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一拳砸在床沿上,冷笑道:“青春都只一晌,最潇洒不过是能浪迹江湖,倚剑天涯。你放心,我墨北不会傻第二次,将大把的春光虚掷在一个男子身上。”
“就送我走,也不是因为你和左龙痕那点小手段。”
“只不过想将一切回归从前罢了。”
“我爱的那个男子,是在知暖宫,连我热一丝都心疼到不得了的枭枭。”
枭枭二字说的极为重,音音敲进了落幕的心坎里。她看向墨北,微愣了下,若真像你说的那般不在乎,又何必红了眼。
原来,兜兜转转,最了解王上的人也不过是公子罢了。
“何时走?”她开口,勉强撑起笑。
墨北撑起虚弱的上半身,一勾白唇:“今夜。”
书友上传 曾经的你去哪了?
月末枝头,黑鹰长啸,大殿里只有两道长影。
耶律千枭端坐在龙椅上,细细批着折子,温润开口:“曹爱卿,听说朕的贴身太监,惹的你大怒,可有此事?”
曹刺本是心虚,一听这话音,似是站在他这边,双拳一抱,笑的乐呵:“王上不必担心,臣已教训了那个贱奴才!”
“喔~是该教训。”耶律千枭邪佞一笑,酝着狂风暴雨:“来,来,来,爱卿看看这份折子”
曹刺见状,赶紧凑过去,只是一看纸上的字迹,整个身子抖动彷如落叶,砰砰砰的叩起头来大喊冤枉。
“曹爱卿。”耶律千枭轻吹一口气,倾身伏在他的耳旁:“本来朕还可以留你一些时日,你千不该万不该,伤了她!”
语落,嘭的一声!
一剂飞腿,人出百米,惊的青龙赶紧进来:“王上!”
“将他拉下去,五马分尸!”耶律千枭一抿唇,用衣衫擦擦染血的指腹,阴冷一笑,仿若捏死的不过一只蚂蚁。
青龙在一旁看的心慌,自从墨公公来后。
他便再也没见过这般阴戾决绝的主子。
都快忘了,这个人是杀风堂的魔煞,是血染整个碧玉山庄眉目不眨丝毫的耶律千枭。
一道惊雷霹下,青龙整个人,忽然从头到脚,冷到了极点。
“王上,曹大人只不过是扣嗑赈灾银,罪不当诛。”
“若是处置了他,定会让文臣武将心有不安。”
耶律千枭,温润静默,过了许久,捏碎手中的折子,双眸微眯:“谁说他是扣嗑赈灾银?”
“曹氏心有不轨,与京都走动,后劫太子,嫁祸给墨公公。”
“青龙,是朕糊涂了,还是你糊涂了。”
“怎生连罪过都记错了?”
曹刺一听这话,半死身子开始挣扎:“王上,微臣冤。”
嗖!梅花针出手,点穴封口。
“带走!”
青龙双拳一抱,再也不敢说什么违令的话,拖着官员的身子出了殿堂。
人走夜静,如墨般的空旷里,只站着一道孤寂的背影。
耶律千枭扫了一眼地上的黑包,自从那日起,他就在等。
等那个女人过来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她并没有背叛他。
可,他等到竟是三天三夜的煎熬。
太子,太子,太子!
嘭!双拳狠狠的遭在檀木桌上。
纸鹤依旧在,只不过却少了折的人。
他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不去回想那些过往,他怕一想起来便无法罢手。
她为他烤肉洗头,她为他望风放哨,她为他寻医问药,她为了他忍气吞声的任人殴打,却从未对他要求过什么。
这个人,单薄瘦小,无权无势,长的也称不上绝色天下,本是他最不屑的女子,却拥有野草般的毅力。
在他险些被仇恨淹没,良知轰然侧塔的时候,教会他什么是爱,什么是温暖。
可就是这样的她,居然为了另一个男人来求他!
心痛像是蚂蚁一般啄食着心神,他缓缓闭上眸,靠在无人的龙椅上,自言自语的喃喃说道:“只不过一厢情愿罢了。”
墨北。
墨北。
曾经扬言为我杀人的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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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上传 此生绝不饶你
“王上。”白虎推门而入,弯腰做谏。
耶律千枭偏过头,沉了沉了嗓音:“何事?”
