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放下烤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院子。
随后,江海与紫苏与茯苓也识趣地回了各自屋。
“是不是有好吃哒?”老崔头乐颠颠地走了过来,刚一进院子,察觉到气氛不太对,看了看众人,又看看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陌生人,纳闷道,“他谁呀?”
老者气呼呼地走掉了。
俞婉也一声不吭地进书房了。
“哎,怎么都走…了?”话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老崔头悻悻地缩了缩脖子,抓了几串烤肉,默默进了阿嬷的屋子。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燕九朝与驸马。
燕九朝没动,也没看他。
倒是驸马静静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燕九朝把那块已经凉掉的烤肉喂进自己嘴里,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驸马在他对面的木凳上坐下。
这个天气,虽不如盛夏燥热,却也没想象中的清冷,一旁的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有汗珠自二人的额角淌了下来。
燕九朝吃肉。
驸马看他吃肉。
二人谁也不说话。
躲进屋子的众人纷纷自门缝里探出一颗脑袋,偷偷打量着二人的动静。
除了俞婉,谁也不知驸马与燕九朝究竟是什么关系,只觉着这二人好生诡异,一个盯着瞧,一个爱理不理。
终于,还是驸马打破了彼此的沉寂。
他看向燕九朝,轻轻地开口:“你…”
燕九朝却没给他往下说的机会,放下烤串,淡淡地说道:“我吃饱了。”
言罢,毫不客气地站起身来,就要回往梧桐苑。
驸马早在进门的一霎便看见了这张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脸,不像的是他老了,他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而眼前这个人,似乎是他年轻时全部的模样。
驸马捂了捂自己心口。
他这里很激动,他也不知是怎么了。
眼看着对方就要走掉,他忽然也跟着站起身来:“你等等!我…我有话问你!”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强势,他无措地捏了捏手指,放软了语气说,“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堂堂女君府驸马,何时有过如此没底气的时候?便是觐见国君也临阵不乱,但对着这个年轻人,他的心变得忐忑无比。
燕九朝没回头,只望着无边的夜色,冷漠地说道:“想问我过得好不好,很好,想问我为何来南诏,和你没关系。”
“有有有!有关系有关系的!”俞婉推开书房的门冲了出来,抱住自家相公的胳膊,用脚尖一勾,将院门合上了。
“有话好好说。”她对燕九朝道。
燕九朝周身充斥着一股强大的戾气,却到底是没舍得推开她,只是也仍拒绝回应驸马。
驸马的表情有些错愕,仿佛是在回味燕九朝的话。
俞婉纠结着自己是该叫他驸马还是叫他父王,看了看自家相公的小臭脸,俞婉还是决定先不与他那么亲近。
“你想问什么?”俞婉道。
驸马回神,看看这个小姑娘,又看看被她挽住的年轻人,说道:“我想问问他是谁。”
俞婉杏眼一瞪:“你儿子呀!你还没认出来吗?你到赫连府…不是来找你儿子的?”
大半夜上门,她还当他是事后认出燕九朝,特地上门与燕九朝团聚的呢。
“他是我儿子?”驸马一愣。
这什么反应?俞婉一头雾水:“你都见了他好几次了,他和你长得这么像,你就一点也怀疑过他是你儿子吗?”
“见了好几次?”驸马又是一愣。
“是啊,早先在糖葫芦铺子见过一次,之后小宝溜出府,你们俩在一间酒楼见了一次,再让我想想…”俞婉想不到了,不过两次也不少就是了,算上这一回,已经三次了!
“我以为你是来认儿子的。”俞婉说。
“我是送那位老人家回来的。”驸马说。
原来是送阿嬷回来的,俞婉感觉自家相公的脸色越发冰冷了。
燕九朝抽出胳膊,改为拉住俞婉的手,带她冷冷地跨出了院门。
“我不记得了。”驸马望着二人的背影说。
二人的步子就是一顿。
“我…我…”驸马试图去回想,却越想,越感到脑袋一阵炸裂。
“你、你怎么了?”俞婉察觉到了驸马的不对劲,他整张脸都白了,疼得额角的冷汗嗖嗖往外冒。
老崔头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捏住驸马的手腕,把过脉后眉头一皱:“他让人下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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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你是燕王(二更)
说完这句,驸马就因疼痛太过剧烈而晕厥了。
紫苏与茯苓麻溜儿地收拾了一间厢房,江海把人抱进屋,放在换了新褥子的床铺上。
方才三人的对话只要不是聋子都听见了,这位戴面具的公子是女君府的驸马,却也是燕九朝过世过年的父王,真不知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燕王会假死撇下妻儿做了南诏的驸马?
