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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涵这十恶不赦的女人,却偏偏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若不是这天意弄人,怕是她早已在自己手中死了千万次。
怀着一种矛盾的心情,他踏上了寻访闵国的道路。巧的是他才到清云,便见到她从一所古朴的园子里走了出来,脸上漾着蜜样的笑意。
这种神情他最是明白,那园子里定然藏着她什么蓝颜知己!一种酸涩的怒意席卷心头,云景天也没多想,趁着月黑风高掳了苍蓝便跑。他的武功在她之上,她又是被幸福冲昏头脑没有戒备的,直到他已经动手开始扯她的衣衫,神智才略略回复清醒。
“你究竟知不知廉耻二字怎么写?身为柳国国主的侍君,却在这里勾引另一国的君主?难道你真是千人枕万人尝的料?”
她的冷言冷语,让他骤然变了脸色。他伸手扼住她的脖子就将她猛地按倒下去。
“闵湘玉,你说什么!”
这一声低吼暗藏万千凄厉,却也让他的神智清明起来。他是云景天,是柳国真正的国主,再不是那在勾栏院里卖笑仰人鼻息的伶人。
过分的自负背后,往往是不为人知的自卑。
“对不起,我…”明明是特意为她而来,却搞得场面如此冷硬。内心燃着的欲火慢慢熄灭下去,他心绪繁杂地将她揽入怀中。
那一夜,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但他,却难得地睡了个安稳觉。
接下来的一切出乎他的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云涵使诈,他和苍蓝险情不断,差点命丧她手,最终得了她的三个侍君所救,将他们与云涵的新仇旧恨尘埃落定。看着苍蓝与他们的亲密,他心有不甘,于是没受伤的那只手将她揽过,火热的唇便熨帖了上去。
是一种示威,又带着万分眷恋。
她的唇微凉甘冽,如她的身子般淡淡芬芳,但又没有一丝软媚,让他几乎舍不得松开。在回到柳国后那漫长的没有她的时光里,云景天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这个吻,细长的手指抚过唇边,眸子里便染上了笑意。
这可是她第一次接受他的亲吻。吻心中所爱的女子原来如此美妙,那种轻飘飘的感觉,仿佛能绵延许多日不会散去。
他身处深宫之中,第一次感到一天天如此漫长。每月有她的书信一封,寥寥数字,却被他翻来覆去地看着,再小心翼翼地收入盒中,如同最珍贵的宝物。
与此同时,云景天无法再接受柳叶的宠幸。他是个逢场作戏的高手,也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身子,可当柳叶碰到他时,他的脑海中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清隽英气的容颜——
他推称身子不适,为柳叶物色了好几个才貌双全的侍君。依着柳叶对他的痴迷,起初她也是不肯的。然多年的相处方式,让她早已习惯事事都听他的,云景天还特意从勾栏院找来几个与他当初外形性格相似的人儿,让柳叶慢慢习惯了纵情声色。
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云景天长期抱恙在身,那几个侍儿又是百般媚色,时间长了,柳叶食髓知味,也便宠幸起了他们。
云景天将这些事告诉苍蓝的时候,她早已从探子那里获悉多时。向来独霸后宫的他,忽然反常地为妻主招了许多侍君,意味着什么她非常清楚。
这已是他们在两国边界秘会数次后的事了。每每相见,她总是还来不及细细看清那个魅惑的人儿,便已被他扑倒下去。
他贪婪地吮咬着她的唇,身上令人迷醉的曼陀罗香气若隐若现地袭来,苍蓝只觉身上一凉,双手下意识地攀上了他的背。
习武之人有着肌理分明的脊背,细韧的皮肤,窄紧的腰。她极爱抚摸他时的手感,愉悦至巅峰时,即便手指紧紧掐入他的皮肤,也是万分弹韧紧致。
云景天像一头精力旺盛的小狼,埋头在她身上制造出一朵朵妖娆的花痕。然他虽然急迫却不鲁莽,高明地撩拨着苍蓝的□,手指游走之处,无一不是如烈火焚身,让她险些要向他讨饶。
苍蓝也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着了他的道儿。也许是他这一身的功夫,宛如最迷人的罂粟,倘若仅仅是见到还能转头走开,但是自从尝了味道,便从此挂在心里了。
“景天,你…你怎么总是这样性急…”她抑制不住地喘息连连,绯红的面容对上他微露迷茫的眸子,绝色男子湿润的发丝顺着脸庞随意垂落,几丝痒痒地拂在她的脸上。
“你还好意思说,这都快半年了…”云景天软媚地说着,身下却是一沉,两人结合时不约而同地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也不见你疼惜疼惜我这寂寞了这么久的身子…”
酥软、低沉,媚音入骨。时轻时缓的撞击,苍蓝一时意乱,竟有种回到少年时的悸动。
记不得已经多久,自从她重回帝位,总是提醒自己要时时保持警醒,可遭逢这样一个妖孽,十多的年的道行算是全毁了。
“跟我在一起时,还在想着别人,嗯?”云景天危险地眯起一双凤眸,身下愈发大力起来:“看来是我服侍得不够好…”
苍蓝终于忍不住吟出声来,十指皆是牢牢攀在他的背后,仿佛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竟然可以被他折腾至此,若是让人知道…
“景天,你也太小看我了。”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苍蓝紧紧盘住他的腰,轻舔他耳根最敏感的地方。
“嘤——”受不得这般刺激,奋斗已久的云景天终是忍不住浑身一颤,两人在瞬间瘫了下去。还未等他缓过神来,苍蓝已经一骨碌爬起身,半骑在他的身上,俯视着他:
“你今天可大着胆子,来折磨我了,嗯?”
