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云焰呐,可不是‘她’不原谅,明明是苏沫儿一见了‘她’就得拔剑冲脖子砍过来。

算是邪了门了,天下这么大,唯一的一对兄妹居然都与‘她’有几分恩怨。若是云焰再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来个兄妹携手,妹妹是为了乌黑靓丽的黑发报仇,哥哥是因为骗酒骗色骗感情雪恨,不死不休的,天涯海角全力追杀。

想到那个场面,‘她’不自然的咽下好大一口唾沫,连连飞身,干掉四个后才气喘吁吁的寻找新的藏身地点。

‘她’的强悍杀伤力终于引起五蠹刺客的注意,不管云焰如何状似凶狠的抡着他的烈火剑,都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对手扑上‘她’,先前分兵两路各自为战的策略宣告结束,云焰立即返回到她身边,一柄硕大的宝剑恶狠狠的插在树干上,威风凛凛的拦在‘她’面前。

那是一种昭告,一种宣示,不管是谁,想要动身后的女人,必须得踩着他的尸体过去。

“太硬,莫要强拼。”一道阴森森的话语拦住了厮杀,五蠹刺客同时后退三丈,将两人团团围住。那人仿佛是这伙人的首领,倨傲道,“云焰,你是逃不出的,不如投降吧,我们答应不伤你的性命。”

“那我呢?也不伤吗?”‘她’闲闲的接口问。

那首领道,“你杀了我们十几个弟兄,即便是我想放了你,其他兄弟也不肯。”

杀孽太重,对五蠹部落这种睚眦必报的民族来说,哪怕是一条人命都是他们倾巢出动、万里追杀的好借口。

‘她’耸耸肩膀,一副真遗憾的表情,手指间捅了捅云焰的腰眼,“喂,你不必管我,保命要紧,都流了这么多血,再打下去对你不利,我瞧着他们并不是想杀你,是想逼你妥协然后再谈谈,可别放过这个机会哦。”

泪不语8

云焰啐了一口吐沫在树下,极度粗鲁,也极度男人,不屑道,“人和臭虫哪有什么好谈的?本尊可是有身份的人,传扬出去坏了名声,那不是生不如死吗?”

‘她’缓缓的半蹲下,抬高脖颈仰望云焰,那双黑里带红的瞳孔,几分深情、几分坚毅。

于是也跟着笑了,冷冷的、绝美的眨眨眼,“那感情好,我和这群臭虫也有解不开的仇怨,不死不休。看来咱们俩至少还有一样相似的目标。”

“死的人是你们才对吧。”首领又开始飘飘荡荡的诡笑,那种用口腔上颚发出的尖利嗓音让人听了禁不住毛骨悚然,甚至连山林里栖息的猫头鹰,也拍打着翅膀,惊飞而去。“五蠹所属,听我号令,格杀!!!”

‘她’瞅准机会,迅速的朝首领所在位置扑杀过去,却被早有准备的刺客们从半空中拦截回来。他们也只是虚晃几招将她逼退而已,待确定五蠹首领脱离战圈后,身后空闲的刺客们同时取出贴身最剧烈的毒物,朝二人的方向丢过来。

“注意,是活物,不可沾身。”‘她’大吼警告。

“蓉,别用手接,拿匕首挡开。”几乎同时出声,云焰不顾自身,心里全是她的安危。

五蠹首领面对这一幕仿佛觉得很有意思,从怀中掏出一对儿奶黄色的小蛇,是五蠹部落三大虫王之首,剧毒黄青丝,见血封喉。这种蛇天性成双成对,死了一只另外的伴侣绝对不会独活,由于实在太珍贵难得,平素他是不会拿出来随便用的。

今天忽然就有了这种兴致,如果底下这两个苦苦挣扎的年轻人能死在黄青丝的毒牙下,也算一件雅事。

双手各执雄雌二蛇,找准间歇就对着云焰和‘蓉’撇了过去,那剧毒黄青丝天生具有灵性,竟立即领会主人的动机,借力使力调整姿态,张开小嘴,同时向二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咬过去。

