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云瑛这般说,五公主也露出渴望的眼神来,一个劲盯着谢繁华。
谢繁华倒是无所谓,很爽快地就应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待得云瑛跟五公主离开后,谢繁华则去了李妍的住处,随行的女眷们住得都不远,所以谢繁华从自己房间去李妍房间,也就几步路。
李妍双眼蒙着纱布,正坐在窗边发呆,听得脚步声,立即转头朝门口方向笑问:“三姐姐来了?”
李老太太近来正在给孙女研制治眼睛的药,一步都离不开,所以此次是跟孙女住一间屋子。
月婆婆已经去找了个陶罐,在院子里生了火煎药,李老太太则坐在房间里挑拣草药。闻得孙女唤姐姐的声音,她也转头朝门口望去,正见到谢繁华穿着一身大红褙子款款走来。
谢繁华先朝李老太太问安,然后走到李妍身边,握住她的手说:“这山上寒气重,晚间更是冷了,妹妹怎么不多穿件衣裳?”她紧紧攥住李妍小手,用自己的小手给她取暖,还不停哈气。
李妍低头浅浅笑:“姐姐对阿妍真好,阿妍真想天天都跟你住在一起呢,要不姐姐今晚就跟阿妍睡吧?阿妍好多话想跟姐姐说呢。”
谢繁华不笨,自然能听懂小姑娘话中意思,不由瞪她一眼,但瞪完之后想着她也瞧不见,又有些同情她。她仔细瞧着眼前小女孩的模样,鹅蛋面容,尖尖下巴,樱桃小口,唇角边笑起来有浅浅梨涡......
“阿妍,咱们现在说说话吧。”谢繁华知道,李妍不是喜静,她只是缺乏安全感,不熟悉的人不敢深交。可她愿意跟自己说话,肯定是将自己当成亲人朋友的,不管她是因为什么,但架不住谢繁华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丫头。
李妍倒也不开玩笑了,坐正身子道:“姐姐,我给你说说在遥城的生活吧,那个时候,二哥总会带我去草原上骑马。二哥说草原很美,天很蓝,一眼望去,都是无边无际的草绿,天上还有飞鹰......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是我能够想象得出来,我还作了画呢,改日拿来给姐姐瞧。”
谢繁华从没有去过大漠,倒是感兴趣得很:“阿妍,你在遥城一定有很多朋友吧?你听话乖巧,肯定很多人都喜欢跟你处。”
李妍脱口而出:“阿妮玛姐姐也常常领着我出去玩儿,不过,可惜她是突厥人,每次两国交战的时候,她都不会来。”她唇边含着笑意,单纯得很,“不过,我觉得阿妮玛姐姐倒是更喜欢哥哥,他们都会骑马,常常一起赛马狩猎,比亲兄弟还要好。”
谢繁华嘴角边笑容却有些僵住了,本能地瞅了李妍一眼,琢磨着问道:“阿妮玛是谁?她是敌国人,你们怎么认识的?”
李妍单纯,而且她知道,哥哥自从八岁那年回京之后,心里便一直有个人,所以她从不觉得哥哥跟突厥公主之间有什么异常,总觉得他们就是好哥们,就像自己跟谢家姐姐是好姐妹一样。
所以,她才在谢繁华跟前毫无忌讳地提到了阿妮玛公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谢繁华很敏感地就抓住了重点,然后又听了李妍跟她说的以前发生的快乐事件,心不由沉到了谷底。
直到吃完晚饭,一个人裹着被子睡觉了,心里还是难受。
李承堂陪着圣上跟三位皇子猎了野味回来,自有人前来取走猎物烧烤,他则因为受了些伤,直接被人送回了屋。
倒不是大伤,只是在追逐猎物的时候,被黑瞎子给伤着了。
左手手腕处被黑熊给咬了,李老太太瞧着那伤口,不由蹙眉道:“别叫你妹妹给知道了,她胆子小,会被吓着。”
李承堂的心思倒没在这点伤口上,只转头左右望了望,没有见到那个人,他心里有些失落。他跟妹妹说好了,要妹妹将那丫头留在这里说话,这样的话,他一回来就能够见到她了,也不枉他这么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别看了,她来过,又走了。”李老太太怎会瞧不出自个儿孙子此番在找什么,一边给他包扎伤口一边道,“你妹妹刚才跟那丫头提到了阿妮玛公主,那丫头眼瞧着就不高兴了,坐了没一会儿功夫,就走了。”
“这个阿妍......”李承堂急得跺脚,“阿妍都说了些什么?”
