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望超出事了,罪犯欺君,被下到大牢去了。
欺君之罪可大可小,一个不好傅氏商号也会被其株连,沈梅君心中咯噔了一下,面上越发平静,倒了杯茶递给向南诚,笑道:“怎么回事?别急,慢慢说。”
“四少爷科举时交了白卷,这也罢了,可是有仕子约他出游时,他却口无遮挡吟了诗,然后还即兴题在人家扇面上,这不,给告发了,说他藐视君威,明明识字能吟,却在科考时交了白卷,府尊派人把他下大牢了,据说已请上折请皇上处决。”
“四少爷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啊!”沈梅君犹疑不定,傅望超心机深沉着,怎会如此莽撞。
“据说是给灌醉了,喝了太多的酒。”向南诚也是不解,派人打听过。“老太太派了人寻到商号来了,听起来,四少爷分家得到的家产已败光了,竟是没银子打点救人了。”
“怎么可能?”沈梅君惊叫,傅望超得了整个傅家八成的家财,那数目相当惊人,便是他再胡花,总不能把银票当柴草烧了?怎么也不可能短短三四个月花光了。
“属下问过了,老太爷因为这事这两日病上加气,病情更重了,据说四少爷与人合伙收购了一大船丝绸茶叶瓷器古玩出海,给朝廷查封了。”向南诚悄声道。
海运贩货物到别的国家去卖一本万利,很多人偷偷模模做着,但到底不是正当营生,出海的船给朝廷查到,不只货物没收,主人也得下大牢,轻则关几个月罚上大笔银子,重则几年。正经生意人再没有做的。
给查到的正主儿一般都不敢出面,只推了替死鬼出去。
傅望超这是不敢认帐推了替死鬼了,沈梅君愣了愣,问道:“领罪的不会是梁家吧?”
“正是太太的兄长,梁老爷的妾侍都给梁太太发卖了,梁太太梁小姐如今都住那府里去了,听说老太太嫌他们是扫把星,没个好脸色,如今那府里的开销尽靠着老太太的私房梯已。”
惹了祸出来了,银子败光了就想到长孙了,当日硬逼着傅望舒付现银给傅望超的可也是傅老太太。
沈梅君想到分家时傅老太太说的那些糟心话,心一冷,淡淡道:“你便回说大少爷去盛州了,你一个管事做不了主,什么都不要管。”
“是。”向南诚没有异议,傅氏商号如今是个空壳子,顾不了那么多,他也赞成不管的。
“小心在意些,别给四少爷的事株连到商号,若是有官差寻上门来,当日分家时到府衙立的有文书,生死好歹各担其责,拿出来说事便是。”沈梅君咐咐道。
向南诚应了声是,自去料理了,沈梅君想了想,也不回家了,就在画廊住了下来。
横竖那边有秋梦和向杨氏打点着,不需担心。
分家时傅望舒把流觞轩的人都要了出来了。
傅府的人只傅明慧知道骆展鹏的画廊,想必没说出去,也没人寻了过来。
果然有官差到商号里去,想借机生事捞一把,傅老太爷当日立文书的举措真个英明,挡掉了不少麻烦事。
商号里因傅望超的这宗事,向南诚加倍警惕着,日夜巡视,帐务当天审核,没有突发事大事便没来向沈梅君汇报,沈梅君躲了几日,这日骆青意出去买日常用品,才出去没多久急匆匆奔了回来。
“听说杜顺的女儿嫁给四少爷了。”
“四少爷不是在牢中吗?”沈梅君微微变色,据骆展鹏所说,杜顺已被皇帝秘密下了大牢,杜家问罪只在早晚,傅望超这时娶杜碧萱,不是祸上招灾吗?