泪不语9

蛇性喜冷。

那雄蛇察觉到云焰手中的烈火剑竟然散发出浓烈的硫磺气息,竟不敢上前,撂尾巴中途改变方向,紧随爱侣之后,直奔着‘她’飞去。

两刀给先到的雌蛇分了尸,‘她’却怎么都想不到那雄蛇还会自己选择噬咬对象,仓促间避之不及。

那雄蛇见雌蛇惨死,獠牙爆突,竟在一瞬间做出反应,把全身的毒性都挤压在牙齿附近,力求要与‘杀妻仇人’来个同归于尽。

‘她’唇边泛起苦笑,真是想不到今天竟然要命丧于此,都来不及与小瞳乖乖和暖暖宝贝告个别,人生大起大落,果然猜不透哇。

一只修长的手臂毫不迟疑的伸到‘她’胸前,正对上黄青丝的毒牙,隔着衣物,发狂的雄蛇竟然还是将一点毒液注入了他体内,就被‘她’的匕首恶狠狠的拆成四段,一脚踢飞。

云焰的身子软软的瘫倒,他修炼的武功本就是烈火属性,从小有意识的吞咽一些毒物,让身体自然产生抗体。虽然黄青丝毒性剧烈,竟没有立即取了他的性命。

‘她’手指飞快的封住云焰周身大穴,抑制血液流动,“混蛋,谁要你多管闲事伸胳膊过来,让我欠你这么大的人情,以后怎么还?”

云焰的眼中全是温暖的笑意,嘴唇青紫,已然说不出话来,深深的望一眼‘她’的轮廓,眼前一黑,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周身的真气化为最后一点残存的力量护住心脉,按压住云焰的手腕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这个傻瓜,怎么如此不爱惜性命,连‘她’究竟是谁都没闹明白,就肯拿命换‘她’的生存。

真傻!!!真是傻!!!!

‘她’不敢随便移动云焰,就让他维持瘫倒的姿势斜倚在树干上,缓缓站起来。

“我答应过一个老头子,此生能藏则藏,尽量不要动用真正的力量。可惜,又要失信了。”‘她’把双刃匕首扔在一旁,拎起云焰的烈火剑,感受认主的神兵发出嘶嘶哀鸣。

泪不语10

强行压制骨骼维持女子身形让‘她’最多只能发挥七成的战力,剩下的那三成始终得潜伏着不能使用。

云焰不生不死的昏迷着,他再没必要装给任何人看,于是收回内力,身体像碎了一般嘎巴嘎巴脆响,在五蠹刺客的面前,由一个娇小的女子一点点变身为高大健壮的成熟男人。

“今夜,见到此景之人,谁都不可以离开。”颜融低下头,望了一眼毫无生气的云焰,又抬眸霸道的说,“若他死掉了,你们全部都要陪葬。”

“方才不是女人?怎么又变成男人了???”刺客堆里窃窃私语,对这样奇异的突变,搞不清楚状况。

阴沉的夜色终于被风吹散了阴云,皎洁明亮的月光铺撒于山林之中,透过斑驳的枝叶落在颜融裸露的躯体上,一片片撑不住身体膨胀而散落的衣物已经飘落到树下,被风一吹,不知去向。

爱惜的摩挲烈火剑火红的身躯,颜融道,“这套剑法只有你这样的神兵利刃搭配,才能发挥出最完美的力量,接受我吧,至少在今晚配合我送这群臭虫下地狱,也算是为了你的主人报仇。”

隐隐颤动的烈火剑听到了这番话,竟然真的停止哀鸣。

颜融满意的点点头,剑尖直点那现出身形的五蠹首领,“蛇是你放的?交出解药。”

黄青丝号称蛇中之王,得来极为不易,今天在眼皮子底下被这个不男不女,变来变去的家伙切成好几段,疼的这首领心尖都在颤抖的痛。别说他没有解药,即便是有,也绝不会交给他去救火神教的云焰。也顾不得装神弄鬼的怪笑,他怒道,“马上就送你下去陪云焰,等到了阎王爷面前,你们俩还需要什么解药嘛。”用鼻子不屑的哼一声,他手指云焰,“中了黄青丝的毒,天王老子也救不了,死心吧。”

