个人住,现在的治安这么混乱,虽然我们这里也有社区工作人员天天查夜,但我一个单身女人如果真遇到歹徒,那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啪!”随着一声打火机发出的金属声,一簇火苗蹿了出来,桔色中带着点蓝绿色的火光,印照着一张熟悉而阴沉的脸庞,把那个坐在门口的人映照得显得有几分诡异。
“顾骏城?”我大大地惊讶了一把,他怎么会找得到我这里的?我记得我根本没有跟他说过我住的地址啊,而且,他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然而正想开口向他许多询问,顾骏城却目光直直地看着提着大包小包东西的我,又看了看我身后正抱着狗笼的宇文赝,“咻”地一下关掉了打火机,黑暗立刻笼罩了他刚刚那张阴沉的脸,让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一下子空气里竟弥漫着一种让我说不上来的气氛。
宇文赝上前用胳膊撞了撞我,“念伶,你认识这个人吗?”
“嗯。”
“谁啊?我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嗯…”我一下子变得有些语塞起来,刚刚跟宇文赝谈起以前的事和这几年的经历,我却独独不想再提起顾骏城,却不曾想他们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真真让我感觉世界真的太小的。我正在思索怎么跟宇文赝解释我与顾骏城的关系,却不曾想我的嘴反而比大脑反应更加迅速,“他是我一个朋友…”我竟然这样脱口而出。
然而黑暗是却响起了顾骏城冷冷的声音,带着嘲弄,也带着讽刺,“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顾骏城的话我的心顿时停摆一下,忙低下头假装找钥匙避开了这尴尬的场面,找到钥匙后,我走上前,正想拿钥匙开门,顾骏城却扯住了我的衣服,“你说我们只是朋友?”
“…”我低下头,不理他的拉扯,径直开了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地上,又从里屋把路灯打了开来,桔红的灯光顿时温和地洒在整个楼梯间,也映着我们三张表情各异的脸:顾骏城看着宇文赝,一脸的愤然;宇文赝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又一脸疑惑地看着我;而我,在他们看来,一定是一脸的僵硬。
场面冷然,我也莫名地心跳加速与不知所措起来。
“嗯…”终于,我忍不住了,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假…宇文,狗狗很重吧,先把搬进来放着吧。”我招呼着宇文赝,想让他搁了东西先走,不要再介入我与顾骏城之间的事,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
“哦。”宇文赝看了一眼顾骏城,正准备提起狗笼往我屋里走时,顾骏城却突然上前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跟张念伶…什么关系?朋友?”他阴沉着向宇文赝询问。
宇文赝眉一皱,看了我一眼,正正神气,大大方方地也看着他,“是啊,怎么了?”
“哦,是吗?”顾骏城转头看我一眼,唇角扯开一抹嘲讽的笑意,“是哪种朋友?一般交往里的男女朋友还是像我一样,什么都不是,只谈性的那种朋友?”
“顾骏城!”乍一听到他的话,我立刻厉声想喝止他,身上全泛出了一阵阵的寒意,“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顾骏城又看向我,“怎么,难道我与你之间不是这种关系吗?张念伶,既然都敢做了,难道还怕我跟别人说?”
说完,他不管不顾我的感觉,又回头看向宇文赝,“怎么,跟张念伶做爱感觉怎么样?很销魂吧?像我,我就一直都忘不了跟她做爱的感觉,她会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脸红得像一颗熟透的苹果,我吻住她,她的舌就会像一条小蛇一样在我口中与我纠缠,让我欲罢不能;她的皮肤是如此的白皙细腻,光滑润泽,每一次我的分游走在她的皮肤上,都好像是在抚摸一块上好的丝绸,然后这个时候她就会将十指插于我的发间,努力地让我更加贴近她,还会抬起她的胸让我含住她的小果儿…最后,当我进入她的时候,她的那里好紧,好温暖…还有她匀称细白的双腿还会缠住我的腰,紧紧地与我纠缠,让我忍不住地想要和她一直做下去,做到死…”
还能说什么?我怎么也不可能堵住从顾骏城口里吐出的这些恶心和恶毒的话语。天哪,他竟然拿我与他的私密与跟一个不相关的外人说,还说得这么神采飞扬。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但看到宇文赝在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后神情复杂地看我的眼神,我全身都瘫了下来,在那一刻,我甚至羞愤得想到了死!