李老太太给孙儿包扎完伤口,望了他一眼道:“倒是也没说什么,不过是说你们几人常常一起出去狩猎的事情......”
“前头的烤肉想来也好了,我去给您跟妹妹拿点来。”李承堂有心事,抬腿就往外走。
李老太太笑着道:“我跟阿妍都吃了些东西,想来那丫头气得没吃饭,你拿些给那丫头吃吧。”
见祖母故意拆穿自己,李承堂倒是有些不还意思起来,朝着自己祖母弯了弯腰,便大步出去了。
谢繁华闷头睡在被子里,一直想着刚刚李妍跟她说的事情,脑海中便自动勾画出一副塞外猎鹰图来。结果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委屈,实在难受得紧,就一直蹬腿踢被子。
屋里头没有点灯,李承堂避开了守在门外的侍女,直接进了屋子。
他摸索着大概方向,朝床边走去,歪坐在床边,手上举着烤兔腿。
谢繁华饿了一天了,鼻子灵得很,很快便寻着香味掀开了被子,露出一颗圆圆的脑袋来。
虽然屋内很黑,但是她能感觉到周身有一种压迫的气息,也能隐约瞧出坐在自己身边的那抹暗色身影。她闻到了男子熟悉的澡豆味儿,自然猜到了来人的身份,不由小嘴一撇,将头往里边靠去。
李承堂凑了过去,刻意献好道:“有烤得香喷喷的兔腿,你要不要坐起来尝一尝?”一边说一边将兔腿送了过去,故意放到她鼻尖处,见她根本不搭理自己,他有些害怕了,不由伸出手去想要摸佳人的脸,手却被谢繁华恼怒了打了。
他闷哼一声,却是不肯将受伤的手收回了,而是强行将耍脾气的小丫头搂抱进自己怀里来,紧紧抱住她。
谢繁华不知道他手受了伤,被强行禁锢在怀里,难免不生气,便伸出粉拳来使劲捶打他。
倒也不说话,只是在他怀里使劲挣扎。
李承堂任由她打,待她打得累了,或者说是打得无趣了,他才开口道:“打完是不是心里舒服多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谢繁华将头撇向一边去,赌气道:“谁要吃你的东西,你出去......”
他疼惜地摸了摸她娇嫩的脸蛋,稍稍用劲在她面颊上捏了捏,半含笑道:“你知道生气,说明你是在乎我的,我很开心。不过,枣儿你误会了,我跟阿妮玛公主只是朋友,她知道我从八岁起心里便藏了一个女孩,又怎么还会瞧得上我?小醋坛子,往后不许你再一个人生闷气。”
谢繁华却不依,哼道:“反正阿妍什么都跟我说了,她说你们经常一起带着阿妍去草原逐鹰狩猎,快活得很。你平常鲜少会笑的,可是阿妍说你每次跟那什么公主一起出去赛马的时候,都会笑,你一定是喜欢她的。肯定因为她是敌国公主你们没有可能结为夫妻,所以才退而求其次,倒是说得漂亮,我才不信你的话!”
