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夏末初凉
润玉端着药进来的时候,见房内窗户大开,风呼呼的吹进来,顿时一惊,忙放下瓷碗,将窗户关上,走到床前,见锦书已经睡着了。
本想等她醒了再喂她喝药,伸手一探,发现她烫的惊人,忙轻轻推了推锦书,小声喊道,“姑娘、姑娘,醒醒!”
锦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是润玉,揉了揉额角,哑声道,“润玉,什么事?”
“姑娘将药喝了吧!”
“嗯!”锦书推开润玉喂到嘴边的勺子,接过她手中的碗,几口喝了干净。
润玉看的惊讶,急声道,“姑娘,苦不苦,这里有梅子,您含一颗!”
锦书摇了摇头,再次躺下,闭上眼睛轻声道,“我睡一觉就好!”
润玉将锦被盖好,起身又看了看锦书,才轻声退了出去。
夜里戌时,书房里的灯仍然亮着,萧奕端了茶杯浅啜了一口,目光依旧停在手里的书上,文安候在一旁,见灯有些暗了,忙又全部添了新的。
“她怎样了?”
文安一顿,忙弯腰躬声回道,“殷小姐已经回去了!”
午后良槿又来了,这次是拿了一把剑来请萧奕指教,萧奕不见,便在书房外直直的坐了一下午,直到天黑才回去!
萧奕闻言冷冷的斜睨过来,沉声道,“谁问你这个?”
文安一愣,瞬间明白过来,额上已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大气不敢出,“回殿下、夕儿姑娘喝了药,已经退热了,刚才御医已经再去探过脉,说修养两日便好了!”
半晌听不到回应,文安微微抬头,见萧奕垂眸看着手中的书,目光十分专注,似对他的话丝毫不在意。
小心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文安立在一旁,悄悄吁了口气,太子殿下心情不好,他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直到三更,萧奕才起身去休息,文安打着哈欠收拾桌案,待看到萧煜一晚上都拿在手里的那本书时,顿时怔住,从萧奕坐到这里就翻看的这一页,一晚上过去,竟还停在这一页!
喝了两日的苦药,锦书身子已经大好,在床上躺了两日,只觉的浑身乏力,这日午后,小憩了片刻,想出门走走。
还没走到门口,润玉便追了上来,拿了一件披风给锦书穿上,清声道,“姑娘是要出去吗?不要再受了风!”
这两日都是润玉在身边伺候,两人相处融洽,此刻感情更是又深厚了一些。
闻言锦书嗤笑了一声,道,“你真把我当成弱不禁风了吗?已经无碍了!”
“不行,文公公每日都要问的,姑娘你若不想奴婢被赶出去,就依奴婢吧!”
锦书轻轻一笑,文安这个人果然是外冷内热的性子,此刻也不再推拒,将披风裹紧,笑道,“好,我听润玉的!”
润玉立刻笑起来,婉声道,“姑娘真好,奴婢再没见过比姑娘性子更好的主子了!”
她性子好?锦书一哂,这话要是被青歌听到,肯定会将她如何厉害,如何任性的事说上三天三夜!
出了门,锦书忍不住微微一瑟,刚下过一场雨,天气虽已放晴,风却有了凉意,如今已是夏末,已经是一场秋雨一场凉了。
阳光已经不那么烈,天高云淡,深吸一口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这几天的颓意也立刻消散殆尽。
锦书没让润玉跟着,自己沿着青石小径慢慢散步,风虽已经见凉,宫中的花草树木却依旧欣欣向荣,不见丝毫颓败之色,据说这紫金宫中四季如春,也不知道是人们有意夸大还是真是如此?
锦书自嘲一笑,她很快就要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是不是真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况且四季如春也未必有多好,没有冬雪皑皑,万里冰封的壮观;没有梅花飘香,煮酒弹琴的惬意;没有万物苏醒,生命乍起的喜悦,一样景即便再美,也终究有看腻的那天。
锦书一边胡思乱想,一边默默算着萧煜回来的路程,软底绣鞋踏在青石板上有微微的寒意,两旁是一丛丛的石榴花树,花开的正艳,一团团花瓣紧簇,似水缎上的锦绣祥云,衣袖轻轻一碰,朱红色的花瓣簌簌而落,洒在宽大的衣袖间,为她略显清淡的衣着上平添了几抹霞色,
绕过花树,见前面文安正同人说话,一绿衣女子背对着锦书,似在央求文安什么。
看身影似良槿,没想到她还没死心,锦书目光微微一闪,不愿再多管此事,顿了一下转身便想再沿着来路返回。
良槿听到声音回头,见是锦书,清脆的喊了一声便提裙追了过来,锦书不得不停下。
良槿跑的有些气喘吁吁,水汪汪的杏眼看着锦书,真挚的道,“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我前几日来听她们说你病了,现在可是好了?”