再也忍不下去了,我冲上前去,一把把顾骏城从宇文赝面前推开。顾骏城正对着宇文赝说得眉飞色舞,被我这么一推,差点失去重心,在楼道里趔趄了一下,待他稳住身形,立刻又转过身来,脸上又扬起了那抹嘲意,“怎么,怕我说吗?也对,这都是我们的陈年往事了,在人的新欢面前,你的确是不愿意让我说出来的不是吗?”
我悲愤却又无奈地看着顾骏城,含泪无力地看向他,“顾骏城,你到底要怎样?你要我怎样?我已经搬出来了,我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我已经在努力地过自己的生活了,你还要我怎样?你是不是非要介入我的生活,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死你才甘心?”
顾骏城脸一抽,望着我悲伤的神情,静默了几秒,有一时间,我甚至感觉到他眼底流露出了一分不忍,却又在下一秒他又继续笑了起来,“是啊,张念伶,我们是分开了,但这又怎么样?难道说你和我分开了,我刚刚说的那些事我们就没有做过吗?难道这些事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吗?”他又走向宇文赝,“我现在告诉这位先生,就是要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毕竟,”他复看向我,那伤人的话语就像是一把尖利的匕首狠狠地插进我的心脏,把我推下了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有这么大的器量,愿意穿别人穿过的破鞋!”
破鞋…
破鞋…
他的话一说完,我只感觉我的心都快要痛到麻木,眼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却感觉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在瞬间碎了,我甚至听到了它破碎的声音,如此清脆,如此响亮,再也拾不起来。
也许是看到我一脸受打击的表情,顾骏城显得越发的来劲,“如何,听完我说的话,不知这位宇文先生还有没有兴趣穿我不要的破鞋?”
宇文赝先前只是很聪明地置身事外,本来是不想干涉我与顾骏城的谈话,却在听到顾骏城直指向他的问话时,他的脸上明显地浮出了一丝怒意,却马上被他惯有的笑容所掩盖。
“好啊!”宇文赝耸耸肩,笑得无害,看着顾骏城的眼睛却犹显犀利,“小时侯我家里也穷过,鞋穿得再破也舍不得扔,导致现在鄙人正好有一个恶趣味,专门搜索破鞋当收藏。顾先生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拿给我啊,假如有一天你引爆了第三次世界大战,我把你的破鞋拿到网上去买,哇!”他眼睛晶亮作向往状,“那可是像顾先生你这种战争分子穿过的鞋啊,肯定比希特勒用过的东西还值钱!对了对了,顺便到时我还会提醒一下买家们,留意一下你穿过的破鞋臭不臭,和普通人的相比有何不同之处!毕竟,你的口气实在有点不怎么清新,我怀疑你的脚也…不是有句俗话说得好么?头上长疮,脚下就会流脓…”
一番似开玩笑的话,却被宇文赝偷换了概念,嬉笑怒骂间,每一字每一句都透出犀利,刺得顾骏城当众变了脸色,“你!”
“哦,对了!”宇文赝放下一直提在手里的狗笼,夸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还忘记了说,虽然我有喜欢收藏破鞋的习惯,但是我还懂得分清人与鞋之间的区别,不像有些人脑子进了水,头上长了南瓜,连人与鞋的区别都分不清楚还在那里当自己是个人物!”说完,他走过来,一把把我搂进怀里,尖尖的下巴抵上我的头发,“顾先生,我今天慎重地告诉你,张念伶是我的朋友,也是我喜欢的人,如果下次你再脑子进水,麻烦你走远一点,不要再来骚扰她。毕竟,她是一个人,就算她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你是名人可以不要脸,但张念伶她却还有自己的尊严!还有,我要告诉你顾先生,一个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将会永远也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你!”顾骏城万万没想到宇文赝的嘴会这么厉害,顿时被宇文赝气得咬紧了牙关,太阳穴上的一根青筋也开始暴露出来。
然而宇文赝却没有再理他,径直提起狗笼,一把揽过我的腰,“念伶,走,我们进屋去。”
我完全还沉浸于刚刚那场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未见硝烟的战争里,此时被宇文赝一揽,只能呆呆地点点头,木然地被他搂着往屋里而去。
“砰!”随着宇文赝关门的声音,我与顾骏城的世界终于被分割了开来。
79
宇文赝阖上门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清醒了过来,脑中突然浮现出了顾骏城上次打陆皓明的事,心里不由得一慌,“宇文赝,你快点离开!”我推推他。
“怎么了?”宇文赝有些奇怪地问我。
“你知道刚刚那个人是谁吗?他很厉害的,我怕你…”
“如果我没记错,刚刚那个人应该是顾骏城,C市飞扬地产董事长的儿子,也是现在飞扬地产的CEO?”宇文赝眉一挑,笑着道出顾骏城的身份。
我一愣,只能傻傻地点了点头。
“傻瓜,”宇文赝摸了摸我的头,“我只是一个兽医,他犯得着跟我较劲儿吗?况且…”他笑得更加狡黠,“顾骏城他不敢动我的,我保证。”
“为什么?”我有几分好奇起来。
宇文赝耸耸肩,“哦,没什么,就是家里还算有些社会关系而已。”又朝我一笑,“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事的。”说完,他使劲把我推进客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找到我从学校带出来的廉价保温水瓶,倒出一杯开水递到我手里,转身看也不看就一屁股与我并肩一起坐在了房东租房给我时就有的简易沙发上,却立马又弹跳起来,“哎哟,这沙发的弹簧…”
“呵呵,”我端着水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沙发房东租给我的时候就是坏的,不过破了一个洞,我看还能用就没管,怎么,你…”不会被那根破洞里的弹簧给扎到屁股了吧?