众人有心询问,却被燕九朝那张冷得足以冻死人的脸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只是话不是,人也不肯走。
“你们还有事?”燕九朝冷冰冰地问。
众人拨浪鼓似的摇头。
我们就想看看热闹。
“都出去吧,挡着光了!”老崔头将江海与青岩三人轰走了。
四人虽是走出屋子了,却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各自抓了一串烤串后十分有默契地绕回窗台下蹲着了。
小九朝的事,打死也要听。
窗棂子被推开了。
农民蹲的四人齐刷刷地抬起头,对上燕九朝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吃、吃烤串吗?”月钩递出了手中的素串串。
“崔大夫,您的医药箱。”紫苏将老崔头的医药箱拎了过来,“需要准备热水吗?”
老崔头自箱子里取出一小包药草:“先把这个熬了,大火煮开,文火熬两刻钟。”
“好!”紫苏拿上药包去了。
老崔头接着吩咐道:“茯苓去花房摘点金银花过来。”
东府花房原是老夫人为逗小乖孙开心让人连夜搭建的,可三个小黑蛋隔三差五去祸祸一番,奇花异草们都被吓得不敢开了,老崔头见缝插针,往里种了些丑哒哒的药草。
茯苓将金银花摘了过来,又打了一桶凉水来。
俞婉开始清洗金银花。
她一边清洗,一边不忘打量燕九朝的神色。
看似纨绔不羁的公子哥儿,内心却总让人捉摸不透,譬如此时,俞婉就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不过他能被她拽进来,并且她松手之后没有转身离开,就说明他其实也想弄明白究竟驸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他臭脾气,却从不意气用事。
必要时,冷静得让人惊叹。
俞婉想,若换做自己,定是不能比他做得更好的。
金银花洗好了,茯苓拿了一部分去煮水,另一部分留下被俞婉捣成汁。
老崔头递给俞婉一粒药丸:“这个,捣碎了掺到金银花里。”
金银花有解毒的功效,只是不知这药丸是做什么的,俞婉将药丸捣碎,轻声问道:“方才你说他让人下药,是毒吗?”
老崔头道:“不算毒,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意思啊?”俞婉不解。
老崔头捏起驸马的一根食指,用金针刺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药草上,只见那片枯黄的草叶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了。
老崔头叹了口气:“果然不出所料,是噬魂草。”
“噬魂草?”俞婉看了那么多医书,又跟着老崔头学了这么久的医术,药草也认识不少了,还从未听说过这么古怪的名字的。
老崔头解释道:“其实就是一种长在悬崖边上的野草,外用有驱虫止痒的功效,但它的汁液有致幻的作用,不得接触伤口,更不能进入自己的肠道。轻则,头痛发晕,出现幻觉,重则,可能会损毁一个人的记忆,若再重些,就会变成一个傻子。这片叶子就是噬魂草叶,他体内有噬魂草的药性,才会使它变红。”
“原来如此。”俞婉接过那片叶子看了看,“这么说来,他不记得从前的事,就是噬魂草的缘故?”
老崔头点头:“应当是这样。”
得知驸马就是燕王后,俞婉不止一次地想过,他为什么会抛弃燕九朝,一直到方才她看见了他燕九朝的眼神,那不是一个抛弃妻子的男人会有的眼神。
俞婉扭过头,望向笼在夜色下的燕九朝说:“燕九朝,他不是故意不要你的。”
他只是让人下药了,强行把记忆从脑子里抹走了。
燕九朝背着光,整张脸都笼在暗处,俞婉看不清他表情,却能感觉出他周身的气息又冰冷一分。
就不知这份冰冷不是因为抛弃了他的亲生父亲,还是害得他亲生父亲不得不抛弃他的幕后元凶。
老崔头又道:“对方的药量掌控得很好,没伤到他的心智。”
那自然不能伤了,不然谁会喜欢一个傻子?
“是女君吗?”俞婉呢喃,她想到了当年姚夫人曾在燕城见过的一对母子,那孩子比燕九朝小上几岁,这与南宫璃的年纪不正好对上了吗?
莫非当年在燕城出没的母子就是女君与南宫璃?
俞婉是见过南宫璃的,可她想不起来南宫璃的样子了。
听姚夫人说,与燕九朝很是相像,这么推算,南宫璃也像燕王咯?
