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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一家报社的主编助理的职位,竟然一直空了三年都没有招到合适的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自己来应聘的时候,甚至连最基本的考试也没有,就直接被录用了。现在回想起来
,这事怎么想都不对劲儿。
不知不觉中,冷汗从肖汉杰的额头上渗了出来,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懵懵懂懂地踏入了一个不能自拔的陷阱之中,而未知的危险,也正在一步步地靠近。
“冷静,一定要冷静!”肖汉杰做着深呼吸,在心里默念着。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心绪终于平静了一些,思考能力也慢慢恢复了正常。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拿起了另外一张,这张报
纸的日期比刚才那张要晚几天,他仔细地将整张报纸翻了一遍,却没有看到同样的招聘广告。
难道是自己在胡思乱想?肖汉杰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也许三年前报社也正好差主编助理,两个招聘广告只是巧合而已,他这样安慰着自己。不过,安慰归安慰,他心里还
是觉得没底儿,为了让自己的心里踏实一些,他最后决定把那些旧报纸全都看上一遍。
接下来的几天,肖汉杰再也不觉得上班的时间十分难熬了,他每天一来就钻进资料室里,除了吃饭和上厕所,他把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那些故纸堆里。他花了整整三天时间,终于将
近五年来的报纸全部翻阅完了,而且有了新的发现。
他发现,三年前的报纸上那则招聘主编助理的广告,并不是最早的。最早的一则广告是四年前刊登的,而且只刊登了一期就没有了;然后又过了一年多时间,才又开始刊登同样的招
聘广告,而这一次刊登了两天,那天他看到的报纸,正好是第二天刊登那则招聘广告的报纸。
再以后,那则招聘广告像是魔咒一样,每隔一年便刊登在报纸上一次。而且刊登的时间越来越长,两年前刊登了四天;一年前刊登了八天;而今年,那
则招聘广告更是足足刊登了十六天,直到他被报社录用后的第二天,才从报纸上消失。
如果把这些发现归纳一下的话,似乎只意味着一件很简单的事,那就是报社的主编助理每年都在换人,而且招聘新人一年比一年困难。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在如今这个就业竞争十分
激烈的社会中,一个报社主编助理的职位,又怎么会招不到合适的人呢?
看着眼前一大堆刊登着那则一字不改的招聘广告的报纸,肖汉杰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家报社到底有什么问题?主编助理这个职位又有什么特殊之处?自己当这个主编助理,又会不会
有什么危险?这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困扰着他,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一阵,肖汉杰依旧没有想出任何头绪,只好百无聊赖地继续翻看其他报纸,希望可以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帮自己解开心中的疑团。翻着翻着,他突然呆住了,他看见有张报纸的
中缝里印着两个字:讣告。
【5】
讣告:
本社主编助理李劲同志,生于公元1979年1月30日,卒于公元2007年1月31日,享年二十八岁。兹定于2007年2月2日上午9时,在南山殡仪馆火化,并举行追惮会。谨此讣告。
报社全体同仁哀告2007年2月1日
看着这则讣告,肖汉杰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他定了定神,强压住一阵阵涌上心头的恐惧之感,手忙脚乱地翻看着其他报纸。
很快,他便乂找到了另外几张印着讣告的报纸。
本社主编助理赵松林同志,生于公元1980年1月21日,卒于公元2006年1月22日,享年二十六岁……
讣告:
本社主编助理刘明晖同志,生于公元1973年2月7日,卒于公元2008年2月8曰,享年三十五岁……
讣告:
本社主编助理王智勇同志,生于公元1978年2月14日,卒于公元2009年2月15日,享年三十一岁……
肖汉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几则除了人名和日期不同以外,其他格式和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的讣告,心底一片冰凉!
而最让他心惊肉跳的一个发现,则是这些生卒日期。这个时候,肖汉杰脑子里又回想起那则招聘广告:本报诚征主编助理,要求:水瓶座,身体健康、工作勤恳。
水瓶座!他们的生日都在一月二十一日到二月十九日之间,都是水瓶座的人!而他们的死期,则毫无例外地是在过完自己生日后的第二天!
