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她怎么晕倒了?你在哪里找到她的?”慕容熵从苏洛九手上接过左小川,看着她泪迹斑斑的小脸,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还有一点热,心都疼了,精致的俊脸阴沉得不像话。

“你还是先给她弄点药吃吧。”苏洛九头痛地揉了揉眉心,看慕容熵的目光很诡异。

慕容熵也没空注意她的眼神是怎么样的,抱起左小川就跑回了寝室。

“手酸不酸?”墨止一直坐在桌边静静的喝茶,等慕容熵离开后,才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拉过苏洛九的胳膊轻轻揉捏了起来。

大小双相视一笑,非常自觉地给主子留下二人空间。

苏洛九忍不住勾起唇角,“你不是应该好奇小川的事情么?”她是习武中热一点怎么可能连个娇小的左小川都抱不动,不过被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

“与我无关。”墨止淡淡说道,他还没闲到去管慕容的感情事情,这种事情慕容自己心里有数。

“有异性没人性。”苏洛九嗤笑,瞥了眼桌上,挑眉,“大半夜喝什么茶,不怕睡不着觉么?”

墨止微微抬眼看着她,眼里划过一道暗光,突然倾身吻住苏洛九的唇,浅尝即止复又放开她,见她呆愣,眼底浮现淡淡的笑意,“陪慕容喝了点。”

“魂淡!”苏洛九回神后咆哮,小脸一阵黑一阵红,喝酒了就喝酒了,还要用这种方式让她尝尝味道,这厮简直是个色胚。

墨止忍不住捏捏她的脸。

苏洛九拍开他的手,想了想问道,“慕容熵是不是很仇视有钱有势的人?”

“他自己就有权有势。”墨止嘴角轻微地抽了一下,慕容自幼跟他相识,虽不是护龙卫中的一员,但护龙卫一直是交由他训练的,换言之他也算是护龙卫的主子,而商联之主亦不缺钱,因此慕容若是仇视有权有势之人,岂不是在仇视自己?

“也是,但是墨止我跟你说啊,小川说慕容熵当年说过就是死也不娶富贵人家之女这样的话,我想这就是小川的心结了,他又不仇富,干嘛说这种话?”苏洛九不怎么了解慕容熵的过去,一下子实在是想不通。

墨止闻言,蹙了蹙眉,“他跟小川说的?”

苏洛九耸耸肩,“是啊,小丫头一个人躲在柴房里见着我就哭,哭着跟我诉苦,然后就哭晕过去了,那能有假?”

“慕容或许不知道。”墨止了解慕容熵,若是慕容知道自己无意中的话成为小川的心结,必定立刻解释清楚,既然这么多年都没说明,那他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说过这种话。

“生了张嘴光会吃饭了。”苏洛九白眼一翻,无语望天。

且说慕容熵把左小川抱回房里,厚着脸皮把小徒弟剥干净丢到水里涮了一把再弄回床上给她喂药之后,也是累了,不知不觉就趴在床边睡着了,结果第二天一睁眼,就对上了小徒弟有点呆呆的大眼睛。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慕容熵起身揉了揉脸,然后抬手覆上左小川的额头,感觉到手下的温度已经正常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左小川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看着慕容熵,她是第一次看到师父这么注重外表的人有这么狼狈的一面,晚上许是没睡好,眼睛底下有点青,一夜之间冒出不少胡茬,胡子拉碴的样子跟他风流俊美的外形完全不符,衣服皱皱的有些凌乱…不知道怎么的,她觉得这样的师父看上去比整整齐齐的时候更加让她心动。

“傻徒弟,发什么愣?”慕容熵见她一个劲的盯着自己,失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师父、师父守了我一夜么?”左小川因他的触碰有些脸红,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攒了攒,低低问道。

慕容熵轻弹她脑门,嗤笑,“小没良心的,不是师父守着你是谁,你的阿九姐姐吗?”

