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来话长。”俞婉看了看四周的下人,低声道,“燕九朝现在是老夫人的亲孙子,赫连家的大少爷,我是大少奶奶。”
“什么?!”俞邵青又是一怔,比方才第一眼见到亲闺女更惊讶,“他到底几个爹呀!!!”
怎么又成赫连家的大少爷了?!
人多眼杂,有些话俞婉不好说,只得用眼神示意自家亲爹:“…回头与您和阿娘细说,先进府吧。”
俞邵青没着急进府,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儿一番,确定女儿没瘦、没吃苦,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须臾又咬牙道:“就知道你们不是回燕城了!臭小子!敢骗我!”
抓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俞婉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好告诉阿爹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当初是她要来南诏为燕九朝寻药引的,她果断跳过这一茬:“可是阿爹,你们怎么找来了?”
俞邵青翻了个白眼:“还说呢?孩子不见了我和你阿娘能不找吗?”
孩子不见了,阿畏也走了,用脚趾头也猜得出是阿畏把几个小家伙带走了,俞邵青起先真是气坏了,就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到底不是亲爹,怎么能把孩子一声不吭地带走呢?
俞婉道:“不怪阿畏,是几个小家伙自己爬上马车的,等阿畏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小家伙知道他来是找我们的,硬要跟着他。”
俞邵青一路上打听了不少消息,知道阿畏对孩子们很好,其实已经猜出是不是自己错怪他了。
想到什么,俞婉道:“对了爹,您离开京城,陛下那边…”
俞邵青道:“我说是我去燕城找你们,陛下就应允了。”
俞婉古怪地挑了挑眉:“陛下这么爽快的啊…不像他性子啊…”
专注剃毛一百年的小黑姜,两眼望天、望天、望天。
“你们…”俞邵青想问你们怎么会来了南诏,话到唇边又咽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会儿找间清净的屋子,仔细与女儿问个明白,他话锋一转,“孩子们呢?”
俞婉弯了弯唇角:“在府里。”
“可、可还好?”俞邵青有些别扭地问。
俞婉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好,都挺好。”
俞邵青打听到的消息就是几个小家伙快活得不得了,而今又在小家伙居住的府邸看见俞婉,母子都相见了,还能比这个更好的?
可明知过得好,却仍忍不住确认一番,这大概就是印在骨子里的疼爱了吧。
俞婉微微一笑道:“他们知道姥爷这么想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俞邵青想也不想地说道:“谁担心他们了!是你阿娘着急上火,我们才出来找的!”那三个小黑蛋和他们爹一个德行,他才不要担心他们!
哒哒哒!
俞婉的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三个小身子撞上了俞婉的后背,自俞婉身后探出圆溜溜的小光头,一颗、两颗、三颗。
自家小崽子成了小光头,那也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小光头。
俞邵青一溜烟儿地冲了过去。
说好的不想呢?嗯?
三个小光头被俞邵青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三人挣扎:我们、我们想要姥姥呀!
俞婉失笑道:“阿爹阿娘先随我进府吧,紫苏,茯苓,把老爷夫人的行李拿下来。”
“是!”紫苏与茯苓见到自家老爷夫人也很高兴,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去马车上拿行李了。
俞婉挽住姜氏的胳膊,心疼不已地说道:“这么大老远地找来,阿娘受苦了。”
她娘身子这么不好,舟车劳顿的,一定更虚弱了,她得给她娘好好补补!
姜氏温柔地说道:“能见到阿婉,再多的苦阿娘也不怕。”
俞婉看看跟着三个小家伙身后走来的燕九朝,再看看一秒扑过去抱住了燕九朝的姜氏,嘴角一抽:“…”
您能放开我相公再说这句话吗?
