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蔻的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但又闭紧了嘴巴。
知道宁蔻不会再打断自己,清尘正色的补充:“包括九誊自己,还有…纯炀!”
“怎么可能?”宁蔻眉尖紧蹙。
清尘提醒她:“你不要忘了,纯炀他也是白族的后代,自然也属于白族中人,只要白族消失,他也会没命!”
“这怎么可能?”宁蔻的双手握紧,指尖触到了掌心中尚未痊愈的伤口,伤口处隐隐作痛。
“白族本就是受诅咒的一个族群,史籍记载,到了尊主这一代,会受到外界诱.惑,于是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诅咒,倘若尊就接受白族的权仗,白族就会消失,雪峰崩塌就是开始!”
“雪峰?”宁蔻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九誊母亲的棺木…”
“在他接过白族仅仗的那一刻,诅咒停止,他母亲的棺木完好无损,经过三年的时间,雪峰已经恢复如前。”
“…”宁蔻的双手微微颤抖,她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有多少?
听着宁蔻没有再说话,清尘才放心的继续说下去:“至于尊主会杀您,这也是当上尊主的必经之路,当年尊主的心爱之人就是…”
“你的意思是…”宁蔻大胆猜测:“九誊的母亲,并不是九誊父亲的心爱之人?”
清尘点头。
“尊主伤害您是他自己最不愿意的事情,就因为如此,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接受尊主之位。”清尘顿了一下才继续解释:“关于为什么尊主会接受尊主之位,想必云姑娘已经明白,在尊主接近尊主之位之后,得知自己伤害了您,他的心里有多内疚自责,您只要看看尊主的心脏处就可知晓。”
“心脏处?”
清尘又点头。
“没错,您大概是因为心里还记恨着尊主,所以没有发现,在尊主原本胸口的位置口位置,又多了一道伤疤!”清尘指着心脏的位置:“那就是尊主在见过您之后,自己在心脏处留下的,他说了…你承受过什么样的痛苦,他也要同样承受!”
宁蔻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眼前不禁浮现出白九誊拿着匕首,插在自己胸前,血流如注的画面。
但是,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向她提过,从来没有。
“他没有告诉过我。”宁蔻淡淡的说着。
“因为尊主知道您的心意坚定,也不想动摇您,只是想在他离开之前,再多争取一些与您相处的机会,然后再离开。”清尘又解释道:“今天我来这里,其实尊主并不知晓。”
“你告诉我的目的是什么?”宁蔻眯眼盯着清尘,质疑他的目的。
清尘叹了口气:“对于尊主而言,您在他的心里比什么都重要,在这一次回到白族之后,以尊主的性子,一定不会再出族,你与尊主之间的事情,我虽然是旁观者,可是…我也希望您与尊主可以在一起。”
“这样也能减轻你当年的负罪感,是吗?”宁蔻一针见血的指道。
清尘未反对。
“这也是一部分原因。”
“如果我不接受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宁蔻挑眉,微笑的问了一句。
清尘不由的也笑了。
“因为我相信云姑娘!”
“相信我?”宁蔻又挑了挑眉。
“对!”清尘自信的笑答:“因为我相信云姑娘您是爱尊主的!”
“如果我说我不爱他了?”
清尘摇头:“那云姑娘您说的一定是假话!”
“我能说,有时候人不要太聪明了,太聪明了的话,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宁蔻淡淡的说着,低头看着面前的帐本,突然觉得帐本不再那么让她心烦了。
“多谢云姑娘的忠告,在下一定会牢记心中。”清尘释然的松了口气:“另外,在下还要提醒云姑娘一件事,根据尊主的行程,三天后就会离开,若是在这之前,您没有留下尊主的话…”
宁蔻再一次沉下脸,不悦的啐道:“不需要你提醒我。”
“那在下就先行离开,在下会在附近行医,随时等待云姑娘您的好消息!”