他非常的有自信,多少江湖上有名号的好手惨死在那两只死去的雌雄小蛇身上,只要被咬中,就没一个可以幸免。

泪不语11

颜融板着脸,晃晃脑袋,“我不喜欢你的臭手指着我的朋友,所以”如鬼魅一般的残影划出一道弧线,手起刀落,一截断臂横飞,他已经落回到云焰身旁继续道,“不敬我兄弟者,断你一指。”

在场数十人,没人看清他究竟是怎样突破这重重包围,而靠近五蠹首领,甚至连身体都还没来及感受到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便已经看到曾经属于他的手臂远远离他而去。

啊!!惨叫才出口,立即又被他咬紧牙关强忍住,成团的冷汗湿透了全身,还有喷射状的鲜血,从伤口处迸射老远,“不是只断一指吗?老子整只手臂都没了。”

颜融歉意的抓抓头发,“不好意思,砍过头了。等会剁那只的时候,我多给你留点。”

这还是人话吗?偏偏他还说的那么认真。

让人根本控制不住,对这裸男的恐惧感。

他只有重点部位还挂着几团破布,长发随风飘扬,将那女子的头饰晃个七零八落,好诡异的打扮,好霸道的气势,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天底下真的有既矛盾又出奇的和谐的存在。

“最后一次机会,给我解药!”颜融冲那个站不稳身形,被两名手下搀扶着身体的首领勾勾手指。虽然声音并不高,却令听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想战栗。

“那蛇儿的毒,世间无人能解。”直到此时,首领还存着搅乱颜融神智的心思。瞧他对火神教的云焰很是在乎,关心则乱,只要他一分心,到时候自己这边的人同时出手,他就不相信取不掉他的性命。

颜融还是轻轻点头,烈火剑的红光仿佛把他那双爱笑爱闹的眼眸也染上了血色,“既然如此,你们索性都先下去等着云焰吧,若是真的见到他,在他再杀你们一次之前,帮我转达,说‘蓉’对不起他,下辈子若是有机会,再还他今生这份救命之恩。”

泪不语12

时间过去了仿佛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个呼吸到另一个呼吸的交替,颜融从那种无法控制自身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眨眨眼,好半天记不起发生了什么。

松柏下的积雪还没有消融,这会儿正是一年中最冷的季节,可怜的他仅着一小块遮羞布,抱着赤裸的身子牙齿冻的咯咯作响。

幸好,还能在被切的七零八落的尸体堆里寻到一件完整的山羊毛披风,颜融还记得是某个耍帅的五蠹刺客随手解下扔到一旁的,当然,做完那个生命中最后潇洒的动作后,他就被烈火剑从眉心一劈两半。

连忙乐呵呵的颠过去捡起来裹在身子上,总算暂时解了裸体的困窘,寒风呼呼的从脚底往上窜,颜融又光脚踩在雪地上,不停的搜寻和他脚差不多的断腿。

不是偏大就是偏小,终于在那个被肢解的首领身边,颜融找到合适的鞋子,也顾不得嫌弃人家臭,扒下来穿好,满意的点点头。

至少现在从外表看,不会吓的女人尖叫,大喊着打色狼逃跑。

颜融挺满意,蹲下来,伸手到那首领胸前摸来摸去,一股脑掏出四五个小瓷瓶,还全是白色的,没有任何标记。

跳回到云焰身边,把耳朵贴在他胸口,才勉强能听到微微的心脏跳动声,颜融做了难,短时间内他可没法分辨出这么多个瓶子里,到底哪个装的是解药,也可能所有都不是,那首领死前说的是实话,剧毒的蛇儿见血封喉,人都死了,研究解药有什么用。

若是现在在花谷,凭借着颜融的一身医术,想把云焰的这条小命从鬼门关拉回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边天生地养的奇花异草,是解毒剂制作的珍贵原料。若没有那些,颜融医术再高,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干着急没法。

托着瓷瓶放到云焰的鼻子尖,颜融问他,“你是想拼一把,全都试试呢?还是就这样毫无痛苦的睡过去,别让我折腾你了?”

