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木鱼声缓缓响起,舞皇后抬起水眸,只吐一句:“哀家就盼望着你日后能平平安安,其他的都是镜中雨水中花。”

“儿臣不懂。”耶律斯彻垂下头,小时候母后明明不是这个样子,她能歌善舞,喜动不喜静,为何一入皇宫就进了这祠堂,十年不出。

“彻儿,我们只不过是鸠占鹊巢。你听母后的话,宫内的事休要多管。”十年了,血债血还的时候到了。雨妃终究还是不将心付你,耶律旭,除了这江山,你还有什么?

耶律斯彻褶起浓眉,却是不应声。

舞皇后叹口气,拍拍他的手,继续去翻阅佛书。

“母后。”

“儿臣在乎的从来都不是龙位,只要父皇心中惦着我们母子便好。”

“既然他心中记不住,儿臣便将他记住的统统都拔除!”语落,耶律斯彻一挥衣袖,绝尘而去。

“彻儿,彻儿!”皇后捏紧佛珠,平和的俏脸渐渐失了色。

看来,她也要替以后垫些路。不为别的,只为能保住儿子的命。

月升日落,匆匆忙忙又是一朝。

墨北安排着耶律千枭睡下,揉揉肩膀打算去洗个澡。

风很大,却燥热的难受。

她一层层去掉外衫,用玉手试试木桶里的水温,刚想拆掉裹胸。

陡的,一阵步音传来。

唰的一声,人动衣飘,层层裹住娇躯,只露出纤细透白的长腿。

以掌撑地,墨北一个翻身,将烛火吹熄,以眼花缭乱的动作套上外衫,再一抽腰间,铁锁成鞭。

唰的一声,朝着门边甩去!

“呵,几日不见,阁下的身手更快了。”低沉的笑溢出银面,男子左掌拽住长鞭,一用力便将墨北拉到胸前,亲密不已。

墨北用胳膊横在两人中间,咬的牙齿铮铮作响:“这位爷,说话不用动手动脚吧。”男女通吃的色狐狸!

心疼了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爷只是配合你的兴趣。”银面下的桃花眼一弯,笑声有些沙哑。

她先动的?她那是正当防卫好不好!

说的那么暧昧,好像是她投怀送抱一样,墨北嘴角抽搐了一下,正正脸色:“人找到了没?”

耶律千枭无赖的向前倾倾身子,嗅着发间的清香,飞天外的来了一句:“你刚刚是想要沐浴?”

墨北看着那发光的蓝眸,赶紧摇头,使劲摇头,摇的自己快吐了。

“好可惜。”耶律千枭叹口气,指腹划过墨北的下颌:“爷还想亲手帮你更衣呢。”

她就知道!这个脑子里都是黄色思想的大尾巴狼!

墨北抿唇,左手一甩,长腿用力一抬!

“又想对爷用这招?”耶律千枭握住大腿,邪魅的在玉耳旁吹气:“你觉得爷会被你暗算第二次吗?”好香,他究竟用了些什么,怎么闻起来比女子都要香。

过分的亲昵,加上肌肤上的滚烫,让墨北红了颜,再也不敢动分毫,生怕这厮会察觉到她的身份,便动了动双眸,冷声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陷害太子?”

“休的胡说,爷为什么要陷害太子?”耶律千枭不着痕迹的放开双臂,却因那一句你究竟是谁,乱了心神。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他知晓自己的身份。

墨北翻翻白眼,她是在问他好不好,这斯就会玩太极,果真狐狸一只,套不出一丝猫腻来。

她清清嗓子,退后几步低声笑道:“那日我从傲风宫出来,将包里的东西全数埋进了土里。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爷没看见。”耶律千枭耸耸肩,笑的很是温和。

睁眼说瞎话!墨北忍住抽人的冲动,继续分析:“可昨夜皇帝巡查,那珠宝玛瑙却出现在了东宫。爷果真好本事,连东宫都能插进人去。”

耶律千枭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浓眉皱的紧。

“太子垮塌了,只对其他封王有好处,难不成”墨北灵光一闪,瞪大了水眸,难不成他真正的身份是耶律皇族?对啊!为什么她先前没有想到,能在皇宫里自由出入,定是对这里情况甚熟。再加上不偷钱财,只窃圣旨,这分明就是冲着龙椅去的。

敦煌帝有四子一女,不是太子,不是小霸王,不是枭枭,难道对方是最为神秘的二皇子?