锦书笑着点头,“多谢挂念,已经大好了!”
文安此时走上来,甩了甩宽大的衣袖,颇为不耐烦的道,“殷小姐还是赶紧回吧,殿下他真的没空陪你练剑!”
良槿闻言目光瞬间黯淡下来,垂着头,讷讷的道,“我只想让他陪我一会也不行吗?”
锦书此时才注意到良槿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身细长,剑柄上镶着珠宝流苏,一见便知是女子用的剑。
不禁疑惑的问道,“你习剑做什么?”
良槿抬头一笑,满是骄傲的道,“我祖父、爹爹都是大将军,我怎么可以不会使剑!只是”她话声一顿,黯然道,“他们说我是女孩子,不许我学武,可我偏要学!我听说太子殿下剑术超群,连浮风都在殿下手中,所以想让殿下指点一二!”
说道此处她突然眼睛一亮,握着锦书的手臂道,“殿下没空,不如姐姐和我一起练吧!”
文安抚了抚额,叹道,“殷大小姐,夕儿姑娘生病刚好,怎么陪你练剑,你赶紧回吧!”
“习剑可以强身健体,正好可以帮助姐姐恢复,姐姐,你就陪我玩一会吧!”
良槿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期待的看着锦书,模样分外惹人怜爱,锦书垂眸笑道,“抱歉,我今日有事,不能陪你了!”
“啊?这样啊?”良槿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却又不肯放弃,摇了摇锦书的肩膀低声道,“姐姐陪我一会吧!我刚到陵都一个朋友都没有,都快闷死了!就一小会,好不好?”
见她可怜兮兮的模样,锦书实在不好在拒绝,只得点头应下,只见良槿顿时惊喜的眉开眼笑,抱着锦书欢呼了一声,然后一蹦三跳的往院子里跑去。
文安无奈的叹了口气,然而想到自己总算摆脱了一个麻烦顿时又高兴起来,然后幸灾乐祸的看了锦书一眼,昂首挺胸的走了。
95、回府
练剑下棋斗蛐蛐,锦书陪着良槿疯了一天,心中郁结散去,无比畅快,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在漠西的时候,虽然她都几乎已经忘记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晚上沐浴以后只着一件室内软衫,懒懒的半躺在贵妃榻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不到几页,目光不经意掠过窗子,失神的望着。片刻后起身走到窗前,指尖触到木窗的花纹,良久,才轻轻一推,对面修长的身影微微一怔,缓缓抬头望过来,眼眸黑似点墨,清寂无波,然只看了一眼,便垂眸转身,很快消失在重重纱幕之后。
一连三日,良槿每日饭后便来宫中找锦书,两人性格虽然相差甚多,相处的倒也十分融洽,锦书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点破,关于萧奕的事,知无不答,只是再也不提带她去见萧奕。
虽在一个屋檐下,那人说不见她,果然便不再出现她面前,锦书算着日期,萧煜明日大概就会到陵都,想着明日一早便回府去,只是有些纠结要不要向他告辞。
就这样不告而别,还是去见他一面亲口道别。
毕竟她在这宫中住了将近一个月,就算要走,也该和主人打一声招呼!
在书房外徘徊许久,几次将手放在门上又垂下,锦书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但一想起他那日的话便失了进去的勇气。
文安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正专心公文的萧奕,小心翼翼的上前躬身道,“殿下,是姑娘在门口,要不要奴才去将她请进来?”
萧奕面无表情,专心手中的公文,似未听到文安的话。
听不到回应,文安眉头轻皱,慢慢的退了回去,再不敢多言。
良久,门外的锦书轻叹了一声,缓缓转身走了。
房内萧奕笔端一滞,一滴浓墨落在刚刚审批好的公文上,马上就侵染了一片字迹,将手中的笔一扔,萧奕向后靠在宽大的雕花楠木椅上,长眸紧闭,语调清冷的道,“去!问问她有什么事?”
文安一愣,顿时反应过来,应了声,急忙开门去了。
文安很快便回来了,手中拿着一张信纸,几经踌躇才小心的呈到萧奕面前。
上面只有寥寥几字
“我明日出宫,多谢照顾!”