宁蔻低头看着眼前的帐本,随手挥了挥,没有抬头。
清尘微笑的冲宁蔻点头致意,然后转身离开。
他离开时的步调,从刚开始的时候轻快了许多,这叫如释重负吧。
而清尘离开后,宁蔻却陷入了沉思。
她手扶着额头,手里拿着笔,却久久不知该如何落笔。
白九誊就是她的劫。
外人都看得出来她爱白九誊,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强调自己不爱他了,今天所得知的事情,又让她重新震憾了。
白九誊啊白九誊,当初她会爱上他,与他在一起,都是因为命运。
再一次遇上他,又是她的命运,他就是她命中的劫,她注定无法摆脱他了。
实际上,在与他重逢的这些日子,她每日都很挣扎。
她一边抗拒他,一边却又想跟他在一起,可是明知他不能与她在一起,她还故意靠近他,那着实不是她。
可如今得知…他们两个又有了新的命运,如果错过了这一次,他们两个恐怕再也无法在一起了。
她不得不承认,在没有白九誊在的日子里,她每日都思念着着他。
经常忆起三年前他冷漠的那一刀,那也因为爱,因为爱所以才会忆起,也因为爱,才会无法在三年后推开他。
清尘的话,给了她重新接受他的勇气。
不过,现实她已经将他推开,如果现在她去找他,说要跟他重新在一起,这样又的确不是她的风格。
到底要该怎样,才能重新与他在一起,不突兀而且又不伤自尊呢?
她的嘴里不断的啧啧叹息着,笔上的墨渍,将一组重要的帐目数据染黑了也不自知。
在宁蔻想好对策之前,她只能像以前那样,以冷漠的态度面对白九誊。
实际上,她对他冷漠的时候,心却很挣扎,无数次想开口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天过去了,宁蔻仍旧停止不前,与前些日子一样的态度,不过,这可急坏了明日和阿丙这两个旁观者。
在宁蔻早晨准备出门时,明日一边套着马车,一边看向出了门的宁蔻。
看到明日还没有准备马车,宁蔻准备折身回小筑中。
“小小姐!”明日突然唤住了宁蔻。
“怎么了?有什么事?”宁蔻严肃着脸转过身来,以为明日有什么大事。
明日尴尬的咳了一声:“其实,呃…也没什么大事!”明日抓了抓后脑勺,扭扭捏捏的吐词结结巴巴。
宁蔻不悦的皱眉:“既然没什么大事的话,你突然唤住我做什么?”
“这…这个…”
宁蔻不耐烦了:“你到底要说什么?如果你再不说的话,我可以回去了。”现在外面日头大的很。
“其实…是那个,关于清尘公子昨天跟您说过的事。”明日鼓起勇气,终于问出了口。
宁蔻才刚刚转身,听到明日提起清尘两个字,她危险的眯眼转身,双手环胸,一双美目含着危险的瞪向明日:“昨天…你在外面偷听了?”
明日脑中警钟大作,脖子缩了缩,眼珠子骨碌左右乱转,小声的回答:“听…听到了一部分。”
“一部分?”宁蔻的双眼眯的更紧。
明日脖子缩的更紧,吞吞吐吐的吐出实情:“实际上,全部都听到了。”
宁蔻笑容危险的一字一顿笑首:“看来,前几天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我觉得,你的这张脸,还是红红的、肿肿的比较好看!”
明日可怜兮兮的望着宁蔻:“属下…属下只是关心小小姐您!”
“关心?”宁蔻哼了一声:“你这是偷窥他人**。”
“小小姐,事实上,属下是为您想到了一个主意!”明日赶紧转移话题。
“什么主意?”宁蔻不耐烦的看着他。
听到宁蔻并没有拒绝,明日心中一喜,赶紧吐出自己的计划:“今天您不是要出去吗?因为属下身体不舒服,可是,阿丙驾车的技术也不好,所以…”
宁蔻眯眼:“你的意思是?”
明日笑容一晒:“属下特地请了姑爷,不对…”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明日赶紧改了嘴:“是白公子,请他为您驾车!”
亏他居然能想到这一点。
宁蔻还想说什么,明日回头一眼瞄到了由远近及的一道白色人影,他马上小声提醒宁蔻:“来了来了,小小姐,白公子已经来了。”
套完马车,明日马上手扶着自己的腹部,假意做出了腹痛的动作:“小小姐,属下恐怕不能陪您一起出去了。”
这个明日,演的还真像。
另一边,白九誊走近,一双鹰眸盯着明日半晌,淡淡的说了一句:“阿丙刚才来告诉我,今天明日身体不适,不宜驾车,看来是真的。”
明日苦着一张脸向宁蔻道歉:“小小姐,属下不是故意的,但是,为了不耽误小小姐您今天的行程,属下仍然会陪着您一起出去,可是,驾车的时候,可能马车会不太稳,小小姐您就…”
“我来吧!”白九誊淡淡的接过明日的话尾。
太好了!明日的心里这样想着。
但是,表面上,明日却没有这样说,他苦着一张脸,纠结的道:“这样不好吧,一直以来,都是属下陪同小小姐的,再说了,您是客人,属下怎么好让您…”
“既然我人住在了这里,当然也要做些事情,否则,会被人认为是吃闲饭的,只是驾个车而已,只要有人不介意的话…”
白九誊微笑的说着,一边说一边冲宁蔻瞟过去一眼。
宁蔻高傲的翻了一个白眼:“只要你不会把我的车子弄翻,别耽误我的事情就行。”
明日心里窃喜着。
明日装作十分不情愿的,把手里的马鞭递到白九誊手中。
“白公子,那今天就麻烦您了,等属下好了之后,一定会尽早去找您和小小姐的!”