宇文赝无奈地看了我一眼,“这沙发是坏的,那你以前是怎么坐的?”
我耸耸肩,“看着点坐就行了,反正只坏了这么一个地方,我坐在上面又没有什么影响。”
听了我的话,宇文赝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过了很久,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你现在有什么不要的衣服没有?”他问得莫名其妙。
“干什么?”我问。
“给你补沙发!”
最后,宇文赝帮我房间里里外外的东西都检修了一遍,桌子和床腿都不结实,他帮我把它们一一修好,然后又帮我用皮碗把时时堵塞的下水道给疏通了,还教会我自己通下水道的简易方法。最绝的是他帮我补沙发,由于我的衣服都很少,且都舍不得用来补沙发,宇文赝干脆从我的洗脸毛巾上剪下一块,找来针线帮我把沙发的漏洞给补好了,然后找来了平时我不大使用的一块浴巾搭在了沙发上面,这才算大功告成。
“呼!”终于,当宇文赝帮我把最后一项补沙发的工程做好后,他一屁股坐到了补好的沙发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笑睨着我,“张念伶,你是不是一个女人啊?家里竟然简陋成了这样?”
我笑,亦倒了一杯水给他,他接过,吹一下喝一口,烫得直叫唤,“喂,现在都有饮水机了,你怎么还在用保温瓶,你也太落伍了一点吧?”
“呵呵,”我亦笑得坦然,“现在我还没有毕业,工作也还没有落实,钱当然要省着一点花才成,总不能让父母辛苦了一辈子供你上了大学还要为你找工作操心,为你的日常生活操心不是吗?而且现在这样,我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啊!这里虽然简陋,但毕竟什么都不缺。”
宇文赝听我说完这些话,像盯怪物一样盯了我好一会儿,大大地摇了摇头,“张念伶,今后谁真能娶到你算是真有福了,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许多现在的女生缺失的东西。”
我苦笑了一下,“不能这样说,毕竟每一个人有每一个人不同的活法,别人的活法未必就比我差。而且,”我涩涩地说,“你把我说得太好了,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今后谁还敢娶?你刚刚没有听到顾…他说的话吗?”
“嗯?”宇文赝听出了我话里的失落,噌地一下坐直了身体看向我,“喂,你不会是介意刚刚顾骏城说的话吧?”
“也谈不上介意。我知道,现在的女孩子在这方面都想得挺开,我对她们也给予充分的尊重。只是,我总认为我自己的身体应该与自己的灵魂是统一的。我不希望和别人一样,爱和性可以分开。想当初我与刘俊分手,就是因为我介意他与肖兰之间发生的事,当初我甚至没有让他有解释的机会就和他分手了…却不曾想,风水轮流转,有朝一日我也会陷进这样的迷局里,而且不幸的是,刘俊的事可以说是一个谎言,一个骗局,可我却是真的…我想,如果将来有一天,我真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一个人,就算他真不介意我有一段这样的历史,我自己也是会介意的。我无法原谅自己这种自甘堕落,却又无法停止…我感觉我自己就像是被命运摆布的一个玩偶,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走下去…”
“…”宇文赝皱着眉,听着我向他述说着这些心里从未为外人道的话,眼睛里闪出一丝怜惜,“傻瓜,你在想些什么呢?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想这些?”
