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恐怖片。
“凶手是谁?”白萱将剧本翻完,奇怪地问,“为什么没有结局?”
“编剧故意没有写上结局,让我们在拍摄的过程中见机行事。你想,如果连我们都不知道结局,观众还能猜到结局吗?”
白萱不得不同意,这倒是个好方法。
朱馨神秘地说:“你知道吗,写这个故事的编剧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他的亲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他现在已经风烛残年,想要将这里的故事讲给世人听,于是出资拍摄这部恐
怖电影。”
白萱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这个旧校舍里真的有财宝?”
“这个就没人知道了。”朱馨耸了耸肩,“曾经有人进来寻找过,只不过从来都没人找到罢了。”她拍了拍白萱的肩膀,“好了,睡吧,我明天一早还要起-
来拍戏呢。真是倒霉,签了公司后拍的第一部戏竟然是这样的烂戏。”
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仿佛所有生命都已经放弃了这个可怕的山谷。
一片死寂。
白萱一向睡得很浅,很容易被惊醒。她做了个奇怪的梦,耳边仿佛有低沉的脚步声响起,她骤然苏醒,打开帐篷往外看了看,好像有人在二楼的某个窗户里走过。她抽了口冷气,有
些害怕又有些好奇,想要跟上去看看。
当她终于忍着恐惧提心吊胆来到大门边,朝里面张望的时候,一只手无声无息地从身后伸过来,按在了她的肩上。
她一个激灵,猛地回头,看到孙秀正站在身后,阴阴地看着她,灯光将他的脸色照得阴暗森冷。
“孙,孙导演,原来是你,吓死我了。”
“深更半夜的,你在干什么?”
“呢,我,我只是……”
“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就出山,别打扰我们拍戏。”
被他那双冷冰冰地眼睛一瞪,白萱觉得浑身的鸡皮挖瘩都冒出来了,胡乱答应一声,匆匆回到自己的帐蓬,重新睡下。
孙秀站在旧校舍大门前,取出一根烟点上,背后昏黄的灯光在他身上留下一道诡异的剪影。
【4】
第二天早上白萱是被一阵唷闹吵醒的,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帐篷里爬出来,看到孙秀正在和郎哈商量着什么。
她找到堂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白鸿说卢东兵不见了。”
“到处都找过了吗?”
“旧校舍里都找过了,我们正打算到林子里去找。萱萱,你和那个女演员就待在营地,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白萱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昨晚跑进旧校舍的黑影,难道那会是卢东兵吗?
等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回来了,白萱连忙迎上去:“怎么样?”
白鸿无奈地摇了摇头。孙秀气愤地吼:“那个小子一定是放我们鸽子了,来之前他就抱怨这是部烂片。”
“有什么关系,反正他的戏也结束了。”朱馨耸了耸肩。
“他还要扮演一个怪老头,我连他的化妆道具都准备好了!”郎晗不满地喊,孙秀看了看白鸿,拍了拍他的肩,“好,就你了,你来补他的缺。”
“什么?”白鸿惊道,“不行,我还要带我妹妹回家。”
“你不是还没找到要找的人吗?”孙秀劝道,“等拍完了戏,我们帮你找。何况今天的天气有些怪,乌云密布,估计要下雨了,你们也不想冒雨走山路吧?”白鸿有些犹豫了,白萱拉
了拉他的手,低声说:“我们不能让苹苹一个人在这里,我们要找到她。”
白鸿迟疑了一阵,最后还是答应了。吃完了午饭,剧组又开始拍摄,这一次是朱馨被杀。楼道里阴暗无光,她在长长的走廊上奔跑,惊恐地看着身后。乌云积得越来越多,天色也越
来越暗,忽然一道闪电划过,随后便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朱馨惊恐地朝窗外看了一眼,脚下绊了一下,狠狠摔倒。她挣扎着爬起来,却仿佛从地板的缝隙里看到
了什么,脸色大变,失声尖叫。
“导演,剧本里好像没有这一幕啊。”郎哈说。
孙秀看着监视器屏幕,兴奋地说:“不要停,继续拍。”
朱馨的尖叫一声连着一声,孙秀大喊:“别光顾着喊,快跳起来逃跑!”朱馨果然跳了起来,跑向孙秀,疯了一般抓住孙秀的胳膊,惊惶地说,尸,尸体……”
“什么尸体啊,剧本里没有这句台词。”
“不,不,不是台词,地板下真的有一具尸体!”