“没有新郎拜的堂。”骆青意在外面遇到傅府的丫鬟听说的,“杜家找上门去,许诺只要四少爷娶杜小姐,他们就想办法把四少爷从牢里救出来,四少爷一直关着出不来,老太太和太太着急,就答应了,听说杜小姐陪嫁了许多东西,老太太和太太很是满意。”
“完了!”沈梅君长叹,杜家这是已经知道一家子都得获罪,急切的想把杜碧萱嫁掉保杜碧萱活命。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获罪已嫁女儿不会受株连,傅家若没得杜家的陪嫁,也能置身事外,得了,皇帝查点杜顺贪赃枉法得到的银子时,傅府则得给拖下水。
沈梅君本不想搭理的,眼下不得不插手了。
要是傅府给瓜蔓抄了,那一屋的妇孺不能不管,担子还是落到傅望舒头上,况也怕事情越闹越大,傅碧萱那人没脑子没成算,骄纵无度不安份,小事也能酿成大祸的。
刚办过喜事,傅府外面贴着大红囍字的灯笼高高挂着,府里红绸缠树,一派喜庆。
沈梅君到来时,杜碧萱正和傅老太太傅太太在上房中说着话。
沈梅君行礼请安后,直截了当道:“请老太太和太太把四少奶奶的嫁妆退回去避祸。”
“你胡说什么?”傅老太太皱眉,傅太太哼道:“怎么?不是怕我们娘几个去投靠你不敢露面吗?听得碧萱带了厚重的嫁妆进门,又不服气了?”
杜顺被下牢是秘密,可杜家不可能一点猜不到,沈梅君不和傅太太废话,只盯着杜碧萱道:“你家即将大祸临头你自己有数,莫把傅家也牵连进去,把嫁妆赶紧退回去。”
父亲被下大牢杜碧萱知晓的,故而才急急的在没有新郎拜堂的情况下嫁进傅府,她家中的危机她瞒着傅家人的,她只想着一挨父亲获罪,那些嫁妆财物就是她在傅府立足的根本,哪听得进沈梅君的劝告,不只不答应,还把沈梅君怒骂了一顿。
傅老太太心疼着自己的私房,也不想拿出来养家,况且宝贝孙子还得靠杜家救呢,当下不只不劝阻杜碧萱,还同傅太太一起帮着杜碧萱恶语谩骂沈梅君。
婆媳三人骂了半晌,傅老太太哼道:“你走吧,我这里也不需你表孝心。”
“老太太……”沈梅君气得跺足,见劝说不听,遂告退,打算去向傅老太爷请安,悄悄地告诉傅老太爷潜藏的危机,由傅老太爷发令退掉杜家嫁妆。
傅太太恨着沈梅君不肯嫁她的儿子,致她儿子没人指点一再做错事身陷囹囵,半分脸面也不给,喝令下人,“送沈姑娘出府。”
说的是送,其实就是强架出府之意,沈梅君气得周身颤抖。
这里撕捋开脸面对侍着,外面忽然人声纷沓,却是傅明慧和傅明媛来了。
傅明慧和傅明媛想带着娘和妹妹去跟着傅望舒过日子。
“三丫头出阁在即,放着亲爹嫡母去跟分家出去的兄长过日子,成何体统。”傅老太太喝道,看了眼傅明媛,言夫人那日看着很疼傅明媚,走了后却没有使人来问过,傅明媚每日请医喝药要花不少银子,想着傅明媚又是庶出又是多灾多病的,怕是高攀不成的,遂道:“明媛带着你娘和妹妹想去就去。”
四姨娘老实巴交,傅明媛和傅明媚都是乖巧懂事的姑娘,沈梅君也没嫌负累,应下了,陪着去收拾了东西,欲借着带她们去向傅老太爷道别的机会晋言,傅太太却紧跟着不给她们去见傅老太爷,把她们赶出了府,便命下人砰一声关上大门。
真是自堵生路而不自觉,沈梅君长叹,带了四姨娘母女三人回了宅子,交给秋梦安置,自己忙到阎家去,向阎老太太提议,傅府多事着,不若不等傅望舒回京了,赶紧的择了日子让傅明慧和阎石开成亲。
