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花满楼把自己面前赢的几两银子推到李钰面前,笑道:“就当是压岁钱了,别嫌少。”

李钰赶紧的起身抱拳:“哟,那得谢谢花爷了。李钰在此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新春大吉!”

花满楼笑着回了些吉祥话,于是大家都纷纷起身互相拱手拜年,把吉祥话说了个遍。

那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元宝被吵醒,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拜年了?发压岁钱没?”

众人顿时又笑起来,年长者纷纷掏钱,不管多少,都塞到了元宝的怀里。把个小崽子给乐得合不上嘴了。

上官默也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块西洋人惯用的银币丢到元宝的手里,绷着脸说道:“二十个字已经都认识了,这个是给你的压岁钱,拿去买糖葫芦吧。”

“谢谢师傅!谢谢师傅!”元宝拿着银币翻来覆去的看,稀罕的不得了。

“闭嘴!‘师傅’岂是随便乱叫的?”上官默低声斥了元宝一句,转身上楼睡觉去了。

“噢。”元宝看着他孑然独去的背影,喃喃的嘟囔了一句:“人家教一个字的都是师傅,你教了我二十个字,难道还不能叫师傅吗?”

李钰过去揉了揉元宝毛茸茸的脑袋,笑道:“他就那臭脾气,没事儿了。去那边吃饺子了。”

“好!”听说要吃饺子,元宝立刻又笑开了花。

大年初一,吃过饺子后大家各自回屋睡觉。

李钰是天生的夜猫子,晚上精神足得很,白天必须得睡大觉。

这一觉醒来已经又是夜里,上官默和田棘早就醒来,见她起身,在窗前看书的上官默转过头来说道:“兰嫂他们已经走了,临走时过来辞行,我没让他们吵你。”

“走了?”李钰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半晌才道:“走就走吧。跟这些人在一起虽然热闹,但办不了正事儿。他们走了,咱们也该办咱们的事儿了。”

“我让田棘出去转了一圈,这沂州城里有三十多家客栈,咱们要想找先生,恐怕得挨家去问。”

“不用那么麻烦。”李钰推开被子下床,行至上官默面前,端过炕桌上的凉茶来喝了一口,方道:“你不是说先生跟何玉简是仇人么?咱们就去找何玉简。”

“嗯,先生若是在沂州,肯定会去找何玉简。从他身上打听消息是最快的。”

“事不宜迟,今儿大年初一,想必这位何大人家里正热闹着呢,咱们不去凑合凑合,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李钰贼贼的笑着,瞄了田棘一眼。

田棘立刻来了精神:“姑娘,东西都准备好了,咱随时都可以去凑热闹。”

“好,那我们这就走。”李钰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一件黑色的羽缎斗篷来。

“等下,咱们一起出门。”上官默说着,把手里的书翻回去,理平整了,放进了自己的包袱里。

“一起?”李钰纳闷的看着上官默,“我们要翻墙越屋的,你怎么跟?”

“你们去翻墙越屋好了,我从大门堂堂正正的进去。”

“默爷,你没事儿干点啥不好?跟我们开什么玩笑啊。”田棘不满的嘟囔着。

“谁跟你们开玩笑?”上官默说着,已经从包袱里把他平日舍不得穿的宝蓝色锦缎长袍拿了出来,“我说了,我从大门堂堂正正的进去,就一定能堂堂正正的进去。”

李钰对着上官默竖起了大拇指:“谨言,好样的。那咱们就知县府上见了。”

第三十六章 上官

且不说李钰和田棘两个人一路攀房踩瓦,悄没声的潜入了戒备森严的何大人府上,且说上官默换好了那件宝蓝色的锦裳,外罩冥蓝色暗纹羽缎斗篷,头上一顶黑狐雪帽。通身上下,华贵无比,登时像是变了个人,下楼时遇见客栈里的掌柜的,把人家给吓了一跳,老半天没说出话来。

“有马车吗?”上官默淡淡的问。

“呃…有,没有,有牛车!”面对锦衣华服的上官公子,掌柜的说话都磕巴了。

“牛车也凑合。”上官默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一块银子丢到柜上。

掌柜的收了银子二话没说,把原本预备着给自己媳妇回娘家用的叫人给牵了出来。

上官默看了一眼这半新不旧的篷车和那头瘦骨嶙峋的老花牛,觉得也没得挑了,便施施然上车,吩咐车夫:“去何大人府上。”

“何…哪个何大人?”车夫呆愣愣的问。

上官默平静的看了车夫一眼,淡然反问:“沂州城里有几个何大人?”