茯苓与紫苏将马车上的行李大包小包地拿了下来,别看他们才俩人,行李却不少,基本是姜氏的,俞邵青的只俩包袱,还是最轻的那种。
紫苏拿俞邵青的包袱,其余的让茯苓包干了。
回院子的路上,俞婉想了想如何安置爹娘,赫连府这么大,老夫人与赫连北冥又疼她,势必不介意爹娘住在府中,可到底是她的娘家人,在下人眼中就是外人,爹娘住着可能不大自在,不过三个小家伙在帝都有三处豪宅,其中一处离赫连家不远,不如把爹娘安置在那边。
当然,今日天色晚了,先在栖霞苑住一夜,明早她派人去把宅子收拾了再让爹娘搬过去。
进栖霞苑后,俞邵青见到了阿畏的家人——老者阿嬷。
本该去燕城的没去燕城,本该回乡的也没回乡,这若不是故意安排好的,俞邵青都不信了。
看来这一路发生了不少事,不过来日方长,俞邵青没着急问,洗漱过后与姜氏住进了栖霞苑的厢房。
几个小家伙今晚也睡在这边。
天蒙蒙亮,俞邵青醒了,今天要搬去小蛊老的宅子,他先把自己与姜氏的东西收拾了,虽说他也想和女儿还有几个小外孙住一起,可世上没有娘家人住婆家的道理,传出去会让人说女儿的闲话。
他收拾好东西后去小厨房给姜氏和几个孩子做早饭。
他蒸了一笼猪猪包。
当他端着一盘猪猪包回屋时,却意外地碰到了来找小重孙孙的老夫人。
第235章 母子相见(二)
要说老夫人为何会找来栖霞苑还得从几个小家伙的起居习惯说起,三人原先是住老夫人的院子梧桐苑,每日睡得早,醒得自然也早,小家伙们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哒哒哒跑来老夫人的院子,而往往老夫人那会儿刚醒,今日老夫人在房里坐了大半日也不见小重孙孙过来,一问才知小家伙昨夜根本没歇在自个儿院子,去了栖霞苑。
之后,丫鬟又说了什么,老夫人压根儿没听进去,她只知道自己的小重孙孙昨夜住在别的院子,离自己那样远!
老夫人一气之下,亲自去找自己的小重孙孙了,结果就与俞邵青不期而遇了。
俞邵青昨夜入府晚,老夫人与赫连北冥都歇下了,他便没去上前叨扰,今日按理是要与“亲家”亲戚见上一面的,可赫连家又不是真正的亲家,鬼知道那小子是怎么冒充成大少爷的,总之他还是不要与赫连家的人碰面,以免节外生枝。
可谁曾料到,竟这么稀里糊涂地碰上了。
俞邵青半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当然,俞邵青也没认出她是谁。
只觉着是个面容特别慈祥的老太太…
下一秒,这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一把丢掉拐杖,朝着俞邵青扑了过来——
俞邵青被扑得一愣,盘子里的猪猪包都险些抖落在地上。
那是他忙活了一早上,专程给几个小黑蛋解馋的呀!
“老老老老老…”
俞邵青没老出第二个不一样的字儿,老夫人扯着嗓子哭开了:“牛蛋啊——”
俞邵青的小心肝儿就是一抖,什么情况啊这是?
老夫人抓住俞邵青的衣裳,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像个孩子:“牛蛋你可回来了——你撇下我们母子这么多年你良心让狗吃了…”
不是,老人家,我…那个…你…什么…
俞邵青的脑子是木的。
他是不是没睡醒啊?怎么做个早饭出来就遇上了这种事啊?
什么牛蛋狗蛋的,他儿子还铁蛋呢!
这若是个年轻小姑娘,他就将人一把推开了,却偏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他随便动一下都可能要了对方的命,他于心不忍,决定与对方讲讲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耐心地说道:“老人家,你听我…”
说字尚未出口,老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瞪大一双可以杀死人的眸子:“你说我老?!”
“呃…”这语气不大对,难道自己说错话了?一时间俞邵青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老夫人一个大耳刮子招呼了过来!
俞邵青的脑门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脑子更木了。
老夫人往地上一歪坐,哭得更伤心了:“你个没良心的啊…才走了几年你就嫌我老了…我是为了谁才这么操劳的啊…你去打仗,是谁在家里给你爹娘端屎端尿,是谁伺候你几个孩子吃吃喝喝?是谁把你弟弟拉扯大?是谁啊是谁啊!”
老人家也是个有故事的啊,可是老人家,我真不是你的牛蛋啊!
老夫人哭得直蹬腿,把院里院外的下人全都惊来了。
下人们看俞邵青的眼神,真的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俞邵青:“!!!”
俞邵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趁老夫人哭得投入,用一盘猪猪包挡住脸,悄咪咪地往屋子里走,哪知刚要跨过门槛,一只脚让老夫人抱住了。
他猝不及防,吧唧一声摔倒在地上,直接把自己摔懵了。
盘子摔了出去,猪猪包撒了一地。
随后,在众人火辣辣的注视下,他被老夫人抓着一只脚,使出生平从未有过的力气,虎虎生威地拖回自己院子了!