泪不语13

“什么?你求我把你当个屁似的给放了?别再烦你了吗?”颜融露出悲哀的神情,拍拍云焰的脸道,“既然这样,我就尊重你。瞅瞅你和你妹妹一模一样的小气架势,不就是被骗了吗,至于气成这样,宁死也不肯求我。”

索性坐下来,慢慢检查那些瓷瓶,极力分辨其中的成分,颜融嘴不闲着,教训云焰,“当初是你来掳我弟妹,不是我强拉你来的,你说换成是你,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被绑架走,还是出手帮忙,杜绝这种悲剧的发生呢?嗯,对嘛,你都也说了,当然是胳膊肘朝里拐,帮亲不帮理了,那我做的事情就没错。更何况你也不占个理,你为了你妹妹能绑架人家的媳妇儿,这话去哪里说都行不通。”

确定第一瓶肯定不是解药,颜融随手用瓶塞堵好丢在一旁,继续检验下一瓶,“后来路上你一直就以为我是女的,有几次我都想表白身份,可是谁让你把梨涡酒拿出来,吊着我的胃口,我想如果提前承认了,你肯定得喊打喊杀的追着我揍,这梨涡酒再也享受不到了,所以才忍着。云焰呐,我也不容易,你想想,见天被个大男人含情脉脉的盯着瞅,光是鸡皮疙瘩就掉了一箩筐,还得时刻担心着被你非礼,我的付出也不小。”

颜融窝火的把瓷瓶丢出老远,心里问候那个五蠹首领的祖宗十八代,发泄后继续检查第三瓶,“这次不管怎么样,你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个样子,我还是欠了你一条命的。我有个很漂亮的媳妇儿还有个剧可爱的女儿,若是我死了,一个变寡妇一个没了爹,娘俩的日子可怎么过呦。不得不说,其实我也挺怕死的,所以我真的感激你。云焰,欠债不还不是我颜融的风格,所以算我求求你,就让我救你一回吧,即使你醒过来,拎着刀满世界的想砍我,我也认了,等你气消了,咱们一起喝酒,不吭你的限量梨涡,你也尝尝我们燕国的御酒,管饱管够。”

泪不语14

看来看去,仿佛手中这瓶最像,颜融到云焰紧闭的眼前摇晃着瓶身,“你不吱声我就当你是答应了,云焰,咱们可说好,但凡有一丝希望,还请你牢牢珍惜这一点存活下来的契机,顽强的从牛头马面手里逃出来。我真的不想下辈子变成女人去还你的感情债,因为我早就和媳妇儿约好了,生生世世都结成夫妻,若是还欠着你的,把我劈开两半那也叫不忠,你说对吧。行了,不多说了,事先说好,你小子若是活不过来,就是你没认真的和拘魂的牛头马面对抗,所以责任你也得付一半,不能全让我背着这些沉重的罪孽。”将药丸子倒出来三颗,捏着云焰的腮帮子,费好大劲才让他张开嘴,送到喉咙眼硬逼着吞下去,颜融继续他的废话连篇,

“我也舍不得下辈子和我媳妇儿分开,所以若是你一命呜呼,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你投胎成女人,让我把你和小瞳一块娶了。瞪什么眼睛,还不满意?我告诉你,光是小瞳那一关我都不知道怎么过,这也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的,你不过就是变个性别,重新回到人世也不记得这辈子的回忆,是男是女又有什么要紧的。”

一口气将颜融式声明说完,他两手分别搭在云焰两只手腕上,细心感受那已经微不可闻的脉搏,“老头子好歹也是神医,我是他徒弟,自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快点快点快点,只要让这小子撑过这口气,等回到京城,有了趁手的工具和药物,我一定能把他救回来的。”

半柱香的功夫,颜融都一动不动,直到一丝稍微强壮的震动感从指尖传来,他才激动的长吁一口气,揪起云焰的耳朵大吼道,“你给我坚持住,这瓶果然是解药,回来,赶快回来,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别管后边有人叫你,快点给我滚回来!!!”