“是我们何知县何大人府上么?”车夫还是有点不相信,这大过年的,若真的是何大人的朋友怎么会住客栈来啊?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上官默横了车夫一眼,转身进了牛车,端端正正的坐了下去。然后上官公子抬手把衣襟袍角全都整理的妥妥当当。

“公子您坐好了,咱们走着。”车夫终于接受了这华丽的事实,扬起鞭子赶着马车直奔何玉简府上。

要说这何玉简何知县也挺有意思的,他原本是一方父母,替朝廷守牧地方乃是职责本分。若是会做官懂经营者,从这知县的位置上呆个三五年,调进京都做两年京官,然后再外放至少是个五品四品。像他这样有才华的人,若说做个知府,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这两年来地方官不好做,尤其是南直隶省,连年灾荒,不是旱情就是涝灾,这几年百姓们就没过上安生日子。偏生他何大人耿耿心性,整天忙着赈灾济民,尤其是今年,更是被灾民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一不小心便疏忽了省府上级。

其实忽略了上司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知府大人也要政绩,手下有他这么一个能干的知县,上面查下来他也好说话。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何知县真不该在今年冬天开仓放粮。

因为旱灾涝灾,再加上入冬以来的几场大雪,南直隶的百姓十有*都活不下去了。而新皇登基,朝廷又要大肆庆祝,各地方官员想尽千方百计搜罗贺礼,便把赈灾的事儿搁到了脑后。

各地灾民活不下去纷纷揭竿起义,沂州这边却在开仓放粮,这不等于给别同僚们唱反调吗?

再说,沂州放粮,相邻的几个州县的百姓听说后便纷纷往沂州赶,偏生他何玉简还很会过日子,灾民太多他的粮食也吃紧,于是何大人颁布了一条赈灾条令:外地来的灾民,需得在沂州安家落户才有饭吃,否则请哪里来的回哪儿去,沂州没有多余的粮。

百姓们哪管什么禁迁令?毕竟活命才是最要紧的。于是大家纷纷投靠沂州的百姓,别的不求,只求给落个户,能在沂州的赈灾粥铺里讨口吃的。而沂州的商户们为了有不要钱的工匠,便挑选青壮年收留到家里。

如此一来,灾民越来越多,沂州的粮食也渐渐地不够吃了。哄抢事件一再发生,最后还是有小股流民学着别人揭竿起义,怒讨官府。

这下可好了,临县的几个知县正愁没办法排挤何玉简呢,趁着这个机会纷纷上书,弹劾何玉简不遵从朝廷法度,公然悖逆陈阁老的禁迁令,用朝廷的粮食吸纳临县的百姓,分明是积攒民力,蓄意谋反云云。

众口铄金,本来陈阁老因为新皇登基的事情费尽心机,心里就不痛快,正好找到了出气筒。于是,问罪的圣旨便到了沂州,锦麟卫持陈阁老手令:旨到之日,便把何玉简这个逆臣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朝廷要杀何知县,这消息像是一颗炸弹,把沂州城里的百姓们给炸翻了。原本造反的义军也不忙着造反了,众人立刻推选头领,连夜商讨,该如何救他们的何大人。

据说后来有江湖义侠劫了法场,杀了朝廷派来的使臣和锦麟卫,救下了何玉简。杀朝廷使臣乃是灭九族的大罪,这可坐实了何玉简谋逆的罪名。于是,何玉简万般无奈之下,成了这些义军的头领,带着他们维护沂州城的安稳。

自古以来都是官逼民反,这沂州县倒好,唱了一出官逼官反。

上官默坐在牛车里,听着赶车的车夫一路唠唠叨叨把何大人的勤政爱民义薄云天的事迹宣扬了一遍之后,牛车才慢腾腾的在一座府邸门口停下。

“公子,到了。”车夫跳下马车。

上官默一撩袍角从车里出来,站在车辕上看了一眼挂着大红灯笼的黑漆大门以及门口八个穿着灰色棉袄的守卫,不紧不慢的跳下马车径自往门口走去。

“这位公子,你的请帖呢?”一个守卫伸手拦住了上官默,大概是看这位公子一身华服,说话倒也还算客气。

“没有。”上官默淡淡的说道。

“什么?没有请帖一律不能入内。”另一个守卫立刻叫嚷开来,“而且,这位小哥看着面生的紧,怕不是咱沂州城人吧?这大过年的,可别是趁着过年混进来的狗皇帝的鹰犬。”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朝廷的人么?”上官默平静的看着那个守卫,反问。

那守卫被上官默平静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怵,哼了一声没说话。

之前拦住上官默的那个守卫笑了笑,说道:“像是不像。可是没有请帖不能入内,这是我们大人的吩咐。还请公子见谅。”

“那,你看这个能行吗?”上官默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墨玉玉牌来递过去。

那守卫一看这个,立刻绷直了双腿,拱手欠身:“敢问这位爷贵姓,小的这就进去通报一声。”