左小川心里因他的话开心,但想到自己的婚事,又难过了起来,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低着脑袋保持沉默。

“对了,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你师父我还活着你就敢给我一个人跑得无影无踪?”慕容熵看她的身子也没什么大碍了,危险地眯起桃花眼准备算总账。

左小川脸色一白不敢跟他对视,小声嗫嚅,“我、我知道阿九姐姐的人跟着我,所以才、才…师父我错了,我只是心里好乱想一个人静一静。”

“有什么事是我不能解决的需要你拿你那个笨脑子自己去想?”慕容熵一听到“阿九姐姐”就郁闷,在此之前小丫头最依赖的人一直是他,自从苏洛九出现,他的地位直线下降,真是…

“师父,总有事情是你不能解决的。”左小川有点委屈地咬了咬唇。

“哟,我不能解决苏洛九就能解决了?那得了,以后你去叫她师父,我也不必教你了。”慕容熵气笑了,冷笑着说完起身就走,他吃醋,吃大醋了,他辛辛苦苦把这丫头拉扯大,还不如苏洛九一个出现几个月的女人了,既然他的小徒弟看不上他,那他走远一点好了。

“不要…啊!”左小川脸一变极快地扯住慕容熵的衣袖,谁知他是真动了火气不但不停下来反而把她甩开,许是力道没控制住,让她脑袋撞到了床柱上,发出一声闷闷的沉响,脑袋上尖锐的疼痛疼得左小川小脸都白了起来。

慕容熵听到她的痛呼声就转过身来,见她脑门上撞出一个大大的包,心疼又内疚,一肚子的气也全没了,立刻坐回床上把她搂进怀里,给她轻轻揉着脑门,听着她一声声的抽气声,闭了闭眼,温柔地说道,“对不起,方才是师父不对,忍着点,我给你揉。”

“师父不要对我这么好。”左小川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柔,眷恋和不舍交织着,心里真的很痛苦,原本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性子,大滴的眼泪砸了下来。

“我就你一个徒弟,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慕容熵无奈地笑了笑,怜惜地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叹了口气,“怎么哭了?我力道太重?”

左小川摇了摇头,用力吸了吸鼻子,含泪而笑,“师父你对我这么好,我、我会舍不得离开你啊。”

“舍不得离开那就…”慕容熵有点好笑,话到一半突然阴沉下俊脸,屈指挑起左小川的下巴,锐利的目光锁住她有些闪烁的大眼,“你想离开我?”

左小川虽然总被慕容熵嫌弃笨啊傻啊,却是第一次看到他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严厉危险的样子,身子一颤居然把藏在心底的事情都倒了出来,“我是女子,女子总是要嫁人的,怎么可能一辈子跟在师…”没说完,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懊恼自己的没出息,被一吓就说实话。

“除了师父你还敢嫁谁!?”慕容熵听到她的话,心里从昨天不见她开始就一直压抑着的火气瞬间爆发,置于她腰间的大手一收将她用力地按进怀里,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止不住拔高声音吼道。

“师、师父…”左小川是被吓傻了,大眼睛瞪直了除了叫师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说清楚,你要嫁谁?”慕容熵没好气地吼,脸色阴沉沉的,心里的火苗却是越来越旺,好家伙,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小徒弟碰都舍不得碰,谁抢谁死没商量。

“我、我…”左小川咽了咽口水,被他吼得一哆嗦,大脑又一片空白了。

“你什么你,刚不是胆挺大要嫁人了?现在怎么连话都说不全?”慕容熵没好脸色给她,要不是舍不得,他现在是恨不得直接掐死她。

左小川委屈地紧抿唇瓣,见慕容熵还要吼,豁出去了,“我父王母妃回京了,他们传信给我要我回京准备嫁人,那人跟我是指腹为婚!”

话音一落,房中陷入诡异的安静。

慕容熵睨着低着头不敢面对自己的小徒弟,眼神幽冷幽冷的,“就是因为这件事,你昨天才一个人躲起来?”

“嗯。”左小川低着头闷闷地应道。

“女大当嫁,你不是已经打算回京成婚了,还有什么可躲的?大大方方说出来,师父好给你准备嫁妆啊。”慕容熵冷笑,笑中带着讽刺,心里的痛知道他自己才品尝得到,他多了解小徒弟,她心里想些什么他都明白,她会慌乱地躲起来,就说明她是决定嫁给那个劳什子指腹为婚的未婚夫而不敢面对自己,她不是喜欢自己么,现在又要嫁给别人?