手掌暧昧的深入云焰的衣物下,紧贴着他赤裸的胸膛,将绵长的内力注入他体内,帮助云焰抵抗毒性的侵袭,而另一只手则始终按在他的手腕上,不放过从他体内渗出的任何一丝异动。

泪不语15

云焰是被颜融硬生生扛回京城的。

天还不亮,一个破衣烂衫,走路时隐隐露出雪白的大腿的男人扛着个面色青白,连呼吸都轻若可闻的男子出现在城门下。

不幸中的大幸是守门的将领是九鼎的直属部下,没事儿来找首席侍卫汇报工作时,见过颜融几次。

当颜融扯着脖子喊人帮忙时,将领认出了颜融的身份,迅速封锁消息,掩护着衣着不雅的二王爷上了马车。

若是被更多的人看见,今天还不知道京城里传成什么样呢。不必颜融下令,将领已经虎着脸命手下的人忘记今天所看到的。开玩笑,真要是传出二殿下和男子暧昧有染,衣衫不整的清早回城,陛下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颜融已经顾不得考虑那么多。

云焰中毒太深,毒性入骨,那瓶解药只能缓解不能彻底拔出,这一路上,他每走一段都会停下来给云焰输入真气,助他抵抗蛇毒,费了很大劲才能让他活着进了睿王府。

见到竹叶瞳,颜融眼泪差点没掉出来,像只在外流浪了许久的小猫重新回到了主人身边,真想冲上去使劲的抱住她。

差点就阴阳相隔,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对云焰更是感激,手背抹掉眼角的湿润,颜融道,“媳妇儿,快点把我的药箱子拿出来,还有从花谷里摘的干草药,也一并都送过来。还有还有,一套干净的衣物。”

颜融困窘的拉扯还带着五蠹刺客体味的破披风,这辈子丢人的事干的着实不少,但是还数这次闹腾最大,连夜背个男人裸奔,还让那么多人看到,唉,一把辛酸泪,不知怎么垂。

竹叶瞳也是被颜融破衣褴褛的狼狈样吓了一跳,瞧夫君焦急,也来不及仔细询问,连忙去准备了。

转身回到云焰身旁,瞧着他死气沉沉的脸,颜融道,“你小子现在要敢嗝屁,我就也把你扒光了丢到大街上去丢人。”挥舞拳头,继续威胁,“我可是认真的!”

立威1

颜曦晨练完毕,直接就到颜融的院子里,望着客房内昏迷不醒的云焰和一身狼狈的颜融,他冷脸愈发阴森,“二哥,谁干的?”

“别提了,这事儿说来可话长。”竹叶瞳还在场,颜融不想当着她的面提起那个令她觉得不舒服的名字,有些话还是私底下和颜曦讨论就好,没必要弄的人心惶惶,让心爱的媳妇儿晚上又开始发噩梦。

颜曦点点头,没有就遇袭的话题过多讨论,望着奄奄一息的云焰,他眉头拧的死紧,“还有救吗?”

“现在很难说,这毒太猛,把他的身体侵蚀的很严重,若不是这小子武功高强,强撑着一口内力护住了心脉,这会儿早就死透了。”颜融已经给云焰做过简单的处理,十指全部割破,一碗一碗的往出放黑血,又把珍藏的灵药当萝卜白菜似的往云焰嘴里边送,他可是下了血本,不计代价的。

“云焰若死在燕国,大战便要提前了。”颜曦没有怪罪的意思,他只是平板的陈述这个哥俩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他武功虽高,对医术却仅仅粗略精通,在这儿实在是帮不上颜融的忙,于是准备离开,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例如,调集军队,随时准备于鲁国决一死战。

竹叶瞳找了个借口退出去,她知颜融甚深,很明白他每一个眼神所代表的含义。有了这样善解人意的好老婆,真的省去了许多口舌解释。

颜融确定她已经走远,才道,“七弟,这次是五蠹部落派人来追杀云焰,原因不明,也不排除是假借除云焰的借口,行其他不轨之事。”

