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之琴一愣,没明白苏洛九的意思。

“三件事,换一份曲谱。”苏洛九慢悠悠地竖起三根指头,墨之琴知道墨止夜闯御书房的事情,她不怕他拿这件事来威胁,不过一张曲谱算不得什么,能换墨之琴为自己做三件事也不错,虽然她还没想到能让他帮自己什么。

“只是这样?”墨之琴愣了愣,怀疑地看了苏洛九良久,见她不是在耍弄自己,微微蹙眉,她既然已经把他和月儿的事情查清楚了,这件事情足以威胁他做任何事情,为什么还要拿曲谱来换?

“或者你想我去宫中跟皇后唠唠嗑?”苏洛九微微挑眉。

墨之琴闻言脸色立刻又沉了下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不打算多结一个仇人,你所知道的跟我所知道的相抵,现在我们只是做一个单纯的交易,如果你同意,明日曲谱会送到你府上,若你不同意,我便当你从来没出现在墨王府过。”苏洛九淡淡地说道。

墨之琴定定地看了苏洛九一眼,最终有些迟疑点了头,“那就多谢皇婶了。”与墨王府相比,他实在算是微不足道,苏洛九应该不会算计他什么才是。

苏洛九看了墨管家一眼,朝墨之琴点了点头,勾起懒洋洋的笑容摆出送客的手势,“麻烦管家送送二皇子。”墨之琴出入墨王府的消息传到有心人耳中恐怕又是一番事端,在这种多事之秋还是注意着点的好。

“是。”墨管家意会,走到墨之琴身边,不卑不亢地对墨之琴说道,“二皇子请。”

“嗯。”墨之琴点了点头,跟着墨管家转身便要走。

“你跟自己父皇的妃子有染,到底是为了什么?”苏洛九突然很想知道答案,所以她也出声叫住了墨之琴。

墨之琴脚步一顿,瞳孔狠狠的收缩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某一个方向良久,终是闭上眼叹了口气,什么话都没说便迈步走了出去。

“啧,真是不配合。”苏洛九好奇心没满足,撇了撇嘴嗤笑一声。

“王妃,王爷在房中等着您。”龙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低着头说道。

苏洛九好笑地看了龙风一眼,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起身拍了拍裙子从后面离开正厅。

千云阁。

墨止听完龙一对正厅发生的事情做的汇报,远山一般的眉缓缓皱了起来,只听得“吱呀”一声,苏洛九正好推门而入。

“哟,这是刚汇报完的节奏?”苏洛九似笑非笑地看了龙一一眼,龙一一个激灵,迅速行了礼而后从还没关上的房门走了出去。

“我长的有这么可怕么?”苏洛九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哭笑不得。

墨止抬眼深深地看了苏洛九一眼而后移开视线看着床顶,没过一会儿,轻轻地咳嗽了起来。

“别装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体内有固命丹的药性在。”苏洛九嫌弃地看他一眼,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戳了戳他已经闭着眼冷了的俊脸,问道,“你说墨之琴看上去也不是个会跟亲爹小媳妇儿苟且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墨止凉凉地来了一句,眼皮子动了动却不睁开,薄唇紧紧地抿着。

“说正经的。”苏洛九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

墨止这才睁开眼,看了苏洛九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许月自幼喜欢墨之琴,但在两年前被墨谦峰强行纳入后宫,两年来墨谦峰临幸的其实是她带入宫的婢女。”

“哈?”苏洛九微微讶异,倒是没想到故事是这个样子的,“墨谦峰身为当今圣上又这把年纪了…”话说墨谦峰看起来也不是沉迷女色之人,而且许月并非多美,话说回来,这许月倒是让人心生佩服,一个年少女却能抵住荣华富贵的诱惑坚守着一份也许永远不能曝光的感情,已是不易。

“洛儿,其实许月跟你有些相似。”墨止轻抚着苏洛九的发丝,黑眸深邃得看不见底。

苏洛九的笑容一顿,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许月的长相,慵懒的笑容缓缓淡了下去,“你是想说,许月跟我娘亲相似吧。”若说五官,许月还真是不及她娘,但那份清冷的气质,却是有几分相似,看来墨谦峰对她娘还真是抱有不一般的感情,否则他也不会强行纳一个少女入宫,皇后也不会百般针对于她,当年苏筠抛弃她娘,莫非也跟墨谦峰对她娘的感情有关?