墨北垂下头,思绪转的飞快。

也有可能是小霸王,就算他年纪小,背后不是还有那倍受恩宠的雨妃娘娘吗?

等等,照这样说来,是苦肉计?

可这苦肉计用的也太狠了些。

不对,不对,这其中肯定有自己忽略掉的东西。

究竟是什么呢?

耶律千枭凉凉的扫了一眼身侧的人,挑眉道:“难不成什么?”他大概在想自己的身份吧?呵,果真聪慧,竟猜到了封王身上,让人不得不防了。

“咳咳,没什么。”墨北不笨,懂得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她紧紧手上的长鞭,轻笑扬唇:“爷还没回答在下方才的问题,人找到了没?”

“那天你又没说名字,爷怎么好下手找。”耶律千枭起身,笑中带魅。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找!墨北皱了皱鼻子:“她叫南瓜。”那个爱吃鬼肯定会这么介绍自己,她顿了顿又继续说:“我以为不说名字,凭爷的势力也能找的到。毕竟南瓜这样的女子,天下定是少有吧。”

“是啊,像猪的人确实不多。”耶律千枭抿起唇,俊脸上一派认真。

亲人啊,墨北激动的点点头,至今为止终于发现了这只色狐狸的可取之处。没错,南瓜就是一头猪,只属于她的小猪!

想到以前南瓜抱着大碗乱啃的模样,墨北噗哧笑出了声,子眸慢慢柔了下来,生出迷人的耀。

耶律千枭的蓝眸沉了沉,漫不经心的问:“看来此人对你非常重要?”

“青梅竹马自是重要。”墨北避重言轻的说:“爷让我偷的圣旨,是有关哪方面的?”

青梅竹马?乍听这四个字,耶律千枭只觉胸口像是硬生生的挨了一拳,闷的难受。

本以为在他心目中自己是最重要的,毕竟昨夜他曾说过,要为了自己去杀人。

可,原来。

他入宫为奴为的只过是一个女子。

就算多么不愿意承认,自己也知道,那个南瓜对他来讲肯定意义非凡。

大掌紧紧攥起,耶律千枭偏过头,忽然觉得心脏很疼,就好像一个总是满满的充盈着什么柔软内质的部位,一下子空了,再也填补不上了。

墨北眨眨眼,心想这狐狸在那装什么深沉,便又问了一遍:“要我去偷的圣旨是有关哪方面的?”

“廖城旱灾。”耶律千枭回过神来,沙着嗓子低声道:“爷的狼牙不是在你手上么.”

“狼牙,什么狼牙?”墨北浅笑,心道就你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本公公也会!

耶律千枭掀掀眼帘,根本不鸟他,自顾自的继续说:“偷出圣旨后,你去到宫外西城桃花坡,找一家名叫沧浪的酒铺,掏出雕玉来那老板,自然有人识得。”

“好。”墨北只能没意思的应下,又挑眉轻问道:“华容,容公公.你可识得?”

耶律千枭玩味一笑,抚抚下巴:“你这是在担心爷监视你?”

“不敢不敢,在下只不过想分清敌友,毕竟现在我和爷是站在一条船上的。若是船漏了,淹了我是小事,淹了您可就亏大发了。”

“少贫嘴。”耶律千枭冷冷瞅过去,羽扇一收:“华容不是爷的人,不过爷倒是替你把敌人都清干净了。”

替她清干净了敌人?难不成是这几天跟踪她的护卫?墨北故作不解的问道:“是谁?”