假如说先前那些每隔一年就刊登一次的招聘广告,带给肖汉杰的是怎么也猜不透的谜题的话,那么现在他眼前的这些讣告,则足以使他陷人极度的绝望和恐惧之中。
主编助理这个看似不错的职位,实际上是一个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职位。此时的肖汉杰,感觉自己就仿佛站在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面前,稍不留神就会跌进那深渊之中,永世不得翻身
。
肖汉杰用颤抖的手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二零一零年一月二十日。他脑子里一个激灵,猛然想起,明天,正好是自己的生日。如果按照报纸上那些讣告的内容推测的话,
自己这个新任主编助理的死亡日期应该是二零一零年一月二十二日,也就是后天,自己过完生日的第二天!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张二零零六年的报纸上,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曰竟然和第一个死亡的赵松林在同一天,不仅如此,两人就连出生的年份也在同—年。也就是说,他和赵松林
,根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
难道这是一个恐怖的死亡循环!肖汉杰感觉到身上越来越冷,而他心里的寒意更是悄然滋生,那种寒意,甚至比身体所能感受到的寒意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突然觉得,这个小小的资
料室,实际上就是禁锢他的死牢,他再也待不下去了,猛然起身,拉幵资料室的门冲了出去,径直闯进了主编室里。
正埋头看着一份文件的钟主编抬起头来,看见没有敲门便闯进来的肖汉杰,似乎早有准备。他微微一笑,指着屋角的沙发说道:“坐吧,有什么事儿慢慢说。”
“我……”肖汉杰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开口说道,“钟主编,我不想干了,我要辞职!马上就辞!”
“哦。”钟主编轻轻地点了点头,“你是看到了什么吗?”
肖汉杰急忙摇了摇头,说道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觉得自己水平有限,干不了主编助理这么重要的工作。”钟主编听完,一言不发地盯着肖汉杰,脸上却依旧挂着一丝微笑。
此时,主编室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尴尬而沉默。肖汉杰悄悄抬眼看了看钟主编,发现他那张微笑的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心底不由有些害怕,心底暗自打
了个寒噤。
过了好一会儿,钟主编还是没有说话,他却再也忍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低声说道:“钟主编,那我走了。”说完之后,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还没等他踏出主编室的大门,身后传来了钟主编低沉的声音:“当年,刘明晖和王智勇的想法也跟你一样,以为辞职离开报社就没事了,可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6】
“错误的代价就是死亡吧!”肖汉杰回过头来,瞪着钟主编,眼中燃烧着
毫不掩饰的怒火,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明知道会死人的,为什么还要选我?”
钟主编直视着他的双眼,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是我选的你,还是你选的我?”
“我选的你?”他被钟主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钟主编依旧定定地看着他,过了好半天,他脸上终于掠过一丝疑惑的表情,
迟疑着幵口说道:“如果你坚持要辞职离开,我不会拦你。不过,我希望你可以留下来。”
“留下来!留下来等死吗?就像刘明晖和王智勇他们一样,最后变成你们报纸上的一则讣告!”肖汉杰激动地冲着钟主编吼了起来。
钟主编见他的情绪有些失控,急忙说道:“如果你真的不是他,只要一离开,厄运会来得更快。而你留在这儿,也许还能避过此劫。”
肖汉杰用一种将信将疑的眼光盯着钟主编看了半天,终于泄气地说道:“好,我就再信你一次,不过你得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钟主编点了点头,问他:“你知道你在报纸上看到的招聘广告是谁发的吗?”