女人要是较起真来,哪怕长十张嘴也说不过她,不过,对于这样的小脾气,李承堂却甘之如饴。
他抱着她亲了亲,倒也不解释,只是唇角含笑道:“既然枣儿不信我,那我留在京城也没什么意思,不若待狩猎结束,我便奏请圣上让我继续去戍守边疆吧。”
“你敢!”谢繁华却是真急了,捡起他的手就咬下去,李承堂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谢繁华也感觉到了异样,赶紧问他:“你怎么了?你受伤了?让我瞧瞧。”
他的伤口自己看过,实在有些吓人,他怕会吓到她,只哄着道:“小伤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乖乖吃肉,不然呆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
“那你去把等点了。”谢繁华推了他一把。
李承堂见小丫头终于不生气了,听得吩咐,赶紧照做,结果点了灯,她眼睛就一直盯着自己伤口瞧,然后眼圈儿红了。
“让我瞧瞧。”看着他手上包扎着的白布都染了血出来,谢繁华心疼,跪坐在床上,将手伸向他。
李承堂将烤兔腿放在一边桌案上,腆着笑脸走到床边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来好一番亲亲抱抱。这次谢繁华顾及他身上有伤口,倒是没有反抗,只是目光一直落在他受伤的手上。
亲够了,李承堂便将佳人抱到自己腿上来坐着,让她面对着自己坐,手搂着她纤细腰肢,贪婪地望着她道:“真想快些娶你回家,将你放在身边,才能放心。不然你一个生气不愿意嫁给我了,岂不是叫我抓狂?”
谢繁华不答他的话,只捡起他的手问:“怎么弄的?还疼吗?”
“不疼。”李承堂抱着她,额头顶着她的,唇角扯出一丝笑意,轻声道,“这些都是小伤,大伤在这里。”他宽厚温暖的大手紧紧攥住她的小手,往自己身上某处摸过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那个地方鼓鼓胀胀的,硬得很,谢繁华刚碰了一下,就本能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那个耍流氓的人就是不肯松开,还一个劲拉着她手往那上面碰。谢繁华急得都快哭了,拼命扭着身子骂:“流氓!臭流氓!你就知道欺负我……你欺我!!”
她上辈子嫁过人,可是前世的丈夫从来没有碰过她,所以对于男女欢好这样的事情,她本能还是非常排斥的。她羞愧,想逃避,偏偏力气太小了,根本逃脱不了,只能拼命扭着身子,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却不知道,她越是动来动去,某人的反应就越大,直到那东西顶着她小腹搁得她肉都疼了,她才老老实实坐着不敢再动。
见小丫头终于不闹了,李承堂才沉沉松一口气,只是眸中燃烧着的小火苗还没有熄灭,他目光锁在她红得似要滴出血一般的娇俏小脸上,无力地将下巴搭在她肩头,声音都有些嘶哑:“你是在杀我……用你最锋利的武器要了我的命。”
见他恶人先告状,谢繁华气得不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小脸板着,大口大口喘气!
李承堂却是笑了,伸手捏了捏她圆圆小脸道:“你我尚未成亲,我怎敢那么做?我只是想……”若是像以前那样一点没有尝过这种事情甜头就罢了,可如今小丫头亲过抱过,不免更馋了些,天知道他每天想小丫头换了多少条里裤……他抬眸望她一眼,近乎哀求道,“帮帮我吧?好枣儿,小乖乖……”他顺势将头埋向她颈窝。
“不行不行不行!”她害怕,想推他快点走,可又不敢大喊,只能呜呜咽咽小声啜泣。
“婚前只这一次。”他亲吻她的耳垂,大手撩起她耳鬓发丝,尝试着找她敏感处,“枣儿,我受伤了,浑身没有力气,你若不帮我,明天伴驾怕是会走神。你瞧,今天就是因为太想你,所以伤了手。”
谢繁华知道伴君如伴虎,也知道这些日子他为了来瞧自己,已经几夜没睡了,看着他满脸疲惫的样子,她心有些软了下来,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似是在犹豫。
见她心软犹豫了,李承堂赶紧又哄了几句,方才小心翼翼捡起她的手轻轻送进自己里裤里。他手握着那柔软小手,用那如丝绸般嫩滑的手替自己缓解着......