五蠹部落?那个仅有十几万人的小国家,臭名远扬,全民以使毒暗杀为职业,是现存的最大的杀手集中地。

整个民族最大的特点便是死缠烂打,睚眦必报,哪怕是有一点点失礼的地方,他们也能万里追杀,不死不休。

立威2

“我会下令影卫予以绞杀。”颜曦才不怕缠不缠的,来了正好免得费事去找,这种恶名昭彰的臭虫,杀掉多少都不解恨。敢动他的家人,就要有赴死的觉悟。并不是只有五蠹部落出来的人懂得万里追杀,不死不休。

颜融又是尴尬的扯开不好意思的笑容,手拍后脑,咯咯傻笑,“不必那么麻烦了,你就派人到城外八里的废弃山神庙后山林内打扫一下,弄的有点脏,大冬天的万一平民过去砍柴,吓到了怪过意不去的。”

至少在他回来之前,断腿断臂和分割开来人体碎块,随处可见,当进入到那种心不由己的状态下,颜融根本就无法控制杀意,所以究竟灭了多少个人,他也不大清楚。清醒之后,看着花花绿绿的尸体他自己也犯恶心,就更没兴趣多瞧了。

“我会派人去的。”颜曦一口应承下来,顿了顿,又道,“你又使出那套剑法了?二哥,什么时候咱们切磋切磋?就用你最得意的绝招吧。”

颜融把脑袋瞥到一边去,装作听不到。开玩笑,连他都控制不了的东西,怎么敢在自家亲人身上尝试,万一有个误伤,要他到母妃坟前自杀谢罪吗?

颜曦上早朝的时间快到了,不能再耽搁,他神色复杂的瞧了一眼云焰,“这个人暂时就留在府内,在治好之前,有必要封锁他的行踪。”低头想了想,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颜曦恶意的冷笑,“不如派人把火神教的人引到事发现场,让他们寻到罪魁祸首,找地方黑吃黑的报仇去。”

颜融没有反对,如果在云焰没醒过来前被火神教的人发现,这个黑锅他就得帮五蠹部落的刺客背起来,他倒是不介意偶尔被人误解下,可问题是给那些极度痛恨的家伙们扛黑锅,他心里会异常窝火。“七弟,我觉得五蠹部落这次出现的绝不寻常,你最好早做打算,别被人阴了。”

立威3

颜曦的眼神寒恻恻,在颜融面前,他索性连本性都不伪装,“二哥,若不想被人阴,就只有一个办法。”

话不说明白,抬腿就走,他知道的,颜融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颜融心有戚戚焉,赞同点头,自言自语道,“不想被人阴,就得先出手阴别人,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老七不动声色的使坏呢?还是太张扬了,做人就得低调些,争取把别人卖了,对方还美滋滋的给我数银子,这才是腹黑的最高境界,和我家老七比,当二哥的我反而处处落在下头,不行哦,还是得修炼。”

竹叶瞳端着颜融的早饭走进来,正好将他的喃喃,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接口道,“夫君,你这样子已经很好了,若是再继续修炼下去,都要成妖了。”

垮下脸,颜融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跟在媳妇儿身后,整个人赖皮的半贴着竹叶瞳,不安分的大手上下摸索,狂吃嫩豆腐。

双手都被占着,竹叶瞳没法推开他,脸色绯红的瞄了一眼昏睡之中的云焰,不依道,“还有别人呢,不要这样子。”

“我只是向你证明,我还是个人,距离成妖还有一段距离。”趁其不备,颜融迅速的在竹叶瞳红润的唇角窃玉偷香,又接过她手中的托盘,端到桌旁放好。

各色点心都是颜融平日爱吃的式样,准备的分量很足,仿佛他家媳妇儿早就看出了他腹中的饥肠辘辘。

“夫君,这个人是谁?”憋到现在才问,竹叶瞳耐心还真不错。

谁知道颜融一听这话,脸色立即不自在的变了几番颜色,最后才咬着牙,困窘的照实道,“他就是云焰,火神教教主。”

竹叶瞳恍然大悟,眼角堆满促狭的笑,“恨不相逢未嫁时?”