鸿大惊,冲过去肌在地上朝缝隙里看,看见了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和干枯得像树皮一般的脸。
“真,真的有尸体。”他回头对郎晗喊,?决把斧头道具拿来。”
郎晗吓得连忙将斧头扔给他,他抡起斧头朝木头地板一下一下地砍,随着
一声声沉闷的声响,木地板终于被劈开了,一股浓烈的腐朽味迎面扑来。
那是一具男尸,已经完完全全成了一具丑陋的干尸,身上还裹着蓝布中山装,面部扭曲狰狞,像在尖叫。
“他,他是谁?”白萱脸色惨白。白鸿吞了口唾沫,死死地盯着它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杨教授?”郎晗忽然说。
“杨教授是谁?”
郎晗找出剧本:“你们都知道这部电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吧?这里提到了一个杨教授,在解放后被打为了右派,下放到这里劳动改造。后来他莫名其妙失踪了,省里曾派人来调査
过,但一无所获。那个年代很乱,也没有人深究。”
白萱接过剧本继续往下看,故事里的大学生们猜测这位杨教授失踪是因为找到了长寿村的财宝,被校长一家的灵魂杀死了。与他一同失踪的还有教授平时形影不离的笔记本,他从不
让人看笔记本里的东西。有人猜测笔记本里有财宝的消息,找到笔记本就能找到财宝。但男主角找到了笔记本,里面没有藏宝图,全是画。
每一页,都画着一只毒蝎子。
“他心脏处有道刀口。”白鸿解开他的中山装,胸口上的刀口已经萎缩了,皱巴巴的,然依然能看出是被利器所伤。
“这里有本笔记本。”郎哈从尸体衣服口袋里取出一本褐色封皮的本子,众人都围上来,笔记本已经有些腐朽了,书页很脆,他小心地翻开,看见扉页上一行俊秀的小字。
“小心天蝎座的人,他们狡猾、残酷、有仇必报。如果你得罪了他们,就如同一脚迈进了地狱。”
就和剧本中所写的一样,后面的每一页都画着一只毒蝎子。
一种诡异的气氛在众人之间流转,既然杨教授从来不让人看他的笔记本,为什么编剧会知道笔记本里的东西呢?
除了杨教授本人,只有一个人翻看过笔记本。
那就是杀死杨教授的闪手!
“你,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朱馨颤抖着说,“这里是森林啊,又不是干燥的沙漠,为什么尸体会变成干尸?”
白萱打了个寒战:“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将他制作成千尸,埋在这里?”
沉默。
“我们报警吧。”郎晗说。
“就算报警,也已经过了追诉期。”鸿摇头,“这具尸体不过是给媒体提供了一个绝好素材罢了。”
孙秀忽然一拍手掌:“好!真是天助我也,这具尸体也用来拍戏。”
“什么?”郎哈立刻反对,“导演,您这是对尸体、对神灵的不尊重。”
孙秀怒瞪着他:“你是导演还是我是导演?不想干了吗?别忘了是谁让你进剧组工作的!要是没这份工作,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郎晗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只能嚷声。
孙秀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朱馨继续拍摄,白萱无法忍受他们如此摆布一个可怜老人的尸体,一个人独自坐在校舍门檻上看雨。
大雨滂沱,旧校舍正好建在一个洋地上,雨水从林子里淌过来,汇聚在门檻前,白萱终于明白为什么一个校舍要修这么髙的门檻了。
她发了一阵的呆,正在思考苹苹到底哪里去了,却突然看到一抹猩红。
门檻下的水中漂浮着一丝红色,她顺着这红色流来的方向看过去,一直延伸到树林之中。
【5】
树林里究竟有什么?
