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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到中午,江辰叫道:“我饿了!”听到他喊饿,我连忙起身:“你要吃什么?我马上去买。”听说人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伤痛会被无限扩大,此刻,他像个孩子一样:“不,我要吃你做的。”“好!我马上回去做。你想吃什么?”
“你做什么我都吃。”我急匆匆出门,他又叫住我:“黎阳也来了吧?叫他进来,我有事和他说。”
“你还是多休息休息吧!他可能已经走了。”“走了也打电话叫他回来,很重要的事。”“好吧!你这个工作狂。”在医院门诊楼门口,我看到黎阳的身影,他正在严厉地斥责工地上一个负责人,好像在说关于加强安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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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在家休养了一个月,每天被我排骨汤、鱼汤轮番滋养着,伤口恢复得很快。这段日子,竟然是毕业以来最开心的时光,他像一个幼童一般依赖着我,伤口疼痛的时候向我索取一个吻,说那是医他疼痛的药,说他要一辈子做我的病人,不要痊愈。我一边甜甜地笑着,一边敲他的脑袋:“真傻!”
晚上,我们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依旧在播放洛秋早前拍的广告。而这一年,她已很少露面,偶尔见她出现在公众视线和娱乐新闻里,或是匆匆为品牌发布站站台,或是真真假假地传出和某富商的花边新闻,被娱记拍到富商夜宿其香闺,云山雾罩。我不由得想起云姨,便主动拨打她的电话,她很开心,声音听上去又很疲倦,我能想象她微笑时眼角蹙起的纹路,温柔又心酸。
洛秋在横店拍戏。洛秋又接了几个广告。洛秋夏天带我去夏威夷旅行了。
说起洛秋,做母亲的总也有说不完的话题。每每这个时候,我总会特别羡慕洛秋,并想念梧桐巷的灯光里,妈妈的微笑。“茆茆!什么时候结婚啊,一定要告诉我。”“好的。”
挂了电话,江辰也心有感触:“等忙完这个项目,我们就结婚。我一定会说服我妈,到时候,我们就在这里,举行一个你想要的世俗的、热闹的、有长辈参加、有长辈祝福的婚礼,然后,我带你去蜜月旅行。”
他描述的那个结婚场景,因为真实,仿佛触手可及。我依偎在他怀中,舒心一笑,手摩挲在他的胸口,如弹钢琴一般轻轻弹跳,被无意逗引的情欲如春水悄悄涌起,他坏笑着,翻身上来。
……“如果分手了,你会很快忘记那个男人吗?你们在一起爱过、伤害过、纠缠过,你怨恨他,想彻底地很快地忘记他,你做到了,你以为你忘记了,可是,你的身体记得他。他的皮肤的温度,他口腔的味道,他手指上的烟草甜香,他的汗水落在你身上那一刻的忧伤,你不会忘记。我们的身体会记住他。男人也一样。有了身体纠缠的关系不一定会长久和深刻,但任何没有身体记忆的关系就注定不会深刻。”
这是郝时雨曾经说过的话。此刻,在这样水乳交融的欢爱中,我那样肯定,我们的身体无比契合,灵魂也靠得很近。他或深或浅的吻印在我的唇、脸颊、脖颈,一寸寸,无休无止。我们仿佛都已经走过那段痛苦过往的荆棘地,我们好像都已经忘记了那件事。真好!
伤口还未完全痊愈,他就上班去了。我现在特别享受做小主妇的感觉,下班的时候,经过菜市场,在菜摊前挑挑拣拣,为一毛钱讨价还价;阳光好的下午,为他洗白衬衫,晾在露台的细铁丝上;换季了,去商场为他买衣服、鞋袜。就是在这样一个平常的逛街时间,我遇到了陈锋。
莫央的男友陈锋,此刻,正站在百盛门口的第三根路灯下,殷勤地捧着一个刚刚买来的热腾腾的红薯,轻轻地揭去焦皮,然后递给身边的女孩。女孩满脸甜蜜地咬一口红薯,他也满脸甜蜜地“咬”一口她,眼睛里,是只有恋爱中的男子才有的水色。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背着我的莫央,和别的女孩交往。当他再一次俯身吻上女孩的脸,我终于忍不住紧走几步,怒气冲冲地站在了他面前。陈锋一窘,显得很尴尬,他紧张地看看女孩,又看看我,然后,把女孩拉到一旁解释了几句,那女孩很乖巧地点点头,冲他挥挥手,一个人朝站牌走去。
他脸红得像胡萝卜,低着头,搓了搓手,说:“去喝杯奶茶吧!”喝就喝,我看你能解释出一朵花来吗?我随着他走进百盛旁的一家奶茶店,各点了一杯奶茶。我以为他会辩解,找一些奇怪的理由,比如这是表妹啊、干妹啊、亲妹之类的。而陈锋踌躇沉吟了许久,终于开口,说:“刚才那个女孩,其实才是我真正的女朋友,我们马上就结婚了。”
真正的?难道还有假的?“什么意思?莫央是假的?”