“崔大夫,药熬好了!”紫苏用托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进了屋。
“搁那儿吧。”老崔头指了指桌子。
紫苏将托盘放在八仙桌上。
老崔头拔下驸马穴位上的几处金针,对俞婉道:“一会儿他醒了,两种药都让他服下。”
“茯苓煮的金银花露呢?”
老崔头哼道:“那是给你们的!大热天吃这么上火的东西,没见一个个嘴巴都肿了吗!”
俞婉一把捂住小小香肠嘴儿。
老崔头收拾好医药箱。
俞婉抿了抿唇,又问道:“那他能好吗?能想起来从前的事吗?”
老崔头拎起医药箱,说道:“这个得看他造化了,是毒我就解了,这个不算毒,所以也就无解。”
说了等于白说,俞婉撇撇嘴儿,想到什么,揭下他脸上的面具道:“那他的伤疤呢?能去吗?”
老崔头淡定地瞅了一眼:“去不了,太久了。”
也太深了。
真不知怎么弄的,半点没留情啊。
老崔头困了,打了个呵欠回屋了。
约莫一刻钟后,驸马苏醒了,他睁眼第一件事就是在屋里找寻燕九朝的影子。
俞婉将灯芯调亮了些,走到床前说道:“燕九朝回梧桐苑了。”
驸马愣了愣:“他叫燕九朝?哪个朝?”
“大周朝的朝。”俞婉道。
“和我想的一样。”驸马低头,露出一抹喜色的笑。
就算不记得这个人,可提起他来,仍旧满心欢喜。
“先把药喝了吧。”俞婉无意打断他对儿子的思念,不过再不喝药就要凉了呀。
驸马接过药碗,二话不说把药喝了。
瞧这喝药时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架势,真与燕九朝如出一辙,不愧是亲父子啊。
“还有这个。”俞婉将一碗金银花拌的药丸递过去,驸马也照单全收了。
俞婉递给他一颗蜜饯。
他愣了下。
他没吃蜜饯的习惯,但看着小丫头一脸认真的样子,他还是接过来吃了。
很甜。
“好了。”俞婉收拾完东西,拍拍手,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下,“现在可以说正事了。我叫俞婉,是燕九朝的妻子,也是你三个小乖孙的母亲,但我在南诏的名字是燕婉,燕九朝的名字是赫连朝,他是赫连家的大少爷,我是赫连家的大少奶奶,以后到了外头,你可不要叫错了。”
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有点大,驸马很是怔愣了一会儿,燕九朝娶妻了,他还有三个孩子了,他成为赫连家的大少爷了?
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俞婉说道:“过程有些曲折,我一时半会儿和你解释不清,而且有些事我更希望是燕九朝亲自来告诉你。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驸马呆呆地说道:“白…萼族。”
白萼族个狗屁,全是女君编的大瞎话!你是大周朝的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燕王!
俞婉难得地在心里爆了顿粗口。
她没着急把一切和盘托出,毕竟有些事空口无凭,要让他去怀疑一个相处了十多年的枕边人,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你之前见过燕九朝的事,你是怎么会不记得了?”
驸马道:“我头部受过伤,时不时就会忘记曾经发生的事。”
俞婉又道:“那,你府里的人没与你说吗?其中有一次,小郡主也在场,她也没告诉你吗?”
驸马摇头。
俞婉一点也不意外,都能给他下噬魂草了,还有什么事是做不来的?只怕驸马在见过燕九朝与小宝后出现了情绪上的异样,于是女君索性给了他一碗药汤,让他把所见所闻都忘了。
驸马心里有无数的疑惑,却不知该从哪一个问起。
忽然,俞婉捉住他的手,用金针刺破了他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一片枯黄的叶子上。
叶子诡异地变红了。
他睁大眼:“这是…”
俞婉正色道:“噬魂草的叶子,你体内有噬魂草的药性,所以会让它变红,这些医书上都有记载,你若是不信,大可回女君府的藏书阁找找看看。”
“我没不信你。”驸马说道。
那就好,因为我是胡掐的,医书上根本没有记载。
“我、我能见见他吗?”驸马期盼地看向俞婉。
俞婉遗憾地说道:“今晚发生的事够多了,先他一个人静静吧,都住在帝都,日后有的是机会。只是你…”
俞婉顿了顿,叹道,“别再不记得他了。”
驸马的心如同被针扎了一下。
稍后,驸马动身回府。
离开前,他指了指桌上的叶子:“这个,能给我一些吗?”