云景天扬唇浅笑。俊颜如玉,媚眼如丝:“人家可是想你得紧,哪像你这般没良心…”
“得了,收起你的狐媚子。”苍蓝凝视着他还未褪去潮红的脸庞,“你为柳叶找了这么多侍君,日子可会难过?”
说到底,她还是担心着自己…云景天心头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洋溢开来,伸出双手环过她光洁的身子,懒懒道:
“放心吧,我哪能让那些人影响我的地位…等他们中有人能生下个女儿,我便好好培养她继位。让皇室的子嗣继承大统,也算是对得起柳国的皇室了。”
苍蓝回手抚过他的脸颊,“既然有这个打算,那你没想过自己生一个?别人的女儿,你也放得心?”
“呵…”他浅浅轻笑,仿佛是山间的风拂动了叶的声音,微微遥远:“接过来以后,就是我的女儿了…”知她不喜听自己那些斗争的事,他话锋一转,媚眼横飞:“人家不是要为你守身如玉么,你舍得让我为别人生孩子?即便要生,我也要为你生一个。”
苍蓝细眉一挑,笑道:“你已经独霸柳国了,还想让你的女儿来占我大闵一席之地?”
云景天放在她身上的手又不安分地上下游移起来,抚过她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时,显得尤为怜爱:“如果此刻你真的怀疑我有这个心,还不如弃我而去…”他眸似春水一汪,荡漾却又无比澄澈:“遇到你以后,我已经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追求权力始终有限,难道还想一统世界不成?”
苍蓝听着他的心里话有些动容,云景天心中却有些苦涩:自己这个年龄这种经历,跟了柳叶多年也不曾受孕,能不能生育绝对是个未知数…
感觉到身下的灼热已经慢慢将她抵住,苍蓝邪魅一笑,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这次,换我来…”
动情的吟哦与炙热的汗水,交织在两国交界这片宁静的土地上。正处于巅峰的云景天,第一次有了急流勇退的想法。当他已经追逐到权力的顶端,再回头望时,发现自己更想要的,是当初没有得到的家。但是如今他身在其位,柳国若是只靠柳叶支撑,必然会很快落后于其他国家,他不能眼瞧着百姓受苦。
所以,他要尽快为柳国培养出一位像样的继承人。在此之前,这一年两三次的私会,他们不分日夜抵死缠绵,也无法将尽诉心中的思念。
“等到…等到我可以放心脱手的那天,我要和你云游四海…”意乱情迷时,一些话语从云景天口中逸出,“我们要看遍天下美景,生很多孩子…”
“即便没有孩子,你也是我的爱人。”苍蓝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一颗晶莹从他诧异的眼眸中缓缓滑落。
原来…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是…我永远是你的爱人…”
军帐之外数里,闵柳两国的兵士们欢畅地饮酒谈笑,宛若同国亲友。这些年来,她们彼此之间也建立了微妙的友谊,并且知道,每次主子亲自领兵前往这里,两军对峙之时,非是战争即将来袭,而是最美好动人的时光已经到来。
213、番外 不平凡的世界(上) ...