左小川壮着胆子抬起头,看着他的冷笑,心一阵阵的收紧,眼眶忍不住又泛了红,一如他了解自己,她也了解他啊,就算她猜不透他的心思,但他的喜怒她是知道的,就如此刻,她明白他藏在眼底的难受一般,突然觉得好累,这些年借着学医想跟他亲近一些好累,不停地揣摩他的心意好累,隐瞒着自己对他的喜欢好累…

“可我喜欢的是你,又怎么能嫁给别人呢?”左小川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任清泪滑落,第一次将自己藏在暗处的心意摆在光明之下,说完,她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伸手环住了慕容熵的脖子,第一次以喜欢他的人的身份将脑袋埋进他的肩窝。

“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慕容熵的心情从未像今天这般大起大落过,小徒弟的告白他盼了那么久,终于盼来了他除了感动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脸色的阴沉一点点褪去,唇畔的笑容暖如春日,低柔地声音响起。

“第一次见你。”左小川在他肩窝蹭了蹭,疲惫地说道。

“为什么不说?”慕容熵以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声问道。

“因为你不会喜欢我…”左小川声音里的难过清晰可闻。

慕容熵桃花眼一瞪,他什么时候给过小妮子这种错误的信息了!?他看上去像是不喜欢这丫头的样子吗!?

“师父方才说了什么?”

左小川一愣,呆呆地抬起头,想了很久,目光微动,迟疑地问道,“师、师父你、你喜…”

“我喜欢你,在很久很久以前。”

温柔的低喃消失在唇齿相处那一瞬…

V26:行动

慕容熵历经数年终于抱得佳人归,心情的美妙自然不在话下,天气很好他直接带着小徒弟来院子里晒太阳,看着小徒弟微红着脸一口一口喝粥的模样,笑得非常之明艳。

“我说慕容熵你能不能收起你那副春风得意的嘴脸?”苏洛九昨晚上还是去城主府睡的,但是担心着左小川的事情一大早就赶了过来,一见这场景心里大概是明白了,倒是有些好奇慕容熵是怎么逼供的能让那丫头把藏了那么久的秘密吐出来。

“怎么,你羡慕?羡慕也没用,阿止这辈子的表情都不可能像我一样鲜活。”慕容熵挑眉,得瑟地说道。

“墨止要有你这么恶心我恐怕要挥刀斩情丝了。”苏洛九白他一眼凉凉讽刺道。

慕容熵带着笑容默默石化。

“怎么样,舒服点了么?”苏洛九绕过慕容熵在左小川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她体温正常,勾了勾唇。

“阿九姐姐,我没事了,昨天的事情麻烦你了。”左小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个丫头知道麻烦还躲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就为了一句话纠结了这么多年我也是万分佩服了,不过现在都解释清楚了结局还算不错。”苏洛九笑吟吟地说道,朝她暧昧地眨了眨眼。

左小川还来不及拦住苏洛九的话,慕容熵已经嗅到不对,桃花眼危险的眯了起来,“什么话?”他要没理解错,小徒弟这么多年都藏着自己的感情是因为一句话?

苏洛九一愣,转身就走,“我什么都不知道,再见!”这两个人看着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么,怎么小丫头的心结慕容熵还不知道!?

“左小川。”慕容熵笑容微敛,他很少这么直呼左小川的大名,可见他此刻的认真。

“师父,你带我离开京城的前一夜,你说…”左小川把求助的眼神投向苏洛九,结果苏洛九已经非常自觉地闪得远远的,只在门口右下角看得见她飘扬的褐色衣角,攥了攥拳头鼓起勇气抬起头,可一对上慕容熵闪着精光的漂亮眼睛又蔫了,小脑袋一垂,小声说道,“师父你说过你最讨厌富贵人家的女子就是死也不会娶她们!”

慕容熵耳力是不错,但小徒弟小小声又含含糊糊还是让他听得非常艰难,好不容易理清了她话里的意思,看着别处回忆了一下,一张妖娆的俊脸瞬间扭曲,伸手就把小徒弟拉进怀里“啪”的一声毫不含糊地打在了小徒弟的屁股上。

“唔,师父…”左小川疼得全身一哆嗦,却怕惹怒慕容熵不敢喊出来,只是闷哼一声后把脑袋埋进他的脖梗强忍着。

慕容熵原本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傻徒弟,但一听到她的痛呼一股气死死噎在了嗓子眼怎么都发不出来了,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下心情,把傻徒弟的小脸挖了出来,面色还有些不善,“你就因为这句话别扭了那么多年?”就因为这么个理由让他糟心了这么多年,还真是…

“话是你说的,为什么生气的还是你。”左小川有些委屈,骨子里的倔强也冒了出来,小脸一偏闷闷地说道。

“你我师徒几年,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丫头性子这么倔,竟一直未再问过我此事,若是没有婚约一事逼着你,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打算让我知道你的心意,嗯?”慕容熵哭笑不得,他还没生气呢,小妮子倒是先来了火气了,之前呆呆乖乖的样子都哪里去了?