颜融拿煎饺泄愤,大白牙咬的食物喀嚓喀嚓,脸很可疑的红了。

“夫君,我又不会吃醋的,你干嘛这么不好意思,难倒你对他认真了?”真是难得笨口的她能窘到颜融,竹叶瞳笑的好开心。

立威4

“小瞳乖乖,我喜欢什么,别人不晓得,你还不清楚?云焰哪里有你那么丰满柔软还坚挺不下垂的酥胸,还有这翘翘的臀部,摸上去又有弹性,兼具手感,更别提那滑嫩的”一颗空降的包子即使塞住他的大嘴,仿佛怕一颗不够,竹叶瞳接连又塞进去两颗,总算让他除了咀嚼外再没空隙发出半点声音。

这人,死不正经的,什么话都敢说。

竹叶瞳觉得自己的脸颊都能烤肉了,若是把院子里养的信鸽抓一只贴在她脸边,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直接装盘,变成乳鸽送上餐桌。

“小瞳,你脸红的像新娘子的盖头。”好不容易分批次的把口中食物都吞下,颜融嬉皮笑脸,嘴不闲。

“夫君,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和这位教主绝对没有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只是朋友,还有救命之恩,仅此而已,我再也不会误会了,真的。”拱手求饶,竹叶瞳招架不住他坏心眼的报复,光凭嘴谁也说不过能把死人吹活的颜融,更何况,她可没有那般厚的面皮,什么话都往出甩,即使是面对最亲密的夫君,那一份女性的矜持仍旧牢牢把持住她的言行举止。

好吧,对手求饶了,他也就放弃不依不饶,收回玩笑表情,正色道,“等会儿我还得帮云焰想办法驱毒,你带着颜暖暖去弟妹那边聊天吧,他中的蛇毒已经将身体变成了毒源,若是一不小心沾染上半点,可不是闹着玩的。”

“平时都是我帮你的,小心一点没事吧?”竹叶瞳不放心独自把颜融留下,既然这样危险,有她在身旁相助,会比他一个人好得多。再说,也没有谁比她更了解颜融的习惯,那些瓶瓶罐罐杂乱堆放,除了他自己外,只有竹叶瞳能分辨的出。

颜融想了想,他的确是需要个称心的助手,而小瞳早已经习惯了,一时之间也找不出比她更适合的人选。“把颜暖暖送到弟妹那儿寄养一天,然后你回来专心的帮我。”

立威5

桃小薇将两个小的喂饱哄睡,千霜和千彤一人一个把孩子抱到小床上休息。颜暖暖乖巧的等她忙完,才挥舞着小胳膊吸引桃小薇的注意,她想要被抱抱了。

这孩子,聪明的紧,不仅认人,还懂得在大人忙的时候耐心的等待,不急不躁,不哭不闹。

桃小薇喜爱的将她抱在怀中,示意宫娥将准备好米糊端过来,用小勺子送到她唇边。颜暖暖习惯性的伸出小舌头舔一下,确定味道不错,才大口的吞咽起来。足足吃了小半碗才开始用舌尖顶勺子,不肯再咽,仿佛是在说,她饱了,不想再吃了。

“小郡主真是乖巧,怪不得二爷平日爱不释手,有空就自己抱着呢。”千彤走回到桌子旁,握住颜暖暖的小手上下轻轻摇摆几下,小孩子的笑点很低,这样一个简单友好的动作就让她欢喜愉悦,千彤顺势把孩子接过去,对桃小薇道,“娘娘还是去休息会,虽然说出了月子,您的身体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可别太操劳了。”

桃小薇精神还不错,站起来伸个懒腰,稍微活动下僵硬的身子,“陛下上朝了,你可别老学他那样盯着我,瞧瞧我都胖成什么样了,再这么贪吃贪睡下去,到了过年就不必买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