晨曦笼罩下的栖霞苑,只剩下几个稀稀落落的猪猪包,场景凄美。
小黑姜翘着二郎腿,怀里搂着几个小黑蛋,好睡得不要不要的,压根儿不知自家相公让人给抢了。
小黑蛋们昨夜疯玩了大半宿,这会子也睡得正香,再说姥爷被抢就被抢了呗,又不是姥姥被抢了。
俞婉倒是听到了一点动静,可她以为是小家伙闹出来的,翻了个身,又搂着燕九朝睡了。
俞邵青欲哭无泪,你们、你们倒是来救个命啊!
天蒙蒙亮,赫连北冥自睡梦中苏醒了,他这几日一直躺在床上养伤,许是睡多了,天不亮便再也没瞌睡了。
值夜的丫鬟趴在桌上睡着了,听到动静一个激灵坐起身:“大将军,您醒了?”
“嗯。”赫连北冥淡淡地应了一声,“余刚呢?”
丫鬟道:“在小厨房,我去叫。”
余刚在小厨房给赫连北冥熬药,这是老崔头叮嘱的,一日三熬,一次小半个时辰,先大火煮开,再小火慢熬,每隔半刻钟放入一粒雪莲子,火候与时辰都不能出差池,余刚不放心假手于人,一般都自己与俞婉来。
丫鬟来叫他时,他刚把药熬好。
他是算好了时辰的,等药凉得差不多时,大将军也该醒了。
“余大哥,大将军醒了。”丫鬟说。
“咦?今日这么早?”余刚惊讶,转念想想似乎也不奇怪,毕竟睡了好几天了,也该睡饱了,他对丫鬟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余刚把药一并端进了赫连北冥的屋。
赫连北冥今早忽然想吃包子。
余刚吩咐厨房蒸了一笼包子。
“先喝两口粥垫垫肚子,把药喝了,包子得一会儿才好。”余刚说。
赫连北冥点点头,接过已经不怎么发烫的药碗,刚喝了一口,老夫人的心腹丫鬟神色匆匆地跑来了:“哎呀,大将军,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赫连北冥眉心一蹙:“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好歹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这副冒冒失失的样子成何体统?便是天塌下来又怎样?也得有大户人家的规矩不是?
丫鬟如何不知自己失态了?可实在是老夫人做地事太让人震惊了呀,她一度怀疑自己的下巴都惊掉了然后又给接上的。
“老老老、老夫人她、她…”
“我娘怎么了?”赫连北冥问,“又犯病了?”
丫鬟惊恐道:“她拖了个男人回来了!”
赫连北冥一口药汁喷了出来。
老夫人有疯病,时不时地犯一下,赫连北冥早习以为常,只要不伤害到自己,赫连北冥都认为没多大关系,可拖回一个男人——
他爹的坟头要绿。
这可使不得!
“从哪里拖回来的?”赫连北冥冷冰冰地问。
丫鬟战战兢兢道:“好、好像是栖霞苑。”
栖、霞、苑?
昨夜俞邵青与姜氏入府晚,没惊动其余人,因此赫连北冥与丫鬟都不知栖霞苑来了客人的事。
栖霞苑住着江海与阿畏一家人,几个年轻的都出门办事了,只老者阿嬷仍住在院中,赫连北冥理所当然地想到了阿嬷的头上。
阿嬷与老夫人差不多的年纪,又一副挺高深莫测、魅力不浅的样子,要说老夫人会看上他,其实也、也、也似乎说得过去。
赫连北冥捏紧了拳头。
为老不尊的家伙,竟然不声不响地把他亲娘给勾引了?!
赫连北冥顾不上身上还有伤,即刻坐上轮椅,让余刚推着去了梧桐苑。
丫鬟紧跟而上:“老夫人…似乎叫他牛蛋。”
什么?他还冒充他爹?
就他那副鬼样,哪里和他爹有半分相像的地方?
赫连北冥来到老夫人的屋子外,他深吸了一口气,将袖中匕首递给余刚。
余刚不解道:“做什么?”