“不知道。”左小川老老实实地回答。

慕容熵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当年我会说那种话,是因为慕容离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女方家里很富贵,不过赌气之言,你却记了这么久。”

“啊…啊?”左小川呆呆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良久窘迫地低下了头,心里恨死了自己,“对不起…都是我笨。”要不是她脑子不灵光,她这些年也许不会因暗恋师父而难过,师父、师父的心意她也不会现在才知道。

“你要不笨,我也不会喜欢上你。”慕容熵似笑非笑地说道,把事情解释清楚了,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左小川的小脸立刻酡红一片。

“苏洛九,你看的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好歹也把你的衣角收收啊。”慕容熵捏了捏左小川的脸,凉凉地看向门边。

“皇帝的圣旨到了,墨王解决禹城瘟疫之事有功,叫他快点回京城受赏。”苏洛九懒洋洋地靠在门边,笑看着两人,说道。

慕容熵笑容一顿,而后缓缓加深,“阿止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禹城?”

“明日早晨。”墨止的意思的,圣旨都到了,择日不如撞日就选在明天行动。

“那都安排好了么?”左小川有点担忧地问道。

慕容熵斜睨着怀里瞎操心的小丫头,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这不废话,傻。”

“…”左小川无言以对。

“啧啧啧,这种男人就知道欺负女人,小川阿九姐姐觉得慕容熵不适合你,来姐姐身边,姐姐给你物色个好的。”苏洛九笑吟吟地调侃。

“滚。”慕容熵用武力证明他也是有脾气的。

召墨止回京的圣旨是清晨到的,而圣旨的到来意味着李尧春行动的序幕将要拉开,他这十来日日日看着墨止备受百姓爱戴,心里的怨气早就累积到了顶点,如今终于能一举将墨止打入地狱,他怎能不开心。

一等墨止接下了圣旨,他就来到城北京城派来的人住着的地方,将研究了几日的计划说与他们听,圣旨只召墨止一人回京,而太医院的人还要留在禹城观察几日,墨止一定会留下大半的人手保护太医院众人,因此保护他的人就会很少,这样一来下手就十分方便了,从禹城回京必须要经过一片小树林,他的意思便是让他们的人埋伏在树林中,先设好机关陷阱,趁他们手忙脚乱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其他人也赞同这个看法,为防墨止从别处绕道而行,他们中选出四人在其他地方等待以防万一,计划定了下来,一群人也开始行动,提前一天动身赶往那片小树林。

墨止并不在意墨谦峰要怎么对付他,因此他这两天根本不可能回京,龙风等人早就易容成他的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而他本人则带着苏洛九慕容熵和左小川藏于暗处。

次日,墨王的车架在禹城百姓的不舍中悠悠离开了禹城,李尧春也迅速从另一条路赶往小树林与皇帝的人会合,禹城城主府内,一无李尧春这个当家人在,二无知晓府内阵法的管家坐镇,太医留在府内李尧春只敢在鎏西苑内部打开阵法,连鎏西苑外的防御阵势都不敢打开怕万一有太医无意中走到这里来丢掉了小命,这就方便了墨止等人的行动。

四人打晕了鎏西苑的守卫进去之后,护院大阵立刻启动,鎏西苑中十数座精致的假山缓缓从原地挪动了起来,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将四人团团围住,看着四周急速转动的假山,苏洛九突然有点想笑,抬手戳了戳身边的男人,“墨止,你说这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慕容家冰室的阵法?我还记得有的人看着奄奄一息的大姑娘不救就算了,还把人踢开呢。”

左小川也想起了苏洛九和墨止最开始的相处模式,忍不住无声地笑了一下。

“鎏西苑的更复杂。”墨止被自家女人埋汰了,闭了闭眼,淡定地说道。

苏洛九偏头看了墨止良久,见他没一点反应,直叹无趣,大步朝朝东边的石阵走去,“我去东面。”此阵法以东南西北四个小阵组成,他们恰好有四个人,每个人同时破解一个放能将阵法破除。