若说谢繁华刚刚还是将哭未哭,现在则已经是吓得泪如雨下,却是不敢乱动,只能含泪任他为所欲为。
直到第二日一早云瑛来找她,她还感觉那双手不像是自己的,坐起身子来左右瞧了瞧,仿若在梦中。
她只记得昨晚他半哄半逼自己做了很多羞涩的事情,最后他则紧紧抱着自己,然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在发什么呆?”云瑛歪坐在床边,双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双颊红扑扑的少女,一脸羡慕地道,“枣儿,怎么觉得你比昨天又美了些,你晚上都做了什么?”
云瑛的意思是,这丫头肯定躲着她偷偷用了什么好的胭脂,谢繁华心虚,还以为云瑛发现了什么,差点没吓哭!
她水汽蒙蒙的眼睛盯着云瑛瞧,眼眶中泪水欲落不落,楚楚可怜。
云瑛心都颤了一下,伸手就点她额头道:“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自惭形秽的!你懒不懒啊?还不快点起床,可别叫旁人等我们。失了礼数,会叫有心人钻空子的!”
谢繁华勉强挤出笑来道:“你们昨儿马儿练得好吗?”她一边说一边已经动手穿衣,头发梳顺溜之后,只简单用红绳扎了马尾,然后又在发顶盘成一个髻。
“不愧是汗血宝马,虽然性子烈了些,可五公主驯服得了。”想着昨儿五公主爱不释手的样子,她不由叹息一声,由衷感叹道,“五公主不知道明示暗示过李世子多少回了,可李世子就是装作听不懂,就是不肯送五公主汗血宝马。还是你有福气,轻而易举就得了一匹。”
谢繁华脸如火烧一般,眼珠子转了转,心虚道:“那是因为,因为我不讲理,我死皮赖脸要的!”说完她便低了头,用手绞着自己衣角。
云瑛哼了一声,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似笑非笑道:“少装蒜!李世子对你的心思,我会不知道?人家托永平郡王妃去你府上说媒,你毫不留情就给拒了,人家又拜托自己妹妹办赏菊宴,为的是谁?”云瑛一脸严肃地望着谢繁华道,“枣儿,我不知道你为何瞧不中李承堂那小子,可我作为旁观者,瞧得真切,他是真心待你好的。你......你别太孤傲了,到头来可毁了自己。还是说,你真愿意当大皇子侧妃?”
谢繁华吓了一跳,将头直摇:“怎么可能!”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周哥哥,周哥哥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她既然心里已经做了选择,不管前方是何模样,她都会坚持走下去。
以前觉得他霸道又不讲理,还总爱欺负自己,她真是讨厌死他了。可是渐渐的,她觉得其实他也挺好的,至少他愿意为自己做很多事情。这样一想,谢繁华嘴角弯出一丝笑意来,有些羞涩地低了头。
云瑛好奇地打量着她,可也没说什么,只催促她动作麻利些。
这一日天气很好,秋高气爽,晴空万里,正适合逐鹿猎鹰。
圣宗身穿骑马劲装,身后跟着三位皇子,以及三位公主。李承堂作为天子亲卫,此次最为主要的目的则是保护圣上跟几位皇子公主的安全。不过,每次皇家狩猎,夺得魁首之人,圣上都会有重赏,千牛卫也位列其中。
五公主身边除了有云瑛跟谢繁华外,还有其她几位世家千金,皆是身着骑马装。四公主与六公主也不例外,个个手持弯弓,马儿两侧兽皮囊里装着箭,个个飒爽逼人,气势竟不输于男儿。
圣宗皇帝转头瞧了瞧,目光落在谢繁华身上的时候,微微停滞一下,复又望向别处去。
李承堂心里却是捏了把汗,这丫头平日里已经是绝色尤物了,没想到今日穿着骑马装,更是美艳逼人。他以前也见过她穿骑马装,可那个时候小丫头身子还没有完全长开,怎么瞧都像是一颗干瘪的小豆苗,可如今不一样了,小丫头已经及笄,已经长大了,身子某些部位也日渐圆润起来,穿着紧身的骑马装,将她玲珑身姿都完全暴露了出来,真真是叫人移不开眼睛。