她站起身,走进雨中,瓢泼大雨顺着她的头发流淌下来,糊住了她的双眼。但她顾不得这些,一步一步接近那片树丛,她觉得自己在接近所有谜团的真相。也许,真相是残酷的。
但她义无反顾地拨开树丛,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这张脸曾经常常挂着微笑,甜甜地叫她姐姐,可是现在它却被埋在泥土中,额头上满是鲜血,雨水冲刷掉
了埋在她脸上的土,令她苍白的脸更加浄狩可怖。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闷得说不出话来,甚至无法呼吸。尖叫就卡在喉咙里,她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也不知踩到了什么,
一屁股摔倒在地。
雨更加大了,她睁不开眼睛,只是觉得好冷,好冷。
糊
“萱萱,快醒醒。”有人轻轻拍打着她的脸,她挣扎着从梦魇中醒过来,看到白鸿的脸,“哥,告诉我,我只是做了个鹽梦,苹苹还活着,对吗?她没
有死!”
白鸿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哽咽道:“对不起,萱萱,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们,都是我的错。”
白萱放声大哭,仿佛要将这两天所有的压抑和不安都释放出来。白鸿默默地抱着她,脸上也满是泪水。当她终于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她再次看到了白苹,她已经被挖了出来,放在某一
间教室里。白萱跪在她的身边,忍着泪检査她额头上的伤,伤n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她拔出来,竟然是一块木屑。
她想起那级断掉的木阶梯,难道苹苹是从阶梯上摔下来致死吗?她被人追赶,匆匆跑上楼梯,却一个不小心,从上面摔了下来。
追她的人是谁?和她一起来的驴友又到哪里去了?
“萱萱。”白鸿握住她的肩,“等雨停了我们就出山,去报聱。”
白萱抬头望着窗外,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呢?
孙秀似乎非常看重这部电影,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是继续拍摄。白萱和
白鸿坐在白苹身旁,相顾无言。
这是他们生命中最长的一天。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渐渐暗了,白鸿为白苹盖上衣物,扶着a萱去别的教室休息,窗外电闪雷鸣,到楼道边时,一道雷响,电灯闪烁了几下,蓦地熄灭
了,吓得二人一激灵。
“别怕,是电线出了故障。”郎晗带着工具出去修电线,好一阵才回来,脱下雨衣,他一边擦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咱们带来的发电机和电线都老化了,
要是一直打雷恐怕够呛,大家注意不要靠近窗户。”
狂风骤雨中,旧校舍成为了一座孤岛,虽然这里邪门得很,众人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搭起帐篷,宿在教室里。
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声将白萱从梦中惊醒,她觉得口中干渴,爬出帐蓬找水喝,却发现放在某个帐蓬外的鞋子少了一双。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个帐篷不是郎晗和孙秀睡的么?莫非他们出去上厕所去了?这样想着,白萱也有些内急,厕所就在走廊的尽头,但她却怎么都不敢一个人去,轻轻推醒了白鸿
,两人提心吊胆地来到厕所,白萱蹲在便池上,忽然听见头顶有声音。
脚步声,极轻的脚步声。
二楼有人!
她匆匆出来,跟白鸿说了此事,白鸿皱眉沉思片刻:“你先回帐篷去,我到楼上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去。”
“你一个弱女子跟着去只会拖我后腿。”白鸿拍了她的脑袋一下,“乖乖听话,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白萱迟疑了一下,只得回到宿营的那间教室,坐在帐篷里,心里很不安稳。二楼的那人究竟是谁,他大半夜地在楼道里游走,究竟有什么企图?难道苹苹就是被他所杀吗?
头顶猛然一声巨响,她像受了炮烙一般跳起来,剧组的其他人也醒了,纷纷从帐蓬中伸出头发生什么事了?”
楼上巨响不断,仿佛有人在打斗,白萱也顾不得害怕了,转身就往外冲,其他人也赶紧跟上,一行人跑上二楼,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剧组的人脸色倏尔大变:“导演!”