“报社的招聘广告,自然是你们报社发的,我又怎么会知道是谁发的。”肖汉杰觉得钟主编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不满地撇了撇嘴。
钟主编摇了摇头,说道:“也许那广告真的是我叫人发的。可事实上,我从来不E得自己叫下面的人发过这样的广告。”
“不是你那是谁发的?”丹汉杰觉得钟主编的话越来越奇怪了,忍不住问道。谁知道钟主编却叹了一□气,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如果能知道的话,我比你更想知道。”这一来,肖
汉杰更加糊涂了,他只能皱着眉头,盯着钟主编,等他继续说下去。
钟主编抬起头来看着肖汉杰,脸上露出一片茫然的表情,而他的眼神,此时也显得格外的空洞。
肖汉杰看着钟主编在片刻之间就变得十分怪异的表情,突然觉得主编室里的温度不知道为什么变得低了起来。他刚这样想着,一股毫无来由的凉风就吹进了他的后颈窝里,让他禁不
住打了个寒噤。
肖汉杰猛地回头,身后却什么也没有,他不太放心,又左右环顾了一圈,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可即便如此,他的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总觉得屋里不止有自己和钟主编两人。
这时候,钟主编开口打破了屋里那种让人窒息的沉默:“我第一次看见那个招聘广告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编辑。我现在依旧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二零零六年一月十七日,我刚
上班不久,就看见当时报社的主编孟主编怒气冲冲地从办公室里出来,手里扬着一张报纸,很生气地问报纸上的招聘广告是谁发的。
“那段时间,我们报社根本就没有招人的计划,所以不会发招聘广告。而且,这个招聘广告的内容也让人奇怪,特别是招聘要求里居然有一条是水瓶座,这简直就是恶搞!可是,一张
报纸从最开始的采写编辑,到最后的印刷出版,中间环节很多,审核把关的人也不少,出现这样的失误几乎是不可能的。孟主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所
以他大发雷霆,让大家全部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追查这件事,可惜不管他怎么查,结果都一无所获。
“那天下班之后,大家都留了下来。因为报纸上出现的错误广告,势必引起一些连锁反应,我们必须做出对策,来应付这些反应。其中最难应付的,自然是那些看到广吿前来应聘的
人。”
【7】
钟主编说到这儿,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虽然当年我只是个小编辑,但是我为人处世十分机灵,办事儿也很牢靠。所以孟主编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让我想办法将那些前来应聘的家
伙全都打发走。
“第二天,报社门外果然挤满了前来应聘的人,我把这些人全部请到了我头天晚上连夜布置出来的一个空房间里,煞有介事地开始了面试。报社里所有的人都明白,这是一场没有胜
出者的面试,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全报社p的面子走的一个过场。面试一直搞了一整天,应聘的家伙一茬茬地被我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打发走了。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叫赵松林的
小伙子还没有面试了,
因为当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了,我匆匆忙忙地问了他几个问题后,便告诉他不合适,把他给打发了,之后就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报社。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第二天,那个赵松林又来了,他旁若无人地走进报社,非常热情地跟遇到的每个人打着招呼,就连门卫都没好意思拦他。他来到报社之后,非常勤
快地干起了这样那样的杂活,怎么劝也不肯离开。后来孟主编来上班了,他看见赵松林,便问他是谁,赵松林当即理直气壮地回答他,说自己是新聘的主编助理。
“随后,我就被孟主编叫进了主编室,问我赵松林的事儿。我如实向他汇报了情况之后,孟主编就给我下了死命令,要我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赵松林赶出报社,除了报警之外。
”
说到这儿,钟主编突然打住了话头,向肖汉杰问道:“你猜我是用什么办法把赵松林赶走的?”
肖汉杰完全被钟主编讲的往事吸引住了,顺口问道:“您用的什么办法?”
钟主编笑了笑,说道:“我给精神病院打了个电话,他们就来了个车,将他拉走了
这时,肖汉杰想起了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的讣告,疑惑地问道:“赵松林既然已经进了精神病院,为什么你们报纸上的讣告,还写着本报主编助理赵松林同志什么什么的?”