好在圣宗皇帝不是昏君,断然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否则的话......李承堂想到刚刚皇帝目光有在这丫头身上逗留片刻,不由紧张起来。
天下没有哪个男人是不爱美人儿的,尤其是善良聪慧,又乖巧懂事的美人儿。若是圣上真想打什么主意的话,法子也多得很,他目前唯一能够尽快将小丫头娶回家的方法便是拔得头筹,让圣上亲口赐婚。
打定主意后,李承堂攥住缰绳的手才将松了些,目光又往谢繁华身上扫去,却跟谢繁华目光撞上。
谢繁华小脸是均匀的白里透着淡粉,脸上脂粉未敷,却艳若桃李。小姑娘原本就水灵,再加上昨晚上算是初次尝试着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此番脸上更是一片水色,看得李承堂恨不得将她藏起来。
谢繁华不敢看李承堂眼睛,兴致也有些蔫蔫的,水眸微敛,柔嫩的唇瓣微微翘着,最是无情,却是多情。
圣宗皇帝转头对身后的六位皇子公主道:“若是今日拔得头筹的人是你们其中一个,朕不但应你们一个请求,还会将坐下千里马赏赐给你们。”
五公主眼睛放光:“父皇说的可是真的?”
圣宗皇帝看着五公主,微微含笑道:“父皇说的话自然是真的,只看阿喜有无这个本事。”
五公主将手中马鞭高高举起来,脸上有着明艳笑意:“父皇,你便等着瞧阿喜本事吧......驾!”说着一马当先,疾驰而去。
六公主急道:“父皇,五姐耍赖!”哼了两声见圣宗皇帝没有说话,也甩着鞭子追着五公主而去。
五公主与六公主素来不对盘,跟在身后的几位世家千金见状,赶紧都打马追着过去。谢繁华见云瑛也走了,赶紧也跟着去。
一时间,尘土飞扬......
谢繁华骑射功夫不错,虽然久未练习,但是也能猎些小的物件。
云瑛知道谢繁华是第一次,所以一直跟在她身边,见她收获不错,便笑道:“咱们去那边瞧瞧去,五公主在那边。”
谢繁华将猎到的兔子捡起扔进自己的兽皮囊里,打马跟上云瑛,可不知怎么的,途中突然出现数只马匹横冲直撞,直将谢繁华逼得紧紧勒住马缰,往路边靠去。
都是日行千里的好马,谢繁华一番耽搁,云瑛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她再转头左右瞧了瞧,发现四周空旷一片,已经没了人。
她本能觉得有些不妙,赶紧打马往云瑛离开的放心追去,可一路行去,愣是没见着一个人影。
四周空旷,却隐约能够听见猛兽的嘶叫声,谢繁华吓得甩鞭子使劲挥打马儿屁股。
第一百一十六章
此处已经算是森林深处,野兽嘶叫声也越来越清晰,抬眼望去,四周见不到一点人烟气息,谢繁华吓得手脚发软,甩着鞭子的手更是用了几分力。她从来没有像如今这样害怕过,四周除了野兽的嘶吼,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她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在这么恐怖的环境下呆过,以前出门狩猎,不是有哥哥陪着,就是有舅舅陪着,所以,她从来不觉得害怕。
可是现在,她完全没了方向感,完全是漫无目的......
马儿疾驰,颠得她头发都乱了,发丝胡乱垂落在两侧。
她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直到太阳落山,她也没有寻到出路。
而在另外一头,皇家狩猎第一天已经结束了,六位皇子公主旗鼓相当,却是谁也没有胜出。此次夺得魁首者,乃是唐国公世子李承堂。
圣宗皇帝让人点了数目,不由笑望着站在底下的唐公世子道:“不愧为边关狼将,既能护朕万分周全,又能拔得头筹,把朕的三个儿子都给比了下去。”圣宗皇帝坐在上位,面上微微含着笑意,目光漆黑深邃,眼神却是叫人看不懂。
三位帝妃按着位份尊卑坐在圣宗两侧,听了圣宗皇帝的话,贵、淑二妃面上皆有些尴尬,只有吴贤妃笑容得体干净,她侧头望了望圣宗皇帝,温柔出声道:“陛下,既然是李世子夺得魁首,何不许他一个愿望?”