赫连北冥面无表情道:“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人。”
房门是虚掩的。
赫连北冥的轮椅横冲直闯地推了进去,他目光冰冷地望向被老夫人拖进屋、抱着柱子不撒手的男人。
与此同时,男人也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的一霎,两个大男人齐齐呆住了。
哎哟不行了,写完这一章,我法令纹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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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一家相认
就如读书人都十分崇拜学识渊博的大儒一样,从军的将士亦有自己崇敬与瞻仰的对象,俞邵青在西北大营六年,听得最多的就是两位战神的事迹,一个是萧振廷,另一个,便是赫连北冥。
他曾经最大的夙愿除了凯旋与家人团聚外,便是见一见传闻中的两位战神。
萧振廷他见到了,不仅见到了,还与他结为了亲家。
俞邵青嘴上不说,心里却是与有荣焉的。
可这位南诏的神将离他就太远太远了,饶是住进了赫连家的府邸,他也没想过能够真的与对方见上一面。
而今这人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别问他是怎么猜出来的,总之第一眼,仅凭直觉,他就觉着天底下再不可能有第二个人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轮椅上的神将,心口滚过热浪。
真是奇怪的情绪啊,明明见萧振廷时都没这么心跳加速的。
等等,怎么感觉战神看我的眼神也很激动啊?
我激动是因为我见到战神了,他激动是为什么?
俞邵青于是再次懵圈了。
赫连北冥的确很激动,甚至比俞邵青看上去的更激动三分,进门后有那么一瞬,他以为他看见自己亲爹了,几乎从轮椅上站起来,第一反应是他亲爹是不是泉下有知得知自己坟头一片绿是以自棺材里爬出来了,第二反应却是他亲爹去世时似乎不止这个年纪了,他又把站到一半的姿势生生地坐下去了。
到底是吃过一次假赫连笙的亏,再看这张足以以假乱真的脸,赫连北冥初见的激动与惊艳褪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凉的警惕。
俞邵青一个激灵。
等等,神将看我怎么不激动了?
还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
“牛蛋!”老夫人抱住俞邵青的腿,把他往里头拖。
俞邵青一边应付着老夫人的拖拽,死死地抱住柱子,一边在心里叫苦连连,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俞邵青要哭了。
谁把这老太太弄走啊?!
其实,俞邵青有武功,方才让她拖回来是因为自己脑子摔懵了,这会子他恢复过来了,用点内力就能将人震开,不,或许都不需要内力,只他男人的蛮力就能将这老人家给打晕过去。
可本能地,他不希望这么去做。
或许是因为他对一个神志不清的老人家下不去手,亦或是,对这个老人家,下不去手。
结果就是他让这个老人家给欺负惨了…
呜呜呜。
真想哭。
心腹丫鬟在叫来赫连北冥后,又去了大少爷房中,将大少奶奶叫过来了。
俞婉半梦半醒的,并不知出了什么事,丫鬟也讲不明白,俞婉迷迷糊糊来到老夫人的屋,站在赫连北冥的轮椅身旁,目光落在了那个抱着柱子的男人身上,睡眼惺忪地道:“诶?阿爹?”
俞邵青大喜过望!
闺女啊!
闺女你可算来了!
你再不来你爹我半条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这什么狼窝虎穴呀,太危险了!
赫连北冥听了俞婉的称呼却是微微一怔:“你喊他什么?”
“阿爹啊。”俞婉掩面打了个呵欠。
赫连北冥惊讶道:“他是…你爹?”
俞婉这才清醒了些,想起爹娘昨夜入府晚,老夫人与赫连北冥已经睡下了,还没来得及与他们说,便道:“我爹娘昨夜上门的,你们都睡下了,我打算今早再告诉你们的。”
不过看这一架势,似乎你们已经彼此见过了?
俞婉总算发觉自家亲爹正在以一个多么诡异的姿势抱在柱子上了,而老夫人还在拽他的腿。
俞婉迈步走了过去,对拽腿拽得脸红脖子粗的老夫人道:“祖母,您在干什么呀?”
祖母?
这人是北冥神将他亲娘?
俞邵青扭过头,更想哭了。
神将亲娘为毛这样?
把他认成神将他亲爹,难怪神将想弄死他!
老夫人神秘兮兮地说道:“牛蛋,你祖父回来了。”
俞婉的瞌睡虫瞬间死光,她睁大了眸子,道:“他不是牛蛋,是我爹。”
“他就是牛蛋!”老夫人笃定道。
“他不是。”俞婉说道。
“他就是!他就是就是就是!”老夫人发动了撒泼**。
俞婉扶额,祖母又犯病了,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呐?老夫人犯病把燕九朝认成亲孙子是好事,可把她爹认成牛蛋就不是了。
俞婉求助地看向赫连北冥。
赫连北冥眸子里的警惕在俞婉确认对方身份的那一霎便尽数散了开去,他在原地想了许多,想到初见俞婉的场景,想到俞婉与自己说过的话…他感觉自己置身梦中,直到俞婉朝他看来,他才如梦初醒,自己推着轮椅走了过去。
“娘。”他停在老夫人身旁。
“哼!”老夫人撇过脸不想理他。
赫连北冥眸光微动,探出手,轻轻地拉住老夫人的手腕:“娘,他不是牛蛋,他是煜儿。”
玉儿?俞婉一时间没从这读音相似的称呼里反应过来。
老夫人却一下子顿住了,抱着俞邵青的腿,望向俞邵青的脸,足足看了好几秒才喃喃地说道:“煜、煜儿?”