不知杜府的事会牵连到什么程度,救得一个是一个。
风间零夕 12:45:02
阎老太太听说傅老太爷一直卧床,怕傅老太爷有个三长两短,傅明慧得守孝三年,阎家急着抱重孙子呢,也正有此意,翌日当即去傅家商谈,傅老太太同意了,最近的吉庆日子在三天后,再接着的好日子便得半年后了,家中诸事齐备的,于是定在三天后。
分家时虽说了傅明慧的嫁妆由傅望超负责的,傅望舒这边多少还得给她添妆面上才过得去,家里空空的,沈梅君手中银子也不多,只够俭省着过,遂招了向南诚来问话,能不能从商号里布匹首饰什么的凑足三千两的东西给傅明慧添妆。
“可以的,这几个月赚的不少。”向南诚心神不宁,说得这么一句,道:“属下这就去准备。”便急匆匆走了。
沈梅君还想跟他商量再派人到盛州去寻傅望舒,抬头间他已走得无影无踪。
秋梦安置了傅明媛母女三人过来复命,恰看到向南诚离开,不解地问道:“向管事怎么走的那么匆忙?”
“许是商号里太忙吧。”沈梅君强笑道,心头刀绞剑刺似的难受,向南诚方才那模样,分明是有傅望舒的消息了。
有消息却不敢跟自己说,只怕不是好消息。
向南诚确实是得到傅望舒的消息了,只不过不是确切消息。
成忠从盛州回来了,带回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林昭在三个月前成亲了,据说,新郎姓傅,京城人士。
成忠不敢去林家打听,不过,远远看到过林昭,肚子高高隆起,显然已有了身孕。
他是有家室当爹的人了,有经验,告诉向南诚道,从肚子显怀情况来看,孩子是上次林昭到京城时怀上的,大约有五个月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向南诚跌坐椅子上,傅望舒娶了林昭,沈梅君怎么办?
向南诚不相信傅望舒丢下自家产业去当林家女婿,也不相信傅望舒会丢下沈梅君不管不顾娶林昭。
可是,一切又那么明显,一去不回,连林樊也是给他留下了吧?
是不是不想传消息回京,要让沈梅君自己绝望而后改嫁?
成忠说在林府外面和林氏的商号附近转悠了许多天,没见到傅望舒。
向南诚觉得,也许有什么隐情。
他决定瞒着沈梅君亲自走一趟盛州。
成忠自那日给沈梅君半是取笑半是教育后,对沈梅君也很钦佩,听得向南诚不想把打听到的情况说与沈梅君知,忧心忡忡问道:“不告诉沈姑娘好不好?”
“你觉得告诉沈姑娘能行吗?她这边劳心费力支撑着商号,今日下午还在那操心三姑娘的嫁妆,咱们去告诉她,大少爷抛弃了她,在盛州那边娶妻生子了,你说,她还活的下去吗?”
成忠垂下脑袋无语,半晌,道:“沈姑娘一个姑娘家出面管理商号不便,你走了,商号里有什么事,大少爷不在你也不在,太难为沈姑娘了,要不,我带上一个人再走一趟,仔细查一下大少爷的下落,若寻不到,让一个人进林府亮明身份问消息,我在外面悄悄等着,若进去了人没出来,则可以证明林家与大少爷不见一事有关,咱们便由沈姑娘亲下盛州,到官府击出示婚书要官府帮着寻人。若见得到大少爷,当面问一问最好。”
有道理,傅氏经过这几个月的平安运营资金缺口略松些,可负债半分没减少,不能掉以轻心,向南诚同意了成忠的建议。
77、第六十一回 ...