吴贤妃所出的四皇子年岁尚小,而她又出身卑微,身后更是没有靠山。她心里也明白,这皇位再怎么轮,也是轮不到她的皇儿的。
她不贪心,也不稀得这些,只希望自己皇儿能够当一辈子富贵王爷。
所以,对于此次皇家狩猎,到底谁拔得头筹,并不在乎。虽然心里隐约知道圣上对三位皇子比较失望,但她还是愿意做个顺水人情,替这李世子说一句话。
她的皇儿无依无靠,而这李世子又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论如何,结个朋友总比结个冤家要好。
圣宗皇帝望了吴贤妃一眼,这才平静开口道:“朕金口玉言,既然是李世子赢了,必然是要许一个心愿的。”他伸手拍了拍龙椅上的扶手,面上笑容多了一些,“你说,你要朕应你什么?”
李承堂撩起袍子,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道:“微臣恳请陛下赐婚,请陛下将靖边侯次女赐给微臣为妻。”
“就是这个?”圣宗英气的眉毛微微挑起,倒是惊讶得很。
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搁在旁人,怎么也是会请求加官进爵的,毕竟,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李世子欲娶谢家姑娘的事情,他跟太后原本就是赞同的,就算他此次不说,待得狩猎回去,太后也是会赐婚。
而坐在一边的大皇子杨善,闻言也是紧紧攥住交椅扶手,表情有些难看。
虽然父皇跟他说,千万不要与李家人为敌,可是如今他亲耳听见李承堂求圣上赐婚,心里到底还是不舒服的。
若是她从来没有属意过自己,他心里倒还好受些,可是她明明......
杨善微微阖上双目,眉心蹙了起来,她跟自己明明两情相悦,何故会变成如今这样?
若自己不是当朝皇子,若自己母后并非他人谋杀,他也许就可以娶她为妻了。
这都是谁的错?
他双手紧紧攥住交椅扶手,手背青筋暴露,极力忍住,才强压住心内那口怨气。
再次睁开眼睛时,眼里已经恢复了那片清明,唇角含着一丝不甘、嘲讽的笑意。
李承堂低头回道:“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生若是能娶得谢三姑娘为妻,微臣死而无憾。”
“爱卿请起。”圣宗皇帝朝李承堂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又望向静立在一边的唐国公李思汝跟靖边侯谢潮荣,微微含笑,“你们两人原本就是姨表兄弟,如今可愿意亲上加亲?”
结亲原本是结两姓之好,若是一意孤行违拗两家意思强行赐婚,也是没有好处的。李世子想求娶谢家女为妻,李谢两家长辈又都在,自然是要询问两家长辈意见的。
谢潮荣倒是没有说话,李思汝眉眼微敛,正眼都没有看次子一眼,只回圣宗皇帝话道:“臣听圣上安排。”
圣宗又问谢潮荣:“爱卿的意思?”
谢潮荣出列抱拳回道:“臣谨遵圣上旨意,不敢违背圣上意思。”
如此一来,圣宗皇帝便心下有数,唐国公跟靖边侯虽然没有应承,但是至少是不反对的。
圣宗皇帝四下寻了寻,不由侧头问道:“阿喜呢?”