“上官。”上官默淡淡的开口。

“上官公子请稍后。”守卫再次躬了躬身,然后转身匆匆进去报信。

第三十七章 夜访

李钰伏在何府前厅的一颗高大的槐树上,看着一个穿着灰布棉衣护卫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跑进来,忙伸手朝着对面屋顶上的田棘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田棘把脑袋贴在瓦片上,细心的听里面的人说话。

“回大人,外边有个姓上官的年轻公子求见。”

“可有请柬?”何玉简正在跟几个义军首领一起吃酒并商讨将来,听见守卫的话还以为是受到邀请的那个乡绅来了。

“没有,不过…”守卫迟疑了一下,上前两步在何玉简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田棘把耳朵贴紧了瓦片也没听见那守卫到底说了什么。

“什么?此话当真?!”何玉简忍不住低声惊呼。之后不等守卫回答便又怒声斥责:“这么重要的人进了沂州城,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收到消息?沂州城的守备真是令人堪忧!”

“到底是什么人,让何大人如此忌惮?”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何玉简的愤怒,“不如请进来让我们大家都见见?”

听到这里,田棘忍不住偷笑也不知道默爷耍了什么手段,居然把这何大人给吓得这样。早知道如此,自己跟姑娘又何必偷偷摸摸的溜进来?要知道这何府的守备可是比东陵的大牢还严密,他们俩为了潜进来可费了不少心思。

田棘朝着李钰打了个手势,告诉她是上官默到了。李钰微笑着点了点头,回了个明白的手势。

守卫得令下去,没多会儿的功夫头前引路,领着上官默进来。

上官默跟在那守卫后面,脚步不疾不徐,翩然而行,俨然一位贵族公子。行至院子正中时,他忽然顿住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那棵高大的槐树,又转头看了一眼屋顶——也不知道钰是躲在了树上还是屋顶。

不过,不管她这会儿藏在哪里,肯定是看见自己了。想到这个,上官默冷漠的脸上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公子,请。”守卫见上官默忽然停住脚步,遂侧身抬了抬手。

上官默微微颔首,抬眼看了一下灯影婆娑酒香飘动的前厅,抬手理了理衣袖,大步走了进去。

何玉简端坐在主位上,看着这个翩然而入的华服少年,明明是温润的样貌,华丽的衣着,却偏偏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冰雪的味道。不过此子一看便不是寻常之辈,别看年纪小,这份凛然气度就把屋里这几个乡绅富商给毙的找不到北。

“想必这位就是上官公子了?不知公子大年初一造访鄙府,有何见教?”何玉简淡然一笑,问道。

上官默平静到没有表情的眼神在屋里几位的身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何玉简的脸上,淡淡的说道:“我是来给何大人你指明路的。”

“噗——”何玉简左手的一个老者一口茶喷了出来。

被老者喷了一身茶水的另一位乡绅不悦的拿帕子擦了擦脸,怒声斥道:“好小子,你这乳臭未干的,倒是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上官默连个眼神都欠奉,只平静的直视着何玉简:“事到如今何大人尚不知穷途末路,还能在这里喝酒聊天,这份胆识倒也叫人好生佩服。”

“哦?何以见得我已经是穷途末路?还请上官公子赐教。”何玉简缓缓地拱了拱手,脸色沉如锅底。

在座的其他人不知道何玉简为什么会让这么个狂妄小子进门,但何玉简却知道,能拿着墨玉鹰头令的人绝非泛泛之辈。可就算如此,他何玉简十年寒窗,一朝进士及第,之后又浸淫官场到今天四十多岁的人来,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如此嘲讽,心里大为不悦。

“敢问何大人,这沂州城里屯粮几许?一城百姓几何?不知大人可为这一城百姓做好了打算?温饱的日子还有几天?”上官默微微冷笑着问。

何玉简眉头一皱,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大年初一他放下身段把沂州城里的富商乡绅都请到府中来,正是为了这粮食的事情。

有一句老话说,好过的年难过的春。

这过了年就是春天,最是一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平时没什么灾情,春天尚且艰难度日,如今灾荒不断,兵荒马乱之时,若没有粮食维持度日,等城里城外的那五六万义军饿极了,还不把他何大人蒸了煮了?

坐在何玉简左手边那位刚刚喷茶的老者看不下去了,扬了扬下巴,问道:“小子,听你说的头头是道的,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能给咱们弄粮食来不成?”

上官默平静的看着何玉简,等何玉简也投来询问的眼神后,方淡淡的问:“如果我能呢?”

“你?你能?”那老者像是看鬼一样看着上官默,好笑的摇了摇头,“你凭什么能?你倒是说说,你凭什么?”

上官默唇角微勾,绽开一个冷漠嘲讽的微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老者登时面红耳赤。

上官默冷笑道:“你能为何大人的座上宾,想来也是这沂州城里首屈一指的人物儿,怎么连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所谓‘机事不密祸先行’,此处人多嘴杂,我纵有妙策,又怎能轻易言之?”