“太子。”

单单两个字便叫墨北吃了惊,她突然就觉得眼前的男子很可怕,他就像是一匹狼,躲在暗处盯着猎物,只要一张口便将人咬的脉断人亡。

这次是太子,下次又会是谁?

猛地打个冷颤,墨北后悔接这桩买卖了,有这样的BOSS,很容易死的尸骨不存啊。

“冷吗?”

“什么?”

耶律千枭不耐烦的解开外衫,随手扔过去:“男子像你这般柔弱的,也算极少了。”

“咳咳。”墨北憋着笑,正儿八经的说:“小时候家里穷,吃不好穿不暖的,能活下来算不错了。”刚刚说完,水眸便淀了一层灰。

不知道为什么,墨北突然起了在孤儿院的一些事。

因为她是黄种人,总是会有小朋友故意找茬,两三个舍友将她困在墙角,逼她交出面包。

那时候,她很瘦,瘦的几乎吓人。

力气也很小,自然是打不过她们。

然后她就一手抱着面包,一手抱住其中一个人的腿,死命的咬,不咬出血来就不肯松口!

虽然事后被揍的更惨,可她就是这样,从不服软!

所以,面包总是带着腥味,害的她到现在都营养不良,胸部小的要死。

墨北叹口气,呢喃道:“我那时候应该连面包都不要,抱住两个人的腿来啃!”

“面包?”耶律千枭皱着眉,这假太监越来越大胆了,居然给他发呆!

吓!墨北拍拍胸口,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心跳漏了半拍,俏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哈哈!”似乎是看他惊吓的样子很有趣,耶律千枭开怀一笑,皓齿明眸,灿烂万分,就连露出的嘴角旁的小酒窝都毕显无疑。

墨北愣了愣,跟着他弯起嘴角,笑颜如花。

月光下,两个影子离的很近,华衣缠着青纱,黑发绕着墨色,就像是不分彼此。

墨北眯起眼,感叹一声好帅,随口道:“南瓜看到你这样子,肯定会流口水。”那头猪一向对美食和美人毫无抗拒力,再加上眼前色狐狸的装扮像极了动漫里的夜礼服假面,势必会将她迷的七荤八素。

一听到南瓜两个字,笑意瞬时僵在了唇边,耶律千枭背过身去,不甚成熟的赌气道:“南瓜!南瓜!你就好好吃你的南瓜吧!”语落,不待墨北反应,便破窗而出,如来时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端端的凶什么凶!”墨北搔搔头,嘀咕了几句,她还想乘着气氛好,骗他把面具摘下来呢,没等她下手,人就飞了。

罢了罢了,反正有钱人都是一副冷热不定的怪脾气。

这澡是洗不成了,还是早点睡吧,明日去打探打探有关圣旨的消息。

毕竟地势不熟,万一失手,她的神偷生涯也算走到头了。

这样想着,墨北一个帅气的倒空翻,不偏不倚的斜卧进草床上,摸摸脖子上的玉指环,缓缓合上水眸。

南瓜,再等等,我很快就会找到你了。

大计

夜深人静,不眠知暖宫,暗色深处隐着两道人影。

“殿下,太子今日去了祠堂,想必皇后会有所行动。”槐树下暗影,小巧玲珑,身段极好。

耶律千枭一挥衣袖,沉声道:“盯住她,有什么异样马上告知母后。”

“是!”暗影抱拳,犹豫了半响,从墨色走出来,月光倾泻一地,好巧不巧的打在那张魅惑众生俏脸上,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她折腰微步,浅笑如玫:“那夜的事,属下没有告诉左妹妹,生怕她动了真气。”

耶律千枭皱眉,语气冷了几分:“是么?”

“听青龙说,墨公公便是那夜的黑衣人。殿下,你就不怕他.”

“朱雀!”没等对方说完,耶律千枭便低声打断了她的话,人笑眼不笑,那半垂的蓝眸下,透出出一种彻寒的锋芒:“你想管教本王?”