“是的。”赫连北冥点头。
俞邵青一头雾水,是什么呀?
老夫人瘪了瘪嘴儿,下一秒,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过去抱住了俞邵青的脑袋:“儿砸——你想死娘了——”
俞邵青:“???”
从丈夫到儿子,鬼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在继孙子找上门后,老夫人又认了个鹅子,还是那个先据说摔下山崖尸骨无存,后据说病逝在清河镇的二爷,下人们全都吓坏了,一时间不知被老夫人笑呵呵拉在身边的男子究竟是人是鬼了。
在给老夫人做了一上午儿子后,俞邵青成功把老夫人哄睡了。
毕竟是做过儿子的人,业务还挺熟练。
但他表示他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灰头土脸地去了栖霞苑。
尽管阿嬷是外人,可他在众人心目中自有一股长者的分量,众人不知不觉将栖霞苑当做了议事的重要地方。
俞邵青进了屋,众人已经在等着了。
一屋子人决定召开一场十分严肃的家庭会议,出席会议的有阿嬷、俞邵青、姜氏、赫连北冥、燕九朝小俩口以及三个哄也哄不走,搬着小板凳正襟危坐的小黑蛋。
小黑蛋们睁大乌溜溜的眼睛,萌萌哒地看向一屋子大人。
大人们想干什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们也要。
“小宝,过来。”俞婉冲小宝招招手。
小宝屁颠屁颠地跑到俞婉跟前,俞婉将他抱了起来,让他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怀中,俞婉一边轻轻地摇晃,一边喊着:“一、二,睡着。”
“呼~呼~”小宝打起了小呼噜。
“…”众人让这波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二宝不想睡,可也没逃过被摇困的命运,三下就去见周公了。
大宝势单力薄,放弃抵抗,乖乖地爬到小榻上,自己把自己哄睡着了。
俞婉唤来茯苓与紫苏,把三个小家伙抱去老夫人的屋,让一老三小美滋滋地睡个好觉。
接下来该谈正事了。
俞邵青作为此次事件的主角,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赫连北冥先问了他可有向老夫人坦白俞婉与小铁蛋的存在。
赫连北冥已从俞婉口中得知莲花村还有他的可爱小侄儿了。
俞邵青哪儿来得及坦白?老夫人拉过他的手便说,朝儿是他儿子,阿婉是他媳妇儿,让他对媳妇儿好好哒!那个媳妇儿虽然长得丑…
她丑?!
还厨艺不好,老爱往外跑,可朝儿喜欢,他们做长辈的也就必须要喜欢。
“…”一度认为老夫人好疼自己、好拿自己当亲亲小孙女的错觉是怎么一回事?
麻蛋,不想活了!
突然和臭女婿成了“亲父子”的俞邵青:他也不想活了…
俞邵青心底闪过一万种怨念,最终全都忍下了,他深吸一口气,对燕九朝与俞婉道:“先说说你俩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来了南诏,又怎么会和阿畏的家人在一起?还成了赫连家的大少爷、大少奶奶?”
俞婉看了眼随时可能作天作地的相公,桌子下握住相公的手,看向俞邵青与姜氏道:“我来说吧,我们起先就是和阿畏家人一块儿离开大周的,燕九朝中了百里香,需要四味药引,而这些药引大周没有,我们于是来了南诏。”
“百里香是什么?”俞邵青没听说过,“他不是中的是毒咒吗?而且已经解了。”
俞婉道:“毒咒是毒咒,百里香是百里香,从前有毒咒压制,我们没发现百里香的存在,直到把毒咒解了,百里香的毒性才显现出来。总之,这是一种十分难解的毒,而且因为一些缘故,我们并不能大肆声张,所以才借着返回燕城的名义悄悄地潜入了帝都,为何与阿嬷同行,是因为阿嬷知道上哪里寻那四味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