“怪就怪在这儿。”这时,钟主编的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沉思了片刻,才又缓缓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那则赵松林的讣告,当时是孟主编让登上去的。当时报社里的
人都很奇怪,孟主编怎么会知道赵松林的死讯?赵松林的讣告又怎么会登在我们报纸上,而且还莫名其妙地给他添上报社主编助理的头衔。”
“对啊,这到底是为什么?”肖汉杰也忍不住问出了口。
“这些为什么,永远也没有人可以回答了。”钟主编缓缓地摇r摇头,沉声说道,“在报上刊登出那则讣告后的第二天,孟主编就在主编室里跳楼自杀了。”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钟主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孟主编死了之后,我接任了他的主编位置。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做事,心想: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
去了,只要不去深究,大家就会淡忘掉。可是,我完全想错了,因为到了第二年,报社又出事了!”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讲道:“当时我在外地出差,无意中看到我们的报纸上竟然又出现了一则招聘主编助理的广告,广告比头一年出现的时间早了一天,却连续在报纸上登了两天,我
看到的已经是第二天登广告的报纸了。于是我勃然大怒,立刻打电话回编辑部询问这则广告是谁发的,可他们竟然告诉我,这则广告是我亲自打电话回去叫他们发的,他们还说,我
在电话里特别嘱咐,一定要加上水瓶座这条要求。”
钟主编说到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压住心底的恐惧,片刻之后,他嘴里才轻轻地吐出了一句话,“可是,我自己却对此事毫无印象!等我赶回报社时,果然又有许多人前来
应聘,我担心一年前的事会再次发生,就胡乱选了一个人聘为主编助理。不过事实证明,我做错了,没过多久,新招聘的主编助理又出事了。
“从那以后,报社里就流传开了一种说法,说这是赵松林的诅咒!报社的老员工大多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纷纷辞职离开。我只得招些新人,勉强将报社维持下去。可怕的是,
这五年来,不管我怎么小心,报纸上总会出现那奇怪的招聘广告,而手下的人,都众口一词地告诉我,是我亲自吩咐他们发的。就这样,我们报社年年都会招聘一个水瓶座的助理,
而招聘来的新助理,干不了多久就会出事。我想,除非报社关门,否则,这个噩梦还得延续下去。”
【8】
听完了钟主编的话,肖汉杰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我算是明白了,这个主编助理的工作,其实就是代替你这个主编去死!”
“也许你和他们不一样!因为你不但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钟主编顿了一顿,眼里射出了异样的光芒,他直勾勾地盯着肖汉杰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我有个感觉,
这事是从他开始的,应该由你来结束!”
“你什么意思?”肖汉杰不解地问道。
这时,钟主编拉开自己面前的抽屉,默默地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他,说道:“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肖汉杰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张应聘人员登记表,表格除了应聘人的基本资料外,右上角还贴着一张照片。
突然,肖汉杰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蓦地傻住了。他看见,在那张表格的姓名栏中,赫然写着“赵松林”三个字。不过,让他心惊肉跳的并不是“赵松林”这三个字,而是贴在表格
右上角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竟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肖汉杰突然失魂落魄地喃喃念着。
“你知道什么了?”钟主编见他神情不对,急忙问道。
肖汉杰木木地发着神,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他好像才回过神来,xt钟主编说道:“我们去一趟精神病院吧,我敢肯定,那个赵松林根本就没有死!”
“你怎么知道的?”钟主编吃惊地问道。
“我想,赵松林很可能是我没见过面的孪生哥哥。”
“你的孪生哥哥!”钟主编的眼睛瞪得溜圆,不相信地看着他。
肖汉杰说道:“我母亲临死前曾经告诉过我,我有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孪生哥哥。我哥哥一生下来就被我父亲送人了,母亲让我有机会一定要找到哥哥,告诉他,把他送给别人这件事
,使他们一直很后悔。”
“既然后悔,为什么又要送?”钟主编问道。
“母亲说,那是父亲的决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根本就不顾母亲的阻拦,坚持把哥哥送给了一家姓赵的。后来父亲过世之后,母亲去找过哥哥,可是他已经不在赵家人那里
了。赵家人还告诉我母亲,我的哥哥是个怪物,我母亲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时,赵家人却又缄口不言!”肖汉杰回想起往事,
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听完肖汉杰的讲述,钟主编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自言自语道:“你父亲到底为什么要把你哥哥送给别人呢?难道是他迷信,觉得你哥哥的八字和谁相克?”