“白虎无能,找不到怪老。”
浓眉一皱,耶律千枭拂袖道:“师傅这个人行踪不定,你找不到也情有可原。”
“那。”
“她怎么样了?”嘶着嗓子,耶律千枭双拳紧了又紧,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白虎一愣,很快就明白主子说的是,毕恭毕敬道:“有落小姐伺候着,好像还在睡,应该没有大碍了,王上放心吧。”
“嗯。”冷漠的摊开军书,耶律千枭淡淡的应着。
白虎欲走欲留,最后豁出去的说了一句:“王上竟然心疼墨公公,怎生不说?还派那么多人驻守在槐园,限制他走动。”
响亮的声音剔透了整个大殿,尾音就不散去。
没人应他。
案几上燃着一盘熏香,袅袅散出淡淡的烟雾。
白虎叹口气,刚准备推门出去,却听耶律千枭落幕一笑,犹如夜中的黑鹰嘶鸣:“如果一个人再也没有资格回到阳光下面的时候,该怎么办?”
白虎是个粗汉,自不会明白,搔搔脑门:“属下不懂。”
“找个一个同样深处黑暗中的人一直陪着自己。”耶律千枭合上兵书,露出一抹温润的笑:“纵然是折断她的翼。她,也只能属于朕。”
最后一句,声音很淡,挥袖转身,独留下变了脸色的白虎。
夜色浓的沉,槐花园一切都安排的妥当,却唯独没有料到这个时辰耶律千枭会来。
他俯下身,以额抵额,看了身侧的落幕一眼:“太医如何说?”
落幕几时见他这般柔情过,硬是愣在了当地,直到墨北的轻咳声响起:“小幕,王上再问你话。”
“啊!呵呵,启禀王上,公子三日未进食,再加上淋了一场暴雨,心肺受了损,需多加调理。”落幕不亏是个聪明人,只是闪了一刻神,便犹如往常一般泡起药汤来。
耶律千枭随意的伸手接过:“你下去吧,这里有朕。”
落幕又是一惊,难不成王上要亲自喂公子喝药,可,可她们的计划又该如何是好?
“小幕。”墨北撑起苍白的笑:“刚好我也饿,去弄些粥来。”
落幕看着她的眼神,缓缓点下头,退出闺房。
人走屋静,只有勺与碗发出叮咚的响声,很脆很小。
“你怎么都吐出来了!”耶律千枭拿着手帕笨拙的擦拭,给人喂药这种事,他生平还是第一次做。
岂料墨北却褶着柳眉,声音沙沙:“苦。”
耶律千枭拿她没办法,尤其是拿这幅女儿态的她没办法:“嫌苦就不要生病。”边说着边捏了茶几上的葡萄送到她嘴里,替她驱苦。
墨北咽下满喉的涩意:“嗯。”她看不透眼前的男子。
她本以为,他会想尽办法折磨她。
就像那些小说里写的,针扎啊,鞭刑啊,打入牢狱啊。
可是他没有。
墨北不否认,他一向善于攻心。
“朕明日大婚。”耶律千枭抬起头,亮晶晶的眸盯着眼前的女子,爱恨情愁交织在眸低。
右臂一僵,墨北淡笑不语,将他送来的汤药全数吞进薄唇里。
“打朕进来,你只对朕说了两个字。”耶律千枭沉着音,大掌慢慢抚上她的玉颈:“墨北,有的时候,朕真想捏死你。”
“那样就什么都结束了。”他也不必痛苦徘徊,做回冷血无情的自己。
墨北昂着头,轻喘着气,脸色涨的青白。
“墨北。”
“墨北。”
“墨北。”他松开手,猛地将女子揽入怀中,就像以前一般无二,说不出口的情仇单单放在这两字中,辗转不休。
棉被下的玉手一攥,墨北回抱他,细细思量了许久,狠狠一闭目:“枭。”
只是一个枭字,王者之气顿无,她从未主动亲近过自己。
耶律千枭后脊绷着弦,就在他失神的一瞬,脖颈一痛,摇曳的眸映出女子的苍笑。
“枭,或许你不相信。”
“我墨北最感谢上苍的事。”
“就是遇到你。”
声音很轻,却字字鞭打在耶律千枭的心上,胸口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了揪,忽然莫名地慌乱起来,他想唤她名讳,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只是双眸瞪了滚圆,如同喷火的雄狮。
墨北拉过他的手,放好一对纸鹤:“王上,你一定要做一个开明圣主,救百姓,渡苍生。”