“也许吧,也许别人都可以不介意,但我做不到。我现在感觉很无助,很无奈,我不知道我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下去。毕竟,我跟顾骏城两年了,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里,我学会了很多东西——却始终也找不到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平衡点。我想,我真的是一个很差劲的女人,因为对于别人来说很容易的一件事,却是我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困局。”我抓抓头发,感觉眼睛有些酸涩起来,“我到现在都在想,我为什么要离开顾骏城。跟他在一起,虽然我们有性无爱,却至少还能维持这样一个平衡,我可以像一只鸵鸟一样,只管现在,不用去想我的未来我的今后要怎么办,我可以不要去想我将来的爱人能不能接受我以前的事…可是,当我走出他家门的时候,当他今天这样伤害我的时候,我又感觉很轻松,我太想回到没有认识他以前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没有束缚,没有忧虑…”
“所以,这也就是你不想跟我讲起顾骏城这个人的原因?”宇文赝偏偏头问。
我点点头,“嗯。我真的不想谈起他,因为每一次一谈到他,我就感觉很不自在,觉得有好多事都要去想,却面对。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每天都会是一种折磨…”
宇文赝喝了一口水,“或许,你为何不从另一个角度去想想,你可以试着对顾骏城畅开胸怀,真正的爱上他,你们之间有了爱,一切都会变得不同?”
我苦笑,“可能吗?宇文,今天的一切你也都看到了,他可能会爱我吗?而这样一个人,我也不可能会爱上他!他,不值得!而且,”我继续道,“我的心,早已经给了刘俊一个人,就算他对我再好,我也永远永远也收不回来我的心了…”
“这才是重点。”宇文赝真诚地道,“念伶,你说了这么多,这句话才是重点。你没有跟人家交心,人家怎么把心交给你?就算交给你,你也看不见。还有,你对爱情太过执着,执着到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样的你,在感情的路上,既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不可讳言,宇文赝的一语中的直说到了我内心最深的隐病,也说到了我最最不想去面对的事实,于是,在他灼灼的目光下,我转开脸,直觉地想要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站起来,走到狗笼旁边,把狗笼打开,把黑家伙抱了出来,“对了,小家伙还没有名字呢,我想给它取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字…嗯…我现在只想赚多多的钱,将来给自己和父母买很多很多的好东西…有了!”我提起小家伙的前腿把它抱进怀里,冲宇文赝笑道,“假货,你说,我给小家伙取名叫多多,好不好?多多的爱,多多的钱,多多的房子多多的车…”
宇文赝走过来,蹲在我身边,“念伶,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哦,对了,多多还没有吃饭呢!”我站起来就想去拿袋装狗粮,却一把被宇文赝扯了回来,“念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
“有啊!”我笑,把自己掩饰得很好,“那,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现在我想先喂多多吃东西…”
“张念伶!”宇文赝一声大喝,“你到底想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我一股血气顿时翻腾了上来,猛地把多多放在地上,含泪看着他大吼,“宇文赝,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你刚刚的话不就是想叫我回到顾骏城的身边吗?好啊,我会考虑,可以了吗?”
宇文赝张大嘴,似乎很吃惊地看着我,“张念伶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叫你回顾骏城身边了?”他大呼了一口气,“哦,我都快被你给气死了!”
“那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念伶你到底是语文成绩太差还是脑袋不灵光?还是你根本是不想懂我的话?我的意思是叫你畅开你的心扉去学会感觉学会感受,不然你永远也发现不了别人对你的爱和对你的好!”他使劲地冲我吼完,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念伶,不要困死你自己,不要做一只遇到事情就只会逃避的鸵鸟,”他走过来,摸着我的头发,“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高兴就笑,不高兴就闹的你,真实,也美丽。”
“我曾经也…也打开过自己的心扉,试着去接受别人的爱,可是…”在他这样挚烈与真诚的目光下,我终于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心还在痛着,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一直以为时间可以冲淡的伤害却不曾在我心灵深处渐渐淡去,反而因为我不曾吐露,这道伤口不仅在发炎,而且溃烂开来,成为我心底永恒的伤痛…
“念伶,我明白你的害怕。也许,无论是刘俊还是关飞,都曾经是你心里的那道伤。但是人不能因噎废食,更不能因为一次感情的失败而封闭自己,忽视别人对你的爱与关心,这个道理你懂吗?”