“别想太多。”

V38:药

“别想太多。”墨止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苏洛九放在床上的右手,轻轻地捏了捏。

“躺着说话不腰疼。”苏洛九轻笑着瞪他一眼,回握住他的手,甩掉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就手把了把他的脉,唇边的笑容止不住地扩大,“失血过多而已,好好休息便是,装的还真像,也不看我是学什么的。”

墨止抬眼看了苏洛九一眼,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怕你生气。”

“少瞒着我点事情我就不生气。”苏洛九皱了皱脸,不满地说道。

墨止也是慢慢地了解了苏洛九的性子,知晓她此刻心里已经没了气,心里淡淡的担忧散去,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对了,龙一应该跟你汇报过了,你那侄子不简单,能辨识出那箫声来自我这里,这点我都吓了一跳。”苏洛九啧啧赞道,越想越觉得神奇,她自认为对音律已经够熟识了,却不敢说若是七七以内力散开乐声她可以准确的找出七七的方位。

“人各有异。”墨止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正准备转移话题不让苏洛九继续讨论别的男人,一股痒意从嗓子眼传来,压抑不住地咳嗽了一声。

“好了,快些休息,早点好了早点练功早点弄死姓稼轩的早点带我出去走走。”苏洛九知道这次墨止不是在装,叹了口气把他的被子掖好,俯身亲亲他的额心以作安抚。

墨止闭了闭眼,“一起。”

“在这里陪着你睡着了就去研制你的药,也许几天之内我不会出药房,你安心养病等着我出来,嗯?”苏洛九摇了摇头,墨止若要练功必须要有最好的状态,他身上的旧伤总是个隐患,她必须给他根除了。

“让慕容陪你。”墨止蹙了蹙眉,直觉这件事情不简单。

“他来干什么,拖后腿的货色。”苏洛九嫌弃地摆摆手,“我自己可以。”

墨止还想说什么,苏洛九直接点了他睡穴,于是墨止生平第一次睡的这么狼狈…

千云阁外。

慕容熵看见苏洛九从房内走了出来,拦住她,“你要给阿止配药去了?”

“嗯。”苏洛九点了点头,她方才就知道慕容熵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掸了掸裙子在石凳上坐下,点头,墨止不醒来她实在安不下心配药,现在他醒了她也能安心去折腾了。

“你有几成把握?材料只有一份,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去…”慕容熵有点不赞同地蹙了蹙眉。

“这份药需要我的血液为引,只要有我的血就不会失败,量不少,你必须稳住墨止,否则你的阿止一来打扰我一分神恐怕就会失败。”苏洛九直接跟慕容熵撂下实话,墨止很聪明,等过两天他精神一点就能察觉出不对,她就是要把慕容熵留下来看住墨止。

慕容熵了然,顿时哭笑不得,“你们这两天是不是都犯了血光之灾?”阿止为求秘籍失去半数血液,现在又轮到了苏洛九。

“小川呢?”苏洛九凉凉地看了慕容熵一眼,问道。

慕容熵笑容一顿,凉了神色,“丑丫头这几天一直在陪千柘,过几日千柘才回他的南方老巢。”那劳什子千柘真是不死心,小丫头都拒绝他了他居然还敢要小丫头带他游京城,说是什么最后的要求,小丫头心软就去了,要不是阿止这两天出了事,加之已经让墨之年去盯着了,否则他绝对直接把那个姓千的弄死。

苏洛九闷闷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道,“咳,你把她叫回来,让她来药房帮我。”暖荷和枕浓的医术比不上小川,这次要麻烦她。

慕容熵早就恨不得把左小川带回来了,这次听到苏洛九给的好借口眼睛一亮,“好。”

苏洛九嫌弃地闭了闭眼,做出了请的手势。

慕容熵欣然接受,转身就要走,突然转身走了回来,认真地看着苏洛九,严肃地问道,“你说的量不少…”

“三碗血,不多,顶多有点虚,休养两日便可。”苏洛九淡淡一笑。

“别再阿止倒下了你也跟着倒下。”慕容熵有点担忧地说道。

苏洛九倒是对慕容熵难得的关心感到受宠若惊,挑了挑眉,“今儿个怎么转性了居然担心我?”