噗通!

女子双膝着地,心间一颤,低声道:“奴婢不敢,只不过怕殿下会为了一个假太监乱了大计。”

“若是有一天,他知晓了我的身份,就连左家都会被牵扯出来。”

“届时,殿下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

“娘娘十年的夙愿也就毁了。”

耶律千枭静静的听,不怒反笑:“朱雀,你对母后的忠心可真叫本王感动。可你不要忘了!”话音一转,冻骨三分:“如今,本王才是你的主子!”

朱雀身形一顿,拱手道:“殿下教训的是,奴婢多嘴了。”

“墨公公的事本王自有分寸,退下吧。”耶律千枭沉下脸,看来是时候警告一下青龙的多舌了!

朱雀却是不动,壮着胆子说了一句:“殿下若是得了空,就去看看左妹妹吧,她都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毕竟你们二人有媒妁之言,她也时常挂念你。”

“朱雀,这话是母后教你说的吧。”耶律千枭勾唇一笑,说不出的邪魅和冷然。

知道骗不过自家主子,朱雀点点头,没了声响。

“大仇未报,朝不保夕,何来儿女私念?”耶律千枭拂袖,狂风袭来,劲苍猎猎,将他身后长麾如翅翼张开,其上绣的白狼图腾随风而动,栩栩如生。

月色越加的凉,东侧听雨亭,今日却少了歌舞生平,只是隐隐传来女子的笑谈,清澈如水,甚是悦耳。

“喔?他是如此说的?”素衣女子单手抚琴,薄唇微翘,让人看不出喜怒。

朱雀站在一侧,毕恭毕敬的回声是。

丹凤眼一转,素衣女子拨下琴弦,笑问道:“那太监生的何模样?”

“白白净净的,个子不高,虽没有殿下俊俏,却也耐看。”朱雀想到今夜曾在暗处待命时,所见到的墨北,外加了一句:“看那气质,倒像是出自书香门第,怎生就落了个入宫为奴的下场,倒也稀奇。”

素以女子静静的听,想了片刻问道:“确定那夜的黑衣人是他?”

“是的,殿下亲眼看见的梅花印。”

“他亲眼看见了,却没有立马除掉这个太监?呵。”素衣女子冷笑一声,让人不由发寒。

“听青龙说,先前白虎几次夜访藏经阁,都未将娘娘说的密旨盗走,还弄的满宫皆慌。而这墨公公是个夜探,身手了得,偷术不凡。殿下是看中了他手上的活儿。”

“天下之大,什么奇人是杀风堂请不来的。呵,看来他是舍不得杀这个墨公公。”素衣女子起身,拿起一颗夜明珠把玩:“小雀,你暗地里盯着这个太监,找机会下手!”一个来历不明的偷儿,留来留去终成祸害,而他们的大计不允许出现丝毫差池!

打探消息

自从收到行动的指令后,墨北开始四处转悠,转了西殿转东宫,为的就是打人脉套消息。

表面看上去,一派吃吃喝喝,闲聊八卦。

实则是为了掩盖她真正的目的打探消息。

偷,其实和打仗差不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于是乎藏经阁何人防守,何人管理,何人主事。这一丝丝的讯息,都是从哪宫的太监得宠,哪宫的婢女枉死,哪宫有廖城亲人等等无限的题海中得出来的。

这年头,要学会从旁侧击才能保住小命,否则一旦查起来,就算她有十颗头都不够敦煌帝那个暴君砍的!

“邓公公,邓公公!”人还未到,声便传进了屋内,墨北寻思着越上年岁的宦官,应该对这皇宫越熟,再套些琐事,才能保准万无一失。

邓喜正在喝水,一口呛到喉咙,吊着嗓子怒吼:“咳咳,你这小兔崽子,喊什么喊!”

“嘿嘿,邓公公,小的给您老人家带花雕来了。”墨北边说着边在他手上塞了壶陈酒,酒壶下垫了一张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