墨止大步走往北面,慕容熵和左小川则分别选了南面和西面,破解阵法并不难,只不过此阵妙在极其繁复,而在破阵的步骤中错了一步,其他三人则同时破阵失败,因此四人的步伐是慎之又慎。

上一次墨止和慕容熵夜探城主府并未进入到鎏西苑便被外面的防护大阵拦住,这一次进了鎏西苑发现院内的阵法要比院外的简单很多,两人心中同时生出了淡淡的疑惑,等四人小心翼翼的绕小阵一圈欲踏出最后一步破阵之时,墨止和慕容熵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见了暗光,双双顿住脚步,“别动!”

但他们还是喊晚了,因为苏洛九和左小川都来不及收回步伐一脚踩了下去。

“轰——”

大地震动了一下,四人脚下同时出现了四个大洞,墨止和慕容熵早就猜到有问题因此反应是最快的,迅速避开了大洞,苏洛九面色一冷纵身跃起在旁边的一棵大树的树梢上落下,一低头便看见那个大洞又重重的合了起来,左小川的轻功就没苏洛九这么好了,在大洞阖上之时还有一条腿在其中,慕容熵吓出了一声冷汗,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这才有惊无险地把她扯了出来,但那大洞还是夹掉了左小川的一片衣角,看着那片衣角,慕容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左小川也被吓得不轻,深呼吸好几下之后才问道。

慕容熵揉了揉眉心,“院外的阵法都不简单,相比之下院内的阵法太容易破解了,因此我就觉得有点问题,但还是晚了一步。”

“现在又跟刚才一样,这个阵法循环往复的,我们要怎么破?”苏洛九看着与刚进院的时候一模一样的景象,微微蹙眉。

“阿止,你有什么想法?”慕容熵想了很久,也没有法子,因为这种会无限自动复原的阵法他实在是未接触过,看来等出去之后,他必须得将慕容家传家之书好好钻研钻研才是。

墨止扫视周围一圈,清冷的目光落在一座假山上,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李家世代为城主,守护着这座府宅,就是每一代都有添新,也都出自同源。”

“院外的阵法都有开启和关闭的机关,你的意思是,这个阵法也一样?”苏洛九明白了他的意思。

墨止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他一直看着的那座假山前,指了指上面的一道深痕,“所有假山的位置都有变动,唯这一块不动,机关应该在它之上。”

“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那个假山应该是在西边的,现在却到了东边。”慕容熵指着一座长了些草的假山说道,然后观察起唯一不动的这座假山。

“慕容,你来。”墨止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慕容熵。

慕容熵也不推辞,靠近了那假山一些,细细打量起来。

“阿九姐姐,王爷为什么要让师父去研究,他不是比师父厉害么?”左小川对阵法不太了解,方才都是照着师父的解释去做的,因此也没上去看,苏洛九则直接是懒得去,墨止和慕容熵破阵的本事都在她之上,她能闲着就闲着,因此两个女人都站在后面聊起天来。

慕容熵本是细细摸索着假山的构造,耳尖的听到小徒弟对自己的评价,白眼一翻差点掀了眼前的假山。

苏洛九则好笑地看了慕容熵一眼,为他得了这么个活宝感到同情,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川,你师父毕竟生于阵法大家,虽然慕容家现在不玩阵法了,但天生的直觉还是在的,这一点他比墨止有优势。”

左小川惊奇地眨了眨眼,而后点点头,“明白了。”

你再不明白你师父就得让你好好明白明白了。

苏洛九腹诽,朝左小川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再打扰慕容熵。

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慕容熵将假山之上的几块石头移动了一下,摆出五行阵法的形态,大地微微震动,挡在房门前的石阵缓缓露出了房门。

V27:焰果

因为不知道石阵在多久之后会关闭,四人的脚步都加快的很多,但出乎预料的是,房内没有他们所想的精密的机关或是难解的阵法,墨止只是转动了书桌上的一方砚台,大得有些异常的书柜便从中间分开缓缓移向了左右两边,露出柜子后挡着的粗糙的石洞,而石洞前的石门也缓缓移了上去。

“你们敢进去么?”苏洛九砸吧了一下嘴,撇着嘴说不清是个什么表情,她总觉得幸福来得太简单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莫非她有隐性受虐倾向?