信送出去以后,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回应,晚饭后又下起了雨,锦书举着一把竹骨伞在回廊下慢慢踱步,夜风带着湿润的雨汽拂来,吹起她长裙的下摆,带着淡淡的幽兰之香。
突然前面一个身影急匆匆而来,见到锦书后,将手中的托盘往她怀中一塞,急声道,“我吃坏了东西,肚子疼的厉害,殿下在寝殿中等着,你将这个帮我送过去!”
说完也不待锦书答应,转身就走!
锦书一把将他扯住,无语的道,“你又来!”
文安捂着肚子,整张脸皱在一起,“你送到就出来,不耽误你多长时间!”
锦书将托盘推给他,坚决的道,“不去!找别人!”
“殿下的寝殿不是随便个人就可以进的,不行!我不行了!拜托你了啊!”
说完甩开锦书的手臂,一溜烟的跑了!
锦书几乎是气急败坏的看着文安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雨幕之中,看了看手中的托盘,掀开上面的盖子,才发现是一套云纹月白寝衣。
萧奕的寝殿和她的住处隔了一条回廊,锦书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不见有人回应,锦书侥幸的想,这个时辰萧奕也许还在书房中,自己进去放下便走。
轻轻推开门进去,寝殿极大,铺着厚密的地毯,一重重淡青色绣祥云纱帐在宫灯下闪烁着淡淡的流光,浮华流转,一派雍容之色。香炉里燃着上好的沉香,冷香怡人,像极了某人身上的味道。
穿过层层纱帐,赫然出现一张巨大的雕龙木床,上面铺着深紫色的锦绣云缎,看上去舒适而雅致。
锦书突然有些莫名的紧张,见殿内无人,将寝衣放在床上,只想尽快离开。
“文安,将寝衣拿进来!”
淡而低沉的声音自床后传过来,锦书倒吸了口气,他竟然在殿内!
不由得眉头微蹙,在走和留之间犹豫不决,这个文安真是害死她了!
“文安?”太子殿下已然有些不耐烦!
锦书吁了口气,端起寝衣绕过大床,后面看上去是一道翠玉屏风,中间却有一道缝隙,锦书手触在面,屏风向两边滑开,后面赫然是一个温泉澡房!
澡房比锦书寝殿里的大了两倍不止,房内蒸汽弥漫,伸手不见五指,锦书略松了口气,他那番话后,多日不见,她实在不愿这种情况下和他见面。最好把她当成文安,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在那磨蹭什么?”
萧奕的声音穿过雾气而来,带着几分冷沉,锦书心一横,快速的踏进澡房,然,刚一进来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酒气,他在喝酒?
澡房以白玉砌成,地面湿滑,锦书刚走了几步,绣鞋就已经湿透,粘在脚上十分的难受。
房内到处是白花花的雾气,只有在四角点着几盏明明暗暗的宫灯,灯火幽暗,雾气缭绕,伸手不见五指,锦书迈着碎步向前,模糊的看到边上有一玉石台,心中一喜,将手中托盘放在上面就想转身出去。
“过来,给我穿上!”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看来已经喝了不少!
锦书一怔,进退为难,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湿透的鞋裹在脚上更是让人烦躁不已,抬腿将鞋踢掉,赤脚踩在微凉湿润的白玉地板上,浮躁的心顿时沉静下来。
锦书取过寝衣,抖开,慢慢向池边走进。
男人的轮廓渐渐清晰,他背靠着池边,墨发披散,裸露的上半身肌肤白皙紧致,锦书只看了一眼便飞快的转过头去,面色酡红,突然间想起她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的裸身了,上一次是在行宫的夜露池中,此刻男人修长匀称的身材无比清晰的在锦书的脑袋中闪现,心中莫名的一慌,急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滑,不由得轻呼出声,手中的寝衣向着池中的男人兜头罩了下去。
萧奕闻声一怔,并未回头,面上闪过一丝厌恶,抬手拉过寝衣,一个用力,便将寝衣和锦书一同甩进了浴池中。
连挣扎都来不及,锦书大头朝下猛然栽进水中,巨大的水花溅起,锦书呛的头晕眼花,屏住呼吸,靠着浮力半仰起身,一旦出了水面,便狼狈的弯腰咳嗽起来!
水池中雾气缭绕,隔着一丈远,只能看到一个女子模糊的身影,衣衫尽湿,曼妙的身姿展漏无疑。萧奕面沉入水,冷冷的瞥了女子一眼,语调极冷的道,“不知死活!”
身后的女子依然咳个不止。
“咳咳咳…。”
“咳咳咳咳…。”
萧奕捞起寝衣随意的披上,抬步就要上岸,突然身形一顿,霍然转身看去,凤眸一眯,几步过去将女子揽在怀中,手指抬起女子的下巴,顿时愣在那里!