“简直狂妄至极!”老者一甩袖子,满脸愤怒。

“我看你是黔驴技穷,故弄玄虚吧!”另一边的人则极尽嘲讽之色。

“哎,邵公,诸位!请稍安勿躁。”何玉简抬手拍了拍老者的手,又扫视在座的众人,轻声的叹了口气有点为难的站起身来,朝着上官默拱了拱手,“上官公子,请随老夫来一下。”

上官默点了点头,说道:“何大人,请。”

“请。”何玉简转身朝着在座的众人拱了拱手,便带着上官默往屏风之后转去。

被主人留下来的邵公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何玉简和这个姓上官的少年到底在弄什么玄机。同时,屋顶上的田棘听完上官默的话也觉得很是好奇,不知道默大爷到底有什么良策能帮何玉简度过这次的难关。

而此时的李钰已经从槐树上跳了下来,顺着墙根儿的暗影一路悄悄地进了前厅旁边的耳房里。

第三十八章 内幕

因为家主正在招待客人,耳房里放着的是各色茶点蔬果等物,本来有两个侍女在屋里看守,被李钰的迷香给弄的昏睡过去。

李钰试了试两个侍女已经睡熟之后,捏了一颗花生糖丢进嘴里,然后把一个侍女的衣裙脱下来套在自己的夜行衣之外,端着个茶盘大大方方的往前厅去奉茶。

前厅里几个沂州富绅正在满口抱怨,李钰随便一听就知道何玉简已经被上官默给忽悠到内室去密谈了,于是她也不犹豫,直接端着茶盘就往内室走,想要吩咐添茶的邵公白朝着她连连招手,挥的胳膊都酸了她都没理会。

内室之中,何玉简已经同上官默坦言开来:“上官公子,你所谓的锦囊妙计是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如果真的是妙计,能解我沂州之困,我何玉简绝不亏待你。”

“好,计策给你,我只要解答我一个问题。”

“没问题,只要是在下知道的,必然言无不尽。”

上官默眼风一扫,视线落在书案上,于是淡然一笑,走上前去拿起那只紫毫笔,舔墨挥毫,在纸上写下了六个字:收临州,守隘口。

何玉简看了这六个字之后,先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又愤然拍案:“你这简直是胡言乱语!收临州?你当临州是地里长得大倭瓜,说收就收啊?再说了,我自己的百姓都吃不上饭了,再把个重灾县的老弱病残收过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这分明是锦囊妙计,怎么会是胡言乱语呢?”李钰端着茶盘上前去,笑眯眯的递了一杯茶给上官默。

何玉简看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小丫鬟,完全不知道这不是自己府里的人,只是怒道:“谁让你进来的?没规矩!给我出去!”

“大人,这真的是妙计哦。”李钰不理会何玉简的斥责,自顾说道:“临州靠海,靠海可以吃海,春来天暖,海里的鱼虾就会多起来,大人组织百姓们出海打渔,就不愁没吃的了。另外,收了临州,把临州和沂州合二为一,大人的势力范围扩大,手下兵丁也会更多。这样的话,拉出一半的兵力去守隘口,隘口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守住这里,朝廷的兵马就打不进来,如此,沂州临州的百姓便可安居乐业,而大人的眼前的忧虑也就解决了。”

何玉简不是白痴,李钰话没说完的时候他已经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之所以一直没开口,只是因为他对眼前这个伶俐丫头的身份起了疑心。

“计策我已经给大人了,不知大人能否答应我一件事情。”上官默一侧身,把李钰挡在自己身后。

何玉简回神,朝着上官默拱了拱手:“哦,上官公子请讲。”

“我想知道燕侠士在哪里。”上官默看着何玉简的眼睛,平静的说道。

“燕侠士?”何玉简眼神飘忽一躲,“什么燕侠士?”

“燕北邙,燕大侠。”上官默黑漆漆的眸子微微虚了虚,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悦。

“燕北邙?”何玉简蹙起了眉头,不答反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我听说他在沂州,只是不知道现在在沂州的何处,请何大人明示。”上官默直接忽视何玉简的问题,再次强调自己的问题,“大人不要说不知道,因为我知道如果颜先生来沂州,肯定会来找你。”

何玉简看着眼前这个固执冷漠的少年,忽而笑了:“他前阵子是来了沂州,不过后来他走了。”

“他去了哪里?”上官默继续追问。

“据说是东陵那边有事,他回去了。”何玉简看着上官默满是不信的目光,无奈的笑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他现在不在沂州。”

李钰已经相信了何玉简的话,便在后面轻轻地戳了戳上官默的后背。

“既然这样,那我们告辞了。”上官默说完,转身便走。

“慢着!”何玉简侧身挡住上官默的去路,盯着上官默身后的李钰,不悦的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混进我府中到底有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