慕容熵一囧,没好气地看了苏洛九一眼,转身就走,所以关心这种人是他脑子秀逗了就对了,要不是怕阿止伤心他管个鬼!

苏洛九看着慕容熵有点窘迫的背影,眯着眼笑了笑,看慕容熵对小川老奸巨猾的样子,真的很难想象这货也会有这么别扭的时候,不过这一次慕容熵的关心是为了墨止还是因为已经真心接受她了?

四日很快过去了,墨止在墨管家各种的补品攻势之下脸色终于从苍白如纸变得有了一点血色,也能下床走上不少时候,但在慕容熵的监督下,多数时间还是在床上度过,但他每日都要在苏洛九所在的药房前站上一个时辰,这点坚持慕容熵也没办法劝阻,只有表面淡定内心发虚的陪着,要不是苏洛九撩了话不准任何人去打扰,他都怕墨止会冲进去。

今天墨止刚从药房门口离开,药房的门便打了开来,一股淡淡的烟雾从房中弥漫出来,苏洛九单薄的身影从药雾中走了出来,脸色有些微的苍白,袖子似乎为了方便高高挽起,露出用纱布包扎着的右手腕。

“阿九姐姐怎么出来了?”左小川端着药罐子跟着出来,担忧地问道,这几天阿九姐姐一直没怎么睡觉倒腾着给王爷治病的药,还流了两碗的血,这制药的工作刚告一段落她不好好歇着一会儿再继续,跑出来干什么?

“我出来透口气,你这么担心干什么,我不过放了一碗血,补补就回来了。”苏洛九漫不经心地说道,见左小川下意识想反驳,微微眯眼,抬手轻轻按住她的嘴,摇了摇头。

左小川对她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她明明就放了三碗血,为什么要说自己只流了一碗?但见苏洛九给自己使了眼色,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乖乖配合,轻轻把她捂在自己嘴边的手扯了下去,道,“一碗血也是血,枕浓已经给你弄补药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她跑出来把阿九姐姐的事情给枕浓说了之后,枕浓和暖荷差点没担心死,这不一天天都送来好多补品。

“唔,话说枕浓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要不你去帮我催催?”苏洛九笑吟吟地说道。

左小川点头,放下药罐就乖乖地执行任务去了。

待左小川离去后,苏洛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慵懒的目光懒洋洋地扫过药房门口不远处的那棵大树,看着树后露出的难以察觉的一点点银色的布料,有些无奈,慕容熵这辈子恐怕只能被墨止吃得死死得永无翻身之日了,墨止现在这么虚弱慕容熵居然都看不住人…她也是猜测墨止不会放心她一个人所以会在附近观察着,所以才会和小川演了方才那一出,她早就说过自己的血能救墨止,依墨止的机智不可能猜不到这份药的药引子是什么,三碗血墨止绝对要心痛好久,若只是一碗血的话应该会好一点,她撒一点点小谎让墨止安安心也无不可。

捡起左小川放在地上的药罐,苏洛九有点无奈,这罐子里可都是给墨止救命的宝贝,亏这丫头大大咧咧的往地上放,再看了眼墨止躲在后面的大树,美眸一眯转身进了药房,刚一关上门,就有点气虚地踉跄了一下,连忙扶着桌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寒体之人的血液比常人承载着其主的更多元气,她这三大碗血可算是元气大伤了,亏得墨止不知道,否则真不知道以后他要怎么教训自己…

抬眼看了看正放在火炉上熬煮的装着她血液的陶罐,凑近了闻了闻,琢磨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将手里药罐子里的药再捣了几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陶罐之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药味的味道充斥着她的鼻腔,弄得她胸口一闷突然有了作呕的冲动,压下这股莫名的恶心感,苏洛九闭了闭眼定神,端起身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拿起了放在碎冰中的一个玉盒,慢慢打开,露出里面还缓缓动着的一只三个指甲盖大小的晶莹剔透宛若冰雪的冰蛤。

苏洛九轻轻捏住冰蛤,搅动了一下那陶罐里的东西,而后便要将这最后一味药材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味药材以鲜活之体入药,那股莫名的恶心感再度传来,弄得她恍惚了一瞬,而那冰蛤却在此刻突然反口咬住了苏洛九的食指,刺痛感让她回神,扫过指尖溢出的血珠,绝美的小脸微微一冷,将冰蛤甩进了药罐中迅速盖上了盖子,而后掏出解毒丸往嘴里丢了两粒,这冰蛤剧毒无比,好在都是寒性的物质于她没有那么大的伤害,看来她的确要喝点东西补补元气了,否则精神这么恍惚这么行?