“怎么是你?”
锦书咳的满面涨红,喉咙又痒又痛,挥手打在萧奕的肩膀上,一边咳一边咬牙切齿的道,“你发什么神经?那么用力干嘛?”
“咳咳咳咳!”
萧奕一双凤眸乌黑炯澈,直直的看着怀中的少女,突然间便笑了起来,一瞬间宛如莲开,银月升空,光芒万丈!
锦书仰头呆呆的看着,一时间连咳嗽都忘记了,只陷在那一双深如幽谭的墨眸中,犹如被蛊惑一般,失了心智。
“锦儿,本宫后悔了!”
“什么?”
萧奕的唇落下来的时候,锦书下意识的想要躲避,却被他紧紧的按住,脚下一滑,两人猛然沉入水中,水从四面八方而来,瞬间灌入两人的耳中,墨发在水下飞舞,将两人紧紧的缠绕在一起,似再无法分离。
萧奕的唇一直未离开,趁锦书张口呼吸之际,熟练的缠住她的软舌,发泄般的在她唇内扫荡,寻找记忆中的甜美,安抚无法释放的思念。
水中沉沉浮浮,锦书推拒的手渐渐无力,熟悉的气息裹着酒香充斥在鼻息之间,男人的味道就像藤蔓,无孔不入,侵占了她所有的理智,掠夺她的呼吸!
身体紧紧相拥,只有锦书身上还有一层衣衫,渐渐滑下肩膀,唇上一痛,锦书努力抽回几分神刚要挣扎,身体突然被举高,哗啦一声,破水而出,锦书刚要大口呼吸,只觉胸前一凉。
一股战栗瞬间传遍全身,锦书大骇,一脚蹬在男人的腿上,向后一跃,赤脚踩在水面上,迅速的拢紧衣衫,借力腾空而起,踢开屏风玉门,便向大门处跑去,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在刹那之间,甚至从头至尾未看萧奕一眼。
萧奕紧随其后,身体腾起的刹那,寝衣无风而起,瞬间穿在身上,见锦书就要狂奔而出,手臂一挥,墙壁上两人高的红木衣柜轰的一声巨响,凭空移出一丈,正好将门堵住。
锦书停在木柜一尺之外,垂头急促的呼吸,双拳紧握,震惊、羞耻、恼恨、懊悔、疑惑,这些情绪堵在胸口,几乎将她击垮!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萧奕缓缓上前两步,定定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问道,“我只问你,在你心中、对我可有一丝、”
“没有!”
锦书急急开口,断然否决,然后迅速的踩着衣柜而上,抓住雕梁上垂下的宫灯,用力一蹬,巨大的衣柜轰的一声倒在地上,震的整座寝殿都仿似一颤,锦书却完全已顾不上这些,踢开房门,如一只夜莺急速飞了出去。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夜色漆黑如墨。被踹开的木门还在摇晃,咯吱咯吱作响,顶上的宫灯亦在来回晃动,明明暗暗的光影下,萧奕久久的站在那里,欣长的身影稳如磐石,一双血红的双眸渐渐恢复清冷,最后归于沉寂,再也没有任何波澜!
文安一路小跑过来,看到室内的景象大惊失色,只见萧奕猛然转身,手臂一抬,厚重的木门砰然阖上,文安面带惊骇之色,双膝跪在地上,身体紧紧下伏,再不敢抬头!
96、秋意渐浓
翌日一早,萧奕坐在书房中,面色如常,伏案埋头书写,突然手一伸,沉声道,“茶!”
文安面色忐忑,此时闻声一怔,忙几步上前,躬身将茶盏递到萧奕手中。
萧奕头未转,端起茶盏放到唇边浅啜了几口,放在一边,继续奋笔疾书。
文安踌躇了片刻,抬眼看了看萧奕,小心翼翼的道,“殿下、锦书姑娘走了!润玉说,昨晚上就离开了皇宫!”
萧奕笔端微微一滞,却很快恢复如常,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文安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中长长的吁了口气,昨夜自己弄巧成拙,本以为殿下会大发雷霆,现在看来自己也许是想多了,殿下可能只是将姑娘当做煜亲王的妹妹来照顾!
“她住的那间寝殿让下人不要动,只按时打扫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碰!”
淡淡的吩咐传来,文安顿时又愣住了!
已是初秋,晨起露水湿重,锦书脚上的绣鞋早已沾湿,她却毫无察觉一般,一遍一遍的在轩院中来回行走。宽大的衣袖上沾染了海棠花,如同妙龄少女粉面上点的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