“墨..”耶律千枭眩晕着目,说不出的心寒,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但自己却无法阻止。
他咬着牙,嘴角溢出一道一道的血迹:“你,若是走,走了。朕,朕此生绝不饶你。”
耶律千枭满目猩红,倔强的抵着药效,体内似有一股戾气冲破了极限,他目光如狼,狠狠盯着墨北,却换来一道诀别的背影。
心中支撑着的杆秤嘭的一下四分五裂,各处不一。
她何曾听到那句细微到不能再细微的嘶哑。
“我求求你,不要走。”
红烛泪了一桌,约莫过了半刻钟,随行而来的白虎方才意识到不对劲,哐当一下推开木门。
只见耶律千枭倚在床榻旁,勾魂的薄唇一滴一滴的坠出血来。
“王上!”白虎惊呼,急忙跑过去搀扶。
耶律千枭一把甩开他,混沌的思绪中,只留下一句话:“将她追回来,哪怕伤了她,也给朕将她追回来!”
这样的他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魔,鲜红平添一抹血腥,结了冰的蓝眸溢出的杀气,直叫白虎连续退了两步,方才抱拳一拱,道声遵命!
逃亡,比墨北想的要艰难很多,她身上有伤,没带工具,再加上身后穷追不舍的追兵,一撮又一撮的往外蹿,多到数不胜数,真真让人束手无策。
“公子,再坚持下,我们快出城了。”落幕在赶车,啪啪的鞭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墨北将头靠在车窗上,止不住的轻咳几声:“你不同左将军告别?”
“不了。”落幕应了声,过了半响又道:“他有妻有女,又有该效忠的王上,小幕要不起了。”
要不起?
是啊。
要不起。
墨北缓缓合上眸,突的就泪如雨下,再也止不住的抱起双腿,静静的咬着唇,一忍再忍。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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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一日过去,月落日升,空旷的大殿中央,耶律千枭就端坐在案前,用手按住胸口,突然觉得心脏很疼,就仿佛一个总是满满的充盈着什么柔软内质的部位,一下子空了,再也填补不上了。
“王上,墨公公,追无所踪。”青龙跪在殿下,不敢抬头。
耶律千枭却出乎意料的冷淡,只是看了他一眼,抿唇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王上,你。”
“下去!”
就这样沉静了半刻,耶律千枭终于按耐不住,愤愤地提笔,在纸上写下几字后,发疯似地用双手紧拢,将那带字的纸揉捏成一团,狠掷向窗外。
笔墨未干,宣纸绽开,在夏阳的绚烂下,依稀还是可以辨别纸上的字:墨北。
耶律千枭缓缓站起身子,慢慢踱出大殿,忽的腿下一软,单臂支撑着身子,浑厚的嗓音从胸膛处爆发,如狂狮般痛吼:“你既敢弃朕!”
“墨北!”
好似爆破的炮声,一字一顿的响彻了云枭殿,震的枝头的群鸟四起。
嘭,嘭,嘭!
石路从他拳下,蔓延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痕,直至劈开身旁的槐树。
哐当!
破碎如柴,打在侍卫们的脸上。
众人猛地回头,却见那如神般的帝王,垂着头,长发遮去绝艳,没有再说一句话。
当夜大婚照旧,举城欢庆,除了皇帝少了笑颜,仿若什么都没有变,一切竟是那般的安宁。
红烛,戏帕,鸳鸯酒。
大喜的墨色里,左染梦痴痴的坐在圆木桌旁,心头的小鹿像是快要奔跑出来,她欢快的拉过丫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