向南诚瞒着沈梅君,再次派了成忠去盛州。
沈梅君知向南诚有傅望舒的消息瞒着自己,却不敢启口问。
会是什么坏消息向南诚不敢和自己说。
若是傅望舒死了,瞒得一时瞒不了一世,向南诚不会隐瞒不报的。
让向南诚不敢说的消息只可能是——傅望舒变心了。
沈梅君不愿相信,她宁愿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等下去。
沈梅君愿意等,谢氏却不安了。
沈训下了大牢一直没有消息,侯府的供奉也没少,她开始听沈梅君说皇帝是在保护沈训,略松了口气,后来看一天一天过去,杜家没被抄家,沈训又没放出来,便有些沉不住气了,每日走许多趟来找沈梅君,走得多了,便听到一些言语,知傅望舒去了盛州后音讯皆无。
“这算是怎么回事?难道真与那林家小姐有什么不妥的?”谢氏日日叨念,“梅君,商号你帮他管的再顺当,若是他停妻另娶了,你也什么都得不到,不若赶紧去盛州看看。”
沈梅君不想去盛州,傅家风雨飘摇,没有资金支撑的商号脆弱得一个风浪打来便会覆灭,此时她哪走得开,何况,她觉得,傅望舒不可能负她的。
每日商号里的事那么多要处理决断的,再听谢氏叨念不停,沈梅君益发消瘦,渐渐的面上强撑着,内里却是强弩之末,每晚都做梦,梦里或是与傅望舒恩爱缠绵,或是雾蒙蒙一片,傅望舒就在眼前,她却怎么也靠近不了他。
沈梅君不知,她的情况每日都有人在不动声色地打听,然后细细记了下来传到盛州林家林昭的父亲林载舟手里。
无商不奸,林家雄霸整个江南,自也脱不了一个奸字,有的奸雄走的是正道,有的则是偏门,林载舟当年发家走的路便是偏门,为人心狠手辣,打击对手必置之死地,发家后为图长久发展,缓缓走了正道,并办了积善堂搏声名。
对手都给他治死了,他又做的点滴不漏,固做下的恶事并没有传扬开,后来年纪大了,林昭极有出息,巾帼不让须眉,便把生意交给林昭打理。
从京城回盛州后,林昭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她向父亲坦言孩子是傅望超的,也说了傅望超品行极差一事,表示不想嫁给傅望超,也不会在仓促间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或是招赘,要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成人。
林载舟子息单薄,别说儿子,连女儿也只得林昭一个,他怕林昭落胎会伤身体或是丧命,并不打算要林昭落胎,却不同意林昭不成亲嫁人未婚生子。
林家再霸气,人言总得顾忌,面子也还是得要的。
林昭已二十一岁,先前黄花大闺女尚且高不成低不就,眼下肚里有个种更不易办。林载舟心狠着,依他自己的主意,随便寻个男人许了银子入赘和女儿成亲,然后再弄死,女儿守寡林家有后,面子上过得去,可这样的缺德事林昭定不同意的,林载舟在女儿面前一直扮了正人君子慈父,不敢这么做,思来想去,把主意打到傅望舒头上。
林载舟极欣赏傅望舒,女儿便是对傅望舒有好感才上京的,若是能嫁傅望舒自然不会反对的。
林载舟派人调查了傅望舒的一切,然后,写了求助信把傅望舒骗到盛州。
林昭是光明坦荡之人,林家商号的名声在她接手后更好了,傅望舒初到盛州时打听过,得到的信息是林氏的信誉极不错,防备之心弱了,接了林载舟的求助信赶到盛州,到盛州也没停歇便到林家去拜访,他没见到林昭,接待他的是林载舟。
宾主寒喧了几句落座,林载舟缓缓道:“阿昭害喜了。”
害喜了!傅望舒一怔,揣摸林载舟之意,许是想与傅家结亲,遂起身赔礼,“这是舍弟的错,林老爷子若不嫌弃傅家,在下愿替舍弟做主下聘。”