他们冲到初二?三的教室外,看见孙秀倒在地上,胸口插了把瑞士军刀,白鸿浑身是血地站在一旁,一道闪电从窗外划过,将这间血腥诡异的屋子照得
一片惨白。
但这不是最吓人的,最可怕的是,木制地板被拿开了一块木板,下面竟然
有一个小夹层,里面并排躺了两个人,一动也不动。
沉默了片刻之后,朱馨发疯似的尖声大叫:“杀人了!杀人了啊!”
郎晗带着剧组的人大吼一声,扑上去将白鸿按倒在地,白鸿喊道:“你们听我说,这是个意外!”
白萱失魂落魄般走到那个小夹层边,里面躺着的两人都是男性,其中一个她认识。
这人正是卢东兵。
【6】
白鸿被绑了个结结实实,白萱虽是弱女子,没有被绑,却也被牢牢看住。郎晗气势汹汹地质问白鸿为什么要杀人,白鸿急躁地说:“这是个意外。我陪萱萱上厕所,听到楼上有声音
,就上来看看,谁知竞看到孙导演肌在初二?三班的地板上找东西。我想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样,就没出声。他把夹层打开,里面竟然有两具尸体,他看了看四周,想将尸体拖出来
,我冲上去制止,问他为什么要杀人,他什么也不说就挥刀朝我扑过来,我和他扭打了一阵,回过神来的时候,刀子已经……”
“胡说!”一个男演员怒吼,“我们导演怎么会杀人,人一定是你杀的!”
“你们要相信我,人真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杀卢东兵?至于另外一个人,我根本不认识!”
郎晗冷笑:“你是为了藏在这校舍里的宝藏吧?你们自己说是来找人,谁知道是真是假?”
白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刀!我哥哥没有瑞士军刀,他不可能杀人!”郎晗脸色一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男演员低声说:“郎哥,好像孙导有把瑞士军刀,上次去瑞士
拿奖带回来的……”
“就算刀是孙导的,也可能是孙导自卫,被你把刀夺了。”
白鸿气得脸色泛白:“你们看看卢东兵身上的伤!”
郎啥査看卢东兵的尸体,已经出现尸斑,看来死了有一天了,他胸口上有
一道很深的刀n,—击毙命。他用瑞士军刀比划了一下,伤口吻合。
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孙秀去瑞士拿的奖是他人生的里程碑,这把瑞士军刀对他来说有非常重大的意义,他一直随身携带,如果昨天丢失,他一定会闹得人仰马翻。
难道,真是他杀了卢东兵?
“不,不可能的。”朱馨不敢置信地摇头,“孙导怎么会杀人呢?他没理由杀卢东兵啊!”
“宝藏?”剧组的一个工作人员说,“孙导似乎很相信这里埋有宝藏,会不会是卢东兵发现了什么,孙导为了独吞财宝……”
郎晗喝止:“孙导不是那种人!”
“郎哥,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剧本真的很烂,以孙导的身份,为什么会接拍这种电影?”
郎晗无话可说,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白萱忽然想到,昨天卢东兵曾从半空中摔下来,正好就落在夹层的上面,
他发现地板下有夹层,还以为下面是宝藏,半夜去寻宝,谁知孙秀也发现了,
二人起了争执,于是孙秀就把他给杀了,打开夹层后,才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财宝,不得已,他只能将卢东兵的尸体藏在夹层里。
“就算卢东兵真是被孙导所杀,另外一具男尸又是谁?”
郎晗俯身检查那具无名男尸,在他身上搜索了一阵,摸出一张身份证,死者名叫张杰,生于一九八三年十一月五日。
“鞋!”白萱指着男尸叫起来,“他穿的登山鞋和苹苹穿的是同一款。”
几个剧组人员围过来,其中一个说:“这种鞋是专业登山鞋,很贵,一般只有驴行狂热爱好者会配备。”
白鸿惊道:“难道他是和苹苹一起来的?”