嘴上这么说,明日的心里想的却是:今天就好事成双吧,最后今天晚上也不要回来了。
“嗯。”白九誊淡淡的答着,然后接过明日递过来的马鞭。
白九誊作势要扶宁蔻上马车,宁蔻淡淡的瞟了一眼他的手,径直越过他的身侧,自己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可以走了!”
白九誊笑了笑,也坐上马车,随即驱车离开。
等马车渐行渐远,明日放松的直起腰。
不一会儿,阿丙走出了小筑的大门,走到明日身侧,同他一起远远的眺望白九誊和宁蔻两人所乘马车的影子。
拍了拍明日的肩膀:“明日,这招到底管不管用?”
明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这招不管你,你自己再想个招出来?”
“这不是担心吗?”
“担心?”明日的声音拔了个尖:“我倒是想问问你,当初给小小姐下药的时候,你可是也参与了的,你居然卑鄙的大清早去接小小姐,害的小小姐只惩罚了我一个人,这笔帐,我还没有跟你算呢。”
阿丙摸了摸鼻子。
“这…这个嘛,我有老婆和孩子,若是破了相,怕是会影响家庭的和睦,还好,明日你深明大义,将所有的过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到现在我还很感激你。”阿丙淡淡的说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听到阿丙这么说,明日心里像喝了蜂蜜似的,突然也觉得自己伟大了起来。
明日转念一想,忍不住好奇的问着身侧的阿丙:“你觉得,今天小小姐与姑爷会怎样和好?”
“我怎么知道?”阿丙瞄他一眼。
彩雀得意的从屋顶飞走。
他们不知道,它却很快就会知晓。
彩雀飞离之前,冲阿丙和明日两人得意的叫了两声,然后飞离,将明日和阿丙两人气得跺脚直骂:“这只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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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继续。
、199表明心迹心1(6000+)
宁蔻一路上不管去任何地方,白九誊皆跟在她的身侧,连续几日宁蔻出门,皆不见白九誊的踪影,华城内的各管事以为宁蔻和白九誊两人已经不再有交集。
这一次,看到宁蔻再一次再白九誊出门,两人虽然不说话,却配合默契,众人猜测着两人已经合好,所以,众人虽然表面上不说话,私底下已经飞快的将这一消息传开。
每到一处,宁蔻便看到那些管事们笑眯眯的表情,还以暧昧的眼神看着她与白九誊。
看到那些眼神,宁蔻的心里便是一阵不舒服,不过,她已经决定与白九誊重新在一起,那些眼神她就该习惯才对,于是乎,后面再碰到这种情况时,她便自动忽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她认真处理华城内及周边城市云氏连锁事务的同时,她也在思考到底该用什么办法与白九誊重归于好祧。
因为这个问题,她苦思弥想,一直没有结果。
因为没有结果,她与白九誊之间的关系,仍旧这样僵持着。
在下午时分,宁蔻与白九誊两人来到瓷窖咴。
早就已经接到关于宁蔻和白九誊两人关系传闻的黄管事,异常热情的上前来迎接二人。
来到瓷窖内,一切井然有序,刚好新一批的瓷器出窖。
“黄管事,真是不好意思,上一次毁了你最爱的净瓶!”宁蔻找到机会向黄管事致歉,这件事,宁蔻的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怕黄管事还惦记着这件事,宁蔻便自发的向黄管事道歉。
“这种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需要再提!”黄管事异常大方的冲宁蔻摆了摆手。
往常,若是碰到这种事情,宁蔻来到了瓷窖,黄管事起码会先傲娇半个时辰,不管宁蔻说什么,黄管事也不会答理她,哪里会像今天这么大方。
所以,在听到黄管事那么大方的冲她摆手,说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的时候,宁蔻的心里自然也是惊讶,没想到黄管事会突然这么大方。
“真的没事了吗?”宁蔻不确定的问,深怕自己意会错了,这黄管可是她手下所有管事中,最难缠的对象。
“说没事就没事了!”黄管事被宁蔻问的烦了,板着脸冲宁蔻回了一句。
宁蔻拍了拍胸口,笑眯眯的看着他,讨好的赔着不是:“是我不好,又惹黄管事生气了,黄管事不要放在心事,是我小心眼,好不好?”