“傅大少爷觉得,令弟的品性配得上我阿昭吗?”林载舟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站了起来。
他力道不小,桌面上茶壶茶杯咣铛响,滚了几下后落到地上碎了一地。
林昭与傅望超好上又不是自己拉的纤,傅望舒见林载舟无端发脾气,也不恼,淡淡道:“ 林老爷子说的是,舍弟确实配不上林姑娘。”
语毕,也不再言其他,只静静坐着,看林载舟如何演下去。
林载舟想从气势上压下傅望舒,却不料一拳头打到棉花上,软绵绵没有一点作用,霎时老脸通红,心中却更喜欢傅望舒了。
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老朽就一个女儿,林家的产业自是全部给她继承的,谁娶了她,她现在肚里的孩子不拘男女,均姓林,留在林家教养传承林家香火,林家产业留了一半给这个孩子,其他的,给阿昭带到夫家去。阿昭的夫郎不用养别人的孩子,不需得受委屈。”
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想让自己娶林昭!傅望舒深感匪夷所思,隐隐觉得此行不能善了,也不和林载舟撕破脸,只微微一笑,道:“林老爷子疼女儿之心,在下十分感佩,看来,我娘子为我生下儿女后,在下得来向林老爷子讨教怎么疼儿女。”
傅望舒这是明白无误告诉林载舟,他有妻之人了。
林载舟见他不为林家的巨额家财所动,便退而求其次软语央告,“傅大少爷,实不相瞒,阿昭坚决要生下孩子不嫁男人了,她肚里的孩子总是傅家血脉……”
林载舟求傅望舒在盛州和林昭成亲,给林昭肚里的孩子一个身份,成亲后即刻和离亦可。
把人骗来,先威逼后利诱接着哄骗,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哪是光明磊落之人所为,傅望舒心生警惕,没有直接拒绝,假作沉吟思考半晌,启口道:“此事关系重大,请林老爷子给在下几天时间思量。”
林载舟应下了,拍手喊来管家带傅望舒去歇息。
傅望舒也没说要到外面住宿,面色平静跟了林府管家退下,路上旁敲侧击,得知林昭有喜后给林载舟送到别院去了如今不在府里。
林家给安排的院子是一早就布置好了的,跟前侍候的大丫鬟八个,个个俏丽妩媚风情无限。外院小厮八个,精壮勇猛。
林载舟这是美色和拳头一起上了,自己羊入狼窝,不答应成亲走不了了。
自己若不答应,只怕林载舟不只是软禁他,还有别的阴招。
傅望舒连假装答应,见到林昭后让林昭帮忙想脱身之计都不愿意,即便只是名份,他也不想给沈梅君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
怕林载舟在食物里下药令自己迷魂失智做错事,傅望舒不敢喝水不敢饮食。
不吃不喝支撑不了多久,看守如此森严,自己没有武功强行出府不只不能成功,还会失去更多自由。
苦思了半日,这晚丫鬟送了洗浴水进房,傅望舒看着满满一浴桶的水有了主意。
以要洗沐浴为由把丫鬟赶出房门后闩上门,傅望舒将床上的被子浸进浴桶里整个湿了水,然后将房间的纱帐内帷幔桌椅等易燃物品尽堆放到门边窗户边。
油灯扔到纱幔上,霎那间火光冲天而起。
“怎么起火了,快救火,快禀报老爷……”
房门上闩了一时推不开,不多时,木质房门和窗户呼啦啦都烧了起来,红色的火焰裹着黑烟窜起烧上了房梁。
外面人声鼎沸纷纷乱乱,却始终离得很远,火势越来越大,大水不停泼下火势却半点不弱,傅望舒裹着湿漉漉的被子趴在地上静等着机会。
湿漉漉的被子屏障给烤得半干了,被子一角快着火了,傅望舒终于等来了林载舟的声音,终于听到他想听的话。
“林忠,你给我冲进去救人。”
“老爷……火势……这么大,傅大少爷怕是已经烧死了,奴才……”
“救不出人,你也别出来。”随着声音落下,一人给推进浓烟滚滚的房间里。