恐惧如同藤蔓植物,在人与人之间滋生蔓延,朱馨像是想到了什么,冲白萱喊道:“你们比我们先到,一定是你们杀死了他们,你们是杀人魔!”
“胡说!”白鸿怒喝,“那是我们的堂妹,我们为仆么要杀他们?”
“谁知道?堂妹什么的,不都是你们自己说的吗?说不定你们就是杀人狂,
以杀害驴行的人为乐!”
“你美国电影看多了吗?我们像这样的人吗?”
“够了!”白萱仿佛胀破的气球,瞬间的爆发力吓了所有人一跳,一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着她。她强打着精神说,“也许暗中隐藏着一个人,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在,他杀死了
苹苹和张杰,他也打算杀死我和白鸿哥哥。可是这个时候你们来了,他一直躲在暗处,他想要将我们一个一个地杀掉,然后看着我们惊恐万状。”
“不要说了!”朱馨抱着自己的脑袋,美丽的脸因恐惧而扭曲,“不要说了!我不该来的,我根本不该答应拍这个烂片,我下个月十号就过二十五岁生日了,我男朋友要向我求婚,
送我两克拉的钻戒,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白萱愣住了,回过头去看白鸿,二人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诧。
“我也是下个月生日。”白萱说。
“我也是。”白鸿说。
郎晗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沉默了片刻,说我也是。”
其他剧组人员纷纷互望.?“我们也是。”
“下个月是十一月,难道你们都是二十二号之前生日?”
众人面面相觑,白萱脸色白如冬雪:“我们……都是天蝎座的?”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朱馨的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是鬼,当年死在这座旧校舍里的校长一家的冤魂!他,他们要我们陪葬!”说到“葬”字时,她猛然指向黑板,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只粉笔画的蝎子仿佛正对着所有人狞笑。白萱抱住朱馨:“不会的,这个世上不可能有什么鬼魂,这是巧合!”
“巧合?十几个天蝎座的人聚到一个鬼地方,这种巧合的几率有多少?”白萱无言以对,她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
“总,总之先把白鸿哥哥放开,现在我们要齐心协力。”
郎晗回头看了看白鸿,解开了绳子:“从现在开始,无论做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绝不能走散,明白吗?等雨一停,我们立刻离幵这个鬼地方!”众人相互扶持着走下楼去,经
过楼道时,白萱又看到了那级被砸断的木头
台阶和地上的血迹。她停下步子:“等等。”
“又怎么了?”白萱将干涸的血迹抠下一小块放在鼻下闻了闻,“是真正的
血。”
“这里怎么会有血?”白鸿说,“我还以为是油漆。”
“苹苹就是从这里摔下来的。有人推了她一下,她的脑袋重重砸在那级台阶上,又翻滚下来,最后倒在这里。”
“够了,不要再说了!”朱馨仿佛要崩溃了,白鸿抱住白萱,“萱萱,不要再想了,这样下去我们也会发疯。”
白萱躲在他的怀抱里,浑身瑟瑟发抖。
这是他们一生中最长的夜晚,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电压不稳,灯光明明灭灭,闪烁不定,又为这恐怖的夜增添了一份诡异。
夜过去了一大半,大家撑不住,渐渐地睡过去了,白萱迷迷糊糊地仿佛陷人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四周黑漆漆的,像一口深不见底的锅子。
“萱萱。”她悚然一惊,猛然回头,看见苹苹满脸是血地站在黑暗中,朝她伸出手,嗓音悲戚颤抖,“萱萱,救我。”
“苹苹,告诉我,是谁杀了你!”
苹苹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她每走一步,鲜血都会顺着她的躯体往下淌,滴落在木制的地板上,像一朵朵盛开的玫瑰花。
“救我。”她的手奋力向前伸着,这个时候,白萱看到她握在手中的东西。那是一部手机。
【7】
白萱从梦中惊醒,吓得满身冷汗。
“萱萱,做噩梦了?”白鸿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有我在呢。”
“哥,跟我来。”白萱拉着他来到白苹陈尸的房间,在她身上翻找,白鸿皱眉,“你在找什么?”