而左小川可谓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苏洛九方才想要补身子,她后脚便端着补品走了进来,乐得苏姑娘眼睛都笑弯了。

而门外,墨止看见左小川端着东西进了屋,心疼地看了药房的木门一眼,也缓缓离去。

V39:服药

苏洛九在药房中一呆就是九日,在最后几日所有的药材都入血熬制之后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炼制,最终在第九日制作出了九粒暗红色的药丸。

药房中。

苏洛九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脏过,虽然没怎么出汗,但四五日沐浴过依旧使得身上有淡淡的异味,揉了揉因长时间未得到很好休息而布满了血丝的眼,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把手上的玉盒递给旁边的左小川,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帮我拿去给墨止吧,叫他一日三次,每次服用三颗,然后再闭关三日让药力流转全身血脉。”

“阿九姐姐你怎么不自己拿去给王爷?”左小川奇怪地问道,但还是好好接过了装药丸的玉盒。

苏洛九凑过去嗅了嗅左小川身上沐浴过后的清香,小脸默默地弥漫开一股憋屈的味道,撇嘴,“姐姐我辛苦这么多天,不该好好休息一下吗?”

“不是吧…”左小川虽然有点天然呆,但本质是聪慧的,很敏锐地嗅出了苏洛九声音里怪怪的味道,微微眯眼观察了苏洛九一会儿。

“慕容熵虽然暂时只是个美丽的废物,但还是有不少富婆想要染指哦。”苏洛九危险地眯了眯眼,笑吟吟地瞅着左小川,这妮子对上慕容熵就成天呆呆的,怎么今儿个在她这里就这么敏锐了?

“阿九姐姐!”左小川皱了皱鼻子,心里有点酸酸的,以前她就老看到有姑娘钟情于师父,不过那时候她只敢偷偷的不开心,但是现在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她的醋意就有点压抑不住了。

“去给墨止送药吧,你最大的情敌不是那些富婆,而是墨止。”苏洛九继续笑眯眯地说道。

左小川嘴角一抽,没好气地瞪了苏洛九一眼,握着玉盒就大步走了出去,阿九姐姐太坏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斗得过。

苏洛九看着左小川出门右拐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木着小脸就往外走,结果撞上了一具温热的胸膛,有点气虚的身子一时不稳往后倒去,被两条胳膊懒筋了怀里。

“小心。”熟悉的清冷声音从苏洛九头顶传来,她被撞得有点昏的脑袋一瞬清醒,立马瞪着大眼抬起头来,“你怎么来了?”这个点不是墨止每天会来的时候啊。

墨止微微蹙眉,为苏洛九的反应感到不开心,淡淡的声音也几不可察地黯了几分,“不想我来?”

“你身子还没好老出来走什么走?快放开我。”苏洛九白了他一眼,想到自己身上臭臭的,就想推开他,结果被抱得更紧。

墨止要再察觉不出苏洛九现在不想亲近他,那也是傻子了,低垂的凤眸中划过一丝痛意,薄唇轻抿着不再说话。

苏洛九看着他神色的变化跟着心里一疼,挫败地拿脑袋撞了他胸膛一下,“你这个表情干什么?”

“你在躲我。”墨止把她的脑袋从怀里挖出来,闷闷地说道,否则为什么不自己把药给他而让左小川送给他,现在还想避开他,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想太多了。”苏洛九笑的很假,顿了顿,耷拉下小脸闭上眼睛郁闷地低吼,“我几天没洗澡了身上臭的要死所以不想见你可不可以!”她是个女人,也想总是美美的出现在自家男人面前的好不好,特别是刚才又跟小川对比了下,自己这一身脏乱差真是看不下去了。

墨止一愣,心情顿时多云转晴,眼角都染上了淡淡的笑容,什么都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千云阁走。

“唔,请记住你是个洁癖。”苏洛九低呼一声,抬眼看着他完美的侧脸,突然为自己刚才那点小别扭感到好笑。

墨止挑眉,斜睨她一眼,“忘了。”

苏洛九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偏头一闻又闻到了身上的臭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我自己都嫌弃自己。”

墨止无奈地摇了摇头,顶着苏洛九的狠瞪施展开轻功飞回了千云阁。

沐浴更衣后是前所未有的舒爽,苏洛九心情不错地去了书房,见慕容熵和左小川围在墨止身边小心翼翼地看他吃药,扶额失笑,“这么不相信我的药?”