“不要说了!”我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去听宇文赝这些乱我心神的话。
“念伶…”他上前,掰开我的手,“你到底想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不要说了!”我使劲地抽回我的手,一拳一拳地打向宇文赝的胸膛,“宇文赝,你太可恶了,你跟以前一样可恶!”泪水也随着我剧烈的动作而纷纷落下。
宇文地站在原地,任我发泄性地捶打着他,却一言不发。猛地,他抱紧我,紧紧拥我在他怀里,“傻丫,哭吧,痛痛快快地把以前的伤心都哭出来,然后畅开心扉,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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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宇文赝的怀里,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声嘶力竭,哭得筋疲力尽。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竟慢慢地睡着了。等第二天清晨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宇文赝的大腿上,身上竟还盖着他的衣服,还他也坐在沙发上睡得很熟。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慢慢地从宇文赝身上爬了起来。也许是我动作太大,宇文赝竟然在我一离开他的大腿时就醒了过来。
“唔…”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我,打了个呵欠,“傻丫,你醒了?”
我点点头,“嗯。昨晚…”不知道他睡得好不好。
“哇!”他突然一声大叫,打断了我想问的话。只见他摸着我刚刚躺过的大腿,惊讶地看着我,“怎么是湿的?你一定是睡觉睡得流口水了对不对?你看你看,全流在我裤子上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哪有?”却听宇文赝一笑,我顿时明白自己又上了他的当了,顿时恼怒地捶他一记,“假货,你竟然耍我,你太无耻了!”
宇文赝呵呵笑着冲我露出一口白牙,“无耻?不会啊,你看我牙齿不好好的么?”说完又拍拍我的一头乱发,“好了,念伶,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喽。昨天的事我们全都忘记吧,从今天起,好好生活,知道不?”
“嗯!”我用力地冲他点点头。
用冷水洗了个脸,我在镜子旁看着自己肿得像牛铃一样的脸,真有些怕上街会吓到人。却不曾想宇文赝从我的冰箱里找到了两个土豆,把土豆切片后给我敷在了眼上,一会儿肿就消了好多。
“假货,你真的很厉害哎!”趁敷眼睛的当儿,我倒在沙发上和宇文赝有一搭没一搭起来,“宠物医院能开得这么好,家务事样样精通,还懂这么多,将来谁能嫁给你,一定会幸福得没谱!”
宇文赝呼吸一窒,却立刻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是吗?我有这么好?那好吧,将来没人娶你,你嫁我好了!”
“切!”我闭着眼摸到他的腰,狠狠地掐了一把,“一天到晚都没个正经!”
“哦,对了,”宇文赝突然转移话题,“傻丫,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还暂时没有找到工作,干脆到我店里帮我的忙,反正我一个人人手不够。”
“真的吗?”我一听他的话顿时激动了起来,一把扯开眼睛上的土豆片,惊喜地问。
宇文赝又扯开一抹笑,“真的,在你找到工作以前都可以来我店里帮忙,帮小猫小狗们洗洗澡,其他的事由我来就可以了。我按天数付钱给你,嗯,一天50,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点头如捣蒜,像小妹妹抱着大哥哥一样搂住他的脖子,“假货,能在C市遇到你真好!”
宇文赝被我扯得一倒,脸色竟有些微赫,狠狠一瞪眼,却又掩不住唇角的一丝笑意,“那还不快起来,吃完早饭我们上班了!”
打扮妥当,我和宇文赝下得楼来,正兴高采烈地商量着去什么地方吃饭,却一踏出居民楼就看见顾骏城正一脸灰败地站在楼下。
我不知道顾骏城怎么还会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是今天早上才来的,还是一晚上没有回去,但昨天他恶毒的语言顿时又浮现在我的心头,我害怕他再像昨天一样的伤害我,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向后躲了躲,拉住了宇文赝的手臂。莫名的,在我心里,我已经把宇文赝当作了可以信赖的人。
顾骏城慢慢地走近我们,却不再向昨天一样出口伤人,也没有了昨天的气势。他走到我身边,见我正紧紧拉住宇文赝的手臂,脸上有着万千情绪在浮动,慢慢地伸过手,他拉住我,小声却仍是充满命令的口吻道,“跟我走。”说完,他转身就想拽着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