女君在廊下徘徊不已。
“殿下,夜深了,您先去歇息吧?驸马一会儿就回了。”一旁的侍女小声劝慰说。
女君如何歇得下?
不是说好了今晚要与儿子一道用膳的吗?都这么晚了,驸马是上哪儿了?
该不会…又碰上那个孩子了吧?
不,不可能。
世上没这么巧合的事!
“殿下!殿下!驸马回府了!”一个小侍女迈着小碎步前来禀报。
女君长舒一口气,扶了扶头上的金钗,露出一副优雅端庄的笑容候在原地。
果然不多时,便看见那道清隽的身影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她含笑上前,轻轻地携了他的手道:“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
驸马说道:“路上撞到一个老人家,方才把他送回去了。”
女君温声道:“这种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你何苦自己跑一趟?万一,那人来历不明,你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了?”
“我心里有数。”驸马说。
女君笑着点点头,与他一道进了屋:“太晚了,我让琮儿与溪儿先回了,明日你可别再误了家宴的时辰。”
“我知道。”驸马应下。
女君让侍女打来一盆水,亲自拧了巾子为驸马擦手:“还没吃饭吧?我让人传膳。”
驸马不饿,至少心里不饿,可他没说,由着女君吩咐侍女传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
他简单咽了些。
女君瞧出他的不对劲,纳闷道:“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驸马放下筷子,低声道:“我好像想起一些从前的事了。”
“什么事?”女君不动声色地问。
驸马蹙眉想了想:“一下子又忘了。”
女君垂下眸子,默默地吃了口菜。
晚饭后,驸马去跑了个澡,回屋时女君已经坐在房中等他了,她手边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该喝药了。”女君温柔地说。
“嗯。”驸马应了一声,“我有本书落在书房了,你去帮我取一下,我一会儿想看看。”
女君柔声道:“好,是什么书?”
驸马道:“《国策论》。”
女君去取书了。
天底下,该这么使唤她做事的也唯有驸马了,可她非但不气,反而甘之如饴。
确定她走远了,驸马自袖中取出一片赫连府带来的噬魂草叶。
他用指尖蘸了药汁滴在叶子上,就见枯黄的叶子,唰的变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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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驸马的试探,他是琮儿
女君将驸马要的书籍拿回屋时,药碗已经空了,驸马正用帕子细细地擦着唇角。
女君温柔一笑,迈步走上前道:“这么晚了,不如明日再看书吧。”
驸马放下沾染了药汁的帕子:“那岂不是让你白跑一趟?”
“那又何妨?”女君在驸马身旁坐下,拿过帕子擦了擦他额角的汗珠,说道,“往年十月就该凉爽了,今年似乎格外热一些。”
“还好。”驸马说。
女君与他相处多年,又岂会看不出他的异样?她放下帕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有心事?”
驸马犹豫了一番,说:“倒也不算心事,只是在想自己从前究竟是什么样子?”
女君嫣然一笑道:“你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啊,在我心里,不论是二十年前的你,还是如今的你,都始终是你。”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你能再和我说说吗?”驸马问道。
这个问题驸马每失忆一次都会问她一回,女君见怪不怪,耐心地说道:“二十年前,你随族人来到南诏,宴会上我见到了你,随后没过多久,我随使臣去了你们族里,这次才真正与你说上话了。”
驸马垂下眸子:“我没印象了。”
这些事,听起来像是别人的故事,他内心毫无波动。
他见燕九朝时却不是如此。
女君拍拍他的手:“许多年前的事了。”
“早点歇息吧。”驸马抽回手,站起身去了内室。
女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漠弄得微微怔了一下,她看了眼桌上的药碗,最终没说什么,也起身进了屋。
女君是南诏帝姬,按皇族规矩,驸马有自己单独的院落,只在她宣驸马侍寝时驸马才能进入她的院子,不过女君从未在这个男人身上用过皇族的规矩。
一则,她用情至深,二则,他也是一位皇族。
女君熄了灯,挑开帐幔躺在了驸马的身旁。
月光幽幽,夜色静雅。
驸马侧着身子,面朝里背对着女君。
女君隐约感觉二人的距离不如往常亲近,她便朝里靠了靠。
寻常女儿家或许矜持放部下颜面,可她是女君,这天下未来的君主,她不会拿世俗的眼光与规矩委屈自己。
“驸马。”她轻轻靠近了他,语气里透着一股温柔的缱绻,“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驸马却并没有回应她,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有些累了。”
黑暗中,女君的睫羽颤了颤。
她手顿在半空,半晌,轻轻地落下:“那好,早点歇息,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