钟主编的话音刚落,肖汉杰便猛地怔住了,他就像是一个被惊醒的梦中人一般,喃喃自语道:“星座,是星座!我曾经看过一本星座书,上面写着,水瓶座的敌人,就是水瓶座自己
!我和哥哥都是水瓶座的,我们天生就是敌人,如果我们在一起生活的话,两个只能活下来一个,父亲为了保住我们两个,才迫不得已把哥哥送人的。”
“荒谬!世界上那么多水瓶座的孪生兄弟,难道都只能活一个!”钟主编对肖汉杰的话裉本毫不相信。
过了好一会儿,肖汉杰的神态终于恢复了正常,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的,我们和其他人不同。算了,不说这些了。对了,出了这么多事,你们难道就
没有想过去证实一下,我哥哥他到底死了没有?”
“你哥哥没有死,这我是知道的。这几年,精神病院一直联系不到他的亲属,是我和曹医生给他做的担保,他才能在里面住着。所以,我根本就不相信报社出的那些事是他的诅咒。”
钟主编回答道。
“曹医生?”
“就是来报社带走赵松林的医生,他告诉我说,在没有找到赵松林亲属的情况下,只有我和他共同担保,他才能在精神病院里待下去。而且,他说不用我承担任何的费用,我就答应
了。”钟主编解释道。
“别说了,咱们走吧,等见到了赵松林,我想我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肖汉杰转身就朝门外走去,钟主编也急忙起身跟了过去。
他们赶到精神病院时,已经过了探访时间。即使钟主编掏出了自己的记者证,那个铁面无私的门卫也不买账,根本不放行。
最后,钟主编只得掏出手机,给曹医生拨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儿,门卫室里响了电话铃声,门卫接完电话之后,走出来打开了大门,把他们放了进去。
进门之后,两人没走多远,就看见前方迎面走来一个穿白大褂的,钟主编认出了那人正是曹医生,赶紧上前和他打了招呼。
曹医生和钟主编寒暄完之后,抬头看见了肖汉杰,脸上突然一怔,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钟主编急忙介绍道:“这是我的助理。”
曹医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身问肖汉杰:“你是赵松林的亲人?”
肖汉杰点了点头,回答道:“我想是的。”
曹医生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说道:“那我们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他。”
三个人一起走进了精神病院的住院部,曹医生把肖汉杰和钟主编带到了四楼的一个房间前面,对两人说道"‘里面就是赵松林。”
【9】
肖汉杰和钟主编把眼睛凑到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前看,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形容憔悴的人,正跪在病床前,手里握着一支笔,在床单上俯案疾书,似乎正在写着什么。
“他在干什么?”钟主编问道。
“写稿子呗,他说自己是报社的主编助理,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他操心,特别是报纸上的重头稿,他一定要自己写,别人写的他不放心。”
钟主编点了点头,又问道:“他除了写稿子,还做些什么。”
曹医生回答道:“他是我们这里最好管的病人。他不写稿的时候,经常采访我们的医生护士。”
“采访医生护士?”钟主编吃惊地张大了嘴。
“是啊,他拿本杂志卷起来做麦克风就可以完成采访了。”曹医生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一丝变化。
这时,在一旁很久都没有说话的肖汉杰突然问道:“他写过一些什么稿子?”
曹医生摇了摇头,说道:“几乎什么都没有写过,他用的笔是橡皮做的假笔,我们不会给他提供真正的笔,害怕他用来自残。”
肖汉杰皱起了眉头,继续问道:“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写过?”
曹医生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肖汉杰,看了半天之后,终于缓缓地说道:“他写过一些招聘广告,招聘报社主编助理的。对了,还有一些讣告,也是主编助理的,不过都有名有姓
的。”
“他是用血写的吧?”肖汉杰又问。
“嗯,他趁医生和护士不注意时,咬破自己的手指写的。”曹医生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随后,他奇怪地问肖汉杰,“你怎么知道的?”
肖汉杰朝屋子里努了努嘴,说道:“是他告诉我的。”看到曹医生和钟主编惊异的表情,肖汉杰微微一笑,又说道,“他是我的哥哥,我们的血脉是相通的。”
曹医生点了点头,问道:“要不要进去看看他?”
肖汉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他知道我来看过他了,他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不想有人打扰。”随后,他又回头对钟主编说,“我们走吧。”
钟主编目瞪口呆地看着肖汉杰,问道:“就这么走了?”