宇文淑妃也四下望了望,没有瞧见五公主,赶紧给身边侍候的婢女使个眼色,又回圣宗的话道:“陛下放心,许是五公主贪玩,臣妾已经命人去寻了。臣妾刚刚去外面迎接陛下的时候,有瞧见五公主,肯定是回来了。”
她话才说完,那婢女便匆匆跑了进来,附在淑妃耳边说了几句话,淑妃当即变了脸色。
她起身跪了下来道:“陛下,五公主......五公主还未回来。”
杨善立即站起身子来,朝圣宗抱拳道:“父皇,儿臣领兵去寻五妹。”
李承堂鹰眸四下扫视一圈,没见到那个身影,不由也跪了下来道:“陛下,臣愿领千牛卫护大皇子前去。”
张贵妃望了眼四公主,问道:“刚刚还瞧见你五妹在的,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不见人影了?你五妹可有跟你说什么?”
四公主也奇怪得很,摇头道:“没有,我一直都没有跟五妹一处,倒是可以问问六妹。”她将目光落在六公主身上。
宇文淑妃手心里全是汗,皇帝没有让她起身,她一直跪在地上,只抬头看着六公主,表情严肃:“可瞧见你五姐了?”
六公主年岁还小,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到了,张嘴就哇哇哭了起来。
“不关我的事,我没有瞧见她。”她见自己父皇也沉着脸望自己,不由跪了下来,膝行至圣宗跟前,继续哭道,“父皇,真的不关儿臣的事,父皇一定要信儿臣。”
张贵妃道:“陛下,五公主跟六公主年岁尚小,就算有什么不愉快,也不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目前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着人去寻老五,瞧着天就要黑了,外面到底不安全。”
毕竟当时是自己的香儿气冲冲追着老五去的,如今所有人都回来了,老五却没有回来,这找得到还好,要是找不到,自己的香儿可怎么办?
淑妃心里担心,不免也落了泪。
三皇子起身道:“父皇,瞧着天就要黑了,儿臣跟大哥一起去寻五妹。”
圣宗刚准备开口,外面有护卫跑进来回话道:“陛下,五公主回来了。”众人听后皆是松了口气。
淑妃哭道:“陛下,臣妾就说跟香儿无关的......”
圣宗看了跪在跟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淑妃一眼,将手伸向她道:“地上凉,爱妃快些起来。”
淑妃抽出帕子擦了擦脸,借着皇帝手的力道,软软起了身子。
许是跪得久的缘故,没有站稳,直直朝圣宗帝怀里扑了过去。圣宗稳稳将淑妃抱住,扶她往旁边坐下,拍了拍她手背以示安慰。
张贵妃瞥了宇文淑妃一眼,端端坐着,没有言语。
五公主一身紫色劲装,风风火火大步走了进来,又朝圣宗跪下道:“父皇,儿臣方才回来,没有瞧见谢家三姑娘,所以未得父皇允许,私自去寻谢三姑娘了。”
李承堂双拳紧攥,赶紧朝圣宗道:“陛下......”
那边谢潮荣父子已是跪了下来,父子二人皆抱拳叩首,谢潮荣颤着声道:“陛下,臣要去找自己女儿。”
云瑛却是哭了出来,跪在谢潮荣跟前:“找不到了,我早早便跟枣儿走散了,原以为她是寻得了其她同伴,可后来回来没有瞧见她,才跟五公主说了这事。也问了旁人,都说从来没有瞧见枣儿......这可怎么办?”
李承堂跟谢潮荣父子已是听不进去了,三人朝着皇帝磕了头,直接起身离去。
杨善也本能想跟着去,圣宗却及时叫住他道:“善儿,你妹妹受了惊吓,你作为兄长,好好安抚安抚她。”杨善止住步子,微微垂眸,只轻步走到五公主跟前,伸手将五公主扶起来。
若是谢繁华真遭遇不测,强行在皇帝跟前举荐的五公主,也是逃脱不了干系的......可五公主此时倒是不担心自己,她只觉得对不住哥哥,满眼愧疚。
杨善清润的目光里有着如星子般亮亮的东西,薄唇微微抿着,瞧着妹妹,为了安抚她,硬是挤出一丝笑意。
外面天已经黑了,李承堂跨上宝马,便疾驰而去。
后面谢潮荣父子与之比起来,显然是慢了一拍,但其速度也是惊人。
圣宗只留了一半千牛卫在身边,命其他人都跟着去找谢家姑娘下落。
云琦坐在窗边,临窗作画,外面有人敲门,她画笔一顿,随即唤人进来。
进来的人是张绾绾,她一身骑马劲装,秀眉轻蹙,大步走到云琦跟前问道:“你在她马上做了什么手脚?不是说只是小小惩戒一番,不闹事的吗?”