“慕容,在外面守着。”墨止看了那石洞一眼,淡淡留下一句话就拉着苏洛九想进去。

慕容熵身形一闪跑到墨止身前,没好气地瞪他,“墨止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家阿止舍不得你去冒险的意思呀。”苏洛九似笑非笑地睨了墨止一眼,笑眯眯地帮他解释。

“洛儿。”墨止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墨止你想甩开我那是做梦,我…”慕容熵俊脸一沉,转身就想走进那个石洞,结果衣领被扯住止住了他的话。

墨止难得不犯洁癖扯住了慕容熵的后衣领,凉凉看着他的后脑勺,“让你守开关。”

“什么开关?”慕容熵茫然回头。

“师父你快来啊,这个柜子要阖上了,石门也要掉下来了。”左小川头痛的喊声从书桌后面传来,就见她用力控制着砚台,手背上因用力冒出了青筋,而那书柜真的一点点移动起来,要不是她站得离书桌近听见了声音,恐怕她也发现不了那砚台还会移回去。

“哈…”苏洛九哭笑不得,绕到书桌后面帮左小川扶住那个砚台,发现砚台移动带起的力量的确很大,就连她不用内力抵抗都撑不了多久而且砚台的力量还在不断加重,脸上的笑意才渐渐褪去,原来方才墨止移开这个砚台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才叫慕容熵留在外面为他们控制住砚台不让书柜阖上。

慕容熵会错了意,囧了一下过来接替苏洛九,触碰到那砚台的一瞬也微微沉了脸,用力将砚台扳回去,抬眼,看向墨止,“阿止,你们快去快回,我会撑到你们出来。”

“嗯。”墨止微微颔首,拉着苏洛九大步走进了石洞。

“师父,我留下给你护法。”左小川想着以自己的身手跟去洞里也只是王爷和阿九姐姐的累赘,不如在外面为师父护法,师父控制着砚台不能动手,万一有人察觉他们的行动跑进来捣乱就麻烦了。

慕容熵点了点头,深深看了那石洞一眼,心中莫名生出些不安感,那宝物是李家世代守护的,却这么容易就教他们闯了进来…

石洞显得很粗糙,地面坑坑洼洼,积满了灰尘,旁边的石壁也是凹凸不平,一路走来平平静静的,唯有温度好像在不断升高。

“我们进来的这么容易,这石洞里也没看到什么机关,你要的东西不是李尧春他们家世代守护的传家宝么?”苏洛九举着夜明珠照亮前进的路,有些疑惑地说道,他们也走了一会儿了,却什么机关陷阱都没发现,实在是有些奇怪。

“也许他们不介意我们闯入。”墨止闭了闭眼,眨掉眼底的幽冷,淡淡说道。

“不介意?不会吧,传家宝也能随人拿么,况且你说李家人要真不重视这宝贝又何必又是阵法又是守卫的?”苏洛九越来越听不懂墨止的话了。

墨止摇了摇头,“不是不介意我们拿走东西,只是不介意我们来拿东西罢了。”

苏洛九脚步一顿,猛地抬眼,“杀招在后面。”看来李家的人在宝物附近设置了杀招,否则怎么可能这一路上都这么太平。

“小心便是。”墨止垂眸看了她一眼,眼里划过柔光,伸手握住她的,不再多言,牵着她继续朝石洞深处走去。

石洞很长,两人大概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看到一条不长也不短的石阶,底下黑黑的什么都看不清,而不怎么能感觉到热的苏洛九的脸上竟都热出了一阵薄汗,反观墨止,许是因他血脉本就火热的原因,倒是稍显惬意,这让苏洛九有点不是滋味,毕竟她作为一个寒体却特别怕冷。

“慢着,墨止,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苏洛九拉住墨止,闭上眼深深嗅了几下,她总觉得这似有若无的味道很熟悉,但却忘了是在哪里闻到过。

墨止似乎也闻到了什么,但不真切,“闻不出。”

苏洛九摇了摇头,拼命在脑中过滤着记忆寻找嗅到过这个味道的片段,猛地,她后退一步,有些诧异地看着黑乎乎的底下,“硫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