“不走干什么?难道你也想跟我哥哥一样,在这里住下来。”说完后,肖汉杰又转身对曹医生说,“我哥哥让我谢谢您的照顾,他说您的研究很有意义,他会很配合的。他唯一的条件
就是,等您的研究成果发布那天,您得接受我们报社的独家专访。”
曹医生先是一愣,随即便流露出了十分高兴地表情,忙不迭地答应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一旁的钟主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他嗫嚅着问道:“那咱们报社的事儿……”
肖汉杰朝门里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温柔。看了一会儿,他回头对钟主编说:“他一直不喜欢别人去做他一直想做的事,但我是他的亲人,那些事由我来替他做的话,他
是能够接受的。我想,今后报社里再也不会出什么怪事了。”
说完之后,肖汉杰便转身离开了病房,朝楼下走去。钟主编望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怪怪的,于是他乂凑到那间病房的看窗前,朝病房里望去。这时,病房里一直埋着头的赵松林猛然
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了钟主编一眼,钟主编觉得那眼神犹如一把快刀,带着冷森森的寒意,直剌进了自己心里。
钟主编猛地一哆嗦,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冷噤。“咱们也走吧。”曹医生在背后拍了拍钟主编的肩头。
钟主编这才回过神来,和曹医生一起离开了病房。两人走着走着,钟主编突然想起一件事,向曹医生问道:“你在做什么研究?
“哦,这个嘛……”曹医生有些支支吾吾地不愿意回答。
“你都答应了由我们报社给你做独家专访,现在先透露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钟主编的门气里有些不满。
曹医生见敷衍不过去,只好很不情愿地说道:“我的研究范畴应该属于人类脑部潜力方面的活动吧,具体的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我发布研究成果时,你就会明白了。”
两个人的背影离赵松林住的那间病房越来越远。
【尾声】
半年之后,某大学的阶梯教室里。
站在讲台上的曹教授,正用教鞭指着身后屏幕上的一张人脑解剖教学图幻灯片。
“我们正常人的脑细胞大约有140亿到150亿个,但只有不足10%的部分被开发利用,其余大部分都处于休眠状态。一直以来,有许多科学家都致力于开发大脑潜能方面的研究,却鲜有
什么值得瞩目的成果出现。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假如开发人脑潜能的技术一旦实现,人类的生活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巨大变化?
我曾经遇到一个研究对象,所有人都认为他的是疯子,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而事实上,他不但不是疯子,而是一个超人,一个脑部潜能开发远远高于常人的超人。
当时,他被关在一间与世隔绝的病房里,从未与外界接触过,却做到了许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而后来我们才发现,这些事情,竟然是他通过遥感指挥在精神病院外的孪生弟弟完
成的。他的弟弟本来是个普通人,但是在被他遥感指挥的过程中,也具有了某种特殊的能力……”
曹教授讲到这里时,礼堂里一片哗然,学生们似乎并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其中一个学生还大胆地站起来发问:“曹教授,您说的某种特殊能力,指的是什么能力?”
曹教授笑了笑,说道:“如果我说是催眠和使人失忆,你们会不会觉得是天方夜谈。”
“只要曹教授能拿出证据来,我们就相信您。”那学生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曹教授摇了摇头,关掉了幻灯,又合上自己面前的讲义,这才抬头对下面那个学生说道:“如果我能拿得出证据证明我的研究,那么我现在站的,不会是这个讲台,而是诺贝尔生理
学或医学奖的颁奖台了。”
而就在曹教授对学生畅谈自己研究课题的同时,精神病院的病房里,赵松林突然站了起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把耳朵贴近房门,听了一会儿之后,便又回到了病床前。
他在病床前跪了下来,左右环顾了一下,然后将右手的食指伸进了自己嘴里,猛地一口咬了下去。随后,他取出食指,举到眼前,看着指尖冒出的鲜血,嘴角一咧,露出了一个诡橘的
笑容。
赵松林将淌着鲜血的食指慢慢地伸向床单,一笔一画地写起字来。片刻之后,两个红得触目惊心的血字出现在白色的床单上一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