“手机。”
“手机?你找手机干什么?”
“昨天我曾收到过一条短信,是从苹苹的手机上发出来的,但那个时候楼道上有血,她可能已经死了。”白萱没有找到手机,沉思了一阵,“走,去楼上看看
二人又来到初二?三班教室,两具尸体并排躺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昧。白萱却顾不得这么多,又在张杰身上翻找了一阵,当她的手摸到他的怀中时,脸色一变。
“找到了。”她拿出一只小巧的手机,背后贴着一张大头贴,白家的两个女孩在里面巧笑倩兮。
“如果我收到短信的时候苹苹已经死了,那么给我发短信的人就不是苹苹,而是张杰。”白萱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活着,为什么他不直接来找我们,反而要发短
信?难道他被囚禁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条短信,白苹对手机进行过设置,每一条发出的短信都会储存进已发短信里。
她迫不及待翻出那条短信,脸色却变了。
“白苹的哥哥杀了白苹。”
白萱的胸口一片冰凉,双手无力,几乎握不住手机。她回过头,看见一脸阴郁的白鸿:“哥,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他骗我……”
“萱萱,你听我解释???…”
白萱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可怕的东西,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转身就往外跑,白鸿追出来,抓住她的胳膊:“萱萱,你听我说,这是个意外。我背着你到了这里,白苹和张杰却说这只是个
玩笑,我很生气,和苹苹争论,一个不小心就……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张杰呢?也是意外?”
白鸿颤抖了一下,无言以对。
白萱突然觉得很害怕,原来她醒来之前,苹苹就被哥哥杀了。原来哥哥让她一个人待在教室里,不是去找苹苹,而是去杀逃跑的张杰。
他对她那么温柔,竟然是为了去杀人!
“你太可怕了!”她的胸口像被狠狠打了一拳,将白鸿猛地推开,白鸿后退了几步,在台阶上一脚踩空,仰身摔了下去。
沉闷的巨响之后,白鸿躺在楼道下,一动不动。
“哥?”白萱呆滞了几秒,冲了下去,将他扶起,却发现他脑袋上都是血,摔下来时正好撞到了那级断掉的台阶,尖锐的断口刺进了他的脑袋。
“不——”她凄厉地尖叫,窗外劈过一道惊雷,灯光蓦地熄灭,电线带着白光落下来,打碎了窗玻璃。
火光熊熊燃起,剧组人员全都冲出来:“失火了!”
“快走!”郎晗扶起白萱,朝大门跑去,奇怪的是,外面雨那么大,火却烧得极旺,已经封了正门,朱馨大叫,“是诅咒啊,我们都要死在这里……”后面的话被崩塌的房梁生生打
断。四周都是咳嗽声和尖叫声,白萱站在火中,灼人的气浪在她身边翻涌。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曾戏言,他们兄妹三人以后要死在一起。
一语成谶。
白萱睁开眼睛,看到惨白的天花板。
“萱萱,你终于醒了。”白鸿兴奋地抓住她的手,她茫然地看着哥哥,“你还活着?”
“当时我们出了车祸,你伤得很重,医生说你很可能永远都醒不了了。”白鸿的眼圈有点红,宠爱地抚摸她的头,“醒了就好。”
“苹苹呢?”
“她没事,都怪那个叫张杰的驴友,撺掇她跟咱们开玩笑。”
“那条短信……只是个玩笑?”
“萱萱,你别生她的气,她已经很后悔了。”
难道发生在天蝎校园的一切,都只是梦吗?
白萱愣了几秒,忽然哭起来。没有人死,真是太好了。
白鸿还以为她生气了,连忙安慰,她摇了摇头,侧过脸,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本笔记本。
“这是什么?”
“这是我写的新小说,以旧校舍为舞台,发生的一系列杀人案。”白鸿将笔记本递给她,“你昏迷的时候,我一直念给你听。”
白萱翻开,扉页上写着四个清晰俊秀的字天蝎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