红与黑萦绕在他的周围。雾霭蒙蒙,世界呈现出一种黑暗而狰狞的面貌,即便是闭上眼,也挥之不去的恐怖。
这是从莫小草有意识开始,便能感知到的一幕。
他叫小草,一棵无根飘零的草。这样的名字对他来说只是个代号,从来都是孤零零一个,仿佛是多余的,即便他多么渴望有人疼爱。
可在别人眼中,他却像一个恶梦般可怕。这是何其残忍。
亲生爹爹死于难产,娘亲因病紧随而去。收养他的亲人陆续出事,流浪在莫家村,全村人却都染上了怪病,除了他,无一幸免。
大家都说他是天生的硬命,跟着谁就克谁,对他避如蛇蝎。
远远望着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着的村庄,火光映红了莫小草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待他如此残忍?
爹娘离开时,他尚在襁褓没有记忆。表姐出事时他已经有五六岁,可以依稀记得他在她的脑门上看到过一道猩红的血光。当时他很惊恐地望向姨娘,却发现她神色自若,似乎并没有看到那可怖的景象。
那天出门前,表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团黑气之中。莫小草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怔怔地望着她渐行渐远。
第二天,便传来了表姐出事的消息。姨娘当场昏厥过去,过了没多久传言四起,自己便被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无数人生活在这个熙攘的世界。平凡的世界,平凡的人,看起来却是那么遥远。
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是如此的不平凡。
莫家村的人陆续染上怪疾之前,他已经在他们身上见到了黑色的雾气。隐约明白那是什么,他很惊恐,甚至立即找上了村长。
“小草,你说我们村将会有灾劫?”村长笑眯眯的,“咱们莫家村虽不富裕,但几代人都住在这里,庄稼收成也过得去,不说有大福吧,哪能有什么灾劫呢?”
“不,是真的,我看到了!”莫小草急了,却说不清楚,因为那毕竟只是他自己的感觉。莫家村的人待他很好,若不是他们,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流浪。
都道孤儿天生敏感。莫家村的人对小草的警告不以为意,再说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难道为了一句话就全村搬迁吗?
半年之后,一种奇怪的疫病汹涌地在这一带蔓延开来,所到之处无人幸免,莫家村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这场恶梦之中。
直到村长也病得奄奄一息,全村人死的死,病的病,慌乱之中,唯莫小草安然无恙,却手足无措地站在人群之中。
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他的心有如刀剜一般,却恨自己什么都无法做到。
村长这才想起半年前,被她当做戏言的那句话。她睁大浑浊的眼珠,颤着手指向他:“小草…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的样子非常痛苦,骇人的双眼却依然紧紧地盯看着他。莫小草再也受不住,扭头逃了出去。
昔日里欣欣向荣的村庄,如今已是荒烟迷漫,尸横遍地。莫小草立在那里,恨不得自己也这么倒在地上,而不是像个怪物一般,忍受各种目光的凌迟。
他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他…究竟是什么?
他痛苦地摇了摇头,却在闭上眼的瞬间,感到一阵金光在眼前闪过。一种清凉的感觉漫上额头,苦难的地狱仿佛变成了温暖的天堂,令人的心中如此安静、恬然,充满向往。
从见到苍蓝的第一眼开始,莫小草便知道这个人是不凡的。
尽管她从没透露过自己的身份,他却分明感觉到了。明明是那么痛苦和不安,但只要靠近她的身边,全身就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一种强大的气势压住了他心里蠢蠢欲动的恐惧,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开始期待被她传唤见面。他明白,她就是那道一闪而过的金色光芒。她的出现,便是这场灾劫的终结。
下令一把火烧去莫家村的,是她。纵然他也明白那村庄已经无可救药,再不果断处理,可能马上就会祸及隔壁的村庄。可站在火光前,他依然心如刀割,晶莹的泪水不止一次地决堤而出,无声地落入脚下泥土之中。
黑色的浓烟冉冉升起在空中,整个村落陷入了炽热的火里,带着无数的遗憾、无数的未曾道明,催尽最后的悲愤,灼灼燃烧。
他在侧头间,模糊的泪眼隐约见到身旁的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泪。像流星般刹那划过天际,他几乎疑心是自己看错。
她,其实也是心痛着的吧。
她要离开的时候,莫小草真切地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不舍。与生俱来的预感告诉他,他必须跟在她的身边,这可能是上天给他此生唯一的机会!