云琦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继续作画道:“他们谢家害我失了名声,我不好过,凭什么陈氏要快活?”想着白日见到谢家三表哥那英姿勃发的样子,她嫉妒之心便油然而生,手下力道也重了些,“左右如今我的名声是没有了,将死之人,什么都不怕,可我岂能便宜了旁人?”她转头看着张绾绾,轻笑着说,“你兄长为着谢家三姑娘,便是娶了如花似玉的林翘,也不安分。这又是谁的错?若是当初谢家愿意将谢三姑娘嫁去你们张家,你哥哥也不至于成如今这般,想来,这都是她的错。”
张绾绾想起自己兄长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又想着谢家那副自命清高样,定然是瞧不起哥哥的,便心里来气。
只是,若是事情败露了,她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望了云琦一眼,张绾绾道:“她还回得来吗?”
张绾绾攥住笔管的手无端紧了几分,咬牙切齿道:“最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最好陈氏也随了去,这样,我倒是还能有几分机会。”
窗外如墨泼的暗黑夜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无端衬得云琦清秀的脸有几分可憎,张绾绾心下细细思忖一番,告辞离去。她决定跟云琦保持距离,那么,就算日后有人查出今日之事实为人为,也怪不到她头上来。
李承堂寻到谢繁华下落的时候,谢繁华正蹲在悬崖口边,大雨早已淋湿了她的衣裳,她紧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枣儿......”李承堂翻身跳下马,大步冲过去,一把将佳人抱在怀里。
紧紧的......仿佛一松手,人就会没了一样。
谢繁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又隐隐听见有人唤自己,不由缓缓转过脸来,目光有些呆滞地望着紧紧拥住她的人。
雨水冲刷着她纤长卷翘的睫毛,她苍白的小脸上挂满水珠,那水珠顺着她脸颊一直往下滴落,滑进她的衣裳里。
“承......承堂哥哥?”她颤着声音,有些不信地尝试唤了一声,她等得都绝望了,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的。
可是没有,她的承堂哥哥来找她了......
这个称呼,是小的时候她追在他屁股后面唤的称呼,两世的记忆仿佛合在一起,她记起来很多小时候甜蜜幸福的事情。
自然,对他也更亲近了些。
李承堂早就脱下了自己大氅,紧紧裹住她娇小虚弱的身子,又不停搓着她的小手,声音既冷又有些哽咽。
“是我过于心急,疏忽了,枣儿,你千万不能有事。”他借着一道道闪电看清了她脸上的苍白,不由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唇贴在她耳畔道,“今日这事,定然不是巧合,枣儿放心,不论是谁想害你,我都会取了其性命。”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她小小身子冻得瑟瑟发抖,紧紧攀附在他身上,一个劲往他怀里钻,怎么都不肯松手,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些什么,使劲摇晃着脑袋。大雨倾盆而下,早将紧紧拥在一起的两人淋湿了。
他怕她冻着,想抱着她上马带她回家,可她却以为他要离开她,小手紧紧攥住他胸口的衣服,头直摇,呢喃道:“不要......承堂哥哥不要离开我,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枣儿不管......”她苍白的小脸上一片水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那水汪汪的一片顺着她如凝脂般的肌肤一路往下流,落在他厚实的手掌上,他愣愣抬眸望着她,轻轻弯下腰去,将耳朵附在她唇边,只听她道,“承堂哥哥快回来......你不会死的......承堂哥哥答应枣儿会回来娶枣儿的......不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