黄管事瞪了她一眼:“我生什么气?我一向可是最大肚的!”黄管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表明自己的立场。
是呀,最大肚,可是…
宁蔻低头小声的咕哝了一句:“才怪!”
“你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什么?”黄管事不满的蹙眉质问。
“没什么没什么。”宁蔻的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黄管事千万不要误会,其实我刚刚就一直在想,我所有的管事中,只有黄管事您最大肚、最通情达理的了!”
黄管事听了这话,心里乐开了花。
“那是当然,那些老东西,一个个小气又爱计较,每一次跟我谈论某件事,都会跟我争论半天。”
宁蔻心里又想了:可不是他们想跟您争论,是您一直巴着一件事不放,爱钻牛角尖,人家才不得不与您争论的。
但是,心里想的却不能说出来,要知道,黄管事出了名的小气,特别是对待自己喜爱的瓷器上面。
倘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被黄管事列为拒绝来往户。
可惜,她是黄管事的老板,黄管事就算对她不满,也只能慢慢的将气消下去。
另外,黄管事就算消了气,短时间内对宁蔻也不会有好脸色。
有了往日教训的宁蔻,已经做好了被黄管事冷战的准备,可惜的是,她准备好了,黄管事却是如无事人一般,还露出这么热情的笑容迎接她,不得不让她怀疑黄管事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惩罚她的计谋。
以她对黄管事的了解,他的脑袋只会用在瓷器上面,对于计谋方面,那可是欠缺的很,难道…他突然转性了不成?
心里疑惑归疑惑,宁蔻表面上还是没有说出来,免得被黄管事冲。
“对对对,确实是这样,那都是他们的不是。”宁蔻附和着黄管事。
宁蔻这边正说着,黄管事的眼睛余光瞟了一眼白九誊,然后一脸神秘兮兮的把宁蔻拉到一旁无人事。
宁蔻皱眉,诧异的盯着黄管事:“黄管事,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宁蔻以为黄管事有大事要找她商量,不禁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没有没事,我这里能有什么事?”黄管事随意的摆了摆手。
宁蔻狐疑的眯眼:“那黄管事你拉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宁蔻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臂上黄管事的手。
黄管事不理会她的提醒,依然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先不要管这件事,我有件事要问你。”黄管事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根据宁蔻多年的观人经验,那精光,绝对是不怀好意或是八卦的光亮。
他的那种目光,让宁蔻的心里更加怀疑。
“问我?黄管事有话直说就是,我洗耳恭听!”宁蔻笑眯眯的回答,脸上写着戒备。
黄管事立马指向白九誊的方向。
“是关于你和白公子之间的事情。”黄管事一本正经的开口。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宁蔻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黄管事,你所说的事情,就是指这件事?我和他之间怎么了?”宁蔻抚额,对黄管事相当无语。
“你们两个是不是…”黄管事的两根食指暧昧的对在一起。
“当然没有!”
“没有?怎么还没有?”黄管事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引来了附近瓷窖工人的注意,瞥到那些人的目光,黄管事一脸不爽的冲众人斥道:“看什么看?你们手上的事情都完成了吗?”
被黄管事一阵训斥,无辜的众人赶紧低头继续忙着手中的事情,不敢再偷窥。
宁蔻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黄管事,你似乎对大家太严厉了些。”
“哼!”黄管事鼻子里哼了一声:“要是不严厉一些,他们不还登鼻子上脸了?”
“嗯,果然还是黄管事教导有方。”宁蔻附和着。
“那当然了!”黄管事摸了摸自己的衣领,一副很自豪的模样,眼珠子一眼,视线又盯在宁蔻的脸上:“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倒是你…”
“我?我怎么了?”宁蔻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睁大。
“你跟人家白公子到现在怎么还是没有一点进展?我起码以为你们上次来的那天晚上,就在一起了!”黄管事口无遮拦的说着。
宁蔻的脸露出可疑的红。
不愧是黄管事,当真一针见血。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确实在一起了,可是…
“黄管事,现在不是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我们还是谈谈瓷器吧,这一次出的…”
宁蔻尴尬的想要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