他又瘦又小,双眼通红,像一片落叶般倒在她的面前。在元喜老人揭穿他的身世之后,她依然敢带他一起走…那一刻,他澄澈的双目中见到的,是一个宛若仙人般的存在。他不知道她听过那些传言后,只是微微一笑:
“命硬?难道克得住我的真龙之气吗?”
如此狂傲,却又心细如尘的一个人。很久以后,莫小草回忆起那时,依然觉得这是上苍拿走他一部分东西之后,却留给他最好的礼物。
他没有接受任何收养的安排,执意要留在苍蓝的身边,于是便随她入了宫。那时他才知道她竟是一国之君,最初的那道金色光芒,其实是王座的象征。
一切在冥冥中早有注定。
莫小草陆续看到她更多。其实他心中是有些害怕的,怕有一天忽然见到她身上出现黑雾笼罩,怕她有什么不测,怕…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对她莫名的依赖已经有了这样的深度。
苍蓝是莫小草的世界中,从未有所企及的女子。初识她时他才十一岁,由于长期生活贫苦而发育迟缓、又瘦又小,更没有姿色可言。
那时的她已经十九,正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时候。她的身边有一群出色的人儿,姿容绝色耀眼,性子各有千秋,却都是一心向着她的。她对他们宠极,对国事更是兢兢业业,似乎从不觉得皇位是种荣耀,而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她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事事臻于完美。莫小草曾在她身上看到她经历异常坎坷,但前路却是一片灿烂。
从前山高皇帝远,村子里的人从不谈国事。偶有几个见过世面的,只提到过当今皇上是位明君,仅此而已。
如今在这样近的距离观察这位国主,才知道那些人所言非虚。偌大的国度,需要用多少精神才能让每个小地方的人都过上幸福的生活,谈何容易。
他虽然在宫里无名无份,但苍蓝对他关切,玲珑与他友爱,宫人们都尊称他一声“公子”。初初他有些不好意思,也很少与人交谈。时间久了,过去的阴霾开始渐渐散去,他在玲珑的影响下,也越发开朗起来。
苍蓝偶尔会去看他。更多的时候,他们的相见都是因为玲珑。他在皇宫里过着曾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脸上渐渐褪去蜡黄,小小的身子骨正是发育的时候,也日渐饱满丰实起来。
“…眼前枫叶色泽光鲜、如火如荼,你的性子又这么沉默,就取个红火的名字吧!就叫锦枫,莫锦枫,如何?”
苍蓝给了赐了名,是一个美好得不得了的名字。玲珑在一旁赞同,那天他甚至来不及细细品味那三个字,只记得被她轻轻带在怀里,飞跃于树梢的感觉。
鼻尖传来她身上淡雅的青木香,他顿时有些懊恼自己的身量不足,才只到她的肩部,没法像玲珑一样与她望见同一片景色,与她并肩携手。
俗话说:“关心则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不到任何关于她的事了。作为皇宫里特殊的存在,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早就是皇上的人,知道内情的十君也都将他视若亲朋,让他不由感叹她的眼光真的很好。
可这样的存在似乎是不被允许的。即将迈入十四岁的那一年,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毓秀灵动的俊朗少年。苍蓝担心他的青春会在宫里被蹉跎,问及他对今后的打算。他下定决心坦言要留在她的身边,却遭到了她的拒绝:
“锦枫,我知你喜好读书习字,心怀也是宽广。你愿不愿意去梨园,那园主也是个心高的男儿,不会蹉跎了你的才华。三年以后,若你还想抓住我的目光…”
莫小草心里明白。入宫三年多,所有人都在成长,自己不能够原地踏步。现在的自己,还配不上眼前这个光芒夺目的女子。可自己早就下定决心了,不是吗?
苍蓝给了他们彼此三年时间。他相信她对自己并非全无感觉,但对他们之间相差八岁的鸿沟心有顾忌,更害怕他小小年纪便入了宫,来不及接触外面的世界,将来会心生后悔。
想明白她的苦心,莫小草欣然应允三年之约。
拂晓之时,肃穆的宫门大开,一辆马车踢踏踢踏地驰出门外。
宫楼之上,披着晨袍的女子负手而立,静静地目送马车离开,一直到街道尽头拐了弯,再看不见为止。
车厢里,清雅灵秀的少年面色白皙柔嫩,一双眸子隽永如水,散发着淡淡的、却是无比坚定的光芒。
三年之后,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214、番外 不平凡的世界(下) ...