墨止捏着药送到嘴边的手一顿,抬眼看苏洛九,朝她招了招手,“来。”

“吃了这个你会浑身冰冷,等你身上寒气褪去,伤就痊愈了。”苏洛九扫了眼他手上的药丸,淡笑着说道,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几天来累积的疲惫一齐涌上来,眼睛酸涩得厉害。

“把汤喝了,去休息。”墨止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示意她看旁边的那碗汤。

苏洛九挑眉端过汤嗅了嗅味道,分辨出其中补血的几味药材,眼里露出淡淡的温柔,“好。”

“明日我便闭关,你好好休息,不必担心。”墨止也跟着淡淡一笑。

“有你家慕容这么护犊子似的跟着,我想担心也不行啊。”苏洛九笑着调侃,趁慕容熵还没黑脸,赏了墨止一个飞吻旋身离开书房回她的寝室休息。

“再看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慕容熵已经不想跟苏洛九计较了,指了指玉盒里的药丸,轻哼,“快吃吧,一会儿药掉了可就浪费你王妃的鲜血了。”

闻言,墨止眼中闪过一抹担忧,“洛儿精神很差。”

左小川已经跟苏洛九对过供词,闻言心里一紧,立刻解释道,“阿九姐姐这些天都没休息好,精神差也是正常的,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墨止凤眸微眯,淡淡地看向左小川。

慕容熵扫了立刻就紧张起来的左小川一眼,轻笑着打趣道,“一个为了男人几日不眠不休制药,一个为了女人浪费墨王府的补血珍品,啧…”

墨止收回目光,凉凉看慕容熵一眼,迳自将三粒药丸送进嘴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化了开去,思及这血的主人,心中有些莫名的温暖。

“徒弟你看,有人吃药吃的满脸幸福…”慕容熵邪邪地笑着打趣。

“咳,师父别闹。”左小川轻咳一声,掩住唇边笑容,“对了,王爷闭关师父要护法么?”

“除了我这个苦力还有谁?”慕容熵没好气地哼道,他这辈子是注定要被墨止奴役的了,没得救了。

左小川点了点头,“那明天我让之年哥哥陪我去送送千大哥好了。”其实千大哥这个人不错,不过她只喜欢师父,注定要辜负他了。

慕容熵的笑容一僵,俊脸不可遏制地黑了下去,“他还没滚?”按理说前几天就走了啊,肯定是见不到傻徒弟故意留下的,该死。

“师父。”左小川好笑地唤了一声,倒是因他的醋意心情大好。

慕容熵怨念地看了墨止一眼,他是为了墨止不能陪小川的,这事儿墨止得给他漂亮地解决。

“小川。”墨止也是护短的,看了慕容熵一眼,想起洛儿曾经夸赞过千柘,声音都冷了几分。

左小川一直以来对墨止都怀着敬畏,加之为了苏洛九瞒骗了墨止苏洛九失血的量,乍一听他喊自己,心虚感立刻涌出,连抬眼看都不敢看墨止一下,只是小声的应了一句,“我在。”

“我想洛儿这些天需要人照顾。”墨止不咸不淡地说道。

“唔,之年哥哥自己去送千大哥应该也可以,他们是好友应该有很多话要说,那个、那个我留下照顾阿九姐姐。”左小川暗中没好气地看了慕容熵一眼,利用王爷来吓她,师父怎么好意思呀。

慕容熵则得意地挑起了眉,情人之间不需要敬畏,所以他不希望小妮子怕他,小妮子只有怕阿止就够了,必要的时候借借阿止的威风也无不可,这叫人尽其用。

接收到好友满意的眼神,墨止闭了闭眼,体内的药效也开始发作,一股淡淡的寒意出现在筋脉之中,看了玉盒里的另外六枚药丸一眼,眸光闪了闪,极阴之女的血液的确非比寻常,仅是以血为引便能让他体中生寒,他跟洛儿二人血脉如此罕见却在同时出现,想来真像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王爷,太子府送来请帖。”墨管家突然走了进来,将手中的请帖呈上。

墨止淡淡看了墨管家一眼,“何事?”