他咽下一口奶茶,慢吞吞地说:“是啊!我和莫央只是很好的朋友,不知道莫央为什么要我假装她的男朋友,而且,只是在你和江辰面前。她一定有她的道理,但是我想,你们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她才会这么做。现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能再隐瞒了。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她,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她一定是善意的。”
假装的?
我刚刚喝下一口奶茶,一颗圆子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我怔怔的,不知说什么才好。我知道,她或许依然喜欢江辰,但为了让我安心,才会这样假装幸福,退回安全地带。而我曾经多么龌龊、多么卑鄙地误解她。
周末,我约了她在常去的上岛见面。莫央已知道我获悉了她的小秘密,但并不见她表情有任何难堪,她依旧那样淡淡地笑着。她说:“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心无旁骛地去爱,也想让我们继续拥有心无芥蒂的友谊。”“你还喜欢他吗?”
“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只要记住,我永远是那个希望你幸福的人,你永远都不必担心我会是你爱情中的威胁或隐患……”
听她这么讲,我窘得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你知道吗?当我知道陈锋是假装的时,我的心情,不知怎么形容,好复杂。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世上只有一个江辰,我也希望你幸福,而不是假装幸福,你明白吗?”
“其实,有一种喜欢,是这样的。站在距离之外,远远观望,他的举手投足,距离的阻隔筛去了细枝末节,阳光的投影和折射美化加工了他粲然的微笑,阴影和尘埃淡化遮蔽了他的缺点,那种朦胧的美感在自由的想象中,才能存留不染俗世尘埃的清纯本色。那种喜欢,成为一笔自己独有的精神财富,时间久了,到最后,它与被暗恋的对象已无关联,那个曾激发这种美好情感的人,只是一个媒介,只是精神快乐之源。我想,江辰,只是那个媒介罢了。茆茆,我享受这种隐秘的幸福,我也会追求自己真正的幸福。”
我懵懂地点点头。这天,我们在上岛坐了很久,天南地北地闲侃,说到开心处,两人都笑得前仰后合,依旧像年少时那两个偷胸衣的没心没肺的孩子。从上岛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是夜影重重,我们在路口分别,走了几步,又听到她叫我,回头,她淡淡说道:“我正在考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研究生,也许,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听罢,心下黯然,然后上前,看着她明亮清澈的眼睛,轻轻地拥抱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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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来临的时候,“春水尚居”的一期工程已封顶,历时近一年。听江辰说,现在只剩下一些扫尾的工作,室外散水、路面、绿化等,他的忙碌可告一段落了,而黎阳现在正踌躇满志,在安排筹备开盘仪式。在电话里,他不无得意地对江辰说:“咱的闺女要出闺了,一定要有一次漂亮的亮相。”
两人又交流了一些工作,黎阳一定要我接听电话。在电话里,黎阳邀请我一定要参加他们的开盘仪式,并且告诉我:“咱自己盖的房子,给你们留了一套房子做婚房。”我正有疑问,他连忙在那头解释:“别误会,是按照成本价。唉!
我怎么这么伟大,给情敌连房子都准备好了。苏茆茆,为了不辜负我这番好意,你和江辰就赶紧结婚吧!免得我整天惦记。”
看似一如既往的“黎式语气”,但每次听到,心里总是会涌起一种淡淡的暖意。这个男子,看似玩世不恭油嘴滑舌,但很多时候我能感受到,他曾经是真的真挚单纯地爱过我。因为我的无以为报,更让这份友谊显得弥足珍贵。
我在这边淡淡笑着答:“那就谢谢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还有啊!住着明亮的新房子,和那个幸福的傻小子,多生几个胖小子,到时候送我一个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