流年似水。宫闱之中,水色衣衫的男子纯净清澈,恬淡的面容是岁月沉淀下来的光华,漾着柔和的微笑,望向远远走来的妻主。
两手,各牵着个丁点大的孩子。男孩稍大些,已有四五岁模样,女孩才得两岁,站在地上需要搀紧爹爹的手,小脸却也期盼万分。
三十多的年岁,历经两代君主,却是恩宠不减。宁昭颜如今膝下一儿一女,苍蓝到他这儿来的次数也未见少,真真是羡煞旁人的圆满。
“昀儿,昀儿,娘亲,抱!” 闵千昀口齿不清地喃喃着,苍蓝笑着一把抱起女儿。另一只手则牵着宁昭颜往北宫里走。
一家人围桌而聚,闲话家常。谈起玲珑和幕月同一天所生的孩子刚过的生日,宁昭颜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这样想来,小草出宫也便快至三年了。”
苍蓝的心海掠过一片涟漪。三年之约,她未曾忘记,甚至有几次差点忍不住想悄悄去看他。倒是沈语卉把她劝了下来:
“既然你给了他三年,他也欣然应允,那就应该保留他给你的惊喜。”他看得出小草对苍蓝的感情,从他每一天的勤奋努力,从刚到时的青涩,到如今的广博。
私塾是他一手创建,有最好的老师,不但是文史还是琴棋书画都有教授,是全国男儿们都梦想着能进的学堂。小草在那里如鱼得水,想必已与当年大有不同。
不过这一切他都没有说出来,就留待让她自己去挖掘吧!
也是巧合,过了几日苍蓝出宫办事,途径小草所在的莱城,心下蠢蠢欲动。
去瞧瞧吧,反正离三年之约结束也不过几月时间。
她下意识地说服自己,马儿嘶鸣一声,马车调离了原本应该归去的方向。
莱城是邻近清云的一个小城,人口不多,因着毗邻都城而热闹祥和。苍蓝的马车一入莱城,便觉得街上人头攒动,车竟然是走不起来了,便寄到了相近的驿站,只带着两个女卫到处走走。
“不知何事如此热闹?”两个女卫也是奇怪地嘀咕了一句,跟在主子身后亦步亦趋。
“瞧你那短腿儿,走快些,要不然连风净公子的衣摆都瞧不见了!”两个女子从她们身边匆匆而过,口中嚷嚷着。
“如果你肯早些起身,可不就不用这么赶了吗?明知道今儿是斗才大会,风净公子要来,昨晚还敢玩花牌到夜里…”
女子们渐渐跑远,苍蓝微一侧头向女卫道:“去打探下。”
女卫应声哧溜一下窜走了。打探这个消息其实很容易,因为这几乎是件轰动全城的大事:一年一度的莱城斗才大会今儿举办,而才貌双全的才子——风净公子也会到场。
或者,这便是那些女子为之疯狂的原因。
不大的城市里万人空巷,全集中在中心广场上了。两个女卫又出钱又出力,才帮主子博了个能看清主台的位置,心下却是不乐意的:主子万金之躯,怎么能和这些凡夫俗子挤在一起看人家的脚?
不过苍蓝倒是自在得很。反正是凑个热闹,瞧一眼就走。这与民同乐嘛…自然是要混在一起了。
莱城虽然不大,但学士之气浓重,人人附庸风雅,倒是个有趣地方,难怪语儿要将私塾开在这里。台上的才子们斗诗斗字斗对子,比得风生水起;台下的观众们个个伸长了脖子,每看到一个精妙的句子,免不得“哦——”地惊叹一番,然后窃窃私议起来。
苍蓝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意。一个国家,只有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以后,这样追求文化爱好的风气才能如此浓厚繁盛。有那么多的才子学士,明年科举又何愁无人入仕?
她刚想转身离开,忽然人群如潮水般向前涌去,连带着将她也推了起来。女卫们急了,想将她直接带出,苍蓝却是摇了摇头。周围响起的是不绝于耳的唏嘘:
“风净公子啊!”
“是风净公子来了,他真的来了!”
这场斗才大会,参赛的皆是女子,这位引起骚动的男子显然引起了苍蓝的好奇。在观众们热切的目光中,一名白衣少年步履翩翩,飘然跃入众人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