“五日之后太子与苏府千金苏彩儿大婚,特请您和王妃一同前往观礼,对了,皇上和太后也会前往。”墨管家如实禀告。

“不过是一个大婚,居然来皇帝和太后都去了,阿止,你去么?”慕容熵嘲讽地笑笑,挑眉问道,墨谦峰和魏云仙此举恐怕不只是重视墨之寻这么简单的理由,怕是又想到什么法子想要对付阿止,若阿止装病应该能避开这些,不过想来依阿止的性子这个可能性很小。

“嗯。”如慕容熵所料,墨止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看出慕容熵所想,浓浓的墨色在眼中一闪而逝,但比正常的时候深邃许多,宛如看不到底的漆黑深渊。

墨管家知道了墨止对这件事的态度,默默退了下去,开始吩咐准备太子大婚时要送的礼物。

“大婚之后,回朝。”墨止轻轻拂过装着药丸的玉盒,手一勾,将它阖上。

V40:相救

“暖、暖荷…”

气虚的低唤从厚厚的床帐后传出,惊醒了俯在外室桌上小憩的暖荷,暖荷一个激灵坐起跑向内室掀开了床帐,见苏洛九脸色苍白连双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大惊失色,“少主你怎么了!?”

“葵水来了而已,我睡了多久?”苏洛九苦笑,按住小腹力图让疼痛减弱一些,算来日子不知不觉都过去两个多月了,墨止的血的效用也已经消失,制药的时候被冰蛤咬了一口,似乎又牵动了体内的残毒,也是作死。

“快两天了。”暖荷回道,蹙眉说道,“我去告诉王爷。”

苏洛九有气无力地掀起眼皮子看她一眼,摇了摇头,“墨止在闭关别吵他,说我觉着冷,端几个火盆子进来。”她畏寒墨王府的人都知道,虽然是秋天,但添几个火盆子并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暖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不敢违逆苏洛九的话,起身把柜子里的被子都裹在苏洛九身上,然后退下去吩咐人准备火盆子,大小双直接冲到千云阁中如同以前一样在苏洛九毒发时护卫其身边,就算知道墨王府的守卫森严,但他们还是觉得自己守着比较安心,枕浓闻讯也匆匆从楼中楼赶过来,守在苏洛九床边。

苏洛九眯了一会儿再睁眼就察觉多了这些人,心中慢慢弥漫开一种暖意,身上的冰冷疼痛也似乎减缓了一些,淡笑着看了她们一眼再次疲惫地闭上眼睛。

苏洛九一直以为冰蛤的毒性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但她忘了近几日她大姨妈会来找她抵抗力很差,所以悲剧地判断失误,喝了药后她又继续昏睡着,午夜时分却被刺骨的冰冷冻醒,熟悉的感觉告诉她她应该是毒发了,吐了口气,看了靠在床边睡着了的枕浓一眼,手攥紧了被子想抑制住自己的痛吟但细微的声音还是把枕浓吵醒了。

“唔,少主你醒了?饿了吗?”枕浓揉了揉有点迷蒙的眼睛,见苏洛九睁开了眼关切地问道。

“不、唔…”苏洛九勉强笑着开了口,钻心的疼痛从心口传来,让她直接闷哼出声,冷汗从额间析出很快结成了冰晶。

“少主你怎么毒发了?”枕浓大惊,少主来葵水的时候只是武功全无畏寒比常人疼痛虚弱一些而已,现在的情况明明是毒发的表现。

苏洛九苦笑,“给冰蛤咬、咬…”话未落又是一阵疼痛袭来,腥甜涌上喉咙,一丝鲜血从她苍白的嘴角溢出,眼前渐渐开始模糊,枕浓慌乱的神色已经看不清,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些什么之后,终于晕了过去。

“少主!”枕浓着急地低喊一声上前扶住她,却被她身上的寒气冻得双手一痛迅速撤了回来。

“少主怎么了?”大小双听见动静冲了进来,慌忙问枕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